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人的健康狀況如何?什麼疾病患病率高?他們是如何治療的?
各種出土的精美織物是如何染色的?染料又來自何方?
傳統的考古遇到這些問題時,答案只能是『不知道』。但科技考古卻讓這些『秘密』完整地展現在人們面前。
在日前召開的2016年新疆文物考古成果匯報會上,這些科技考古成果一經發布,就引來眾人關注,人們不禁驚嘆,科技考古全面展現了古代社會的發展狀態。
沙灣大鹿角灣墓地古代人群的病理和創傷
2015年6月,為配合新疆塔城地區沙灣縣大鹿角灣景區服務區的項目建設,新疆文物考古研究所對景區設施範圍內的文物進行了搶救性發掘,共發掘古墓69座,這些古墓墓葬形制多樣,文化現象豐富。
大鹿角灣墓地屬於早期鐵器時代墓地,雖說被盜挖嚴重,但出土的眾多人類骨骼,仍引起了吉林大學邊疆考古研究中心副教授魏東等人的極大興趣。他們採集多人骨骼樣品後,有了重大發現。
魏東介紹,生物人類學的最終研究目標,是揭示人群、環境和文化三者之間的互動關係。古病理學研究,是生物人類學研究的一個重要內容。『通過對人群病理現象和創傷情況的考察,可以揭示人群的健康狀況、生存壓力、生產生活方式等方面的信息。對於古代人群來說,這些信息,可以更直觀地反映人群的生活狀態。』魏東說。
編號M37的骨骼右側股骨頭已經壞死,基本無法行動,卻仍然生活了很長時間。按現代醫學技術,這樣的股骨頭壞死是要進行置換手術的。
編號M46的骨骼右側股骨因為骨折,錯位癒合。從中看不出治療的痕跡,表明當時骨折後他並沒有得到過治療,完全是靠自己癒合,所以他的右腿比左腿要短很多。
編號M66的骨骼右側第七肋骨劈裂性骨折,右側臂肘骨節均骨折,彎曲行動受阻。這說明他是從高處跌落下來的,身體的右側着地,造成胸、肘、股骨骨折,從此他的行動受阻,只能保持一種姿勢生活,很痛苦。
通過對這些骨骼現象的分析,魏東得出一個結論:這些人骨骼上反映出的病理和創傷,表明這些人並沒有得到普遍的醫療技術手段治療,也說明當時這裡沒有什麼醫療手段。骨折現象多集中下肢,以由高處跌落造成的壓縮性骨折和劈裂性骨折為最多。這表明這群人的生活區域可能存在一定高度差,日常生活也可能存在騎乘行為,在騎乘過程中跌落造成創傷。
這些問題的發現,為進一步研究這些人當時的生產生活狀態提供了鮮活的證據。
織物上鮮艷的顏色從哪裡來
2003年發掘的小河墓地,曾引來世界一片驚嘆。這個被瑞典考古學家貝格曼譽為『有一千口棺材』的墓地,曾被考古界認為是中亞歷史和考古上沙埋文明中最難解的千古之謎。小河墓地共發掘33座墓葬,逝者身上裹有毛織斗篷均為長方形,長而寬綽,不經縫製,圍繞或披掛在身上。斗篷採取平紋織法,經緯線是原色羊毛紗,分別有白色、灰白、淺棕、深棕,在斗篷的底邊還用經線織出稀疏的飾穗。
位於和田地區民豐縣塔克拉瑪干沙漠裡的尼雅遺址,是1995年中國和日本考古學者聯合進行發掘的。當時發現價值最高的就是大量保存完好、特色鮮明的織錦。
2013年塔什庫爾干塔吉克自治縣發掘的曲曼遺址,不僅出土了箜篌,還出土了絲綢,兩種不同地域最典型的產品,出現在一座墓葬里,表明它是文化交流的產物。
幾次發掘中,織物上色彩鮮艷的染料來自何方?北京大學的宋殷和中國絲綢博物館的周暘分別對小河墓地、尼雅遺址和曲曼遺址出土的織物進行科技分析,讓大家看到了神奇的一幕。
宋殷和周暘介紹,這些絲織物都經過了繅絲技術和脫膠工藝處理,可能是從內地萬里迢迢運來的素色絲織物,色彩則是在當地染上的。因為染料里的西茜草等原料就是分布在新疆的植物,可其中的胭脂蟲,卻是外來的,它並不產於新疆。其中取自黃檗的染料來自中原,它是從中原進入新疆的。
在距今3000年前的小河墓地,距今近2000年的尼雅遺址,距今2500年左右的曲曼遺址發現的織物染料有來自新疆之外的胭脂蟲和黃檗。這種現象的出現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早在絲綢之路開通前,新疆就已經是條通道了。物質的交流必定帶來文化的交流,那時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人對美的追求,用現在的話說就是『已經很時尚了』。(本報記者 王 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