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都唐昊專欄：填補制度落差 改善跨國公益

南都唐昊專欄：填補制度落差　改善跨國公益
■公民議題之唐昊專欄

　　中國一直以來都是海外基金會重要的捐贈目標國大量中國非政府組織及其專案受惠於海外基金會的支持其對中國公益事業的貢獻不容否認。但在長期的跨國合作中中國的非政府組織和海外基金會之間的一些問題也逐漸浮出水面。這些問題不但會在很大程度上影響跨國公益合作的實際效果同時也對雙方的慈善文化和慈善倫理發展有著直接的負面影響。

　　根據安子傑等學者的最新調查海外基金會對中國的捐贈存在重大的結構性問題。以美國基金會為例其從2002到2009年對中國捐贈款項中的86.01%給了學術機構、政府機關以及官辦組織草根NGO只收到了5.61%的捐贈金額。同樣的情況在其他國家的捐贈過程中也大量存在。

　　問題的產生當然有制度落差的原因美國等西方國家的捐贈者一般不能直接向外國非營利慈善組織捐款並獲得免稅資格而必須通過基金會。而基金會對捐贈物件的管理、財務、非營利狀況、目標、計畫和贈款使用方法都有嚴格的要求。對於我國大部分民間公益組織而言嚴格的會計制度、內外審計制度、財務公開制度以及年度季度財務預算制度都難以達到合作要求雖然其做的是第一線的公益工作所以海外基金會更傾向於和有政府背景的機構合作甚至直接捐錢給政府。在這裡國與國之間的制度落差極大地降低了跨國公益效率。

　　從另外一個角度來看其實海外基金會在中國所遇到的捐贈困境和中國本土的基金會所面臨的困境是一樣的。中國最具影響的慈善主體也同樣是少數規模宏大的官辦公募基金會和官辦慈善組織(所謂“GONGO”)計劃經濟和行政壟斷的歷史直接影響了中國公益事業的結構使得跨國公益的中國合作方的範圍變得狹窄起來。

　　由於制度落差所造成的海外基金會向中國NGO捐贈的不平衡性使得中國的公益事業發展受到某種程度的扭曲。現階段中國的公益組織資金來源極為有限經費不足對於中國草根慈善組織來說更是一個相當普遍和非常嚴峻的問題。在此種情況下來自海外的資金是某些慈善組織有效運行的關鍵因素是實現其運行目標的根本保證但海外基金會的捐贈去向卻沒有太多地惠及這些組織而是通過對官辦組織的捐贈而直接增強了這些壟斷型組織的能力強化了政府和官辦機構的慈善壟斷地位。也就是說海外基金會挑選捐贈物件的標準有可能直接影響到中國NGO的發展方向。

　　同時捐贈去向的結構失衡使得海外基金會幫助中國解決最迫切問題的想法落空很多跨國公益專案達不到應有效果。更有甚者一些得到海外資助的項目走向了公益的反面。在2011年國際愛滋病組織取消了對中國愛滋病組織的捐贈原因是它們的愛滋病防治工作並未落到實處。在批評這些行政化傾向嚴重的組織的同時國際捐贈者也要反思是什麼因素使得他們十年如一日地支援這些組織當初挑選的標準是什麼後續的監督為何無法進行為什麼在中國還有大量服務於愛滋病群體的草根組織得不到足夠的資金支持　對於跨國公益中這些問題的形成中國政府和海外基金會都應反思自身責任。中國方面應該反思的是如何破除慈善壟斷給眾多民間公益組織以公平競爭、公平發展的機會———民間公益組織如果能夠在國內得到機會均等的發展其得到海外基金會捐贈機會的增多也就順理成章了而對海外基金會來說需要反思其捐贈戰略在中國的水土不服需要以更扎實的工作挑選和培育負責任的民間機構。在一個社會問題層出不窮的複雜世界上我很期待通過增進組織間相互理解、填補國家間制度落差的方式來改善慈善資源、公益能力和公益理念的跨國流動進而在“經濟全球化”時代促進“公益全球化”目標的實現。
　　(作者系華南師範大學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