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詹德华
5月7日,93岁的女作家梅娘走完了曲折的人生之路,在北京去世,只有十余人为这位命途多舛的老作家送别,送别的,不仅仅是一个老人,更是一个时代。 2012年,89岁的女作家朱q在沈阳安静地离开。当梅娘这位曾经在上世纪40年代据说与张爱玲齐名的女作家离开后,曾经辉煌过一时的东北沦陷期女作家群体,正式归于前尘旧影。 但是,这段历史和这群人,是那么的不被人关注,对于她们,似乎不能用淡忘来形容,因为除了萧红等个别人外,她们似乎从来没有被谁记住过。 一个被淡忘的群体 我对于沦陷期东北女作家群体的关注,始于两篇文章,一个是史铁生的《孙姨和梅娘》,一篇是初国卿的《最后的朱q》。 史铁生笔下写的,就是刚刚离开的梅娘,这个曾经给失去了行走能力的史铁生鼓励的老太太,当时是“右派”,而且因为“命硬”,家庭变故不断,只好偷偷给人做保姆来赚钱养家和照顾病儿。 史铁生是后来知道,这个老太太曾经在上世纪很出名。的确很出名,这位出生于海参崴的女作家,本名孙嘉瑞。1942年在“读者最喜爱的女作家”评选活动中,梅娘与张爱玲双双夺魁,从此有“南玲北梅”之誉。尽管她自己认为,是出版商为了卖书而捏造出的“南玲北梅”的说法,但在1997年,梅娘被列入现代文学百家,在中国文学史上占据了一席之地。那时候,这位出土文物一样的女作家被重新发现,并且重新拿起了笔。其实,在她16岁的时候,就出版了《小姐集》,20岁又出版作品《第二代》。1942年到1945年,梅娘写出最有成就的小说集《鱼》和《蟹》,在华北沦陷区影响广泛,其中《蟹》一书还获得了日本人举办的第二届大东亚文学奖。 至于在去年离开我们的朱q,则是东北沦陷时期最后一位知名女作家,1943年发表成名作小说《大黑龙江的忧郁》,1945年出版东北沦陷时期的最后一部小说集《樱》。后来参军,转业到沈阳,如一片细雨,浸于这座古城之中,直到初老师的文章,才让当年的著名作家重新被人所知。 其实,不管是梅娘,还是朱q,虽然被遗忘多年,但至少在老年时,重新进入了人们的视野中。而当年曾经名噪一时的很多人,早已湮没于历史之中,比如但娣、吴瑛、蓝苓、左蒂等等。甚至如今发达的搜索引擎,也无法搜索到她们中很多人的事迹。 一个不停抗争的群体 在东北沦陷期的女作家群体中,名气最大、最为世人所知的,恐怕是另外一个人物――萧红。这个出生于呼兰河畔的奇女子,因为传奇的身世和《生死场》、《呼兰河畔》等经典作品,早已奠定了自己在中国文学史上的地位。而萧红所代表的,则是东北沦陷期女作家们的一个共同心态――暗夜里的抗争。 在东北沦陷期涌现出的这批女作家中的大部分都是家境殷实,甚至是豪富之家的小姐。很多人都在女子中学受到过良好的教育,有的还到日本等国留学。但故土沦亡和异族压迫的现实,让这些富家小姐们没有养尊处优,而是以柔弱之躯唱出了民众的疾苦和对侵略的反抗之歌。 这批女作家,人数众多且出现和活动的时间不一。有学者曾经将她们分为三个时期。发轫期(1931年―1935年),这个时期为“九一八”以后沦陷初期,有悄吟(萧红)和刘莉(白朗)为代表的左翼女作家;崛起期(1936年―1940年),有艺文志派女作家君颐、苦土、杨絮等,“文丛”、“文选”派女作家吴瑛、梅娘等;衍变时期(1941年―1945年),包括朱q、左蒂等等。 不管哪个时期,这些女作家们的文字里,都有着不屈的呐喊。而且在她们的作品中,涌现出了一批一流的成熟的作品。 除了萧红之外,沈阳籍的女作家白朗的小说《只是一条路》、《叛逆的儿子》等都很有影响。 一个应该被纪念的群体 东北沦陷长达14年,在这14年中出现的女作家,人数众多,作品不少,不仅是中国文学的一个特殊群落,更是一群应该被记住的人。 东北地区古代只有少数几位女性作者,如辽道宗耶律洪基的皇后萧观音、天祚帝耶律延禧的妃子萧瑟瑟,在“九一八”事变前,出现了彤彰、素心、冰痕等女作者。但真正的大规模出现的女作家,却是在“九一八”事变后。 据考,沦陷时期东北的女作家有近40人,且大都取得了一定的文学成就。其中较有影响有萧红、白朗、梅娘、吴瑛、但娣、朱q、左蒂、蓝苓、杨絮、冰壶、谷玉辉、李鹤、孙惠清、篓缗、乙卡、君颐、单惠、璇玲、杏柯、苦土、林远、似踪、陈涓、郁莹、叶子、桐桢、林潜、鄂岚、南吕、季树芬、契之、弓长女士、田缨、石基、北黛、拜特、叶樱、玲子、陈澍等。 在这一时期,东北女作家总共发表过数百篇作品,出版了10多种作品集,如悄吟(萧红)和三郎(萧军)合著的小说集《跋涉》、梅娘(敏子)的小说散文集《小姐集》和小说集《第二代》、《鱼》、《蟹》,朱q的小说集《樱》、左蒂编选的《女性作家创作选》等。 我曾在大学时从哈尔滨骑自行车跑到呼兰去探访萧红故居,那一天的烟雨已成为我的回忆。如今,当我有幸拜读过一些当年的女作家的作品时,在家国沦陷的特殊背景下的呐喊,却从方正的文字中传递出来。仿佛让人看到的是在一片黑暗之中的点点光亮,或许她们的亮度,如同萤火虫一般,但从这点点的萤火中,却是一个时代女性的不屈呼喊。在她们离开的时候,我们有理由让她们的名字,她们的文字,她们的故事流传下去。 来源:沈阳晚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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