拙,从手,出声,《说文解字》言“不巧也”,没那么灵巧,没那么有技艺,本义是指笨拙、迟钝。 ... ... ...
神奇的汉字系列之拙字的演变过程及起源
拙是与巧相对的
中国人向来是自谦的,与人交往的时候难免有些谦辞,有用鄙的,如称自己为鄙人,称自己的见解为鄙见;有用愚的,如对年轻的人称自己为愚兄,对年长的人称自己为愚弟;也有用拙的,如称自己的作品为拙作,称自己的意见为拙见。你要说真的是鄙、真的是愚、真的是拙吗?那也不是,就是个谦虚的用法。
老子却说大巧若拙。
拙,从手,出声,《说文解字》言“不巧也”,没那么灵巧,没那么有技艺,本义是指笨拙、迟钝。拙是与巧相对的。可是老子却说大巧若拙。巧是技巧、技能,人生在世,难免追求一些巧,这些巧都是凭借人力人工可以达到的。老子所说的大巧若拙,大巧就是超乎一般的巧,是绝对的、完美的巧,联想起所言的大音希声、大象无形,大直若屈、大辩若讷,大巧就是不巧,因此说“若拙”。但拙是什么--是笨拙,笨拙又怎么能作为最高、最完美的巧呢?在老子看来,不巧之巧就是大巧,或者说天巧,这是自然而然的、非人为的,从技术角度看,也就是没有什么技术含量,是笨拙的。
但拙是什么--是笨拙
可是当我们放置其在整个宇宙的时候,就会发现大巧蕴含着一种天然的美,好像就是生于道、长于道。老子眼中,人工的、技术的与天然的、天道而成的相比,到底是拙劣了。巧的一个意义不就是巧诈和虚伪吗?出于机心的巧才是拙劣的,是局部的、小处的,是笨拙的,而真正到了巧夺天工的阶段,其实也不是人力可达到的巧了,而是一种天工了,所以巧夺天工也只是一种夸张。因此要以道不以巧,道是天道、是自然、是规律是永恒,这就是天工,以天工而不以人工,去寻找天然而不加以干涉。自然而然就是不巧,不巧就是大巧,大巧就是拙。唯天下之至真能胜天下之至伪,唯天下之至拙能胜天下之至巧。
笨拙又怎么能作为最高、最完美的巧呢?
其实古人很早就明白了巧与拙的关系,也明白了有时候巧不如拙。唐代白居易有一首《咏拙》,从自己遭际出发,歌咏了拙:“所禀有巧拙,不可改者性。所赋有厚薄,不可移者命。我性愚且蠢,我命薄且屯。问我何以知,所知良有因。亦曾举两足,学人蹋红尘。从兹知性拙,不解转如轮。亦曾奋六翮,高飞到青云。从兹知命薄,摧落不逡巡。慕贵而厌贱,乐富而恶贫。同此天地间,我岂异于人。性命苟如此,反则成苦辛。以此自安分,虽穷每欣欣。葺茅为我庐,编蓬为我门。缝布作袍被,种谷充盘飧。静读古人书,闲钓清渭滨。优哉复游哉,聊以终吾身。”
不巧之巧就是大巧,或者说天巧,这是自然而然的、非人为的
宋代苏辙说:“古语有之曰:大辩若讷,大巧若拙。何者?惧天下之以吾辫而以辫乘我,以吾巧而以巧困我。故以拙养巧,以讷养辫,此又非独善保身也,亦将以使天下之不吾忌,而其道可长久也。”巧,困我,拙,助我,守拙方有长久。明代谢榛《自拙叹》诗言:“千拙养气根,一巧丧心萌。巢由亦偶尔,焉知身后名?不尽太古色,天末青山横。”拙滋养了生命。《菜根谭》里说“文以拙进,道以拙成”,文章要拙朴才能进步,学道要拙朴才能成就。又说“藏巧于拙,用晦而明;寓清于浊,以屈为伸”,有时候,即使聪明也不妨把自己装得笨拙点,即使锋芒毕露也不妨收敛一点,宁可随和一点也不要太自命清高,宁可以退缩求前进。
老子眼中,人工的、技术的与天然的、天道而成的相比,到底是拙劣了。
人类文明大概是一个追求巧的过程,可是在这一过程中,人们又常常会忘记巧只是一种便利、一种工具、一种方式、一种途径,并不能真正解决人的心灵上的问题,物质的巧也并不能代表生命的全部。就好比当今社会,技术如此发达,生活如此便利,人与人之间的距离似乎如此之短,可依旧有人感到匮乏与荒芜,依旧有人感到寂寞和孤单。有的时候不妨停下来,知拙、守拙、藏拙,在糊涂之中藏聪明,在痴心之中藏智慧,以拙求进,以拙得成。(申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