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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 延章

[二十四史] 元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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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延章 發表於 2012-6-18 11:00 | 顯示全部樓層
<div class="feature"> 元史  卷一百三十二‧列傳第十九  杭忽思
杭忽思,阿速氏,主阿速國。太宗兵至其境,杭忽思率衆來降,賜名拔都兒,錫以金符,命領其土民。尋奉旨選阿速軍千人,及其長子阿塔赤扈駕親征。既還,阿塔赤入直宿衛。杭忽思還國,道遇敵人,戰歿,敕其妻外麻思領兵守其國。外麻思躬擐甲冑,平叛亂,後以次子按法普代之。
阿塔赤從憲宗征西川軍于釣魚山,與宋兵戰有功,帝親飲以酒,賞以白金。阿里不哥叛,從也里可征之,至寧夏,與阿藍荅兒、渾都海戰,率先赴敵,矢中其腹,不懼,世祖聞而嘉之,賞以白金,召入宿衛。中統二年,扈駕親征阿里不哥,追至失木里禿之地,以功復賞白金。三年,從征李璮,平之。至元五年,奉旨同不荅台領兵南征,攻破金剛臺。六年,從攻安慶府,戰有功。七年,從下五河口。十一年,從下沿江諸郡,戍鎮巢,民不堪命,宋降將洪福以計乘醉而殺之。世祖憫其死,賜其家白金五百兩、鈔三千五百貫,併鎮巢降民一千五百三十九戶,且命其子伯荅兒襲千戶,佩金符。
時失烈吉叛,詔伯荅兒領阿速軍一千往征之,與甕吉剌只兒瓦台軍戰于押里,復與藥木忽兒軍戰于禿剌及斡魯歡之地。十五年春,至伯牙之地,與赤憐軍合戰。五月,駐兵呵剌牙,與外剌台、寬赤哥思等軍合戰。其大將塔思不花樹木為柵,積石為城,以拒大軍。伯荅兒督勇士先登,拔之,伯荅兒矢中右股,別吉里迷失以其功聞,賞白金。二十年,授虎符、定遠大將軍、後衛親軍都指揮使,兼領阿速軍,充阿速拔都達魯花赤。
二十二年,征別失八里,軍于亦里渾察罕兒之地,與禿呵、不早麻軍戰,有功。二十六年,征杭海,敵勢甚盛,大軍乏食,其母乃咬真輸己帑及畜牧等給軍食,世祖聞而嘉之,賜予甚厚。大德四年,伯荅兒卒。
長子斡羅思,由宿衛仕至隆鎮衛都指揮使;次子福定,襲職,官懷遠大將軍,尋改右阿速衛達魯花赤,兼管後衛軍。至大四年,兄都丹充右阿速衛都指揮使;福定復職後衛,陞樞密同僉,命領軍一千守遷民鎮,尋授定遠大將軍、僉樞密院事、後衛親軍都指揮使,提調右衛阿速達魯花赤。二年,進資善大夫、同知樞密院事。後至元間,進知樞密院事。
步魯合荅
步魯合荅,蒙古弘吉剌氏。祖按主奴,太宗時率蒙古軍千人從諸王察合台征河西,至山丹。攻下定、會、階、文諸州,以功為元帥,佩金符,駐軍漢陽禮店,戍守西和、階、文南界,及西蕃邊境。換金虎符,真除元帥。父車里,襲職。從都元帥紐璘攻成都,宋將劉整以重兵守雲頂山,車里擊敗之,進圍其城,整遣裨校出戰,敗走,追至簡州斬之,殺三百餘人,遂拔其城。攻重慶,車里將兵千人為先鋒,渡馬湖江,敗宋兵于馬老山,俘獲百餘人。戊午,諸軍還屯灰山,宋兵夜來劫營,車里擊敗之,斬首三百級。世祖即位,賜金符,為奧魯元帥,又改征行元帥。
至元二年,車里以老疾,不任事,諸王阿只吉命步魯合荅代領其軍。至元八年,制授管軍千戶,佩金符。宋將昝萬壽攻成都,僉省嚴忠範遣步魯合荅將兵七百人禦之于沙坎,流矢中右頰,拔矢,戰愈力,大敗其軍。十一年,行院汪田哥以兵圍嘉定,步魯合荅即率其衆攻九頂山,破之,嘉定降。進攻重慶,宋軍突圍出走銅鑼峽,行院忽敦遣步魯合荅追之,至廣羊埧,斬首二百級。瀘州叛,還軍討之,步魯合荅以所部兵攻寶子寨,歲餘不下,乃造雲梯先登,急擊,遂破之,殺虜殆盡。十六年,取重慶,以功遷武略將軍、征行元帥。
二十一年,命統蒙古探馬赤軍千人從征金齒蠻,平之。都元帥蒙古歹征羅必甸,步魯合荅率游兵先行,江水暴溢,率衆泅水而渡,去城三百步而營。居七日,諸軍會城下,乃進攻之,步魯合荅先登,拔其城,遂屠之。又從征八百媳婦國,至車厘,車厘者,其酋長所居也。諸王闊闊命步魯合荅將游騎三百往招之降,不聽,進兵攻之,都鎮撫侯正死焉。步魯合荅毀其北門木,遂入其寨,其地悉平。賜金虎符,授懷遠大將軍、雲南萬戶府達魯花赤,卒。子忙古不花,襲管軍千戶。
初,按主奴三子:長車里,次黑子,次帖木兒。黑子別賜金符,為奧魯元帥,兼文州吐蕃達魯花赤,卒。其子那懷幼,以帖木兒攝其官。那懷長,解職授之,遂改授帖木兒隨路拔都萬戶,後移鎮重慶,卒。
玉哇失
玉哇失,阿速人。父也烈拔都兒,從其國主來歸,太宗命充宿衛。歲戊午,從憲宗征蜀,為游兵,前行至重慶,戰數有功。嘗出獵遇虎於隘,下馬搏虎,虎張吻欲噬之,以手探虎口,抉其舌,拔所佩刀刺而殺之。帝壯其勇,賞黃金五十兩,別立阿速一軍,使領其衆。從世祖征阿里不哥,又從親王哈必失征李璮,俱有功,賜金符,授本軍千戶。從下襄陽,又從下沿江諸城,宋洪安撫既降復叛,誘其入城宴,乘醉殺之。長子也速歹兒代領其軍,從攻揚州,中流矢卒。
玉哇失襲父職,為阿速軍千戶。從丞相伯顏平宋,賜巢縣二千五十二戶。只兒瓦歹叛,率所部兵擊之,至懷魯哈都,擒其將失剌察兒,斬于軍,其衆悉平。諸王和林及失剌等叛,從皇子北安王討之,至斡耳罕河,無舟,躍馬涉流而渡,俘獲甚衆。時北安王方戰失利,陷敵陣中,玉哇失從諸王藥木忽兒追至金山,王乃得脫歸。賞白金五十兩、鈔二千五百貫,改賜金虎符,進定遠大將軍、前衛親軍都指揮使。
諸王乃顏叛,世祖親征,玉哇失為前鋒。乃顏遣哈丹領兵萬人來拒,擊敗之。追至不里古都伯塔哈之地,乃顏兵號十萬,玉哇失陷陣力戰,又敗之,追至失列門林,遂擒乃顏。帝嘉其功,賜金帶、只孫、錢幣甚厚。乃顏餘黨塔不歹、金家奴聚兵滅捏該,從大軍討平之。既而哈丹復叛於曲連江,追擊其軍,渡河而遁。又與海都將八憐、帖里哥歹、必里察等戰於亦必兒失必兒之地,戰屢捷。
成宗時在潛邸,帝以海都連年犯邊,命出鎮金山,玉哇失率所部在行。從皇子闊闊出、丞相朶兒朶懷擊海都軍,突陣而入,大破之。復從諸王藥木忽兒、丞相朶兒朶懷擊海都將八憐,八憐敗。海都復以禿苦馬領精兵三萬人直趨撒剌思河,欲據險以襲我師。玉哇失率善射者三百人守其隘,注矢以射,竟全軍而歸。帝嘉之,賜鈔萬五千緡、金織段三十匹。海都、朶哇以兵來襲,擊走之。
武宗鎮北邊,海都復入寇,至兀兒禿,玉哇失敗之,獲其駝馬器仗以獻。時扎魯花赤孛羅帖木兒所將兵為海都困於小谷,帝命玉哇失援出之。帝喜,謂諸將曰:「今日大丈夫之事,舍玉哇失其誰能之,縱以黃金包其身,猶未足以厭朕志。」武宗南還,命玉哇失後從,敵懼莫敢近,因留之戍邊。賜以金察剌二,玉束帶、渾金段各一,仍賜秫米七十石,使為酒以犒其軍。後海都子察八兒等遣人詣闕請和,朝廷許之,遂撤邊備,玉哇失乃還。帝錄其功,賜鈔五萬貫,進鎮國上將軍,仍舊職。
大德十年五月,晝寢于衛舍,不疾而卒。子亦乞里歹襲。亦乞里歹卒,子拜住襲。
麥里
麥里,徹兀臺氏。祖雪里堅那顏,從太祖與王罕戰,同飲班真河水,以功授千戶,領徹里臺部,征討諸國,卒于河西。父麥吉襲職,從太宗定中原,以疾卒。麥里襲職,從定宗略定欽察、阿速、斡魯思諸國。從憲宗伐宋,有功。
世祖即位,諸王霍忽叛,掠河西諸城。麥里以為帝初即位,而王為首亂,此不可長,與其弟桑忽荅兒率所部擊之,一月八戰,奪其所掠扎剌亦兒、脫脫憐諸部民以還。已而桑忽荅兒為霍忽所殺,帝聞而憐之,遣使者以銀鈔羊馬迎致麥里,賜號曰荅剌罕,尋卒。子禿忽魯。
探馬赤
探馬赤,禿立不帶人。從諸王沒赤征蜀,後以兵從塔海紺卜、火魯赤、紐璘諸大帥。歲戊午,紐璘攻涪州,還至馬湖江,宋兵連艦絕江不得進,探馬赤率精兵二千擊之,奪其舟以濟。又於橫江、嘉定、宣化三縣造浮橋,以達成都,紐璘以為能,命將千人,從萬戶昔力荅略地碉門、黎、雅、土蕃。昔力荅死,行院帖赤以探馬赤為萬戶,領其軍。中統四年,授蒙古漢軍萬戶。
至元九年,從行省也速帶兒征建都,獨以銳卒千五百人,與建都兵戰于梅子嶺,大敗之,夜馳與速哥會,直擣其營,斬首數十級,生擒百餘人,獲其輜重以歸。復益兵三千人,與左丞曲立吉思乘勝進擊,建都勢蹙,請降。又從行院汪田哥、忽敦等,攻嘉定、重慶、瀘、敘諸州,以功兼崇慶府達魯花赤。十九年卒。子拜延,襲蒙古軍萬戶,戍甘州。
拔都兒
拔都兒,阿速氏,世居上都宜興。憲宗在潛邸,與兄兀作兒不罕及馬塔兒沙帥衆來歸。馬塔兒沙從憲宗征麥各思城,為前鋒將,身中二矢,奮戰拔其城。又從征蜀,至釣魚山,歿于軍。
