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我說過,孔子教導的國家信仰是一個榮譽法典,我告訴過你們孔子是由君子律法引出這個法典。但是現在,我必須告訴你們,在孔子時代很久以前,中國就已經存在着不明確的、不成文的君子律法的法典。 孔子時代以前中國這種不明確的、不成文的君子律法的法典就是所謂的禮——禮儀、禮節的律法。 孔子時代之前不久的歷史上,中國出現了一個偉大的政治家——著名的中國法律制定者,一般稱為周公(公元前1135年)——他最先確定、整理、制訂了君子律法的成文法典,即中國的禮——禮儀、禮節的律法。 周公創造的中國的這部最早的成文紳士法典,就是周禮——周公之禮。周公之禮可以看作是前孔子時代中國的宗教,或者正如基督教之前的猶太民族的摩西律法一樣,也可以稱為中國人民的舊約信仰。 正是這舊約信仰——所謂第一個成文的君子律法的法典,也叫做周公之禮——第一次給了中國婚姻的聖禮和神聖不可侵犯的約束力。因此,直到今天中國人還把婚姻聖禮稱為周公之禮——周公的禮法。 通過婚姻聖禮制度,前孔子時代或者中國的舊約信仰時代建立了家庭。它曾經保證了所有中國家庭的穩定性和持久性。在中國,周公的禮法作為前孔子的或者舊約的信仰,可以稱為一種家庭信仰,以此區分後來孔子教導的國家信仰。 現在,孔子在他教導的國家信仰里,可以說相對與他之前時代的家庭信仰而言給出了一個新約。換句話說,孔子在他教導的國家信仰里給了君子律法一個新的、更廣泛的、更有包容力的應用;如果說家庭信仰,他的時代之前的中國舊約信仰制定了婚姻聖禮,那麼孔子,通過在他教導的國家信仰里給出君子律法的新的、更廣泛的、更有包容力的應用,制定了新的聖禮。 孔子制訂的新聖禮,不再稱為禮——禮法,他叫它名分大義,我已經翻譯成榮譽和責任的重大原則或者榮譽法典。孔子通過制訂名分大義或者榮譽法典來替代以前的家庭信仰,給了中國人一個國家信仰。 孔子,如今在他的國家信仰里教導說,正如他之前時代的家庭信仰即舊約所訂,家庭里的妻子和丈夫受婚姻聖禮,所謂周公之禮、即周公禮法的約束——以維持他們的婚姻契約不被侵犯並且絕對遵守它,因此,在他教導的國家信仰的新約下,每個國家的人民和君主,中國人民和他們的皇帝,要遵守名分大義——國家信仰建立的榮譽和責任的重大原則或者榮譽法典——這個新聖禮保證效忠他們之間的這個契約,把它看作神聖不可侵犯,並需要絕對遵守的東西。 簡言之,這個新聖禮,孔子制定的名分大義或者榮譽法典,是效忠契約的聖禮,正如舊約周公之禮,孔子時代之前制訂的周公禮法,是婚姻的聖禮一樣。通過這種方法,如我說過,孔子給了君子律法一個新的、更廣泛的、更有包容力的應用,給所謂的他之前時代的家庭信仰一個新約,並把使之成為國家信仰。 換句話說,正如孔子前的時代中國的家庭信仰把婚姻契約變成聖禮,孔子的國家信仰把效忠契約變成聖禮。 正如家庭信仰建立的婚姻聖禮讓妻子有絕對忠實於他的丈夫的義務,那麼名分大義,中國孔子教導的國家信仰建立的榮譽法典,這種效忠契約的聖禮,使中國人有絕對忠實於他的皇帝的義務。 這樣在中國,孔子教導的國家信仰里的這種效忠契約的聖禮可以被稱為忠誠的聖禮或者忠誠的信仰。 你們記得我說過,孔子在某種程度上講述了君權神授。但與其說孔子教導了君權神授,不如說孔子教導了忠誠的神聖職責。 孔子在中國教導的對皇帝的神聖或者絕對的效忠責任產生的約束力,不像歐洲的君權神授理論那樣其約束力是來自超自然存在也即上帝或者別的神秘的哲學,而是來自君子律法——人的榮譽感,所有國家讓妻子效忠於她的丈夫的榮譽感。 