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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研究] 中国古代的天文学与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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济世 發表於 2012-5-7 15:41 | 顯示全部樓層 |閱讀模式
  : 黄 鸣

  中国是一个拥有悠久历史的国度。农业的发展促使中国的天文学在很早的时候就发展起来。观象授时是天文学在农业社会的主要功能,然而此后与天文学有关的星象学,也成为中国哲学与思想的一个重要的影响因素。无独有偶,在中国古代文学中,天文学也起着重要作用,可以这样说:如果不懂天文学的话,中国古代文学中的很多东西就无法弄清楚。
  天文学影响及于中国古代文学者,在于它的很多内容成为文学的形式和意象,有的天文学理论成为文学思想的重要思想源泉;而古代文学影响及于天文学者,主要在于天文学往往会采用文学的形式来说明自身。
  
  一、天文学作为文学的形式与意象
  
  天文学与日月星辰这些直观的天象联系甚密,而这些天象同样是文学描写的重要题材与重要意象,在文学中,它们或是被直接歌咏,或是作为表情达意的重要手段。在上古时代,天文学知识较为普及。随着文化的推移,进入文学领域的事象逐渐繁多,靠个人的记诵已经不足以穷尽众多的知识门类,于是类书的出现给文人学士带来了遣词用典上的极大方便。然而天文学的真义,也往往因此而丧失。下至明清,天文学已经成为一门高度专业的学科,文人学士已经难以究其终始,所以顾炎武说:“三代之上,人人皆知天文。七月流火,农夫之辞也;三星在天,妇人之语也;月离于毕,戍卒之作也;龙尾伏晨,儿童之谣也。后世文人学士,有问之而茫然不知者矣。”(《日知录》卷三十)可谓知言。大抵我们的先民们由于农业生产的原因,对多种天文现象已经形成了常识。这些天文学常识在古代是普及的,但随着时代的变迁,传统天文学知识逐渐退出人们的常识体系,我们今天的读者对这些描写也就不明就里了。
  如果翻开中国最早的文学典籍之一的《诗经》,各种与天文学有关的内容就会映入我们的眼帘。如“三五在东“(《召南・小星》)、“定之方中”(《{风・定之方中》)、“三星在天”(《唐风・绸缪》)、“七月流火”(《豳风・七月》)、“成是南箕”(《小雅・巷伯》)、“东有启明,西有长庚”(《小雅・大东》)、“月离于毕”(《小雅・渐渐之石》)等。它们在诗中的出现极为自然,似乎在当时诗歌的接受者中间有一个共同的理解基础,不言自明。在《庄子・大宗师》中,也有“傅说得之,以相武丁,奄有天下,乘东维,骑箕尾,而比于列星”的记载。这些内容,多与天文学中星辰和星宿有关。如“三五”即心宿三星及其附近之星,三月时出现在星空的东方。“定”为营室,又称定星,为二十八宿之一,它在夏历十月的黄昏之时出现在正南方的天空,古人见此星象,就可以营制宫室。启明和长庚都是金星,金星在太阳之旁,为全天最亮的星,但只在日落和日出时可见,古人误认为是两颗星,朝称“启明”,夕称“长庚”。“毕”为毕宿,据说毕星好雨,月为水之精,当月亮运行到毕宿附近时,就会多雨,所以诗中又说“俾滂沱兮”,这其实是先民们对天象与自然关系的一种直观的认识。而傅说星则是东方苍龙的箕、尾之间,尾宿后天河中的一颗亮星,即天蝎座G星,所以《庄子》称“乘东维,骑箕尾”,即指其位置而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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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一:箕宿图(选自《天文秘略》)
