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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料十三] 經傳正詁、隸楷正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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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文解字》不但在那時代肩負起學術文化的澄清導向任務,對後世文字的正定更奠定深遠的影響。前者是解決經傳的正確詁訓;後者是糾正隸楷的錯訛形構。
& 首先說到經傳訓詁問題,這是漢世儒生爭論最多的老問題。自從秦始皇有計劃焚書,民間經籍一時幾絕。到了項羽縱火咸陽,連政府僅有的部份也成了灰燼。劉漢建國,才慢慢設法復舊。可惜原本已絕,只能根據前輩儒生的記憶,口述傳授,用通行隸書紀錄。可是此入彼出,不要說各人的傳述多有不同。就是同出一人,前後也未必一致。為了遷就事實,同一經籍可有幾種傳本同被承認。西漢之世為五經立官多至十數博士,顯然就是權宜措施。而在此時,逃過秦時劫火的古本卻部份出現了。《漢書‧藝文志》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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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帝末,魯恭王壞孔子宅欲以廣其宮,而得古文《尚書》及《禮記》、《論語》、《孝經》凡數十篇,皆古字也。
又《劉向傳》云:
魯恭王壞孔子宅,欲以為宮,而得古文於壞壁之中。
《說文‧敘》亦云:
魯恭王壞孔子宅而得《禮記》、《尚書》、《春秋》、《論語》、《孝經》。又北平侯張蒼獻《春秋左氏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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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壁所出古文經籍,是否真是原始面目姑且不論。至少,同一種經,用今文隸書紀錄儒生口述竟有多種傳本,則顯然不合理。詁訓上自相徑庭的解說,更令學者困惑。古文經籍價值的應被承認,該是自然而必需的。可是今文學家在這一點上卻聯成一氣,堅決反對。著名的劉歆《移讓太常博士書》,可以說就是代表當時有識見的學者們的不平之鳴!所謂「專己守殘,黨同門,姤道真,違明詔,失聖意」。今天,我們看起來,真是一點也不過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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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漢立國,規模制度大致一仍舊貫。只有古今文的論爭形勢逐漸有了轉變。那就是今文經傳解說紛歧,朝庭上下都深覺不耐。而古文經傳則愈益引起學者重視。章帝建初四年白虎觀講議五經異同,雖是奉令行事,卻也正表示大勢歸趨,迫切需求正確的解說。而許慎「五經無雙」,可說通貫今文得失。在「連月迺罷」不了了之後,得機師事賈逵,轉途改轍從事古文研究,正表示他深知五經詁訓的異同,根源於文字書體傳寫的訛誤。漢世儒生據隸書以解經,其謬誤可以想見。《說文》前敘痛切指出:
諸生競逐說字解經誼,稱秦之隸書為倉頡時書,云父子相傳何得改易。乃猥曰馬頭人為長,人持十為斗,虫者屈中也。廷尉說律至以字斷法,苛人受錢,苛之字止句也。若此者甚眾。皆不合孔氏古文,謬於史籀。俗儒鄙夫翫其所習,蔽所希聞,不見通學,未嘗睹字例之條。怪舊藝而善野言,以其所知為祕妙,究洞聖人之微恉,又見倉頡篇中幼子承詔,因曰古帝之所作也,其辭有神仙之術焉,其迷誤不諭。豈不悖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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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世儒生的誤解經籍,是由於憑隸書為說。因為只知隸書,連帶地也就不信孔壁古文經籍。《說文‧敘》云:
世人大共非訾以為好奇者也。故詭更正文,鄉壁虛造不可知之書,變亂常行,以燿於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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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是經藝之本。經傳正確詁訓卻不能依據隸書。許慎心目中小篆省改大篆,大篆由於古文。「敘篆文,合以古籀」發憤著為《說文解字》,是解決經傳正確訓詁的基本工作。在他所處的時代來說,無疑是肩負起學術文化澄清導向的任務的!
& 其次,《說文解字》的著成更是為糾正隸楷構形的訛誤。文字不但是「經藝之本」,也是「王政之始」!「前人所以垂後,後人所以識古」。換言之,人類的文明實際是淵源於文字。許慎以為小篆以前,文字的一筆一劃,都有它的深意。隸書的出現,純然為書寫便利「以趨約易」,古文的原始構形從此失去線索,連帶原始意義也不可尋求。「古文由此絕矣」,在許君這一超過事實的話裡,是有千萬沈痛感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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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隸繼承秦隸,更是江河日下。「馬頭人為長,人持十為斗,虫者屈中」,那只是俗中之尤俗者少數特殊字例。事實上,即使是政府公文用字,也是紛歧無定,錯誤百出。《後漢書‧馬援傳》注引《東觀記》曰:
援上書臣所假伏波將軍印書伏字犬外嚮,成皋令印皋字為白下羊,丞印四下羊,尉印白下人,人下羊。即一縣長吏印文不同。恐天下不正者多。符印所以為信也。所宜齊同。薦曉古文字者,事下大司空正郡國印章,奏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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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許慎的看法,正本清源乃是古籀小篆形音義的全面董理.,才能恢復文字正確的運用。許沖《上說文表》雖然特別強調《說文》對經傳詁訓的價值,同時也認定對於文字本身承先啟後的貢獻。所謂「周禮漢律皆當學六書貫通其意」。「天地、鬼神、山川、艸木、鳥獸、虫蟲、雜物、奇怪,王制禮儀,世間人事,莫不畢載」。許慎本人也特別表明他的目的是:
將以理群類,解謬誤,曉學者,達神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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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心論析,他的理想大致都沒有落空。儘管隸楷仍不斷有錯誤,但已有了正確根據。所以《說文解字》對後世文字的正定,無疑已奠立深遠的影響。至於溝通古今。為漢文字的淵源演變建立研究的橋梁,許君本人在當時也許根本沒有想到。(參見前引江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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