事實上,孔子教導的中國人民對皇帝的忠實的絕對責任,它的約束力來自類似商人守信履行合同、賭徒遵守規則償還賭債同樣樸素的榮譽感。 正如我說家庭信仰是中國的舊約宗教,是所有國家的教堂信仰,它通過制定婚姻的聖禮和神聖不可侵犯建立了家庭,那麼我稱孔子教導的中國的國家信仰,通過制定效忠契約的新聖禮,建立了國家。 如果你認為世界上第一個制定聖禮和建立婚姻的神聖不可侵犯的人為人類和文明產生做了非常巨大的工作,我認為,那麼你就會理解孔子通過制定新聖禮和建立忠誠契約的神聖不可侵犯所做的巨大工作。 婚姻聖禮的制訂保證了家庭的穩定和持久,如果沒有它人類就會滅絕。忠誠契約的聖禮的制訂保證了國家的穩定和持久,沒有它人類社會和文明就會毀滅,人會返回野蠻或者動物狀態。 因此我跟你們說孔子為中國人做的最偉大的事情是他給了他們真正的國家觀念——一個國家真正的、理性的、永恆的絕對基礎,而且通過給他們這個觀念,他使其成為一種信仰——國家信仰。 孔子在一本書里講述了這種國家信仰,我告訴過你們,這是他在生命快要結束的時候寫的一本書,他把它命名為【春秋】。在這本書里孔子首先制定了忠誠契約的新聖禮,叫做名分大義,或者榮譽的法典。 這個聖禮因此通常被稱為春秋名分大義,或者簡單說——春秋大義,也就是,春秋年鑑的榮譽和責任的重大原則,或者簡單說,春秋年鑑的重大原則或法典。 孔子在這本書里教導的忠誠的神聖責任是中華民族的大憲章。它包括了神聖契約,神聖的社會和約,通過它孔子給予所有中國人和民族完全效忠皇帝的義務,這個契約或者聖禮,這個榮譽法典,在中國是國家和政府,也是中國文明的唯一真正的憲法。孔子在這本書里說後人會明白他——明白他為世界做了什麼。 11、
我談了這麼多來說明我想說明的這個問題,恐怕已經讓你們厭倦了。現在總算可以回到開始留下的問題。你們記得我說過為什麼人類大眾通常有宗教需要感——我說的是歐洲意義上的宗教——是因為宗教給了他們一個庇護,這個庇護,通過信仰強大的叫做上帝的存在,給了他們生存的永恆感。而我說過孔子教導的哲學和道德體系,也就是儒教,能替代宗教,可以讓人,甚至所有人類大眾不需要宗教。
因此,我說過,在儒教裡面一定有某種東西能給人,給人類大眾宗教能給予的同樣的安全感和永恆感。現在,我想我們已經找到這個東西。這種東西就是孔子留給中華民族的國家信仰里對皇帝效忠的神聖責任。
你們會理解,中華帝國每一個男人、女人和孩子的這種絕對效忠皇帝的神聖責任,在中國民眾的心靈里,給了皇帝一個絕對的、至高的、超越的、全能的權力;對皇帝權力的絕對的、至高的、超越的、全能的信任,給了中國人民,中國的民眾,類似別的國家裡對上帝、對宗教的信仰所能給予人類大眾同樣的安全感。
對皇帝權力的絕對的、至高的、超越的、全能的信仰也保證了中國人民心靈中國家的絕對穩定和持久。國家的這種絕對持久保證了社會的無限延續和持久,社會這種無限延續和持久最終在中國人民的心靈中保證了種族的不朽。
因此,正是對種族不朽的信念,來自忠誠的神聖責任產生的皇帝萬能權力的信念,給了中國人,中國的廣大民眾,正如別的國家裡宗教給人類大眾所能給予的來生的永恆感。
而且,正如孔子教導的忠誠的絕對神聖責任保證了國家的種族不朽一樣,儒教里祖先崇拜儀式保證了家庭的種族不朽。
事實上,中國的祖先崇拜儀式與其說建立在來生的信念上,不如說建立在種族不朽的信念上。中國人,當他死了以後,讓他感到安慰的不是他相信會有來生,而是相信他的孩子、孫子、曾孫、所有他的親人,都會記得他、想起他、愛他,直到永遠,通過這種方式,在他的想象里,死對中國人來說,就像一個漫長的旅行,就算沒有希望,至少也有再次相會的極大『可能』。
