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贾【新语】卷8至德诗解2强威失国急刑自贼立法不明故还自伤 题文诗: 昔者晋厉,齐庄楚灵,宋襄公乘,大国之权, 杖众民威,军师横出,陵轹诸侯,外骄敌国, 内刻百姓,邻国之雠,结之于外,群臣之怨, 积内欲建,金石之统,继不绝世,岂不难哉? 宋襄死于,泓水之战,三君弒于,臣之手皆, 轻师尚威,以致于斯,故春秋也,重而书之, 嗟叹伤之.三君强威,而失其国,急刑自贼, 去事之戒,来事之师.鲁庄公也,一年之中, 以三时兴,筑作之役,规固山林,草泽之利, 与其民争,田渔之利,薪菜之饶,刻桷丹楹, 眩曜靡丽,收十二税,不足以供,邪曲之欲, 缮不用之,玩好以悦,妇人之目,财尽骄淫, 力疲不急,上困于用,下饥于食,遣臧文仲, 请籴于齐,仓廪空匮,外人知之,乃为齐卫, 陈宋所伐,贤臣出走,邪臣乱内,子般被杀, 鲁国危也.公子牙与,庆父之属,败上下序, 乱男女别,其继位者,无所定也,而逆乱者, 亦无所惧.齐桓公遣,大夫高子,立僖公而, 诛夫人逐,庆父而还,季子然后,社稷复存, 子孙反业,此岂不谓,微弱者哉?为威不强, 故还自亡,立法不明,故还自伤,鲁庄公也. 故春秋乃,贬之以义.前事不忘,后事之师. 【原文】 昔者〔1〕,晋厉〔2〕、齐庄〔3〕、楚灵〔4〕、宋襄〔5〕,乘〔6〕大国之权,杖〔7〕众民之威,军师横出,陵轹〔8〕诸侯,外骄敌国,内刻〔9〕百姓,邻国之雠结于外,群臣〔10〕之怨积于内,而欲建金石之统〔11〕,继〔12〕不绝之世,岂不难哉?故宋襄死于泓〔13〕之战〔14〕,三君弒于臣〔15〕之手〔16〕,皆轻师尚威〔17〕,以致〔18〕于斯,故春秋重而书之,嗟〔19〕叹而伤之。三君强其威而失其国〔20〕,急其刑而自贼,斯乃去事之戒,来事之师也〔21〕。 【注释】 〔1〕宋翔凤曰:『本无「者」字,治要有。』
〔2〕晋厉公,景公之子,名寿曼,一作州满,其作州蒲者,误也,见史记晋世家。
〔3〕齐庄公名光,见史记齐太公世家。
〔4〕楚灵王名围,见史记楚世家。
〔5〕宋襄公名兹甫,见史记宋微子世家。
〔6〕『乘』,宋翔凤曰:『本作「秉」,依治要改。』
〔7〕『杖』,汇函作『仗』。 〔8〕史记楚世家:『陵轹中国。』字亦作『辚轹』,史记司马相如传:『观徒车之所辚轹。』正义:『辚,践也。轹,辗也。』
〔9〕『刻』,宋翔凤曰:『本作「克」,子汇本、抄本并作「克」,从治要改。』
〔10〕『群臣』,宋翔凤曰:『本作「臣下」,依治要改。』 〔11〕宋翔凤曰:『「统」本作「功」,依治要改。』器案:金石,谓所建统绪,可铭之金石。吕氏春秋求人篇:『功绩铭乎金石。』高诱注:『金,钟鼎也。石,丰碑也。』文选曹子建与杨德祖书:『留金石之功。』注:『吴越春秋:「乐师谓越王曰:君王德可刻金石。」』
〔12〕『继』,宋翔凤曰:『本作「终传」,依治要改。』案:礼记中庸:『继绝世。』语又见论语尧曰篇。
