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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源: 看歷史 ■ 民族感情
根據現有的文獻,中國人發現磁性能指示南北方向,是從北宋開始的。而司南的出現遠遠早於北宋。【論衡】是東漢時代的著作,如果將司南解釋成利用天然磁性指南的磁勺的話,那麼中國人使用磁性辨別方向的時間,將往前推大約1000年。
即便中國人發現磁性指南出現在北宋,也是人類最早利用磁性指南的開始。但在1940年代末到1950年代初那個特殊時期,復原和展現中國古人的科學成就,不僅僅是一個科學命題,也同樣是一個涉及到民族情感和民族自信的問題。
因此,這個『勺狀』的複製品,儘管無法用天然磁性指南,但仍擔負着發展國際友誼的重任,1952年,它被當作中華古老文明的象徵而送到了蘇聯。第二年,中國郵政還出了一套特種郵票『偉大的發明』,一共四枚,其中第一張(特74-1)就是這個勺狀的『司南』。這也使得這個『司南』成為家喻戶曉的形象。
1952年夏天,李約瑟在北京重逢了他在西南時期的中國科學界故友,並新結識了王振鐸,在北海團城玉佛寺的亭台上,王振鐸向李約瑟講述了他的『司南』。在李的記憶中,他們『共同討論體現了他的結論的精美模型』。
與王振鐸的這次會面給李約瑟留下了深刻而美好的記憶。在李氏【中國古代科學】一書中,『18世紀以前中國傳到西方的機械和其他技術』列表里,『磁羅盤』(李氏用詞,非中國古代的水羅盤和旱羅盤,他在這裡註解為『天然磁石製成的匙』)早於西方11個世紀。
『四大發明』寫進歷史課本,一代代的中國學生由此認識了這個勺狀的『司南』。這個『司南』也一再被送給國際友人,雖然在贈送的同時,都會說明這是今天複製的模型。但大多數人並不知道,這個珍貴的模型禮物同樣是由鎢鋼製成並經過現代科技的電磁場強化過。因此在它的身上,體現的與其說是古代文明,不如說是現代科技。
不過,物理學界從1956年起就有人開始質疑勺型司南,已故東北師範大學物理學院劉秉正教授對司南的質疑從1956年開始,他找到七種不同的天然磁石,不僅做了大量的物理學試驗以證明天然磁石無法像展出的司南那樣指南,而且一直到2006年還在發表論文從各個方面來表述,司南不是勺形磁石。
事實上,1952年用人造磁場給磁石充電的事情,在當時的中國歷史博物館內部並不是秘密。到了1980年代,社會動盪都已過去,正常的研究工作得以進行,孫機便查找各種古籍版本,詳細考察對於司南的記載,並得到早於王振鐸明刻本的宋刻本上的記載『司南之酌,投之於地,其柢指南』,進而從文字的角度,試圖解開了司南到底是什麼這個謎。
2002年,勺型『司南』的模型被安放到南極點。到了2008年,勺型『司南』出現在奧運會開幕式上。而實際上,中國歷史博物館在20世紀80年代末就已確認『司南』模型是個錯誤的概念,90年代末就不再對公眾展示了。
『司南』的複製與研究,不過是科學實驗和考古復原工作中,不斷犯錯、修正、再犯錯、再修正環節中正常的一環。但這個小小的『勺狀』物,卻承載了它原本不該承載的內容,在時代的大潮中,被人為地塑造成一個象徵。
『四大發明』的誕生
中國人最早利用天然磁石的磁性來辨別南北,本是早已得到世界範圍認可的事情。
意大利數學家傑羅姆・卡丹早在1550年就第一個指出,中國對世界所具有影響的『三大發明』:是磁羅盤、印刷術和火藥。1620年,英國哲學家培根也曾在【新工具】一書中提到:『印刷術、火藥、指南針這三種發明已經在世界範圍內把事物的全部面貌和情況都改變了。』而後,在1861~1863年,馬克思和恩格斯更是將這些發明的意義推到了一個高峰,他們在【機械、自然力和科學的運用】(【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7卷)中寫道:『火藥、指南針、印刷術――這是預告資產階級社會到來的三大發明』。
1946年李約瑟離任回英國時,收穫了很多中國科技史珍貴的文獻資料。他回國後不久,在巴黎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發表演說中,高度讚揚了中國古代的科學成就,『中國人最偉大的三項發明無疑是造紙及印刷術、磁羅盤和黑火藥』。
在這次演講中,李約瑟的論述把『造紙術』與『印刷術』並列,也作為了中國最偉大的發明之一。他認為:『如果沒有火藥、紙、印刷術和磁針,歐洲封建主義的消失就是一件難以想象的事。』(華覺明【中國四大發明和中國二十四大發明述評】)
也就是在此次演講之後,這『三項發明』進一步分拆成『四大發明』,從而成為代表中國古代科學最高成就的概念,被世界範圍內所接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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