拔都兒從征李璮,圍濟南,身二十餘戰,世祖嘉其能,賞納失思段九,命領阿速軍一千,常居左右。尋於阿塔赤內充怯薛百戶。後從塔不台南征,與敵軍戰于金剛臺,又以功受賞。師還,言於帝曰:「臣願從軍,為國效死。」世祖留之,仍命充孛可孫,兼領阿速軍,御馬必令鞚引。
至元二十三年,授廣威將軍、後衛親軍副都指揮使,賜虎符。明年夏,從征乃顏于亦迷河,擒僉家奴、塔不台以歸,賞鈔及衣段,加定遠大將軍。大德元年卒。
子別吉連襲。至大四年,河東、陝西、鞏昌、延安、燕南、河北、遼陽、河南、山東諸翼衛探馬赤爭草地訟者二百餘起,命往究之,悉正其罪,積官懷遠大將軍。致和元年,從丞相燕鐵木兒擒倒剌沙黨烏伯都剌等,領諸衛軍守居庸關及諸要害地。天曆元年十月,王禪兵掩至羊頭山,攻破隘口,勢甚張,別吉連從丞相擁衆奮擊之,突入其軍,王禪敗走,文宗賜御衣二襲、三珠虎符,及弓矢、甲冑、金帛等物,以旌其功。尋以疾辭,子也連的襲。
昂吉兒
昂吉兒,張掖人,姓野蒲氏,世為西夏將家。歲辛巳,父甘卜率所部歸太祖,以其軍隸蒙古軍籍,仍以甘卜為千戶主之。從木華黎出征,病卒。
昂吉兒領其父軍,從征諸國有功。至元六年,授本軍千戶,佩金符。俄略地淮南,所向無前。時國兵初南,塞馬當暑,往往疥癘,昂吉兒以所部馬入太行療之,所病良已。由是軍中馬病者,率以屬焉,歲療馬以萬數。宋輸糧金剛臺,意將深入,昂吉兒將兵馳往,斷其輸道,因上言:「河南邊郡與宋對境,宋兵時為邊患,唐州東南皆大山,信陽在蔡州南,南直九里、武陽、平靖、五水等關,宋兵必經諸關以入,信陽實其咽喉,守禦莫急焉。往年金亡,朝廷得壽、泗、襄、郢,而不留兵守,卒使宋得之,請城信陽,以扼宋。」得旨,令率河西軍一千三百人城之,城成。
九年,加明威將軍、信陽軍萬戶,佩虎符,分木華黎及阿朮所將河西兵俾將之。加懷遠大將軍。丞相伯顏渡江,留阿朮定淮南東道,其西道則屬之昂吉兒,駐兵和州。宋淮西制置夏貴遣侯都統將兵四萬來攻,有謀內應者悉誅之,潛兵出千秋澗,塞其歸路,因出城奮擊,大敗之,獲人馬千計。鎮巢軍降,阿速軍戍之,人不堪其橫,都統洪福盡殺戍者以叛。昂吉兒攻拔其城,擒福及董統制、譚正將。遂攻廬州,夏貴使人來言曰:「公毋吾攻為也,吾主降,吾即降矣。」宋亡,貴舉所部納款。昂吉兒入廬州,民按堵無所犯,遷鎮國上將軍、淮西宣慰使。
宋丞相文天祥復起兵海道,舒民張德興應之,襲破興國、德安諸郡,還據司空山。詔昂吉兒攻之,一戰而定,殺張德興,執其三子以獻。
江左初平,官制草創,權臣阿合馬納賂鬻爵,江南官僚冗濫為甚,郡守而下佩金符者多至三四人,由行省官舉薦超授宣慰使者甚衆,民不堪命。昂吉兒入朝,具為帝言之,且枚舉不循資歷而驟陞者數人。帝驚曰:「有是哉!」因謂姚樞等曰:「此卿輩所知,而不為朕言,昂吉兒顧言之邪。」即命偕平章哈伯、左丞崔斌、翰林承旨和魯火孫、符寶奉御董文忠減汰之,選曹以清。仍詔諭江淮軍民,俾通知之。
時兩淮兵革之餘,荊榛蔽野,昂吉兒請立屯田,以給軍餉,帝從之。既而阿塔海言:「屯田所用人牛農具甚衆,今方有事日本,若復調發民兵,將不勝動搖矣。」議遂寢。未幾,宣慰使燕公楠復以為言,帝乃遣數千人,即芍陂、洪澤試之,果如昂吉兒所言,乃以二萬兵屯之,歲得米數十萬斛。加輔國上將軍、河南行省參知政事、淮西宣慰使都元帥,進驃騎衛上將軍、行中書省左丞,加龍虎衛上將軍、行尚書省右丞,兩官皆兼淮西使、帥。
日本不庭,帝命阿塔海等領卒十萬征之。昂吉兒上疏,其略曰:「臣聞兵以氣為主,而上下同欲者勝。比者連事外夷,三軍屢衂,不可以言氣,海內騷然,一遇調發,上下愁怨,非所謂同欲也,請罷兵息民。」不從。既而師果無功。
昂吉兒屢為直言,雖帝怒甚,其辭不少屈。臺臣慮昂吉兒難制,以牙以迷失不畏強禦,奏為本道按察使以察之。牙以迷失時捃摭昂吉兒細故以聞,及廷辨,帝察其無他,輒遷其官,後竟以微過罪之。元貞元年卒。
子五人,其顯者曰昂阿禿,廬州蒙古漢軍萬戶府達魯花赤;曰暗普,海北海南道肅政廉訪使。孫教化的,世襲千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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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剌、王世強并統之。攻宋江陰、許浦、金山、上海、崇明、金浦皆下之,獲海船三百餘艘,遂戍澉浦海口。
十三年春,行省檄充沿海招討副使。宋將張世傑舟師至慶元朐山東門海界,哈剌引兵至溫州青門,遇宋兵,奪船五艘,遣使諭溫州守臣家之柄以城降。十一月,至福州,奪宋海船二十艘,擒毛監丞等。
十四年,賜金符,宣武將軍、沿海招討副使,行省檄充沿海經略副使,俾與劉萬戶行元帥府事於慶元,鎮守沿海上下,南至福建,北趾許浦。六月,行省檄充沿海經略使,兼左副都元帥,督造海船千艘。八月,有旨:江西省右丞塔出等進兵攻廣南,哈剌引兵繼至,諭宋安撫張鎮孫、侍郎譚應斗以城降。從攻張世傑于大洋,獲其軍資器械不可勝計。諭南恩州,宋閤門宣贊、舍人梁國傑以畬軍萬人降。
十五年,還軍慶元。秋八月,入覲,帝問曰:「汝何氏族?」對曰:「臣哈魯人。」賜金織文衣、鞍勒,擢昭武大將軍、沿海左副都元帥、慶元路緫管府達魯花赤,將所部軍戍海口。十六年,日本商船四艘,篙師二千餘人至慶元港口,哈剌歹諜知其無他,言于行省,與交易而遣之。海賊賀文達、顧潤等寇掠海島,哈剌歹諭降之,得舟六十餘艘。十八年,擢輔國上將軍、都元帥,從國兵征日本,值颶風,舟回。明年二月,還戍慶元。二十二年,罷都元帥,改沿海上萬戶府達魯花赤。
二十四年,入朝,帝問日本事宜,哈剌歹應對甚悉,令還戍海道。授浙東宣慰使,賜金織文段、玉束帶、鞍勒、弓矢有差。二十五年,樞密以水軍乏帥,奏兼前職。冬,徵入見。明年,拜金吾衛上將軍、中書左丞,行浙東道宣慰使,領軍職如故。
大德五年,徵入見。擢資德大夫、雲南行省右丞,偕劉深征八百媳婦國。至順元年,宋龍濟等叛,喪師而還,深誅,哈剌歹亦以罪廢。十一年,以疾卒于汝州。皇慶元年,贈榮祿大夫、平章政事、鞏國公,諡武惠。子哈剌不花,襲沿海萬戶府達魯花赤。
沙全
沙全,哈剌魯氏。父沙的,世居沙漠,從太祖平金,戍河南柳泉,家焉。全初名抄兒赤,甫五歲,為宋軍所虜,年十八,留劉整幕下,宋人以其父名沙的,使以沙為姓,而名曰全。全久居宋,險固備知之。
中統二年,整以瀘州來歸,全與之同行,宋軍追之,全力戰得脫,授管軍百戶。至元三年,整出兵雲頂山,與宋將夏貴兵遇,全擊殺甚衆。五年,命整領都元帥事,出師圍襄樊,以全為鎮撫。整遣全率軍攻仙人山、陳家洞諸寨,破之,陞千戶,賜銀符。敗宋將張貴,拔樊城,與劉整軍會。修正陽城,引兵渡淮,與宋將陳安撫戰,敗之。十二年,從丞相阿朮與宋將張世傑、孫虎臣大戰于焦山,水陸並進,宋人不能支,盡棄鼓旗走,獲其將士三十三人。從攻常州,克之,乘勝下沿海諸城。至華亭,戒士卒毋殺掠,遂傾城出降,以功授華亭軍民達魯花赤。
時民心未定,有未附鹽徒聚衆數萬掠華亭,全擊破之,籍其名得六千人,請于行省,遣屯田于淮之芍陂。行省以邑人新附,時有叛側,委萬戶忽都忽等體察,欲屠其城,全言:「鹽卒多非其土人,若屠之,枉死者衆。」以死保其不叛,遂止。賜金符,加武略將軍,兼領鹽場,職如舊。尋陞華亭為府,以全為達魯花赤,賜虎符。時盜賊蜂起,其最盛者有衆數千人,全悉招來之,境內得安。改松江萬戶府達魯花赤,始專領軍政。
二十二年,召見,遷隆興萬戶府達魯花赤,得請,復舊名曰抄兒赤。未幾,帝以為松江瀕海重地,復命鎮之,賜三珠虎符,卒于官。
帖木兒不花
帖木兒不花,荅荅里帶人。父帖赤,歲乙未,同都元帥塔海紺卜將兵入蜀,并將蒙古也可明安、和少馬賴及砲手諸軍,攻下興元、利、劍、成都諸郡,所降宋將小王太尉之衆,悉隸麾下。中統二年,賜虎符,授西川便宜都元帥。俄進行樞密院,率諸軍略定西川未下郡邑。至元元年,遷益都等路統軍使,死軍中。
帖木兒不花,中統初入備宿衛。至元七年,授虎符,代張馬哥為淄萊水軍萬戶,將其衆赴襄陽,與宋將范文虎戰于灌子灘,手殺四十餘人,奪其戰艦,追至雲勝洲,大敗之。行省上其功,賜白金五十兩、衣一襲、鞍轡一副。九年,授益都新軍萬戶。十一年,改益都、淄萊新軍萬戶。
從丞相伯顏伐宋,敗其大將夏貴於陽羅堡。大軍渡江,論其功最多,賜白金五百兩。又從下鄂、蘄、黃、江、建康、常、秀、蘇、杭諸郡,累加昭武大將軍。從參知政事阿剌罕略定紹興、溫、台、福建諸郡,授台州路緫管府達魯花赤,遷廣東宣慰使。
十六年,加都元帥。追宋將張世傑於香山島,世傑死,降其衆數千人。廣東諸郡及海島盡平,領諸降臣及將校之有功者,入見於大安閣,命太府監視其身,製銀鼠裘成,親賜予之,授中書左丞,行省江西,其餘爵賞有差。二十五年,拜四川等處行尚書省平章政事,兼緫軍務,改行中書省平章政事。
