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子】卷4仲尼诗解4心凝形释非觉非知至游神游至观内观 题文诗:
列子学也,三年后不,敢念是非,不言利害, 始得老商,一眄而已.五年之后,更念是非, 更言利害,老商始一,解颜而笑.七年之后, 从心所念,更无是非;从口所言,更无利害; 夫子始一,引吾并坐.九年之后,横心所念, 横口所言,不知我之,是非利害,不知彼之, 是非利害,外内尽矣.后眼如耳,耳之如鼻, 鼻也如口,而无不同.心凝形释,骨内都融; 情通天地,真诚不觉,形之所倚,足之所履, 心之所念,言之所藏.如斯而已,理无所隐. 列子好游,壶丘子曰:御寇好游,游何所好? 曰游之乐,所玩无故;人之游也,观其所见; 我之游也,观其所变,游乎游乎!未有人能, 辨其游者.壶丘子曰:御寇之游,与人同欤, 而但曰固,与人异欤!凡所见亦,恒见其变. 玩彼物之,无故不知,我亦无故.务外游不, 知务内观.外游也者,求备于物;内观也者, 取足于身.取足于身,游之至也;求备于物, 游之不至.于是列子,终身不出,自以为其, 不知游也.壶丘子曰:游其至乎!至游者也, 不知所适;至观也者,不知所眡.物物皆游, 物物皆观,我所谓游,之所谓观.至游神游, 神游真情,真情所至,无所不游,无所不观.
【原文】
子列子学也①,三年之后,心不敢念是非,口不敢言利害,始得老商一眄而已。五年之后,心更念是非,口更言利害,老商始一解颜而笑。七年之后,从心之所念,更无是非;从口之所言,更无利害;夫子始一引吾并席而坐。九年之后,横心之所念,横口之所言,亦不知我之是非利害欤,亦不知彼之是非利害欤,外内进矣。而后眼如耳,耳如鼻,鼻如口,口无不同②。心凝形释,骨内都融;不觉形之所倚,足之所履,心之所念,言之所藏。如斯而已,则理无所隐矣。
【注释】
①子列子学也——指列子向老商氏学乘风之道。此节已见【黄帝篇】『列子师老商氏,友伯高子』一节。张湛注:『【黄帝篇】已有此章,释之详矣。所以重出者,先明得性之极,则乘变化而无穷;后明顺心之理,则无幽而不照。二章双出,各有攸趣,可不察哉?』
②口无不同——『口』字衍。『同』下应有『也』字。【黄帝篇】作『无不同也』。
【译文】
列子在学习道术的时候,三年之内,心中不敢计较是与非,嘴上不敢谈论利与害,然后才得到老商斜着眼睛看一下罢了。又在两年之后,心中比学道前更多地计较是与非,嘴上更多地谈论利与害,然后老商才开始放松脸面笑了笑。又在两年之内,顺从心灵去计较,反而觉得没有什么是与非;顺从口舌去谈论,反而觉得没有什么利与害;老师这才叫我和他坐在一块席子上。又在两年之内,放纵心灵去计较,放纵口舌去谈论,但所计较与谈论的也不知道是我的是非利害呢,也不知道是别人的是非利害呢,身外身内都忘得一干二净了。从此以后,眼睛就像耳朵一样,耳朵就像鼻子一样,鼻子就像嘴一样,没有什么区别了。心灵凝聚,形体消失,骨肉全都融化了;感觉不到身体倚靠着什么,两脚踩着什么,心灵想着什么,言论包藏着什么。如此而已,那一切道理也就没有什么可隐藏的了。
【原文】
初,子列子好游。壶丘子曰:『御寇好游,游何所好?』列子曰:『游之乐所玩无故①。人之游也,观其所见;我之游也,观其所变。游乎游乎!未有能辨其游者。』壶丘子曰:『御寇之游固与人同欤,而曰固与人异欤!凡所见,亦恒见其变。玩彼物之无故,不知我亦无故。务外游,不知务内观。外游者,求备于物;内观者,取足于身。取足于身,游之至也;求备于物,游之不至也。』于是列子终身不出,自以为不知游。壶丘子曰:『游其至乎!至游者,不知所适;至观者,不知所眡②。物物皆游矣,物物皆观矣,是我之所谓游,是我之所谓观也。故曰:游其至矣乎!游其至矣乎!』【注释】
①所玩无故——张湛注:『言所适常新也。』
②眡——音 sh(示),同『视』。
【译文】
列子原来喜欢游览。壶丘子说:『御寇喜欢游览,游览有什么可喜欢的呢?』列子说:『游览的快乐,是因为所欣赏的东西没有陈旧的。别人游览,欣赏的是所见到的东西;我游览,欣赏的是事物的变化。游览啊游览啊!没有人能分辨不同的游览方法。』壶丘子说:『御寇的游览本来与别人相同嘛,他还要说本来与别人不同呢!凡是见到的东西,必然会同时见到这些东西的变化。欣赏外物的变化,却不知道自身也在不停地变化之中。只知道欣赏外物,却不知道欣赏自己。欣赏外物的,希望把外物都看遍;欣赏自己的,也应把自身都看遍。把自身都看遍,这是最高的游览;把外物都看遍,并不是最高的游览。』从此列子终身不再外出,自己认为不懂得游览。壶丘子说:『这是最高的游览啊!最高的游览不知道到了哪里,最高的欣赏不知道看到了什么。任何地方都游览了,任何事物都欣赏了,这是我所说的游览,是我所说的欣赏。所以我说:这是最高的游览啊!这是最高的游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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