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来源: 光明日报 妇女史研究在西方已有近40年的发展历史,目前已成为显学并驻足高校。近十年来,我国的妇女史研究也日益兴盛,一方面由于它的“基础性”地位,在新兴的妇女学科里受到以女性为主体的研究者的广泛关注,另一方面因为它的“历史性”特点,在传统的历史学科中也备受以男性为主导的历史研究者的青睐。这两股力量的汇合给当代中国的妇女史研究注入了活力,同时也为人们从多个不同的侧面认识妇女提供了重要渠道。妇女史研究之所以引起学界日渐广泛的关注,就其价值取向而言,我以为主要有以下几点。
其一,反映“历史存在”。理论上讲,妇女是和男人一样的一种历史存在,然而,在传统的父权社会,有关妇女的记载却非常有限,即便在历史文献中出现,也多是一种“他者”身份。因此,在西方女权主义理论和思潮的影响下,中国的妇女研究和历史研究者开始关注在历史中一直处于“缺席”和“失语”地位的妇女群体,并力图从“被发现”中凸显整个历史的全貌。因此,近年来妇女史研究的范围非常广泛,几乎涉及与妇女相关的方方面面,有反映上层精英妇女生活的,也有表现下层劳动妇女悲苦的;有从内在感受和心理活动等方面对妇女的情感世界进行微观探讨的,也有将妇女与政治、经济、文化、军事、外交、制度、宗教、礼俗等联系起来进行综合考察的。就表现手法而论,多以搜集、挖掘史料和记录、叙述历史事实见长,并试图通过对“妇女故事”的讲述,“还历史的本来面目”,同时说明妇女在历史上不但扮演着重要角色,而且是推动历史进步不可或缺的一支重要力量。在处理妇女史与传统史学的关系上,强调的是“衔接”或“对接”,而不是要“彻底颠覆”或“全盘否定”。在治学路径上,主张妇女史研究应与女权主义保持适当的距离,反对用现代人的价值判断标准规整和裁剪妇女历史。持之有据、言之成理、论从史出、客观中立、用事实说话的认识路线,是大部分从传统的历史学科进入妇女史研究的男性学者和部分女性学者及其弟子们所倡导和坚持的。这里,研究的出发点和落脚点都是“人类的”历史,强调的是“性别”作为“存在”的客观性和作为“方法”的科学性。
其二,建构“妇女主体”。建构妇女主体,主要包括两方面的含义:一是建构妇女群体在历史活动中的主体地位,改变被男性言说的“他者”身份;二是建构妇女史研究者在知识生产领域的主体地位,建立不同于传统史学的妇女史学科体系。其建构的途径,一方面是将男性作为主要的参照对象,通过对根深蒂固的父权文化与父权制度的揭露和批判,以及对妇女“受压迫”和“被压迫”的血泪控诉,唤醒还没有觉悟的广大妇女的女性意识和主体意识;另一方面通过史料挖掘,表现和展示在历史活动中和男性一样“为家为国”作出贡献的“贤妻良母”以及女英雄、女政治家、女科学家、女文学家等创造的历史业绩,说明妇女“本来就是”历史活动的主体;再一方面就是妇女史学科的建立不再满足于在传统的历史学框架中“添加妇女”的研究现状,试图在“打破”乃至“颠覆”中改写或重写妇女的历史,其表现手法是利用各种有关妇女的材料和事例,解构传统的父权文化和父权制度,阐释有关性别平等的理念和理论。在一些研究者看来,“历史是什么”有时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研究者通过怎样的思想、立场、观点和方法去统领历史材料或串联历史事实,同时在对妇女历史经验的总结和教训吸取中提高性别觉悟,改变传统观念,变革社会现实。坚持的是以论带史、寓理于史、不破不立、矫枉过正、借古人之口言今人之事的思维路向,受后现代女权主义的影响较大,政治倾向十分明显,其出发点和落脚点都是“当下的女人”。正如一些评论者所说,“女性在现实中争取自己的权利,在很大程度上是以女性在历史上一直受到不平等对待来说事的”(俞金尧对裔昭印等《西方妇女史》的评论)。而坚持这一研究立场的以女性学者居多,她们从女性的切身体验出发,运用“社会性别”视角和女权主义理论,从各自不同的学科背景和专业方向入手,在对妇女历史所进行的“跨学科”探讨中,一方面为妇女史学科的建立奠定了基础,另一方面也为妇女史学科建设突破传统的研究框架、范式和思维定式开辟了更为广阔的道路。因为,不同学科的妇女研究在“妇女史”这一基点上的交汇,体现的不只是女权主义学术研究的独特立场,也反映了多样性的研究方法在交相辉映中给妇女史研究突破传统历史学科的框架体系所带来的变革机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