其兄帖木脫斡,初以蒙古軍千戶從伐蜀有功,行樞密院承制授萬戶。并將列別朮、塔海帖木兒、也速帶兒、匣剌撒兒四千戶軍,從大軍攻重慶。重慶降,收其衆,徇下流諸城,留鎮夔門,兼本路安撫司達魯花赤。進懷遠大將軍、蒙古軍萬戶。遷定遠大將軍,兼嘉定守鎮萬戶、本路緫管府達魯花赤。尋陞鎮國上將軍、諸蠻夷部宣慰使,加都元帥。亦奚不薛蠻畔,與岳剌海會雲南兵討平之。改征緬都元帥,死于軍。子忽都荅兒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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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 class="feature"> 元史  卷一百三十三‧列傳第二十  塔出
塔出,蒙古札剌兒氏。父札剌台,歷事太祖、憲宗。歲甲寅,奉旨伐高麗,命桑吉、忽剌出諸王並聽節制。其年,破高麗連城,舉國遁入海島。己未正月,高麗計窮,遂內附,札剌台之功居多。
塔出以勳臣子,至元十七年授昭勇大將軍、東京路緫管府達魯花赤。十八年,召見,賜鈔六十錠,旌其廉勤。陞昭毅大將軍、開元等路宣慰使,改遼東宣慰使。二十二年,入覲,帝慰勞久之,且問曰:「太祖命爾父札剌台聖旨,爾能記否?」塔出應對周旋,不踰禮節,帝嘉之,賜以玉帶、弓矢,拜龍虎衛上將軍、東京等路行中書省右丞。復授遼東道宣慰使。
塔出探知乃顏謀叛,遣人馳驛上聞,有旨,命領軍一萬,與皇子愛也赤同力備禦。女直、水達達官民與乃顏連結,塔出遂棄妻子,與麾下十二騎直抵建州。距咸平千五百里,與乃顏黨太撒拔都兒等合戰,兩中流矢。繼知其黨帖哥、抄兒赤等欲襲皇子愛也赤,以數十人退戰千餘人,扈從皇子渡遼水。乃顏軍來襲,塔出轉鬪而前,射其酋帖古歹,中其口,鏃出於項,墮馬死,追兵乃退。遂軍懿州,州老幼千餘人,焚香羅拜道傍,泣曰:「非宣慰公,吾屬無遺種矣。」塔出曰:「今日之事,上賴皇帝洪福,下賴將士之力,吾何功焉。」至遼西羆山北小龍泊,得叛酋史禿林台、盧全等納款書,期而不至,塔出即遣將討擒之,又獲其黨王賽哥。復與曲迭兒大王等戰,破之,將士欲俘掠,塔出一切禁止。與僉院漢爪、監司脫脫台追乃顏餘黨,北至金山,戰捷。帝嘉其功,召賜黃金、珠璣、錦衣、弓矢、鞍勒。
二十八年,賜明珠虎符,充蒙古軍萬戶。是歲,復領軍討哈丹於女直,還攻建州,逐阿海投江死。明年,哈丹涉海南,襲高麗,塔出復進兵討之。入朝,世祖嘉其功,眷遇彌渥,復賜珍珠上服,拜榮祿大夫、遼陽等處行中書省平章政事,兼蒙古軍萬戶,卒于位。
子荅蘭帖木兒,中奉大夫、遼陽省參知政事。
拜延
拜延,河西人。父火奪都,以質子從太祖征河西,太祖立質子軍,號禿魯花,遂以火奪都為禿魯花軍百戶。太宗朝,都元帥紐璘承制以為千戶,從征西川。忽都叛於臨洮,世祖命火奪都等以蒙古、漢軍從大軍往討之。
火奪都卒,拜延襲。至元九年,制授征行千戶,佩金符。十年,宋師侵成都,四川僉省嚴忠範遣拜延迎擊,大敗之。又從行省也速帶兒攻嘉定,從行院忽敦取瀘、敘,攻重慶,數有戰功。十二年,行院承制以為東西兩川蒙古漢軍萬戶。緫帥汪田哥用兵忠州,命拜延將兵二千,往涪州策應之。宋人伺知田哥回,以舟師順流而下,邀于青江,拜延引兵馳赴,擒其部將李春等十七人,取其軍資,焚其戰艦。
十三年,瀘州復叛,行院遣拜延領兵趨瀘之珍珠堡,敗其將王世昌,俘掠其民人孳畜,移兵戍暗溪寨。宋合州兵來援,拜延生擒百餘人,戮之,遂克瀘州。行院副使卜花進兵圍重慶,遣拜延將兵游擊,獲大良平李立所遣諜者四人。重慶降,制授宣武將軍、蒙古漢軍緫管。
十九年,從緫帥汪田哥入見,陞懷遠大將軍、管軍萬戶,改賜金虎符,卒。子荅察兒嗣,授明威將軍、興元金州萬戶府達魯花赤。
也罕的斤
也罕的斤,匣剌魯人。祖匣荅兒密立,以斡思堅國哈剌魯軍三千來歸於太祖,又獻羊牛馬以萬計。以千戶從征回回諸國,又從睿宗及折別兒諭降河西諸城,後從攻臨洮死焉。父密立火者,從太宗滅金,又從憲宗攻蜀,為萬戶府達魯花赤,歿于軍。
中統二年,也罕的斤為千戶,數有戰功,下五花、石城、白馬等寨。至元七年,宋兵入成都,也罕的斤以兵四百人與之相拒四日,宋兵退,追擊於眉州,大破之,授蒙古匣剌魯河西漢軍萬戶,戍眉州。從圍嘉定,築懷遠寨以守其要害,宋兵出戰,輒敗。
十二年,入朝,賜對衣、玉束帶、白金百兩,加昭勇大將軍、上萬戶,益兵萬人。會圍重慶,盡督馬湖江兩岸水陸軍馬。十四年,從圍瀘州,攻神臂門,先登拔之。從行樞密副使卜花攻重慶,屯佛圖關,屢戰有功,移屯堡子頭,宋守將趙安開門降。重慶既平,復將其衆,略地思州,得降將百餘人,加昭毅大將軍。帝以西川新附,選能鎮撫之者,授嘉定軍民、西川諸蠻夷部宣撫司達魯花赤,增戶萬餘。進奉國上將軍、四川宣慰使、都元帥。
十七年,征斡端,拜雲南行省參知政事。二十一年,與右丞太卜、諸王相吾荅兒分道征緬,造舟于阿昔、阿禾兩江,得二百艘,進攻江頭城,拔之,獲其銳卒萬人,命都元帥袁世安守之。且圖其地形勢,遣使詣闕,具陳所以攻守之方。
先是,既破江頭城,遣黑的兒、楊林等諭緬使降,不報,而諸叛蠻據建都太公城以拒大軍,復遣僧諭以禍福,反為所害,遂督其軍水陸並進,擊破之,建都、金齒等十二城皆降,命都元帥合帶、萬戶不都蠻等以兵五千戍之。二十八年,改四川行樞密副使,卒。
子二人:火你赤的斤,雲南都元帥;也連沙,襲蒙古軍萬戶。
葉仙鼐
葉仙鼐,畏吾人。父土堅海牙,以才武從太祖、太宗平金及西夏,俱有功。
仙鼐幼事世祖於潛藩,從征土蕃、雲南,常為前驅。歲己未,伐宋,至鄂州,先登奪其外城。中統元年,從征阿里不哥,與其黨遇,大呼馳擊之,其衆駭潰,賞白金貂裘。明年,討李璮,以功賞白金五百兩。授西道都元帥、金虎符、土蕃宣慰使。仙鼐素熟夷情,隨地阨塞設屯鎮撫之,恩威兼著,頑獷皆悅服。賜金幣鈔及玉束帶。為宣慰使歷二十四年,遷雲南行省平章政事。尋改江西行省平章政事。巨盜鍾明亮積年為害,仙鼐討擒之。
至元三十一年,成宗即位,召還,賜玉帶,改陝西行省平章政事。謝事歸隴右,十年卒。贈協恭保節功臣、太保、儀同三司、上柱國、鞏國公,諡敏忠。
子完澤,太子詹事,進金紫光祿大夫、中書平章政事。
脫力世官
脫力世官,畏吾人也。祖八思忽都探花愛忽赤,國初領畏吾、阿剌溫、滅乞里、八思四部,以兵從攻四川,歿于軍。父帖哥朮探花愛忽赤,憲宗命長渴密里及曲先諸宗藩之地。渾都海、阿藍荅兒叛,執帖哥朮械繫之。帖哥朮破械脫走,入覲世祖,賜金符,襲父職,命率所部兵就征之,以功賜衣服、弓矢、鞍勒。又命從諸王奧魯赤討建都,平之,陞昭勇大將軍、羅羅斯副都元帥、同知宣慰司事。至西蕃境上,蕃酋必剌充遮道不得進,帖哥朮戰却之,道遂通。事聞,賜金虎符,賞白金及衣二襲。卒于官。
脫力世官襲職,為武德將軍、羅羅斯副都元帥、同知宣慰司事。其所部有產金戶叛服不常,脫力世官往討平之。定昌路緫管谷納叛,與其千戶阿夷謀率衆渡不思魯河,脫力世官引兵戰,擒阿夷,殺之。德平路落來民又叛,脫力世官又討平之。
亦奚不薛地未附,民多立寨,依險自保。詔雲南行省調羅羅斯蒙古軍四百人,羅羅章六百人,屬脫力世官,從左丞愛魯往討之。脫力世官先至,拔其寨。愛魯命率兵攻羅羽,抵落穿,奪其關,獲馬牛羊以給士卒;又命與萬戶兀都蠻攻怯兒地,其酋長阿失據山寨不下,脫力世官先登,破之。愛魯遂命脫力世官緫左手四翼兵,討平亦奚不薛。又有蠻子童者,立寨于納土原山,行省復命脫力世官以蒙古、爨、僰軍與行省參政阿合八失攻之,子童窮蹙,遂降。進兼管軍副萬戶。蠻細狗、折興等及威龍州判官阿遮皆憑險為亂,脫力世官夜入據其寨,賊散走,遣兵搜山谷,獲阿遮於深菁,斬之,籍其民五百餘戶為農。
脫力世官入覲,授三珠虎符,加懷遠大將軍、羅羅斯宣慰使,兼管軍萬戶。既還治,括戶口,立賦稅,以給屯戍。昌州蘇你、巴翠等作亂,脫力世官以雲南王命討降之,徙其衆於昌州平川。鎮守千戶任世祿以所部二千人乘間遁去,屯威龍州,脫力世官先據其要路阨之,世祿降。未幾入覲,卒於京師。
子唆南班,由宿衛襲職,佩三珠金虎符,官至鎮國上將軍。
忽剌出
忽剌出,蒙古氏。曾祖阿察兒,事太祖,為博兒赤。祖赤脫兒,從太宗征欽察、康里、回回等國有功,為涿州達魯花赤,卒。伯父哈蘭朮襲職,佩金符,以功稍遷益都路蒙古萬戶,歿於軍。
忽剌出襲哈蘭朮職,初授昭勇大將軍。至元十二年,攻宋六安軍,行省命領諸軍戰艦,遇宋軍,敗之,有旨褒賞。軍次安慶,忽剌出及參政董文炳領山東諸軍與宋孫虎臣等戰于丁家洲,大敗之,俘其將校三十七、軍五千、船四十。戰于朱金沙,又敗之。七月,及宋人戰于焦山江中,時丞相阿朮督戰,忽剌出與董文炳冒矢石沿流鏖戰八十里,身被數傷,裹創殊死戰。宋張殿帥攻呂城,忽剌出與萬戶懷都生擒之。從下常州,略地蘇、湖、秀州,至長橋,大敗宋軍。大軍至臨安,伯顏命忽剌出守浙江亭及北門,敗揚州軍于揚子橋,又敗真州軍,追李庭芝至通州海口,盡降淮東諸州。江南平,加昭毅大將軍,尋遷湖州路達魯花赤。