  如果说在《诗经》的时代还是“人人皆知天文”的话,那么,尽图一:箕宿图(选自《天文秘略》)管此后天文学知识逐渐专业化,但历代的文学家们还是常常将天文学内容化用在诗文之中,借此抒发自己的情感。如《文选・明月皎夜光》诗:“南箕北有斗,牵牛不负轭。”李善注:“言有名而无实也。”“南箕”为什么在这里比喻有名无实?原来南箕即箕宿,其距星为人马座γ星,由四颗星组成,二星为踵,二星为舌。踵窄舌宽。夏秋之间见于南方,在斗宿之南,故称“南箕”。《诗・小雅・大东》:“维南有箕,不可以簸扬;维北有斗,不可以挹酒浆。”后即以此比喻有名无实。此外,古人还认为箕星主口舌,多用其比喻谗佞。《诗・小雅・巷伯》:“哆兮侈兮,成是南箕。彼谮人者,谁适与谋?”郑玄笺:“箕星哆然,踵狭而舌广。今谗人之因寺人之近嫌而成言其罪,犹因箕星之哆而侈大之。”这两种比喻意义都是通过箕宿的形态来进行联想,但联想的切入点不同,一为功能联想,二为形状联想,其表达的感情也就各异。另外,南箕又称“南星”,如李白《送梁四归东平》诗:“大火南星月,长郊北路难。”南箕在夏秋之际出现在南方,大火星即心宿二,即天蝎座α星。《诗・豳风・七月》之“七月流火”,即指大火星向西方运行的星象,其时正当夏历七月,正是初秋之时。李白诗中所说的“大火南星月”,其实就是七月的代称。
  又如,骆宾王《在狱咏蝉》有“西陆蝉声唱”之句,南朝江淹《丽色赋》有句曰:“至乃西陆始秋,白道月弦。”在这两个例子中,“西陆”都指秋天。但为什么它指秋天?这同样要了解一点天文学知识。原来古代将二十八宿分为四象,即东方苍龙,西方白虎,北方玄武,南方朱雀。二十八宿均分布在黄道附近,古人就将太阳在西方白虎七宿运行的区域,称作“西陆”,其时令正当秋季,见《太平御览》引《易通统图》:“日春行东方青道曰东陆,夏行南方赤道曰南陆,秋行西方白道曰西陆,冬行北方黑道曰北陆。”
  又如,脍炙人口的王勃《滕王阁序》,开头就有“星分翼轸,地接衡庐”的描写,又有“物华天宝,龙光射牛斗之墟”之句。它涉及到古代天文学中的分野说。 天上的列宿对应着地上的封国,这种观念很早就产生了。如《周礼・保章氏》:“以星土辨九州之地所封,封域皆有分星。”具体的分法,《史记・天官书》、《汉书・天文志》、《晋书・天文志》都各有不同。下表是按唐张守节《史记正义》的说法列出的分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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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分野的划分实际上并不严谨,如魏为晋地,参为晋星,但其州域却对应着益州,究其原因,应该是州域名称不敷使用而随意安排,未免给人捉襟见肘之感。从表中可知,翼、轸对应着楚地荆州,王勃所到的滕王阁在今江西南昌,正是楚地,故有“星分翼轸”之说。而“龙光射牛斗之墟”,牛斗之墟对应的是吴越之地的扬州,为什么出现在此赋中?原来此处用晋代张华的典故,相传豫章的丰城(今江西丰城市)常有紫气上冲斗牛二墟,张华遣人至丰城为令,访求得龙泉、太阿两柄宝剑,为吴国名冶干将及其妻莫邪所铸。(见《晋书・张华传》)宝剑是吴人所铸,所以其剑气上冲牛、斗,正是吴越的分野。而丰城在南昌之南,两地相距极近,亦可视为南昌故实。王勃这几句骈文的用典,非常细密得体。
  但古人应用天文学知识到文学中,也有百密一疏的情况。如苏轼的《前赤壁赋》有这么一段话:
  壬戌之秋,七月既望。苏子与客泛舟游于赤壁之下……少焉,月出于东山之上,徘徊于斗牛之间。清人张尔歧认为苏轼不懂天文,此文是“临文乘快,不复深考”之作。他说:
  