〔13〕『泓』,宋翔凤曰:『本作「泓水」,依治要删。』 〔14〕左传僖公二十二年:『冬十一月己巳朔,宋公及楚人战于泓。宋人既成列,楚人未既济。司马曰:「彼众我寡,及其未既济也,请击之。」公曰:「不可。」既济而未成列,又以告。公曰:「未可。」既陈而后击之,宋师败绩,公伤股。门官歼焉。』又二十三年:『夏五月,宋襄公卒,伤于泓故也。』案:韩非子外储说左上以为『公伤股,三日而死』,未可据。唐晏曰:『按谷梁僖二十三传:「兹父之不葬,何也?失民也。失民何也?以其不教民战,则是弃其师也。为人君而弃其师,其民孰以为君哉?」』
〔15〕『臣』下,宋翔凤曰:『本有「子」字,依治要删。』
〔16〕唐晏曰:『谷梁传成二十八年:「晋弒其君州蒲。称国以弒君,恶甚也。」又襄二十五年:「齐弒其君光。」传:「庄公失言,淫于崔氏。」又昭公十有三年:「楚公子比自晋归于楚,弒其君虔于干溪。」传:「弒君者日,不日,比不弒也。」』
〔17〕『皆轻师尚威』,宋翔凤曰:『本作「皆轻用师而尚威力」,今依治要改。』
〔18〕『致』,宋翔凤曰:『本作「至」,依治要。』
〔19〕『嗟』,两京本误『差』。 〔20〕宋翔凤曰:『本作「是三君皆强其盛而失国」,依治要删改,子汇本「盛」亦作「威」。』案:拔萃『君』误『军』。
〔21〕本书行事篇:『追治去事,以正来世。』去事,谓往事、前事也。战国策赵策上:『前事之不忘,后事之师也。』文选过秦论引谚曰:『前事之不忘,后事之师也。』王凤洲曰:『此篇言立功成名,在得民治身,不在威武。首反起,方转正说,文机流动,而叙事得体,大方手笔。』汪南溟曰:『正意结在言外。』李为霖曰:『此篇议论国政,深得为治体要,而铺叙严正,语多流丽,不落纤媚,古韵铿然。』
【原文】 鲁庄公一年之中,以三时兴筑作〔1〕之役,规虞〔2〕山林草泽之利,与民争田渔薪菜之饶〔3〕,刻桷丹楹〔4〕,眩曜靡丽,收民〔5〕十二之税〔6〕,不足以供邪曲〔7〕之欲,缮不用之好,以快妇人之目〔8〕,财尽于骄淫,力疲于不急〔9〕,上困于用,下饥于食,乃遣臧孙辰请滞积于齐〔10〕,仓〔11〕廪空匮,外人知之〔12〕,于是为齐、卫、陈、宋〔13〕所伐〔14〕,贤臣出,邪臣乱〔15〕,子般杀,鲁国危也〔16〕。公子牙、庆父之属,败上下之序,乱男女之别,继位者无所定,逆乱者无所惧。于是〔17〕齐桓公遣大夫高子立僖公而诛夫人,逐庆父而还〔18〕季子,然后社稷复存,子孙反业〔19〕,岂不谓微弱者哉?故为威不强还自亡,立法不明还自伤,鲁庄公之谓也。故春秋谷(缺)〔20〕 【注释】 〔1〕左传桓公六年:『谓其三时不害,而民和年丰也。』杜注:『三时,春夏秋。』正义:『春夏秋三时,农之要节,为政不害于民,得使尽力耕耘,自事生产,故百姓和而年岁丰也。』兴筑作,即大兴土木。
〔2〕『虞』,宋翔凤曰:『本作「固」,依治要改。』案:治要是。尚书舜典:『帝曰:「俞,咨益,汝作朕虞。」』孔氏传:『虞,掌山泽之官。』此文即谓『掌山林草泽之利』也。