十四年,進鎮國上將軍、淮東宣慰使。奉旨屯守上都,改嘉議大夫、行臺御史中丞。陞資善大夫、福建行省左丞。遷江淮行省,除右丞。拜榮祿大夫、江浙行省平章政事,以疾卒。
重喜
重喜,束呂糾氏。祖塔不已兒,事太宗,為招討使征信安、河南,授金虎符,改征行萬戶,卒。父脫察剌襲職,歲己未,從南征,破十字寨。時重喜從行,戰亦屢捷,左足中流矢,勇氣益倍,世祖親勞之,曰:「汝年幼,能為朕宣力如是,深可嘉尚。」父卒,重喜襲職。
中統三年,從征李璮有功。四年,命領兵鎮莒州。至元二年,奉旨築十字路城,備守禦,重喜常率兵游擊。四年,從抄不花征泗州。時蔡千戶為宋兵所圍,重喜奮戰,救之。五年,入覲,帝嘉其功,賜白金、金鞍、弓矢。修正陽城。
十一年,宋兵圍正陽,從大軍戰,敗之。十二年,從下漣海諸城,又敗宋將李提轄,遂駐兵瓜洲。十三年夏六月,宋都統姜才率師來攻,迎戰,却之。秋七月,從大軍襲擊宋將李庭芝于泰州,進昭勇大將軍、婺州路緫管府達魯花赤,卒。子慶孫襲。
旦只兒
旦只兒,蒙古荅荅帶人。至元七年,從征蜀,敗宋兵於馬湖江,斬首百餘級。九年,從征建都蠻。十一年,從攻嘉定,敗宋兵於夾江,又從攻下瀘、敘諸州,進圍重慶,敗宋將張萬。瀘州叛,諸軍將攻瀘,旦只兒先將其衆據紅米灣,與宋兵戰,敗之。進至安樂山,復敗宋軍,斬首五百餘級,獲戰艦四。宋兵邀漕舟於安樂山,擊走之,遂破其石磐寨。十四年春,抵瀘州,奪其戰艦五艘,還至安樂山,復與宋兵戰,殺數十人,從諸軍拔瀘州。張萬舉兵欲向合州,旦只兒以銳卒千人邀擊於龍坎,斬首百餘級,萬引却。賜銀符,授管軍千戶。
從征斡端,至甘州。賜金符,陞緫管。十九年,從諸王合班、元帥忙古帶軍至斡端,與叛王兀盧等戰,勝之。二十年,諸王八巴叛,以兵來攻,旦只兒獨破其五百餘衆,拔亡卒二千餘人以出,進副萬戶,還戍長寧軍。宋好止寨以兵來襲,旦只兒擊走之,斬首百餘級,生獲三十餘人。二十六年,賜金虎符,授信武將軍、平陽等路萬戶府達魯花赤,卒。子建都不花襲。
脫歡
脫歡,札剌兒台氏。祖菊者。父脫端,為萬戶,從皇子闊出、忽都禿略汴、宋、睢、宿等州。歲癸丑,鎮蔡州。脫端卒,子不花襲。不花卒,弟阿藍荅兒襲。阿藍荅兒卒,弟長壽襲,並為千戶守蔡。
長壽卒,脫歡襲,加武略將軍,佩金符。從丞相阿朮攻陽邏堡,累有戰功。渡江攻鄂漢諸州,下之。會宋軍于丁家洲,脫歡突入,奪戰艦數艘,攻建康、太平等郡,下之。宋都統姜才攻揚子橋堡,脫歡率精兵出堡東逆之,斬殺幾盡,俄而宋軍復集堡北,遂奮擊走,追至揚州,殺傷甚衆。會萬戶昔里罕入朝,道滁州,為宋兵所遮,擊敗宋兵,出昔里罕。從攻揚州,至泥湖,遇宋軍,奪三十餘艘,遂進兵蘇州,與宋軍戰,擒柳奉使。
至元十三年,右丞相遣脫歡援高郵軍,未至二十里,會宋將率兵來漕高郵粟,與戰擒之。有頃,宋高郵都統復率二萬人至,擊敗之。
十四年春,授懷遠大將軍、太平路緫管府達魯花赤。會只里瓦帶寇北邊,帝命脫歡往討之,戰,左臂中流矢二,帝慰勞之,賜鎧甲、弓矢、鞍勒、鈔千五百緡。十五年春,從親王斡魯忽台、丞相孛羅西征有功,加定遠大將軍、福州路緫管府達魯花赤。平閩盜,改武昌路,卒。
完者都拔都
完者都拔都,欽察氏,其先彰德人。以才武從軍。歲己未,從世祖攻鄂州,登城斬馘,賞銀五十兩。中統三年,從諸王合必赤征李璮於濟南,力戰有功。至元四年,從萬戶木花里掠地荊南,至襄陽,與宋兵戰,屢勝之。遂為梯登樊城,焚樓櫓,勇冠三軍。十一年,授武略將軍、彰德南京新軍千戶。攻沙洋、新城,始授金符,領丞相伯顏帳前合必赤軍。渡江論功,改武義將軍。戰于丁家洲及揚子橋、焦山,破常州,入臨安,攻泰州新城皆預焉。
江南歸附,入見,賜號拔都兒,佩金虎符,遷信武將軍、管軍緫管、高郵軍達魯花赤。首以興學勸農為務,四方則之。郡有虎傷人,手格殺之。既而高郵陞為路,進懷遠大將軍、高郵路達魯花赤。十六年,進昭勇大將軍、管軍萬戶。
十八年,閩賊陳吊眼作亂,擢鎮國上將軍、福建等處征蠻都元帥,賜翎根甲,命往討之。破其營,擒吊眼,至漳州斬以示衆。加管軍萬戶,兼高郵路達魯花赤,賞賜無筭。二十三年,進驃騎衛上將軍、江浙等處行中書省左丞,仍管軍萬戶。遷浙西行中書省右丞,行浙西宣慰使。二十七年,轉資德大夫、江西等處行樞密院副使,兼廣東宣慰使。
元貞元年,入朝,拜榮祿大夫、江浙等處行中書省平章政事。卒于官,年五十九。贈效忠宣力定遠功臣、開府儀同三司、太尉、上柱國,追封林國公,諡武宣。
失里伯
失里伯,蒙古人。祖怯古里禿,從太祖經略西夏有功。又隸諸王朮赤台,領寶兒赤,與金人戰,歿于陣。父莫剌合嗣,從征阿藍荅兒亦有功,世祖賜以白金五十兩。
失里伯世其職,由樞密院斷事官為河南行中書省斷事官。至元七年,佩金虎符,引水軍四萬攻襄陽。八年七月,宋將范文虎來援,失里伯敗其軍,進圍樊城,先登。戰于鹿門,與諸軍擒其將張貴。十年,遷昭勇大將軍,為耽羅國招討使。奉旨入見上都,改管軍萬戶,領襄陽諸路新軍。從丞相伯顏等渡江,破獨松關,下長興,取湖州,行安撫司事。
十四年,授湖州緫管,進鎮國上將軍、淮西道宣慰使。十八年卒。子塔剌赤,曲靖等路宣慰使。
孛蘭奚
孛蘭奚,雍吉烈氏,世居應昌。祖忙哥,以后族備太祖宿衛。父律實,狀貌魁偉,有謀,善騎射。太宗嘗問以軍旅之事,應對稱旨,即命為千戶。尋以為齊王府司馬。後從睿宗伐金有功,詔還宿衛,以疾卒。
孛蘭奚英邁有父風,幼孤,能自刻厲如成人,暇日習弓馬,夜則讀書。其母嘗訓之曰:「汝父忠勇絕人,天不假年,汝能自立,則汝父歿無憾矣。」孛蘭奚由是感激,期以成父之志。從軍有功,襲父官,為齊王司馬。
世祖親征乃顏,以齊王兵從,兵始交,孛蘭奚躍馬陷陣,斬其旗,所嚮披靡,世祖遙望見壯之。有頃,乃顏兵遁走,孛蘭奚馳歸以捷聞。世祖大悅,勞之曰:「無忝汝父矣。」賜黃金五十兩、金織文二匹,授宣威將軍、信州路達魯花赤。時江南初附,布宣上意,與民更始。期年,郡中大治,部使者以聞,帝獎嘆久之,即遣使賜以上尊。俄以疾卒,年三十三。贈河間路達魯花赤,追封范陽郡侯。
子脫穎溥化,歷監察御史、河南廉訪副使、郴州路達魯花赤。
怯烈
怯烈,西域人,世居太原,由中書譯史從平章政事賽典赤經略川、陝。至元十二年,立雲南行省,署為幕官,諸洞蠻夷酋長款附,怯烈功居多。十五年,分省大理,會緬人入寇,怯烈即以戰具資軍士,討平之,授行中書省左右司員外郎。
十八年,平章納速剌丁遣詣闕敷奏邊事,世祖愛其聰辨練達,錫虎符,拜鎮西平緬麓川等路宣撫司達魯花赤,兼管軍招討使。成都、烏蒙諸驛阻絕,怯烈市馬給傳,往來便之。俄被召上京,問以征緬事宜,奏對稱旨,賜幣帛及翎根甲。諸王相吾荅兒、右丞太卜征緬,命怯烈率兵船為鄉導,拔其江頭城,振旅而還。復從雲南王入緬,緫兵三千屯鎮驃國,設方略招徠其黨,由是復業者衆。
後入覲,世祖慰勞之,詢以緬國始末。擢正議大夫、僉緬中行中書省事,佩金符。頒詔于緬,宣布威德,緬王稽顙稱謝,遣世子信合八的入貢。遷通奉大夫、雲南諸路行中書省參知政事。進資善大夫、雲南諸路行中書省左丞。大德四年,以疾卒。
暗伯
暗伯,唐兀人。祖僧吉陀,迎太祖于不倫荅兒哈納之地。太祖嘉其效順,命為禿魯哈必闍赤,兼怯里馬赤。父禿兒赤襲職,事憲宗,累官至文州禮店元帥府達魯花赤。
暗伯弱冠入宿衛,性嚴重剛果,有大志。嘗親迎于燉煌,阻兵不得歸,乃客居於于闐宗王阿魯忽之所。世祖遣薛徹干等使阿魯忽以通好,阿魯忽留使者數年弗遣,暗伯悉以己馬駝厚贐之,令逃去。薛徹干等得脫歸,具以白世祖,世祖稱歎久之。既而命元帥不花帖木兒等征于闐,暗伯乘間至行營,見薛徹干於帳中,薛徹干曰:「公之忠義,已上聞矣。」不花帖木兒遂承制命暗伯權充樞密院客省使。俄有旨護送暗伯妻子來京師。
未幾,宗王乃顏叛,世祖親征,暗伯在行間,屢捷,命為克流速不魯合不周兀等處萬戶。又諸王哈魯、駙馬禿綿荅兒等叛,暗伯率所部兵戰于克流速石巴禿之地,身中七創,所乘馬亦中二矢,自旦至晡,鏖戰愈力,刺禿綿荅兒殺之,生擒哈魯以獻。世祖嘉其功,命長唐兀衛,兼僉樞密院事。凡分立諸色五衛軍職、襲替屯戍之法,多所更定。歷同僉、副樞、同知,至知樞密院事,以疾終于位。贈推忠保節功臣、資善大夫、甘肅等處行中書省右丞、上護軍、寧夏郡公,諡忠遂。
子阿乞剌,知樞密院事;亦憐真班,湖廣省左丞。
也速 469f.gif
也速兒世其官。從丞相伯顏經略襄樊,攻百丈山、鸛子灘功居最。及襄樊圍合,即被甲先登,賞銀鈔百兩。明年,破復州,殺其將,以功陞百戶。主帥言賞不足其勞,世祖賜金符,加為千戶,督五路招討。至元十六年,改金虎符,管軍緫管。
江南平,錄功,進懷遠大將軍、管軍萬戶。領江淮戰艦數百艘,東征日本,全軍而還。有旨,特賜養老一百戶,衣服、弓矢、鞍轡有加。二十二年,移鎮泰州。時籍民丁為兵,得萬人,以也速兒為欽察親軍指揮使統之。大德三年,以疾卒。