這樣,通過祖先崇拜儀式,以及忠誠的神聖責任,正如別的國家的宗教對來生的信念所給予人類大眾的一樣,儒教在中國人活着的時候給了他們同樣的生存的永恆感,在他們死時給了他們同樣的安慰感。
正是這個原因中國人把祖先崇拜儀式看成和對皇帝的忠誠的神聖責任的原則同樣重要。
孟子說:『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孔子教導的、我稱之為中國的國家信仰的整個體系,其實只有兩個東西,對皇帝的忠誠和對父母的孝順——用中文說,就是忠孝。
具體地說,忠實的三個條款,中文稱為三綱,儒教或者中國國家信仰的三個主要責任,按照重要程度分別是——
第一,對皇帝效忠的絕對責任;
第二,孝順和祖先崇拜;
第三,婚姻的神聖不可侵犯和妻子對丈夫的絕對順從。
三個條款中最後兩個已經在我所謂的家庭信仰,或者前孔子時代中國的舊約信仰里出現;而第一個條款——對皇帝效忠的絕對責任——是孔子首先教導的,是他憑此奠定了中華民族的國家信仰或者新約信仰。
儒教里忠實的第一條款——對皇帝效忠的絕對責任——取代了所有宗教裡面的忠實的第一條款——對上帝的信仰。由於儒教有信仰宗教中的上帝的替代物,儒教,正如我說明的那樣,可以替代宗教,中國人,中國如此眾多的人口,沒有宗教需要感。
12、
現在,你們會問我,沒有宗教教導的對上帝的信念,怎麼能讓人,人類大眾,跟隨和遵守孔子教導的道德準則,對皇帝效忠的絕對責任,正如你能夠根據信仰上帝給予的權威,宗教給予的讓人們遵循和服從道德準則一樣嗎?
在我回答你們的問題之前,請讓我首先指出你們的一個大錯誤,人們確信神的威信給予的約束力讓人遵守道德行為的準則。
我告訴過你歐洲婚禮的聖禮和不可侵犯的約束力來自教會,而約束力的威信,教會說來自上帝。可我說過這個是表面的形式的約束力。婚姻的不可侵犯的真實的真正的內在的約束力,正如我們在沒有教會宗教的所有國家見到的那樣,是榮譽感,男人和女人的君子律法。遵守道德行為準則的義務的真正威信是人的道德感,君子律法。因此,對上帝的信念,並不必然讓人遵守道德行為。
正是這個事實,讓上世紀的伏爾泰和湯姆·佩恩這些懷疑論者,讓今日的海勒姆·馬克西姆這些理性主義者說,對上帝的信仰是宗教建立者發明、由牧師們維持的一種欺騙或欺詐。
但這是個粗野荒謬的誹謗。所有的偉人、有偉大思想的人,始終都相信上帝。孔子也信上帝,雖然他很少提起它。拿破崙這等有如此偉大的實踐理智的人也信上帝。正如讚美詩作者所說:『只有傻瓜——粗野的、膚淺理性的人——才會真心說'沒有上帝」』。
但是具有偉大思想的人對上帝的信仰不同於人類大眾對上帝的信仰。具有偉大思想的人對上帝的信仰類似斯賓諾莎:是對宇宙的神聖秩序的信仰。
孔子說:『五十知天命』——也就是說,宇宙的神聖秩序。具有偉大思想的人對這種宇宙的神聖秩序有不同的稱呼。德國人費希特稱它為宇宙的神聖理念。中國的哲學語言稱他為『道』——道路。但是,不論具有偉大思想的人如何稱呼宇宙的神聖秩序,正是宇宙的神聖秩序的知識,使得具有偉大思想的人看到遵守構成宇宙神聖秩序部分的道德行為準則、或者道德律的絕對必要性。
因此,儘管對上帝的信仰並不必然使人服從道德行為的法則,但對上帝的信仰必然讓人看到服從這些法則絕對必要性。
正是這種關於服從道德行為的絕對必要性的知識,能夠使得所有具有偉大思想的人遵循和服從那些法則。孔子說:『不知命,無以為君子也』。但那時,人類大眾沒有這種偉大思想,無法理解這種使得具有偉大思想的人通向宇宙的神聖秩序的知識的推理,因此也不能理解遵守道德律的絕對必要性。
