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瓶梅》:艳曲警芳心(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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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竹坡对第三十三回潘金莲强陈敬济吃酒索唱，如是评说：“总是从骨髓中描出，溶成一片，不能为之字分句解，知者当心领其用笔之妙。然而他偏又夹写瓶儿、春梅、潘姥姥、吴月娘、如意儿、官哥，总是史笔之简净灵活处。”又说：“金莲、敬济至一见消魂后，至此已几番描写。然而一层深一层，一次熟落胆大一次。总是罪西门、月娘不知防嫌。而此回又必写月娘，见其同席，而不早正，色以闲之也。”

    金莲敬济确然一层深一层，然则此回中立意还在金莲和西门庆的关系日益疏远上。自从生了官哥，西门庆和李瓶儿很有一夫一妻过日子的架势。吴月娘生日，西门庆走到瓶儿房中看儿子，心里要在她房里睡。瓶儿赶他到金莲房里。“那金莲听见汉子进他房来，如同拾了金宝一般，连忙打发他潘姥姥过李瓶儿这边宿歇。他便房中高点银灯，款伸锦被，薰香澡牝，夜间陪西门庆同寝。枕畔之情，百般难述，无非只要牢宠汉子心，使他不往别人房里去。”我们还记得第二回中，武松到哥哥家住，金莲也是“强如拾得金宝一般欢喜”。金莲这般欢喜，可知西门庆近来大概很少在金莲房中歇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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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此，这回中陈敬济被索唱的两支曲的曲词也照录了。一支果子名《山坡羊》，一支银名《山坡羊》，唱的均是怨妇的“等待”。“叫着你把那挺脸儿高扬着不理，空教我拨着双火筒儿顿着罐子等到你更深半夜……”、“空把奴一腔子暖汁儿真心倒与你，只当做热血。”无不是金莲的心思。虽然金莲和春梅合伙捉弄陈敬济，不乏调情的成分，我以为作者还是要藉此曲词妆点金莲的心境，这亦是作者惯用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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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当吴月娘问陈姐夫在这里做什么时，明明是金莲“定八碟菜蔬，四盒果子，一锡瓶酒”来瓶儿房里吃酒，算是答谢瓶儿送她娘“一件葱白绫袄儿，两双缎子鞋面，二百文钱”，偏她能当着瓶儿面说谎，说是李大姐整治些菜，请潘姥姥而已。便是她亦深知请陈敬济一道吃酒不合礼数。

    以金莲之失落、金莲之强悍，瓶儿之懦弱、瓶儿之退让，则官哥之死、瓶儿之死，自不待言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