子七人:曰教化的;曰黑廝,襲父職,以疾卒;曰黑的,牧馬同知;曰延壽,襲兄職;曰拜顏,領哈剌赤;曰完澤帖木兒,廣德路萬戶達魯花赤;曰哈剌章。
昔都兒
昔都兒,欽察氏。父禿孫,隸蒙古軍籍。中統三年,從丞相伯顏討李璮叛,以功授百戶。至元十年,告老,以昔都兒代之。
十一年,昔都兒從大軍南征,攻取襄陽、唐、鄧、申、裕、鈞、許等州,累功授忠顯校尉、管軍緫把,賜銀符,將其父軍。十四年,從諸王伯木兒追擊折兒凹台、岳不忽兒等於黑城哈剌火林之地,平之。十七年,賜金符,陞武略將軍、侍衛軍百戶。時亡宋猶有未附城邑,昔都兒言於省,願自舉兵下之,省從其請,諸城聞風而附。
二十四年,賜虎符,進宣武將軍、漢洞右江萬戶府達魯花赤。是年秋七月,領洞軍從鎮南王征交趾。冬十月,至其境,駐兵萬劫,右丞阿八赤命進兵,拔其一字城,射交人,奪其戰艦七。明年春正月,大兵進逼偽興道王居,與交人戰于塔兒山,奮戈撞擊之,右臂中毒矢,流血盈掬,灑血奮戰,射死交人二十餘,仍督諸軍乘勝繼進,大敗之,遂入其都城。四月,戰于韓村堡,擒其將黃澤。是夜二鼓,交人突至,謀劫營,官軍堅壁以待,敵失計,詰旦,鳴鼓出營,交人却,追殺甚衆。還營,立木柵,增邏卒,交人不敢犯。五月,鎮南王引兵還,以昔都兒為前軍,行次陷泥關,戰數十合,交人却,遂還迎鎮南王于女兒關。交人四萬餘截其要道,時我軍乏食,且疲於戰,將佐相顧失色,昔都兒率勇士奮戈衝擊之,交人却二十餘里,遂得全師而還。鎮南王閔其勞,命樞密臣奏陞其秩。
二十六年,賜虎符,授廣威將軍、炮手軍匠萬戶府達魯花赤。大德二年卒。子也先帖木兒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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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延章 發表於 2012-6-18 11:00 | 顯示全部樓層
<div class="feature"> 元史  卷一百三十四‧列傳第二十一  撒吉思
撒吉思,回鶻人,其國阿大都督多和思之次子也。初為太祖弟斡真必闍赤,領王傅。斡真薨,長子只不干蚤世,嫡孫塔察兒幼,庶兄脫迭狂恣,欲廢嫡自立。撒吉思與火魯和孫馳白皇后,乃授塔察兒以皇太弟寶,襲爵為王。撒吉思以功與火魯和孫分治:黑山以南撒吉思理之,其北火魯和孫理之。
從憲宗攻釣魚山,建言乘勢定江南,帝嘉納焉。憲宗崩,阿里不哥爭立,諸王多附之者,撒吉思馳見塔察兒,力言宜協心推戴世祖,塔察兒從之。及世祖即位,聞撒吉思所言,授北京宣撫,賜宮人甕吉剌氏,及金帛、章服。及至鎮,鋤奸抑強,遼東以寧。會高麗有異志,帝遣使究治,則委罪於其臣洪察忽,械送京師。道遼東,撒吉思訪知洪察忽以直諫迕意,即奏疏為直其事,帝命釋之。
李璮叛,命撒吉思帥師從宗王哈必赤討之。李璮伏誅,哈必赤欲屠城,撒吉思力爭曰:「王者之師,誅止元惡,脅從罔治。」因撫摩其人,衆情大悅。授山東行省都督,遷經略、統軍二使,兼益都路達魯花赤,辭不拜,上言山東重鎮,宜選貴戚臨之,帝不許。賜京城宅一區、益都田千頃,及璮馬群、園林、水磑、海青、銀鼠裘之屬。兵後民乏牛具,為之上聞,驗民丁力,官給之。統軍抄不花田遊無度,害稼病民,元帥野速荅爾據民田為牧地,撒吉思隨事表聞。有旨,杖抄不花一百,令野速荅爾還其田。璮故將毛璋欲率諸部謀執撒吉思以歸宋,璋黨上變,乃襲璋斬之。撒吉思嘗慕古人舉親舉讎之義,叛帥故卒,得與子姓參用,公論多之。山東歲屢歉,為請於朝,發粟賑卹。又奏蠲其田租,山東人刻石頌德。卒年六十六。後贈安邊經遠宣惠功臣,諡襄惠。
月合乃
月合乃字正卿,其先屬雍古部,徙居臨洮之狄道,金略地,盡室遷遼東。曾祖帖木爾越哥,仕金為馬步軍指揮使,官名有馬,因以馬為氏。祖把掃馬野禮屬,徙淨州之天山,以財雄邊。宣宗遷汴,父昔里吉思辟尚書省譯史,試開封判官,改鳳翔府兵馬判官,死國事,贈輔國上將軍、恒州刺史,廟號褒忠。
月合乃好學負氣,父死時年方十七,奮然投冠于地曰:「吾父死國難,吾獨不能紓家難乎!」會國兵破汴,侍母北行,艱關鋒鏑中。北見憲宗,辭容端謹,帝嘉賞之,命贊卜只兒斷事官事,以燕故城為治所。月合乃慨然以治道自任,政事修舉。
歲壬子,料民丁於中原,凡業儒者試通一經,即不同編戶,著為令甲。儒人免丁者,實月合乃始之也。性好施予,嘗建言立常平倉。舉海內賢士楊春卿、張孝純輩,分布諸郡,號稱得人。又羅致名士敬鼎臣,授業館下,薦引馬文玉、牛應之輩為參佐,後皆位至卿相。
歲己未,世祖以親王南征,從行至汴,令專饋饟,運濟南鹽百萬斤,以給公私之費。所過州郡汴、蔡、汝、潁之間,商農安業,軍政修舉,月合乃與有力焉。及即位,降詔褒獎。世祖將親征阿里不哥,月合乃出私財,市馬五百以助軍。帝厚贍其家曰:「當償汝也。」拜禮部尚書,佩金虎符。
四年,南邊不靖,月合乃建言光、潁等處立榷場,歲可得鐵一百三萬七千餘斤,鑄農器二十萬事,用易粟四萬石輸官,不惟官民兩便,因可以鎮服南方。詔以本職兼領已括戶三千,興煽鐵冶,其蒙古、漢軍並聽節制。未行,以疾卒,年四十八。贈推忠宣力翊運功臣、正議大夫、僉書樞密院事、上輕車都尉、梁郡侯,諡忠懿。
子孫登仕籍者甚衆。至仁宗朝,詔行科舉,曾孫祖常,博學能文章,鄉試、會試皆為舉首。由翰林應奉,拜監察御史,直言忤上官意,去居浮光。數年,起為翰林待制,累遷御史中丞,卒諡文貞。
昔班
昔班,畏吾人也。父闕里別斡赤,身長八尺,智勇過人,聞太祖北征,領兵來歸。從征回回國,數立功,將重賞之,自請為本國坤閭城達魯花赤,從之,仍賜種田戶二百,卒。
昔班事世祖潛邸,命長必闍赤。中統元年,以為真定路達魯花赤,改戶部尚書、宗正府札魯花赤。阿里不哥之叛,帝命昔班詣河西,督糧運給軍。還至西京北,聞萬戶阿失鐵木兒等方選士卒,將從阿里不哥。昔班矯制召其軍赴行在,阿失鐵木兒狐疑未決,昔班委曲諭之,且曰:「皇帝兄也,阿里不哥弟也。從兄順事也,又何疑焉。」阿失鐵木兒等請夜議之,期以翌日復命,且以兵圍昔班以待。明日皆至,曰:「從爾之言矣。」即便宜以西京錢糧給其軍,遂率之以行。入見,帝歎曰:「戰陣之間,得一夫之助,猶為有濟。昔班以二萬軍至,其功豈少哉!」
海都叛,世祖大閱兵,將討之。先命昔班使海都,使之罷兵,置驛來朝。昔班至海都,傳旨諭之,海都聽命,既退軍置驛,而丞相安童軍先已克火和大王部曲,盡獲其輜重。海都懼,將逃,謂昔班曰:「我不難於殺汝,念我父嘗受書於汝,姑遣汝歸,以安童之事聞,非我罪也。」昔班以聞,帝曰:「汝言是也。先是來者,亦嘗有此言。」尋命為中書右丞,商議政事,妻以宗王之女不魯真公主。明年,復使海都,諭之來歸,且曰:「苟不從我,爾能敵諸王蕃衛之兵乎!」海都辭以畏死不敢。昔班奉使,奔走三年,風沙翳目,時年已七十矣。命為翰林承旨,給全俸養老,年八十九而卒。
子斡羅思密,至元二十三年,授浙東宣慰使。浙東盜起,偽鑄印璽,僭稱天降大王,斡羅思密討平之。移鎮廣西,峒蠻羅天佑作亂,招諭降之。年六十九卒。子咬住,至大三年,授典用監卿。有盜竊世祖御帶者,懸賞五千錠以購賊,咬住擒獲之,盜伏誅,咬住辭賞,武宗嘉其不伐,予之千錠。官至榮祿大夫、宗正府札魯火赤。
鐵連
鐵連,乃蠻人也,居絳州。祖伯不花,為宗王拔都王傅。鐵連魁偉寡言,有謀略,早歲宿衛王府。拔都分地平陽,以鐵連監隰州。中統初,調平陽馬步站達魯花赤。
至元初,宗王海都叛,廷議欲伐之,世祖曰:「朕以宗室之情,惟當懷之以德,其擇謹密足任大事者往使焉。」左右以鐵連對,遂召見,語及大事,鐵連應對稱旨。帝嘉其辯慧,曰:「此事非汝不可,然必先詣拔都蒙哥鐵木王所,相與計事而後行。」使二人副之。鐵連既奉命,欲直造海都境,視其虛實,然後議于諸王。副者弗從,曰:「上命我輩先議于王,今遽造敵境,不可。」鐵連曰:「親承密旨,汝輩違則當誅。」副者懼而從之行。既至,海都日召宗親宴飲,將伺其隙謀害之。鐵連乃厲聲斥之曰:「且食,勿語!望語言脫口,相摭為罪耶!」良久,海都曰:「直哉!」酒半,鐵連求衣為歡,海都嘉其雄辯,將解與之,其妃止之,以皮服二襲付之。因語其屬曰:「為使者當如是矣。」厚贈以行。既至拔都蒙哥鐵木王所,具告以故,王曰:「祖宗有訓,叛者人得誅之。如通好不從,舉師以行天罰,我即外應掩襲,剿絕不難矣。」鐵連還,悉以事聞,因言於帝曰:「海都兵繁而銳,不宜速戰,來則堅壘待之,去則勿追,自守既固,則無虞矣。」帝深然之。敕所受海都皮服,全飾以金,凡朝會,宜服以表示焉。其賞賜不可勝計。