事實上,正如馬修·阿諾德所說的那樣:『道德律,首先被當作理念,然後作為律法被嚴格遵守,是並且只能是聖人所為。人類大眾沒有足夠的思想力量去理解作為理念的道德律,也沒有足夠的人格力量把它們當作律法來遵守。』正是這個原因,柏拉圖、亞里士多德、赫伯特·斯賓塞講述的哲學和道德,只對學者有價值。
而宗教的價值在於,它能夠讓人,讓沒有理性力量和人格力量的人類大眾,嚴格遵循和服從道德行為的準則。
但是,宗教如何並通過什麼方法使得人們做到這點呢?人們想象。宗教能夠使得人遵守道德行為準則,是通過教導人們信仰上帝達到的。如我向你們揭示過那樣,這是個大錯誤。讓人真正服從道德律或者道德行為的準則的唯一權威是道德感,即在他們之中的君子律法。
孔子說:『人之外沒有道德律』。甚至基督救世主在教導他的宗教時也說:『天國在你心中』。因此我說,通過教導人們信仰上帝,宗教讓人遵守道德行為準則的觀念是一個錯誤。
馬丁·路德在丹尼爾書的評論里讚美說:『上帝就在人心所信賴、忠實、希望和愛所在的地方。信仰的對,上帝也對;信仰的錯,上帝也是錯覺』。因此,宗教教導的這種對上帝的信仰,只是信仰,或者我所謂的,一個庇護。
而路德又說:『這信念,也就是對上帝的信仰,一定是真實的;否則信念,這信仰,就是錯覺。或者說,對上帝的信仰必定是對上帝的真實認識,是對宇宙神聖秩序的真實認識,而我們知道,這隻有具有偉大思想的人才能達到而人類大眾不能達到。』
因此,你看到宗教教導的對上帝的信念,人們想象是它讓人類大眾遵循和服從道德行為準則,是個錯覺。
人們正確的把這種對上帝的信念——宗教所教導的對宇宙的神聖秩序的信念——稱為一個信仰、一個信任,或者我所謂的庇護。然而,這個庇護,宗教所教導的對上帝的信念,雖然是錯覺,一個幻象,卻有助於使人們遵守道德行為準則,因為我說過,對上帝的信念給了人們,人類大眾,一種生存的安全感和永恆感。
歌德說:『虔誠,比如宗教所教導的對上帝的信念,不是目的而只是一個手段,通過它給予的心靈和情緒的完美平靜,獲得了修養和人的完美的最高狀態』。換句話說,宗教教導的對上帝的信念,通過給人生存的安全感和永恆感,讓他們平靜,給了他們必需的心靈和情緒的平靜,有次去感受他們之中君子律法或者道德感,我再次要說,這正是讓人真正服從道德行為準則或者道德律的唯一權威。
但是,如果宗教教導的對上帝的信仰只是有助於讓人們遵守道德行為準則,那麼宗教主要依靠什麼讓人,讓人類大眾,遵守道德行為準則呢?靠啟示。
馬修·阿諾德確切地說:『無論什麼信條下的高貴靈魂,異教徒恩培多克勒和基督徒保羅,都堅持啟示這種讓道德行為完美的強烈情感的必要性』。那麼,我說,宗教主要依靠的讓人們、讓人類大眾遵守道德行為準則或者道德律的這種啟示或者強烈情感(它是宗教依靠的至高美德)是什麼?
你們會記得,我告訴過你們,孔子教導的整個體系可以總結為一個詞:君子律法,歐洲語言裡最接近詞,我認為是道德律。
孔子把君子律法稱為秘密。孔子說:『君子之道,費而隱。』然而孔子也說:『普通男女大眾的簡單智力也能知道這個秘密的一些東西。普通男女大眾的卑賤天性也能履行君子律法。』因為這個原因,歌德,他也了解孔子的君子律法這種秘密,稱它為『公開的秘密』。
人類在哪裡以及如何發現這個秘密呢?你們會記得,孔子說過,我告訴過你們對君子律法的認識開始於對夫妻關係的認識——婚姻中男女的真正關係。因此秘密,歌德所說的公開的秘密,孔子的君子律法,首先通過男人和女人發現。
那麼,男人和女人又是如何發現這個秘密——孔子的君子律法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