  张如命云:“东坡文字亦有信笔乱写处。如《前赤壁赋》:‘壬戌之秋,七月既望。’下云:‘少焉,月出于东山之上,徘徊于斗牛之间。’七月,日在鹑尾,望时,日月相对,月当在埚ぃ斗牛二宿在星纪,相去甚远,何缘徘徊其间?坡公于象纬未尝留心,临文乘快,不复深考耳。”(《蒿庵闲话》卷二)
  
  按此赋作于宋神宗元丰八年七月十五日,即公元1082年8月11日,埚ぜ炊十八宿中的室宿与壁宿。那么,当日的天象究竟如何?我们可以使用一个天文学软件 StarryNight来进行演示。如下图所示,在当天晚上的黄州地区,月亮初升时在危、室之间,离斗、牛二宿距离20度,相隔甚远,所以张尔歧的判断是对的,苏轼的确是在信笔为文。当然,东坡此举无伤大雅,这是《前赤壁赋》的一个有趣的插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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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二:Starry Night演示之公元1082年8月11日20时20分《前赤壁赋》所见天象
  
  二、天文学作为文学观念的思想资源
  
 樓主| 济世 發表於 2012-5-7 15:41 | 顯示全部樓層
  
  天文学不但作为古代文学中的具体事象而出现,它还作为古代文学观念的思想资源而被应用到文学理论的构建当中。
  比如在中国最早的成体系的文艺理论著作《文心雕龙》中,就有“夫玄黄色杂,方圆体分:日月叠璧,以垂丽天之象;山川焕绮,以铺理地之形。此盖道之文也”的说法(《文心雕龙・原道》),同篇又有“故知道沿圣以垂文,圣因文而明道”、“辞之所以能鼓天下者,乃道之文也”之句。这是刘勰对文学发生论的一种阐释,而他用以引出结论的论据“玄黄色杂,方圆体分”,就是中国古代天文学中的盖天说。盖天说是中国最古老的一种讨论天地结构的体系,主张天圆地方,就是此处的“方圆体分”之意。《晋书・天文志》:“周髀家云:‘天圆如张盖,地方如棋局。’”就是对这种早期宇宙论的简明阐述。刘勰认为,天地方圆体判,各有其文,而“道”作为本体论范畴内的宇宙本体,又涵括了天文与地文,其性质是自然而然,这就为下文的“人文之元,肇自太极”,将人文与天文和地文并列而成为三才之道奠定了理论依据,从而为文学找到了发生论的源头。在这里,刘勰对文学起源的证明是借助天文学的知识来实现的。
  又如宇宙是无限的思想,也影响到了中国古代文学思想。《经典释文》卷二十六释《庄子・齐物论》“挟宇宙”一语引《尸子》云:“天地四方曰宇,往古来今曰宙。”大抵“宇”指空间,“宙”指时间。宇宙无限的观点,在上古时代已有萌芽,如《庄子・逍遥游》:“天之苍苍,其正色邪?其远而无所至极邪?”这种说法已经蕴含着宇宙无限的猜测。战国的名家学者惠施也曾提出过“至大无外,谓之大一;至小无内,谓之小一”的观点(《庄子・天下篇》),这些说法都还是在哲学上对宇宙是无限的思辨,而真正证明宇宙无限观点的,还是天文学自身。汉代以前就已产生的宣夜说就是主张宇宙是无限的,据《晋书・天文志》对宣夜说的记载,认为天是无边无际的气体,日月星辰就浮动于其中。到了东汉的天文学家张衡,就正式提出“过此以往者,未之或知也。未之或知者,宇宙之谓也。宇之表无极,宙之端无穷”的观点(《灵宪》),明确揭示了宇宙无限的概念。宇宙无限观念使人类的思想面对着的不再是眼前这个狭小的天地,而是超越目力所及的广袤时空。它能促使人类在感叹之余深刻地反省自身。西哲康德曾说:“有两样东西,人们越是经常持久地对之凝神思索,它们就越是使内心充满常新而日增的惊奇和敬畏:我头上的星空和我心中的道德律。”(《实践理性批判》)同样的星空,在中国古代文学思想中的反映除了敬畏之外,还更带上了一丝洒脱之感。苏东坡在《前赤壁赋》中阐发说:“客亦知夫水与月乎?逝者如斯,而未尝往也;盈虚者如彼,而卒莫消长也。盖将自其变者而观之,则天地曾不能以一瞬;自其不变者而观之,则物与我皆无尽也,而又何羡乎?”这种思想糅合了庄子(《德充符》)和佛教空宗(僧肇《物不迁论》)的思想,也吸取了从先秦到唐代的宇宙无限思想,是它们在文学思想中的继续发展。
  