後屢使拔都王所,道遇海都游兵,副者前行,失對遇害,鐵連後至,曰:「我為天子使,可以非禮犯之耶?」游兵語屈,乃曰:「前者偽使,此真使也。」釋之,遂獨得還。帝嘗謂侍臣曰:「有鐵連,則朕之宗族將不失和矣。」海都覘伺拔都王為備已嚴,意乃帖然。鐵連始終凡四往返,歷十四年,帝謂鐵連曰:「在朝官之要重者,惟汝所擇。」對曰:「臣志在王室,其事未辦,不敢奉命。今臣母在絳州,老且病,得侍朝夕,幸也。」詔從其請,授絳州達魯花赤。
至元十五年,平陽李二謀亂,鐵連捕問,盡得其狀。中書奏進其秩,帝曰:「鐵連豈惟能辦此耶!」加宣武將軍。至元十八年,病卒於官,年六十四。子荅剌帶嗣,官信武將軍、同知大同路緫管府事。
愛薛
愛薛,西域弗林人。通西域諸部語,工星曆、醫藥。初事定宗,直言敢諫。時世祖在藩邸,器之。中統四年,命掌西域星曆、醫藥二司事,後改廣惠司,仍命領之。世祖嘗詔都城大作佛事,集教坊妓樂,及儀仗以迎導。愛薛奏曰:「高麗新附,山東初定,江南未下,天下疲弊,此無益之費,甚無謂也。」帝嘉納之。至元五年,從獵保定,日且久,乃從容於帝前語供給之民曰:「得無妨爾耕乎!」帝為罷獵。
至元十三年,丞相伯顏平江南還,姦臣以飛語讒之,愛薛叩頭諫,得解。尋奉詔使西北宗王阿魯渾所。既還,拜平章政事,固辭。擢祕書監,領崇福使,遷翰林學士承旨,兼修國史。
大德元年,授平章政事。八年,京師地震,上弗豫。中宮召問:「災異殆下民所致耶?」對曰:「天地示警,民何與焉。」成宗崩,內旨索星曆祕文,愛薛厲色拒之。仁宗時,封秦國公。卒,追封太師、開府儀同三司、上柱國、拂林忠獻王。
子五人:也里牙,秦國公、崇福使;腆合,翰林學士承旨;黑冢,光祿卿;闊里吉思,同知泉府院事;魯合,廣惠司提舉。
闊闊
闊闊字子清,本蔑里吉氏部族,世居不里罕哈里敦之地。其俗驍勇,善騎射,諸族頗憚之。國初,舉族內附。世祖居潛邸,選闊闊為近侍。
歲甲辰,世祖聞王鶚賢,避兵居保州,遣使徵至,問以治道,命闊闊與廉希憲皆師事之。既而闊闊出使于外,迨還,而鶚已行,思慕號泣,不食者累日,世祖聞而異之。歲庚戌,憲宗復召鶚至和林,仍命闊闊從之游。每旦起,盛飾其冠服,鶚讓之曰:「聖主好賢樂善,徵天下士,命若從學。若等不能稱主上心,惟誇衒鮮華以益驕貴之氣,恐窒於外而塞於中,道義之言,無自而入,吾所不取也。」闊闊深自悔悟。明日俱純素以進,鶚乃悅。
歲壬子,奉命簽諸路軍籍,以丁壯產多者充之,所至編籍無撓,人皆德之。及還,帝悅,命領燕京匠局。世祖即位,特授中書左丞。未幾,遷大名路宣撫使,以疾卒,年四十。
子堅童,字永叔,少孤,甫十歲,即從王鶚游。既長,奉命入國學,復從許衡游。弱冠入侍禁廷,授中順大夫、侍儀奉御。遷中議大夫、同修起居注。及奉使濟南,見楊桓賢,遂力薦之。至元二十三年,授嘉議大夫、禮部尚書。遷吏部尚書,秩未滿,特授通議大夫、御史臺侍御史。
二十四年,扈從東征,屢戰有功,遷燕南河北道提刑按察使。二十八年,授正議大夫、燕南河北道肅政廉訪使,遂拜河南行省平章政事,驛召赴闕,未拜,以疾卒,年三十九。
禿忽魯
禿忽魯字親臣,康里亦納之孫亞禮達石第九子也。自幼入侍世祖,命與也先鐵木兒、不忽木從許衡學。帝一日問其所學,禿忽魯與不忽木對曰:「三代治平之法也。」帝喜曰:「康秀才,朕初使汝往學,不意汝即知此。」除蒙古學士、奉議大夫、客省使,進兵部郎中,遷僉太史院。嘗宴見世祖,屢開說古今治亂政要,多所裨益。
至元二十年,遷中書右司郎中。未幾,大宗正薛徹干薦掌其府判署閱諸獄文案。嘗暮歸,愀然若有求而未獲者,家人問之,曰:「今日所議,死案也,於我心有疑,欲求所以活之,未得其方耳。」他日歸,喜曰:「我得之矣,於法當流徙邊地。」遷吏部尚書。
時哈剌哈孫為湖廣平章,嘗與禿忽魯同在大宗正,素知其賢,舉以自輔,遂授資德大夫、湖廣右丞。時湖南、北盜賊乘舟縱橫劫掠,哈剌哈孫患之,禿忽魯曰:「樹茂鳥集,樹伐則散,戮一人足矣。」盜首喬大使者,居九江,郡守曳剌馬丹取賂蔽之,遣使擒以來,獄成,殺而令諸市,群盜頓息。湖南宣慰張國紀創徵夏稅,民弗堪,禿忽魯屢請罷之。
至元二十九年,辰州蠻叛,副樞劉國傑、僉院唆木蘭往討之,不利,移文索辰、澧、沅民間弩士三千,哈剌哈孫以民弗習戰,強之徒傷吾民,弗許。禿忽魯曰:「兵貴訓練,乃可用也。漢軍不習弩,因蠻攻蠻,古所利。」遂與之,果以此獲勝。
成宗即位,遷江浙右丞。適歲旱,方至而雨,民心大悅。未幾,平章不忽木卒,帝思之,問近侍曰:「群臣孰有似不忽木者?」賀伯顏對曰:「禿忽魯其人也,且先帝所知。」遂驛召還,賜雕鞍、弓矢,俄遷樞密副使。大德七年卒,年四十八。贈推忠翊亮佐理功臣、榮祿大夫、江浙等處行中書省平章政事、柱國、大司徒、趙國公,諡文肅。
子山僧,仕至晉寧路緫管。
唐仁祖
唐仁祖字壽卿,畏兀人。祖曰唐古直,子孫因以唐為氏。初,畏兀舉國效順,唐古直時年十七,給事太祖,因屬之睿宗,曰:「唐古直可任大事。」睿宗未及用,莊聖皇后擢為札魯火赤。父驥,豪爽好射獵。世祖即位,命驥為裕宗潛邸必闍赤,陞達魯花赤。
仁祖少穎悟,父沒,母教之讀書,通諸方語言,尤邃音律。中統初,詔諸貴冑為質,帝親閱之,見仁祖曰:「是唐古直孫邪?聰明無疑也。」俾習國字。至元六年,中書省選充蒙古掾。十六年,錄囚平陽,平反冤滯免死者凡十七人。十八年,授翰林直學士。時中書奏真定、保定兩路錢穀逋負,屢歲不決,遣仁祖往閱其牘,皆中統舊案,亟還奏罷之。轉工部侍郎,除中書右司郎中,拜參議尚書省事。
時丞相桑哥秉政,威焰方熾,仁祖論議不回,屢忤桑哥,人皆危之,仁祖自若也。遷工部尚書,桑哥以曹務煩劇特重困之,仁祖處之甚安。尋出使雲中,桑哥考工部織課稍緩,怒曰:「誤國家歲用。」亟遣驛騎追還,就見桑哥相府中,遽命直吏拘往督工,且促其期,曰:「違期必致汝於法。」左右皆為之懼。仁祖退,召諸署長從容諭之曰:「丞相怒在我,不在爾也。汝等勿懼,宜力加勉。」衆皆感激,晝夜倍其功,期未及而辦,乃罷。已而桑哥繫獄,有旨命仁祖往籍其家。明日桑哥以左右之援得釋,衆見駭然,目仁祖曰:「怒虎之威,可再犯邪!」悉踰垣以竄,仁祖獨不為之動,桑哥竟敗。
二十八年,除翰林學士承旨、中奉大夫。遼陽饑,奉旨偕近侍速哥、左丞忻都往賑,忻都欲如戶籍口數大小給之,仁祖曰:「不可,昔籍之小口,今已大矣,可偕以大口給之。」忻都曰:「若要善名,而陷我于惡邪!」仁祖笑曰:「吾二人善惡,衆已的知,豈至是而始要名哉!我知為國卹民而已,何卹爾言。」卒以大口給之。俄除通奉大夫、將作院使。
成宗即位,尊大母元妃為皇太后,以仁祖善書,特敕書冊文。復奉詔督工織絲像世祖御容,越三年告成。大德五年,再授翰林學士承旨、資善大夫、知制誥兼修國史,以疾卒,年五十三。贈榮祿大夫、平章政事,追封洹國公,諡文貞。
子恕,初授奉訓大夫、壽武庫提點。至大中,遷翰林待制,後累遷至亞中大夫、侍儀使。
朶兒赤
朶兒赤字道明,西夏寧州人。父斡扎簀,世掌其國史。初守西涼,率父老以城降太祖,有旨副撒都忽為中興路管民官。國兵西征,運餉不絕,無毫髮私,時號曰滿朝清。世祖即位,斡扎簀寢疾卒。遺奏因高智耀以進,請謹名爵、節財用,帝嘉納焉。
朶兒赤年十五,通古注論語、孟子、尚書。帝以西夏子弟多俊逸,欲試用之,召于見香閣,帝曰:「朕聞儒者多嘉言。」朶兒赤奏曰:「陛下聖明仁智,奄有四海,唯當親君子,遠小人爾。自古帝王未有不以小人而亡者,惟陛下察焉。」帝曰:「朕於廷臣有戇直忠言,未嘗不悅而受之;違忤者,亦未嘗加罪。蓋欲養忠直,而退諛佞也。汝言甚合朕意。」因問欲何仕,朶兒赤對曰:「西夏營田,實占正軍,儻有調用,則又妨耕作。土瘠野壙,十未墾一。南軍屯聚以來,子弟蕃息稍衆,若以其成丁者,別編入籍,以實屯力,則地利多而兵有餘矣。請為其緫管,以盡措畫。」帝可之,乃授中興路新民緫管。至官,錄其子弟之壯者墾田,塞黃河九口,開其三流。凡三載,賦額增倍,就轉營田使。秩滿入覲,帝大悅,陞潼川府尹。時公府無祿田,朶兒赤乃以官曠地給民,視秩分畝,而薄其稅。潼川仕者有祿,自此始。
未幾,臺臣奏為雲南廉訪副使。時雲南諸蠻叛,僚佐悉稱故而去,朶兒赤獨居守。又八月,省臣大懼,歸符印欲遁,朶兒赤乃白于梁王,得檄而後出。遷山南廉訪副使,未幾,復調雲南廉訪使。會行省丞相帖木迭兒貪暴擅誅殺,羅織安撫使法花魯丁,將置于極刑,朶兒赤謂之曰:「生殺之柄,繫于天子,汝以方面之臣而專殺,意將何為?小民罹法,且必審覆,況朝廷之臣耶!」法花魯丁竟獲免,尋復其官。 243e1.gif 夷與蠻相讎殺,時省臣受賄,助其報仇,乃詐奏蠻叛,起兵殺良民。朶兒赤奏劾,竟廢之。年六十二,卒于官。
子仁通,為雲南省理問。天曆二年三月,雲南諸王與萬戶伯忽等叛,仁通率官軍抗之,沒於陣。
和尚
和尚,玉耳別里伯牙吾台氏。祖哈剌察兒,率所部歸太祖。父忽都思,膂力過人。歲壬辰,從睿宗破金大將合達軍于鈞州三峰山,以功賜號拔都魯。甲午,金亡。乙未,授管軍百戶,從攻宋唐、鄧、潁、蔡、襄陽、郢、復、信陽、光等州,屢立戰功。辛亥,賜名馬、文錦、白金、甲冑、弓矢。乙卯,從攻漢上鐵城寨,歿于軍,贈竭忠宣力功臣、資德大夫、中書右丞、上護軍、沇國公,諡武愍。
