跟師朱良春：仿師法治腫瘤效如桴鼓

    朱良春教授學驗俱豐，筆者有幸師從，獲益良多，現略論其治療腦瘤和胃癌經驗，並結合自己的臨床實踐簡述於下：

【從痰瘀論治腦瘤】

    朱良春認爲，腦瘤的形成主要爲痰阻經絡，氣機鬱塞，久而氣血循環不暢，加之情志怫逆、氣鬱化火上犯頭部而致，故治療以化痰軟堅、活血通絡爲主，清熱解毒爲輔。

    朱良春書中所載『腦瘤消』方（水蛭、銀花、連翹、蒲公英、地丁、夏枯草、半枝蓮、白花蛇舌草、瓦楞子、牡蠣各15克，茯苓40克，礞石、瓜蔞各20克，三棱、莪朮各12克，蜈蚣3條，水煎，每日1劑）經山東醫科院科苑醫院治療36例，治癒6例，顯效15例，穩定14例，無效1例，顯示了較好的療效。

    筆者曾師法治療1例18歲之顱內室管膜瘤患者，曾行兩次手術，1次γ刀放射治療未控，就診時腫瘤仍有所增大，伴頭暈、頭痛陣作，記憶力減退，怕冷，多汗，舌淡紅，苔薄白，脈弱。擬方：水蛭8克，莪朮15克，蜈蚣5條，全蟲6克，牡蠣15克，茯苓40克，礞石20克，夏枯草20克，木鱉子15克，法半夏15克，補骨脂15克，菟絲子20克，核桃5枚（打碎）。水煎，每日1劑。上方隨症加減，連服6月余。複查：頭顱MR腫瘤最大直徑縮小近1/3，頭痛、頭暈和記憶力減退等症消失。此後仍堅持服藥。

【以虛實論治胃癌】

    朱良春以虛實論治胃癌，攻邪擅用蟲類藥。正不虛者以攻毒制癌，破血祛瘀，理氣止痛，用胃癌散（蜣螂蟲、硇砂、西月石、火硝、土鱉蟲各30克，蜈蚣、守宮各30條，綠萼梅15克，冰片1克，共研極細末每服1.5克，日3次）；體偏虛者以消癌丸（僵蠶120克，蜈蚣、炮山甲各48克，制馬錢子24克，硫黃9克，共研極細末，煉蜜爲丸如桂圓核大，每日服1粒）。煉蜜爲丸，是不忘扶正。一般服用10日後痛減而嘔止，連服2～3個月，以鞏固療效。

    筆者曾治一胃癌術後腹水不退、引流口6個月不閉合的患者，每日引流出深黃混濁液約300毫升，苦不堪言。遂以消癌丸中蜈蚣加倍，同時配合服用健脾利濕之劑，處方：蒼朮9克，白朮9克，赤芍10克，豬苓10克，澤瀉10克，陳皮5克，淮山藥20克，扁豆衣10克，炒苡仁15克，萹蓄10克。連服20餘劑，腹水消退，引流管拔除，引流口癒合。

【治癌瘤經驗方】

    肝癌驗方

    蟾龍散（蟾酥5克，蜈蚣、兒茶各25克，參三七、丹參、白英、龍葵、山豆根各250克，共研極細末，每服4克，每日3次）有活血化瘀、散結消瘕、清熱解毒之功，並能鎮痛。

    乳腺癌驗方

    乳癌散（炙蜂房、苦楝子、雄鼠糞各等分，研極細末，每次服9克，水送下，間日服1次）用於治療乳癌初起。臨床服本方1個月可使堅核趨向縮小，連服2~3月，輕者即愈，稍重者則需連續服用。

    惡性淋巴瘤驗方

    消瘤丸（全蠍100克，蜂房、僵蠶各200克，共研極細末，水泛爲丸如綠豆大，每服5克，每日3次），有軟堅消瘤、扶正解毒之功，堅持服用3~6個月，多能見效。

朱良春教授腫瘤辨治心法發微

朱良春教授乃當代中醫泰斗，其於腫瘤辨治獨樹一幟，余承師門教誨，略有所得，今就朱師治療腦瘤、胃癌心法作一闡發。

腦瘤辨治：痰瘀交結爲本

朱師認爲腦瘤病機關鍵在於"痰瘀互結，上擾清空"。其創製"腦瘤消"方，熔化痰軟堅、活血通絡、清熱解毒於一爐。方中水蛭、三棱、莪朮破血逐瘀；礞石、瓦楞子、牡蠣化痰軟堅；銀花、連翹、白花蛇舌草清熱解毒；更佐蜈蚣搜剔絡邪，確屬配伍精當。余臨證遇一室管膜瘤術後患者，在朱師方義基礎上，增入木鱉子化痰散結，補骨脂、菟絲子溫補腎陽，核桃補腦益髓，取"陽化氣，陰成形"之意，竟獲瘤體縮小之效，足見朱師法度之妙。

胃癌辨治：攻補兼施爲要

朱師治胃癌首重虛實辨證，其"胃癌散"與"消癌丸"之別，正體現"實則瀉之，虛則補之"之旨。胃癌散以蜣螂蟲、硇砂等峻烈之品攻邪，而消癌丸則伍硫黃、煉蜜以顧護胃氣。尤妙在用蟲類藥比例：蜈蚣、守宮各30條，此"以毒攻毒"之法，非經驗老到者不敢輕用。余治胃癌術後腹水案，即在消癌丸基礎上，配合健脾利濕湯劑，取"攻邪不傷正，扶正不留邪"之意，終使頑疾得瘥。

臨證心法三要

一曰"重蟲藥"。朱師善用蟲類藥搜剔頑疾，如水蛭破血、蜈蚣通絡、僵蠶化痰，皆取其"飛者升，走者降"之性。

二曰"調氣化"。無論腦瘤之痰瘀，還是胃癌之積滯，朱師必佐理氣之品，如綠萼梅疏肝和胃，陳皮健脾化痰，深得"百病皆生於氣"之旨。

三曰"顧根本"。雖用峻劑攻邪，必佐補骨脂、核桃等固本，或煉蜜爲丸緩圖，體現"治病留人"之仁心。

朱師之法，貴在辨證精準、用藥果敢而不失謹慎。後學當時時揣摩，方能得其三昧。今不揣淺陋，略陳管見，望同道指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