〔3〕唐晏曰:『谷梁传庄公三十一年:「春,筑台于郎;夏,筑台于薛;秋,筑台于秦。」传:「不正,罢民三时,虞山林薮泽之利;且财尽则怨,力尽则怼,君子危之。」』器案:谷梁传庄公二十八年:『冬,筑微。山林薮泽之利,所以与民共也,虞之,非正也。』范宁集解:『虞,典禽兽之官,言规固而筑之,又置官司以守之,是不与民共同利也。』汉书食货志上:『诸儒多言盐铁官及北假田官、常平仓可罢,毋与民争利。上(元帝)从其议,皆罢之。』此文与民争田渔薪菜之饶,亦与民争利之一端也。 〔4〕杜预春秋序:『故发传之体有三,而为例之情有五。……四曰:尽而不污。直书其事,具文见义,丹楹刻桷、天王求车、齐侯献捷之类是也。』孔颖达疏:『曲礼:「制宫庙之饰,楹不丹,桷不刻。」庄二十三年:「秋,丹桓宫楹。」二十四年:「春,刻桓宫桷。」……皆非礼而动,直书其事,不为之隐,具为其文,以见讥意,是其事实尽而不有污曲也。』
〔5〕宋翔凤曰:『本无「民」字,依治要增。』 〔6〕论语颜渊:『二,吾犹不足。』集解:『孔曰:「二谓什二而税。」』公羊传宣公十五年:『什一者,天下之中正也。多乎十一,大桀小桀。』此十二之税,即谓其奢泰,多取于民,比之于桀也。
〔7〕『邪曲』,宋翔凤曰:『本作「回邪」,依治要改。』
〔8〕『快』,李本、程本、两京本、天一阁本原缺,子汇本、唐本作『悦』,宋翔凤本依治要改为『膳不足好,以快妇人之目』。孙诒让曰:『案此当作「缮不用之好」,谓修缮无用之玩好也。前无为篇云:「缮雕琢刻画之好。」文例与此正同。治要所引,亦有挩误。』按孙说是,今从之改正。唐晏曰:『谷梁庄二十四年:「刻桷,非正也。夫人,所以崇宗庙也,取非礼,与非正,而加之于宗庙,以饰夫人,非正也。」』
〔9〕宋翔凤曰:『本作「人力罢于不急」,依治要改。』案:荀子天论:『不急之察。』战国策秦策:『捐不急之官。』
〔10〕『滞积』原缺,子汇本作『籴』。国语鲁语上:『文仲以鬯圭与玉磬如齐告籴曰:「……不腆先君之敝器,敢告滞积,以纾执事。」』今据补『滞积』二字。谷梁传庄公二十八年:『臧孙辰告籴于齐。国无三年之畜,曰国非其国也。一年不升,告籴诸侯。告,请也,籴也,籴也,不正,故举臧孙辰以为私行也。国无九年之畜曰不足,无六年之畜曰急,无三年之畜曰国非其国也。诸侯无粟,诸侯相归粟,正也。臧孙辰告籴于齐,告,然后与之,言内之无外交也。古者税什一,丰年补败,不外求而上下皆足也。虽累凶年,民弗病也。一年不艾,而百姓饥,君子非之。不言如,为内讳也。』范宁集解曰:『臧孙辰,鲁大夫臧文仲。』〔11〕『仓』,天一阁本误『食』。(仓廪)
〔12〕宋翔凤曰:『治要无「乃遣」以下十六字。』
〔13〕『齐卫陈宋』,宋翔凤曰:『本作「宋卫陈」,无「齐」字,依治要增。』 〔14〕唐晏曰:『按:谷梁庄二十八年传:「臧孙辰告籴于齐,告,然后与之,言内之无外交也。古者,税什一,丰年补败,不外求而上下皆足也,虽累凶年,而民弗病也。」至宋、陈、卫伐鲁,事不见春秋,疑是谷梁旧说。』
〔15〕宋翔凤曰:『「邪」本作「叛」,依治要改。』说苑臣术篇:『故人臣之行,有六正六邪。……六邪者,一曰,安官贪禄,营于私家,不务公事,怀其智,藏其能,主饥于论,渴于策,犹不肯尽节,容容乎与世浮沈上下,左右观望,如此者具臣也。二曰,主所言皆曰善,主所为皆曰可,隐而求主之所好,即进之以快主耳目,偷合苟容,与主为乐,不顾其后害,如此者谀臣也。三曰,中实颇险,外貌小谨,巧言令色,又心嫉贤,所欲进则明其美而隐其恶,所欲退则明其过而匿其美,使主妄行过任,赏罚不当,号令不行,如此者奸臣也。