和尚襲父職。己未,從世祖攻鄂州。中統三年,李璮判,從國兵討之,戰老僧口,斬獲甚衆,陞阿剌罕萬戶府經歷。至元五年,攻襄陽,軍務繁劇,贊畫一有方,都元帥阿朮薦其才可大用。
十一年,從丞相伯顏渡江,與宋軍戰于柳子、魯洑、新灘、沌口,伯顏上其功,世祖嘉獎不已。十二年,從平章阿里海牙攻拔岳州,取沙市。至江陵,宋安撫使高達城守拒戰,和尚直抵城下,諭以禍福,達遂開門出降,以功陞行省郎中。從國兵圍潭州,潭守臣李芾堅守,攻之三月不下。十三年,城破,芾死。諸將利於虜略,欲屠其城,和尚宣言曰:「拒我師者,宋將耳。其民何罪。既受其降,即是吾民,殺之何忍。且今列城多未附,降而殺之,是堅其效死之心也。」左丞崔斌曰:「郎中言是。」平章阿里海牙意亦與合,遂從之。一城之人,賴以全活。由是湖南諸郡,聞風皆下。世祖聞之,賞賜加厚,改行省斷事官。
徇地廣西,督前軍攻破靜江,遂兼行宣撫事。廣西平,授太中大夫、常德路達魯花赤,以治最聞,擢嶺南廣西道提刑按察使。時阿里海牙恃功頗驕恣,和尚劾奏不少貸。遷江南浙西道提刑按察使。浙西,宋故都,民衆事繁,在職惟務鎮靜,人服其知大體。卒于官,年四十九。贈宣忠守正功臣、銀青榮祿大夫、司徒、上柱國,追封沇國公,諡莊肅。子千奴。
千奴以御史大夫月魯那延薦,入見大安閣,世祖念其功臣子,即以其父官授之,拜武德將軍、江南浙西道提刑按察使。時江浙行中書省、行御史臺皆治杭,千奴上言:「行省專控江浙,在杭為宜。行臺緫鎮江南,不宜偏在杭。且兩大府並立,勢偪則事窒,情通則威褻,盍移行臺於要便之所。」後數年,遂移行臺於江東。遷山南湖北道提刑按察使。
二十六年,加明威將軍,遷淮西江北道提刑按察使。時桑哥秉政擅權,勢焰熏灼,人莫敢言。千奴乘間入朝,見帝於柳林,極陳其罪狀,帝為之改容。未幾,桑哥伏誅,又上言其黨猶布中外,宜早處分。改立肅政廉訪司,進廣威將軍,授江北淮東道肅政廉訪使。
三十一年,遷江東建康道肅政廉訪使,丁祖母憂,服闋。東平、大名諸路有諸王牧馬草地,與民田相間,互相侵冒,有司視強弱為予奪,連歲爭訟不能定。乃命起千奴治之,其訟遂息。
大德二年,授太中大夫、建康路緫管,未行,奉詔使淮東、西問民疾苦,察官吏能否。千奴勤于咨訪,興利除害,還奏軍民便宜三十事,多見采用。歷江西湖東、江南湖北兩道廉訪使。時中書平章伯顏等固位日久,黨與衆盛,所任之人,徇情弄法,綱紀漸壞。千奴摭其實,上于憲臺以聞,伯顏等皆被黜。前後七持憲節,剛正不撓,聞朝廷事有不便,必上章極論,未嘗以內外為嫌。
七年,授嘉議大夫、大都路緫管,兼大興府尹。馭吏治民有方,以暇日正街衢,表里巷,國學興工,尤盡其力。俄進通議大夫、同僉樞密院事。上疏言:「蒙古軍在山東、河南者,往戍甘肅,跋涉萬里,裝橐鞍馬之資,皆其自辦,每行必鬻田產,甚則賣妻子。戍者未歸,代者當發,前後相仍,困苦日甚。今邊陲無事,而虛殫兵力,誠為非計,請以近甘肅之兵戍之。而山東、河南前戍者,官為出錢,贖其田產妻子,庶使少有瘳也。」詔從之。未幾,遷參議中書省事,贊決機務,精練明敏。凡干祿之人由他道進者,一切不用,時論翕然稱焉。
成宗崩,迎仁宗於潛邸,奉武宗即位,危疑之際,彌綸補益之功為多。拜榮祿大夫、平章政事、商議樞密院事、左翼萬戶府達魯花赤,提調屯田事。賜玉帶。
延祐五年,乞致仕,帝憫其衰老,從其請,仍給半俸終其身。退居濮上,築先聖宴居祠堂於歷山之下,聚書萬卷,延名師教其鄉里子弟,出私田百畝以給養之。有司以聞,賜額歷山書院。家居七年而卒,年七十一。贈推忠輔治功臣、光祿大夫、河南江北等處行中書省平章政事、上柱國,追封衛國公,諡景憲。
子龍寶,監察御史;壽童,洪澤屯萬戶,早卒;不蘭奚,南臺御史;觀音保,襲洪澤屯萬戶;孛顏忽都,起進士知鄭州,以治行第一,入為翰林國史院經歷。
劉容
劉容字仲寬,其先西寧青海人。高祖阿華,西夏主尚食。西夏平,徙西寧民於雲京。容父海川,在徙中,後遂為雲京人。
容幼穎悟,稍長,喜讀書。其俗素尚武,容亦善騎射,然弗之好也。中統初,以國師薦,入侍皇太子於東宮,命專掌庫藏。每退直,即詣國子祭酒許衡,衡亦與進之。至元七年,世祖駐蹕鎮海,聞容知吏事,召至,命權中書省掾。事畢復前職,以忠直稱。
十五年,奉旨使江西,撫慰新附之民。或勸其頗受送遺,歸賂權貴人,可立致榮寵,容曰:「剝民以自利,吾心何安。」使還,惟載書籍數車,獻之皇太子。忌嫉者從而讒之,由是稍疏容,然容亦終不辯。會立詹事院,容上言曰:「太子天下本,苟不得端人正士左右輔翼之,使傾邪側媚之徒進,必有損令德。」聞者是之。俄命為太子司議,改祕書監。
未幾,出為廣平路緫管。富民有同姓爭財產者,訟連年不決,容至,取籍考二人父祖名字,得其實,立斷之,爭者遂服。皇子雲南王至汴,其達魯花赤某欲厚斂,以通賄于王,容請自往,乃減其費。後以疾卒於官,年五十二。
迦魯納荅思
迦魯納荅思,畏吾兒人,通天竺教及諸國語。翰林學士承旨安藏扎牙荅思薦於世祖,召入朝,命與國師講法。國師西番人,言語不相通。帝因命迦魯納荅思從國師習其法,及言與字,期年皆通。以畏吾字譯西天、西番經論,既成,進其書,帝命鋟版,賜諸王大臣。西南小國星哈剌的威二十餘種來朝,迦魯納荅思於帝前敷奏其表章,諸國驚服。
朝議興兵討暹國、羅斛、馬八兒、俱藍、蘇木都剌諸國,迦魯納荅思奏:「此皆蕞爾之國,縱得之,何益?興兵徒殘民命,莫若遣使諭以禍福,不服而攻,未晚也。」帝納其言。命岳剌也奴、帖滅等往使,降者二十餘國。
至元二十四年,丞相桑哥奏為翰林學士,帝曰:「迦魯納荅思之官,非汝所當奏也。」既而擢翰林學士承旨、中奉大夫,遣侍成宗於潛邸,且俾以節飲致戒。成宗即位,思其忠,遷榮祿大夫、大司徒;憐其老,命乘車入殿。仁宗即位,廷議汰冗官,獨迦魯納荅思為司徒如故,仍加開府儀同三司,賜玉鞍一。是年八月卒。
闊里吉思
闊里吉思,蒙古按赤歹氏。曾祖八思不花,從攻乃蠻、欽察、兀羅思、馬扎兒、回回諸國,常為先鋒破敵,太祖嘉之,賜以虎符。及諭降豐州、雲州,擢充宣撫使。祖忽押忽辛襲職,佩虎符。憲宗嘗語之曰:「汝所佩金符舊矣,何以旌世功。」命改製,以賜之。中統三年,改河中府達魯花赤,卒。父藥失謀,擢襄陽統軍司經歷,改宿州達魯花赤,皆不拜。樞密副使孛羅、御史中丞木八剌引見世祖,奏曰:「此忽押忽辛子也,乞以其祖父虎符授之。」擢中順大夫、金剛臺達魯花赤,繼改光州。屢遷安東州、河中府及溫州、潞州,以建康路達魯花赤致仕。
闊里吉思初以宿衛,充博兒赤。至元二十五年,擢朝列大夫、司農少卿,賜金束帶。遷中議大夫、司農卿。陞資善大夫、司農卿。拜榮祿大夫、行湖廣平章,將兵討海南生黎諸峒寨。又明年,平之。師還,徵入見,賜玉束帶、金銀、幣帛、弓矢、甲冑,及寶鈔、鞍勒,得旨還鎮。
成宗即位,入見,賜海東青鶻、白鶻各一,及衣服有差。大德二年,改福建行省平章。未幾,以福建隸江浙,改福建道宣慰使、都元帥。陞征東省平章政事。高麗刑政無節,官冗民稀,闊里吉思因悉加裁正以聞。有旨,徵入見,俾條析便民事宜。大德五年,復拜湖廣平章,踰年,改陝西,以目疾還京師。加官至金紫光祿大夫、雲南諸路行中書省左丞相,卒年六十六。
子完澤,湖廣右丞,征廣西賊,卒于軍。
小雲石脫忽憐八丹附
小雲石脫忽憐,畏吾人,仕其國為吾魯愛兀赤,猶華言大臣也。太祖時,與其父來歸。從征回回國還,事睿宗於潛邸。真定,睿宗分地,以為本路斷事官。
子八丹,事世祖為寶兒赤,鷹房萬戶。從征哈剌張有功,賜男女各一人、金一鋌,及銀甕等物。征阿里不哥,戰於昔門禿,日三合,殺獲甚衆,賜金一鋌。後以鷹房萬戶從裕宗北征,至鎮海你里溫,賜銀椅及鈔一萬五千貫,命歸守真定。
未幾,命行省揚州,八丹辭曰:「臣自幼未嘗去陛下,願留侍左右。」改隆興府達魯花赤,遙授中書右丞,諭之曰:「是朕舊所居,汝往居之。」八丹又辭,帝不允。居三年,海都叛,奉旨從甘麻剌太子往征之,師還,以功賜金一鋌。卒贈銀青榮祿大夫、司徒。
子阿里,鷹房千戶;石得,安西王相府官;德眼,汝定府達魯花赤;阿散,甘肅行省平章政事;臘真,由會同館使同知通政院,有政蹟,官至榮祿大夫、中書省平章政事,兼翰林學士承旨、通政院使,卒。子察乃,金紫光祿大夫、中書省平章政事。察乃子十人:老章,知樞密院事;撒馬篤,中書省參知政事。
斡羅思
斡羅思,康里氏。曾祖哈失伯要,國初款附,為莊聖太后宮牧官。祖海都,從憲宗征釣魚山,歿于陣。父明里帖木兒,世祖時為必闍赤,後為太府少監。
斡羅思,至元十九年為內府必闍赤。二十一年,拜監察御史。遷雲南行省理問,領雲南王府事。後以忤桑哥被譖,籍其家,唯金玉帶各一、黃金五十兩,皆上所賜者。乃以公用係官孳畜,加之罪,帝曰:「口腹之事,其寢之。」二十六年,置八番羅甸宣慰司,進嘉議大夫、宣慰使。時諸蠻叛服不常,斡羅思平之,乃立安撫等司以守焉。二十八年,平楊都要等。九月,進中奉大夫,錫虎符。明年,為八番順元等處宣慰使、都元帥,賜三珠虎符。