  三、天文学的文学形式
  
  古代文学影响及于天文学者,在于很多天文学著作往往会采用文学形式,以便记诵。有些天文学著作本身就是文学作品。
  郑慧生先生曾译注了五首天文星象的诗赋,即东汉张衡的《思玄赋》的一部分、北魏张渊的《观象赋》、隋朝李播的《天文大象赋》、隋代丹元子的《步天歌》以及唐代无名氏的《玄象诗》(见《认星识历――古代天文历法初步》)。这些是历代比较有名的、艺术上比较成熟的天文星象赋。它们的主要特色都是以艺术的手法来列举天上的星宿,将各个星辰形象化和拟人化,既方便记诵,也有一定的文学色彩。而就赋这个文学体裁而言,虽然不是专门列举星象,但其内容与天文学有关的篇目远不止此数。清人陈元龙所编的《历代赋汇》,收录历代天象赋二百九十余篇,有相当一部分与天文学相关。此外在历代的诗、文等文学体裁中,都有天文学题材的作品出现。
  
  图三:[元]岳熙载《天文精义赋》书影,《宇园丛书》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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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例如,在古代文学的总集或类书中,往往会立“天象”或“天部”,在诸卷之首。此外,“岁时部”也通常与天文学中的历法节气之学相关。如《艺文类聚》立有“天部”两卷,“岁时部”三卷,收录从先秦至隋的相关诗文。明人张之象辑《古诗类苑》,立“天部”三卷,“岁时部”四卷,收录先秦至隋的古诗,他所辑的唐诗总集《唐诗类苑》)中,立“天部”八卷,“岁时部”十五卷,其中有不少与天文学相关的诗歌。宋初四大类书中的文学总集《文苑英华》中,按体裁来分,赋类立“天象”二十卷,“岁时”四卷,诗类立“天部”八卷,歌行类也有“天・四时”一卷。其篇幅也是相当巨大的。
  有些古代的文学家所写的哲学性著作也对天文学有所阐发。图三:[元]岳熙载《天文精义赋》书影,《芋园丛书》本如屈原的《天问》、柳宗元的《天对》、刘禹锡的《天论》,都是对天文学有影响的文章。又如宋元间的邓牧写过一篇《伯牙琴・超然观记》,里面有一段说得极为符合宇宙无限的原理:“且天地大矣,其在虚空中不过一粟耳。……虚空,本也;天地,犹果也。虚空,国也;天地,犹人也。一本所生,必非一果;一国所生,必非一人。谓天地之外无复天地焉,岂通论耶?”
  邓牧字牧心,钱塘(今浙江杭州)人,宋亡后不仕,淡薄名利,遍游名山,隐居于洞霄山中超然馆,幽忧独处,或数月不出。也许,文学家的想象力较为丰富,所以邓牧玄思入微,竟能窥得天文学上的一项真正的秘密:宇宙中可能另有地外生命。或许,这种天文学家和文学家作为思维主体同样具有的不羁的想象力,就是天文学和文学能发生关系的最根本原因吧?
  (作者单位:中央民族大学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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