四曰,智足以饰非,辩足以行说,反言易辞,而成文章,内离骨肉之亲,外妒乱朝廷,如此者谗臣也。五曰,专权擅势,持招国事,以为轻重,私门成党,以富其家,又复增加威势,擅矫主命,以自贵显,如此者贼臣也。六曰,谄言以邪,坠主不义,朋党比周,以蔽主明,入则辩言好辞,出则更复异其言语,使白黑无别,是非无闲,伺候可推,因而附然,使主恶布于境内,闻于四邻,如此者亡国之臣也。』 〔16〕宋翔凤曰:『「杀」下本有「而」字,「鲁」下本缺二字,依治要改。』 (子般又作子斑。春秋时鲁庄公庶子。因庄公死后无嫡子,他被庄公之弟季友立为鲁君。在位不满两月,即为庆父派人所杀。) (齐后庄公(?—公元前548年),亦称齐庄公,姜姓,吕氏,名光,齐灵公之子,春秋时期齐国国君,公元前553年―公元前548年在位。
齐后庄公本为齐灵公的太子,但齐灵公却为立宠姬所生的公子牙而派他出守即墨,并改立公子牙为太子,还为了除掉他而攻打鲁国。后来齐灵公病重,大夫崔杼、庆封等从即墨将他迎回,杀死公子牙母子,齐灵公闻变吐血而亡,太子光即位,是为齐后庄公。)
〔17〕『是』字原挩,各本俱有,今补。
〔18〕『还』,唐本作『返』。
〔19〕史记鲁世家:『初,庄公筑台临党氏,见孟女,说而爱之,许立为夫人,割臂以盟。孟女生子斑,斑长,说梁氏女,往观;圉人荦自墙外与梁氏女戏,斑怒鞭荦。庄公闻之曰:「荦有力焉,遂杀之,是未可鞭而置也。」斑未得杀,会庄公有疾。庄公有三弟,长曰庆父,次曰叔牙,次曰季友。庄公取齐女为夫人,曰哀姜。哀姜无子,哀姜娣曰叔姜,生子开。庄公无适嗣,爱孟女欲立其子斑。庄公病,而问嗣于弟叔牙,叔牙曰:「一继一及,鲁之常也。庆父在,可为嗣,君何忧?」庄公患叔牙欲立庆父,退而问季友,季友曰:「请以死立斑也。」庄公曰:「曩者,叔牙欲立庆父,奈何?」季友以庄公命,命牙待于针巫氏,使针季劫饮叔牙以鸩曰:「饮此则有后奉祀,不然,死且无后。」牙遂饮鸩而死,鲁立其子为叔孙氏。八月癸亥,庄公卒,季友竟立子斑为君,如庄公命,待丧舍于党氏。先时,庆父与哀姜私通,欲立哀姜娣子开,及庄公卒,而季友立斑。十月己未,庆父使圉人荦杀鲁公子斑于党氏,季友奔陈,庆父竟立庄公子开,是为愍公。愍公二年,庆父与哀姜通益甚,哀姜与庆父谋,杀愍公而立庆父。庆父使卜齮袭杀愍公于武闱。季友闻之,自陈与愍公弟申如邾,请鲁求内之。鲁人欲诛庆父,庆父恐,奔莒,于是季友奉子申入,立之,是为厘公。厘公亦庄公少子,哀姜恐,奔邾。季友以赂如莒,求庆父,庆父归,使人杀庆父,庆父请奔,弗听,乃使大夫奚斯行哭而往,庆父闻奚斯音,乃自杀。齐桓公闻哀姜与庆父乱以危鲁,乃召之邾而杀之,以其尸归,戮之鲁,鲁厘公请而葬之。』愍公即春秋之闵公,厘公即僖公。文选陈孔璋檄吴将校部曲文:『百姓安堵,四民反业。』
〔20〕戴彦升曰:『至德篇末「故春秋谷」(下缺),似引传说鲁庄公事而缺其文。』唐晏曰:『阙文下,当是引谷梁说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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