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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 环球网读书频道 没过几天,“刘少奇、王光美专案组”副组长杀气腾腾地来到北大历史系,迅速组织历史系的几名造反派,形成“翦伯赞专案组”,开始紧锣密鼓地审问翦伯赞,试图从翦伯赞口中得到所谓的“刘少奇有叛变行为”的罪证,强行要翦伯赞证明在某次国共谈判中刘少奇勾结国民党、叛变革命的“阴谋”。当时刘少奇已被打倒,《关于叛徒、内奸、工贼刘少奇罪行的审查报告》已在中共八届扩大的十二中全会批准(批准《审查报告》自然是错误的),刘案已经结束。专案组的成员何以还要大做文章?
翦伯赞仔细回想过去,那次国共谈判时,他还不认识刘少奇,直到1949年初才第一次在解放区见到刘少奇。说刘少奇在那时叛变,而且是他翦伯赞亲眼所见,这从何说起呀?
翦伯赞实事求是地将情况说明白,并坚决不做伪证。但专案组成员根本不听翦伯赞的解释,他们为了达到自己整人的目的,便气势汹汹地指着翦伯赞的鼻子,吼叫着,威胁着,侮辱着……
但翦伯赞仍然坚持着,说:“这涉及到刘少奇,我不能随便乱写!”
也许就是这个原因,翦伯赞有了一种生命不可承受之重。
按理说,翦伯赞是久经考验的老革命,又是历史学家,最能看开政治运动的起起伏伏。在燕东园他也受到残酷的批斗和摧残,但从未想过自杀。他还说过:“说我反党反社会主义,我死不瞑目”,“我要等着看到批判我的最后一篇文章。”可是现在,中央专案组重要人物出现在北大,并敢说:“不要以为毛主席讲了话,你就没有问题了。不!你要是不老实,我们照样可以把你关起来。”口气之大,使翦伯赞不能不想到这背后还有更大的背景。这样一来,翦伯赞遇到一个大是大非又无法妥协无法解决的问题,生不如死,他开始考虑如何解脱了。
我实在交不去来
从搬进燕南园,到当年的12月18日,短短的一个月左右时间,翦伯赞被审问8次,应付催索“交代”材料2次,接受外调15次……为达到目的,专案组成员无休止地威胁恐吓,进行人身侮辱,致使翦伯赞的夫人精神恍惚,翦伯赞的身心也一天比一天衰竭,多次晕倒,自杀的念头一天比一天坚定。他以失眠为由,多次向管理人员要安眠药。
12月18日,翦伯赞拿出笔来,要在纸上写字,但挤了好几下,钢笔里面一点墨水都没有了。翦伯赞叹一口气,对旁边的人说:“笔都不出水了,我也该完了。”
当天晚上,翦伯赞夫妇向人世告别。为了不引起守候他们的杜铨的注意,10点多钟的时候,翦伯赞特地拿出一些钱和粮票,请工人在明天早上为他买几根油条。
12点多,翦伯赞夫妇从床上起来,郑重地穿上新衣新袜。
杜铨此时除负有照顾他们的责任外,还被派给随时监视并提防他们自杀的任务,听到响动,也要起床。
翦伯赞平静地对他说:“您不要起来了,我只是想喝点牛奶。”
翦伯赞的夫人也说:“他饿了,我给他热点牛奶,火炉还好着呢,就不麻烦您了。”
过了一会儿,又听见翦伯赞的夫人说道:“喝点就行了,赶快睡吧。”此后,杜铨再没有听到一点动静。
第二天早晨,当杜铨推开家门进去以后,才发现翦伯赞夫妇已经服用大量的安眠药自尽了。在翦伯赞所穿的中山装口袋里有两张纸条,均以竖排写三行字。
一张上写着:“我实在交不去来走了这条绝路我走这条绝路杜师傅完全不知道。”
另一张上写着:“毛主席万岁毛主席万岁毛主席万万岁”
六行字只有一个标点符号。
所写的杜师傅就是守候他们的杜铨。
翦伯赞夫妇自杀,引起巨大的反响。毛泽东得到这一消息,非常恼火。他给翦伯赞“出路”,是希望通过这个典型,给知识分子以“出路”。他把谢富治叫去,狠狠训斥一番。谢富治一肚子气撒到负责军管北京的某军副军长身上,骂道:“你们这些废物!毛主席知道了,批评了,你们把事情搞砸了!”
即便如此,翦伯赞的冤案直到“文革”后的1978年才予以平反,而且平反过程很费周折。
如今,我时常会去燕南园看看,免不了也会见到翦伯赞住过的燕南园64号。那儿的风景依然美丽,绿树环绕,鲜花盛开,古式的房屋渗透着平和的气息。人们幸福地生活,自由地谈论,早忘了这儿还曾有那么一段不堪回首的历史。我祝愿这样的生活永远持续。
可是,我也想跟世人说一声:当我们幸福地生活的时候,也别忘了历史。历史使人警觉,使人居安思危,使人不犯旧错,使人不断进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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