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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刘成禹先生的《世载堂杂忆》载有一则翰林趣闻,说乾隆年间和|当政,气焰干云,拜倒在和|门下的当朝官员无数,可翰林院里的文官却不为所动,“多相戒不履和门”。有一次,和|要过生日,派人动员翰林登门拜寿。可翰林们却偏偏在和|生日这天大会于松筠庵。松筠庵是因弹劾严嵩而死的明代著名谏臣杨继盛的祠堂,选在这个地点聚会其用心可谓不言而喻。而且,翰林们还公开宣布“翰林中有一人不到者,其人即向和门拜寿。”这句话的决绝与旗帜鲜明,与抗战时期陈嘉庚先生那封著名的“敌未出国土前言和即汉奸”的11字电报提案,颇有异曲同工之妙。其结果,座中翰林只有阮元一人挨到午后方借口为某花旦捧场匆匆离去。阮元一到和府,和|立刻“公服下堂出迎”,拉着阮元的手说:“翰林来拜寿者,君是第一人。”0 U. V8 a5 p: F% n$ d* A2 j: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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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祝寿自然不会没人捧场,高朋满座更不必说,可为什么他单单对翰林高看一眼,以至于要谦恭相迎呢?这与清代翰林的特殊地位是有关联的。清代翰林居于科举金字塔形人才排列的顶端,不但有机会接触最高统治者,而且多蒙优待厚遇,升迁较为容易。与翰林交接,无异于为自己勾结同盟。7 p+ L B6 f/ P6 q
% y( l) \0 Y' F/ v0 M& T 不过,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更为重要的是,作为一品大员、首辅大学士、领班军机大臣的和|,其实并非胜在其才华横溢、学富五车,而是得益于乾隆皇帝的青睐和宠幸。论才学,和|年少时不过是一个“应试不中”的文生员。因此,面对名重一时的博学鸿儒们,和|的内心深处是充满矛盾的,既存有对翰林们的敬服之心,又期待翰林们能拜伏在他的权势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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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令和|郁闷的是,翰林们就是不买他的账。他特别看重翰林院上书房行走洪亮吉,却“求一见不得,祈一字不得”。不得已,和|通过乾隆的儿子成亲王永w请洪亮吉写一副对联。洪亮吉不好驳成亲王的面子,只能应允。不过,写是写了,洪亮吉却在对联的左轴左方落下一行题款,称“奉成亲王命,书赐大学士等等官衔和|。”言下之意,我是奉成亲王之名给和|写对联的,不是出于本心。求来这样的对联,成亲王自然无法交给和|,所以和|每每催讨时,成亲王“每以游词延缓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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翰林不拜和|,并不代表翰林们与权势天生敌对,形同水火。事实上,翰林们自己也身处官场,且以权力的追逐和挥舞作为人生的目标之一。不过,翰林们总体而言,又不是纯粹的官员,他们通过科举之途成功地进入中枢机构,是将官场作为自己的战场,来实践自己的儒家政治理想,并以其人品、学识、节操等影响社会的。从唐末的反对藩镇、打击宦官,到宋朝的议论朝政、推进文治,再到明朝的为国辅弼、参劾阉竖,历代翰林都发挥了他们在当朝政治生活中的特殊作用,体现出“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的文化精神。$ m% A2 L- W5 p# n1 a
) R+ D7 y/ B) a+ T8 r9 B 这样一群自觉担当文化使命的特殊群体,显然有着自身的特殊的善恶判断和价值取向。某种意义上讲,他们是一群脊梁挺拔的知识分子,有着“士志于道”的传统担当。因此,他们没有在和|的权势和气焰前弯腰,而是“甘为憨物”,以自身的气节,为社会、为天下、为百姓增添了一分追求正义与光明的勇气和信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