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专家:琉球最高级文化的根底在中国
陈正宏:应该有很大的影响。比如“唐名”也就是和中国一样的姓名,“废琉置县”后就不准用了,只能单用原先的地名加官名加名号的相对复杂其实又难以区分的琉球名;还有汉文的家谱修纂制度也被废止了。不过琉球人很顽强,《集成》里所收的有些文献,如蔡大鼎的《北上杂记》,就是日本吞并琉球以后刊刻的,但书上仍旧用中国年号纪年。 文汇报:琉球官话在语言学上有怎样的价值? 高津孝:在官话研究上的意义很大。中国明朝中期以后逐渐形成官话,基本上是以南京官话为中心,不是北京官话。福建人也是按照南京官话来说官话。琉球人是在福建学习官话,所以福建人说的南京官话的一部分就融入了琉球官话中。福建人现在说闽南话,但清朝时的官僚都是按照官话来交流的。清朝福建官话的现存研究资料很少,但根据琉球保存下来的官话资料,可以推测当时官话的情况。 陈正宏:《集成》收录的官话文献有两类,一类是以字词或词组为主,还有一类是真正的对话。前者更多的是小学课本那样,小孩学习生字生词用的,后者更多是社交或外交场合的应答辞令。这两者的功能、效用是不同的。 高津孝:《白姓》一卷是琉球汉文文献中一个很有意思的样本。一个山东商人由于海难漂流到琉球,他在与琉球人交流的过程中留下一个官话课本,讲述“漂流人与琉球人的对话格式”。琉球人可以学习怎样对待漂流到琉球的人。 陈正宏:据京都大学木津v子教授研究,这是乾隆十四年中国漂流民白世芸亲身经历的真实记录。从对话中可以看出,琉球人对这位山东人很好,像亲兄弟一样。后人把当时的记录转化修饰了一下,成了教科书。 高津孝:还有一个官话课本,说明册封使来到琉球,怎样接待他们,怎样回答册封使问的问题,怎样与他们交流。 陈正宏:就是《条款官话》,其实就是外交对话。事先打好腹稿,等宗主国中国的官员也就是册封使来了,当不能说真话的时候,怎么样应对。 高津孝:这些官话对话的一个重要意义在于,我们可以从中看到,琉球人怎样隐瞒了日本和琉球的关系。 陈正宏:这当然是外交语言,但是基本上可以代表一个国家的态度。这类官话对话非常有意思,可以举个例子。《条款官话》中有这样一段: 问:我听见西洋的人说,你们琉球从服日本,是真的么? 答:不是这样。我们敝国地方偏小,物件不多,原来替那日本属岛度佳喇人结交通商,买办进贡物件,又是买得日用物件,那度佳喇的人在日本收买那些东西,卖给敝国,想必那些西洋的人看得这个举动,就说琉球在那日本的所管。我们敝国原来天朝的藩国,世世荷蒙封王,此恩此德讲不尽的,那有忘恩负义、从服日本的道理。 文汇报:《集成》中包括了“琉球人著作”,从琉球人自己的著述中可以看出他们有一个怎样的精神世界? 陈正宏:琉球人的著述,即使是文化程度相对较高的王室成员或久米村士绅子弟,大部分的文字还是有点幼稚的(除了蔡温的作品)。不过透过这些相对幼稚的文字,我们看到的琉球人,显然比同时代的中国人更纯朴,也更阳光。像程顺则、东国兴、蔡大鼎等人早年的汉诗文,措辞、用典不一定都很合适,但其中表达的朴实的人生理念,和对自然之美、生活之乐的活泼描绘,还是让人由衷赞叹。最有意思的,是一种琉球官话教科书的副叶背面,写着“先生如今教我说的话,我雕刻心板,不要忘记”。第一次看到这段文字,刹那间真的是被感动了。(本报记者 任思蕴 李纯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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