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之術,其道有十。曰打坐,降心,煉性,超界,敬信,斷緣,收心,簡事,真觀,泰定。
能解此十道,始足於言延齡。得此十道之精微,始足於言長生。卻病延年之法,返老還童之機,皆繫於是。
打坐之道,行體端莊,合眼瞑目,此假打坐也。打坐之道者,二六時中,行往坐臥,心似泰山,不動不搖,六根不出,七情不入。素富貴行於富貴,素貧賤行於貧賤。無遇不安,無入不得。能如此,則不必參禪入定,便是肉身仙。
降心之法,湛然不動,昏昏默默,不見萬物,杳杳冥冥,不分內外,絲毫慾念不生。此乃真定,不必降也。若心逐境馳,有所感念,覓頭尋尾,或靜有所見聞,現出無數幻象,則心生敗壞,道德有損,不可不降。
至於煉性,如理搖琴。慢則不應,促則玄斷,。緊慢得中,則琴調美。又如鑄劍,鋼多易折,鐵多易錈。鋼鐵得中,則劍利矣。真旨如此。煉真性者,宜深體而善解之也。
界有三界,為欲界、色界、無色界。私慾渾忘,即超欲界。塵境葷忘,即超色界。不着空相,即超無色界。超此三界,則煩惱不生,邪魔遠避。
敬者道之根,主一無適之謂。信者決然無疑、真實不虛之謂也。能手敬信,即是聖賢仙佛。孔子曰:敬而信,以親信。可見聖人亦從次下手。
斷緣者,斷塵緣也。塵緣不斷,最足蔽心,萬般聰明,皆為所蒙。凡人不能無榮辱得喪之心,則機械之念生。機械之心生,則萬種干時求利事作。於是乎紛紛擾擾,塵緣擾人,心無片刻安,神無片刻定,以致促其壽命。此大忌也。古人曰:棄事則形不勞,無為則心自安。勿顯德而露能,勿彰己而抑人。一切榮辱得喪之情,不繫於念。一切生老病死之事,不蒙於心,則塵緣自斷矣。古人修長生之道者,莫不如此。
至於收心,則又進一層矣,心乃一身之主,全神之舍,靜則生慧,動則昧矣。人情迷於幻境,以為真實,甘受污染,不加洗濯,蒙蔽日深,離道愈遠。若日新又新,絕塵離境,虛靈空洞,不着一物,心與道合,名曰歸根,歸根不離,名曰定靜,歸根定靜之後,其心泰然,內無所看,外似無為,不垢不淨,毀譽不生,非智非愚,利害不侵,各守其中,各行其常,與時常息,此為上智。夫心猶眼也,纖塵入眼,眼常不安,小事朦心,心常不定,不安不定,其病癒深,易隨起隨治,勿令不動,調和純熟,自得安閒。無晝無夜,行往坐臥,應事接物,着意安之,心若得定,繼續安養,勿令煩惱,少得安逸,漸漸訓狎,惟益清遠,此乃收心之道也。
簡事,即凡事不宜求過之謂也。如食中珍錯,衣中綾羅,財中金玉,身中名位,此皆分外玩好,足以亂我心神者,宜遠避之。簡事之旨,如是而已。一寐一餐,損益寄之。一言一動,福禍隨之。能先見者,時刻防微杜漸,而消之於無形。然事有不可費,物有不可棄者,亦虛懷受之。勿以妨心,生煩躁,自病其心。最難除者,莫過色慾。當知色有想生,想若不生,終無色事。色即是空,想即是幻。心已冰冷,何事不除。有真見者,早已看破,不受其害。
故曰觀真者,達人之先覺。夫定者,出俗之極地,至道之初基,習靜之成功,持安者事畢。形如槁木,心如死灰,無心於定,而心無不定。故稱之為泰定。
心乃載道之器,靜極則道居而慧自生。慧生於本性之固有,故曰天光。因心亂而昏,心靜而明。慧即明矣,勿以多智而傷定,生慧非慧,生而不用者難。自古忘形者多,忘名者寡。慧而不用,是忘名也。莊子曰:以恬養知。知生而無以知為也,謂之以知養恬。知與恬交養,而和理出其性。恬知則定慧也,和理則道德也。知不用而安其恬,而道成德備矣。知此十道,則長生之訣盡其秘。能如此,則陸地神仙不難致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