大德六年,授通奉大夫、羅羅思宣慰使,兼管軍萬戶。進正奉大夫。武宗立,召還,授資善大夫、中書左丞,領武衛親軍都指揮使,大都屯田府事。尋進榮祿大夫、中書右丞,兼翰林國史承旨,仍領武衛屯田。屢奉旨賜貲產第宅,固辭。遷四川行省平章政事。至大二年,召還,以瘴癘卧病不起。皇慶二年卒,年五十有六。贈光祿大夫、益國公。
子博羅普化,初直宿衛,為速古兒赤。至大元年,為翰林侍講學士,以父疾歸侍。延祐四年,復入侍為速古兒赤扎撒孫。至治元年,為速古兒赤五十人之長,兼領皇后宮寶兒赤。二年,襲授河南府同知。子察罕不花,領其所掌宿衛。天曆元年,見文宗于汴,入直宿衛,為溫都赤。拜監察御史,繼遷御史臺經歷、中書右司郎中。授中憲大夫、隆禧緫管府副達魯花赤。
朶羅台
朶羅台,唐兀氏。祖小丑,太祖既定西夏,括諸色人匠,小丑以業弓進,賜名怯延兀蘭,命為怯憐口行營弓匠百戶,徙居和林,卒。父塔兒忽台襲職。阿里不哥叛,塔兒忽台從戰于失畝里禿之地,死之。
朶羅台從萬戶也速 469f.gif 兒、玉哇赤等累戰有功,授前衛親軍百戶。積官昭信校尉、芍陂屯田千戶所達魯花赤,後以疾退。
朶羅台之弟闊闊出,亦業弓,嘗獻所造弓,帝稱善,問其父何名,闊闊出對曰:「塔兒忽台,臣之父也。」帝見其狀貌魁偉,且問其能射乎?左右對曰:「能。」試之,果然,遂命為近侍。明年,武備寺臣復以其弓獻,且奏用之。帝曰:「孔子言三綱五常。人能自治,而後能治人;能齊家,而後能治國。汝可以此言諭之,而後用之。」俄擢為大同路廣勝庫達魯花赤。廣勝者,貯兵器之所。時緫管唐兀海牙以庫作公署,置甲仗於虛廩中,多被蟲鼠之害,闊闊出言於帝,復之,且責其償兵器之既壞者。使者薛綽不花、納速魯丁以檄取鷹房軍衣甲弓矢若干,闊闊出責其入文書,領去。時憲副速魯蠻令毋入文書,且命有司封鑰其庫,將點視之,闊闊出不從。事聞,帝命笞速魯蠻,罷之。
大德元年,陞大同路武州達魯花赤,兼管本州諸軍奧魯勸農事。又監建州、利州,改僉四川道廉訪司事,拜監察御史,累官中大夫、大寧路緫管,卒于官。
朶羅台之子脫歡,初直宿衛,歷御史臺譯史,拜監察御史。遷四川行省左右司員外郎、四川廉訪司僉事、樞密院都事,陞斷事官。其在四川時,嘗上疏曰:「內外修寺,雖支官錢,而一椽一瓦,皆勞民力,百姓嗟怨,感傷和氣。宜且停罷,仍減省供佛飯僧之費,以紓國用。如此則上應天心,下合民志,不求福而福自至矣。回回戶計,多富商大賈,宜與軍民一體應役,如此則賦役均矣。為國以善為寶,凡子女、玉帛、羽毛、齒革、珍禽、奇獸之類,皆喪德喪志之具。今後回回諸色人等,不許齎寶中賣,以虛國用,違者罪而沒之。如此則富商大賈無所施其奸偽,而國用有畜積矣。」其辭懇直剴切,當時稱之。
也先不花
也先不花,蒙古怯烈氏。祖曰昔剌斡忽勒,兄弟四人,長曰脫不花,次曰怯烈哥,季曰哈剌阿忽剌。方太祖微時,怯烈哥已深自結納,後兄弟四人皆率部屬來歸。太祖以舊好,遇之特異他族,命為必闍赤長,朝會燕饗,使居上列。昔剌斡忽勒早世,其子孛魯歡幼事睿宗,入宿衛。憲宗即位,與蒙哥撒兒密贊謀議,拜中書右丞相,遂專國政。賜真定之束鹿為其食邑。至元元年,以黨附阿里不哥論罪伏誅。子四人:長曰也先不花;次曰木八剌,初立御史臺,為中丞;次曰荅失蠻,累官至銀青榮祿大夫;次曰不花帖木兒,拜榮祿大夫、四川省平章政事。
也先不花初世其職,為必闍赤長。裕宗封燕王,世祖命也先不花為之傅,且謂之曰:「也先不花,吾舊臣子孫,端方明信,閑習典故,爾每事問之,必不使爾為不善也。」
二十三年,拜上柱國、光祿大夫、雲南諸路行中書省平章政事。時阿郎、可馬丁諸種僰夷為變,討平之。遂立登雲等路、府、州、縣六十餘所,得戶二十餘萬,官其酋長,定其貢稅,邊境以寧。
大德二年,遷湖廣行省平章。為政不怒而威,不察而明。大事集議,衆論不齊,徐決一言,切中事理,咸出人意表。會汴梁行省有妖獄,飛語連湖廣平章政事劉國傑、右丞燕公楠,朝廷驛召二人者入。二人與也先不花嘗有違言,也先不花急遣使附奏,明其無他,二人皆得釋。八年,遷平章河南行省,河決落黎堤,勢甚危,督有司先士卒以備之,汴以無患。九年,進拜上柱國、銀青榮祿大夫、湖廣等處行中書省左丞相,賞賜無虛月,方面以安。至大二年卒。天曆二年,贈推忠守正佐運翊戴功臣、太師、開府儀同三司、上柱國、恒陽王,諡文貞。子五人:曰亦憐真,曰禿魯,曰荅思,曰怯烈,曰按攤。
亦憐真,事裕宗於東宮,為家令。累拜銀青榮祿大夫、湖南等處行中書省左丞相。延祐元年卒。天曆元年,贈推誠輔治宣化保德功臣、太傅、開府儀同三司、上柱國,追封武昌王,諡忠定。
禿魯,歷事四朝,起家宗正府也可扎魯花赤,拜開府儀同三司、中書右丞相、御史大夫、太傅、錄軍國重事,薨。天曆二年,贈懷忠秉義昭宣弼亮功臣、太師、開府儀同三司、上柱國,追封廣陽王。
荅思,仕至資德大夫、湖南宣慰使。怯烈,仕至中政使。
按攤,事成宗,襲長宿衛,有旨給七乘傳使,往侍其父也先不花于湖廣。諸道憲司以按攤孝行聞,拜中奉大夫、海北海南道宣慰使、都元帥。海康與安南、占城諸夷接境,海島生黎叛服不常,按攤威望素著,夷人帖服,生黎王高等二十餘洞,皆願輸貢稅。在鎮期年,以省親辭去。至大二年,拜資德大夫、中書右丞,行浙東道宣慰使司都元帥。未幾,奔父喪于武昌,以哀毀致疾卒。天曆二年,贈秉義效忠著節佐治功臣、太保、開府儀同三司、上柱國,追封特進趙國公、中書左丞相,諡貞孝。
子阿榮,由宿衛起家,湖南道宣慰副使,歷拜奎章閣大學士、榮祿大夫、太禧宗禋院使、都典制神御殿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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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延章 發表於 2012-6-18 11:00 | 顯示全部樓層
<div class="feature"> 元史  卷一百三十五‧列傳第二十二  鐵哥朮
鐵哥朮,高昌人。世居五城,後徙京師。曾祖父達釋,有謀略,為國人所信服。太祖西征,高昌國主懼,以錦衣、白貂帽召達釋與謀。達釋知天命有歸,勸其主執贄稱臣,以安其國,由是號為尚書。太祖班師,諸王言於帝曰:「達釋之子野里朮驍勇善戰,所將部落又強大。聞其人每思率衆效順而未有機便,盍致之乎?」太祖是其議,即詔給驛馬五百,迎與俱來。既至,引見,甚器重之。丙午,太祖西征,野里朮別從親王按只台與敵戰有功,甚見親遇。王方以絳蓋障日而坐,及聞野里朮議事,喜見顏色,稱善久之,既退,撒其蓋送之十里。遂得兼長四環衛之必闍赤。壬辰,從國兵討金,以戰功最多,賞賚優渥。甲午,副忽都虎籍漢戶口,籌其賦役,分諸功臣以地,人服其敏。
鐵哥朮,野里朮長子也,尤沉鷙有才。嘗有擁兵叛者,鐵哥朮率族人與戰于魚兒濼。時軍興,簿檄繁急,鐵哥朮一以其國書識之,無遺失者,帝甚嘉焉。至元中,擢為棣州達魯花赤,遷德安府達魯花赤。適土人蔡知府者以衆叛,鐵哥朮率衆先登,冒矢石,身被數槍,猶戰不已,遂討平之。主將怒,將屠其城。鐵哥朮請曰:「叛者蔡知府數人而已,城中之人何預焉。盍誅其黨與而止,毋令濫及非辜。」主將嘉其誠懇,城遂得全。累官至嘉議大夫、婺州路達魯花赤,所在咸著政蹟。大德己亥卒,成宗敕其孫海壽載其柩歸葬京師,贈榮祿大夫、江浙行省平章政事、柱國,封雲國公,諡簡肅。
子四人:義堅亞禮,幼給事裕宗宮。至元十五年,為中書省宣使。嘗使河南,適汴、鄭大疫,義堅亞禮命所在村郭搆室廬,備醫藥,以畜病者,由是軍民全活者衆。遷直省舍人。承中書檄徵考上都儲偫,及還,帝賜錦衣貂裘一襲,以旌其能。出為湖州路達魯花赤,卒于官。月連朮,同知安陸府事。八扎,同知宣政院事。孫九人,海壽,義堅亞禮子也。由宿衛世祖朝累官至太中大夫、杭州路達魯花赤,招復流民有恩惠。卒,贈翰林直學士,封范陽郡侯,諡惠敏。
塔出
塔出,布兀剌子也。幼孤,長善騎射。至元元年,入侍世祖,占對多稱旨,賜以寶貨衣物。四年,給以察罕食邑賦稅之半,又還其所俘逋戶三十。七年,降金虎符,授昭勇大將軍、山東統軍使,鎮莒、密、膠、沂、郯、邳、宿、即墨等城,設方略,謹斥候,宋人不敢北嚮。九年,詔更統軍司為行樞密院,改僉樞密院事。數將兵攻下瀕淮堡柵,略地漣海,獲人畜萬計。宋人蔣德勝來降,塔出表言宜加賞賚以勸來者,於是賜黃金五十兩,白金倍之。
十年,改僉淮西等處行樞密院事,城正陽以扼淮海諸州兵。宋陳奕率安豐、廬、壽等州兵數撓其役,塔出選精銳日十數戰,奕遁去,卒城正陽。宋人復造戰艦於六安,欲攻正陽,塔出詢知之,率騎兵焚其艦。餽饟久不繼,出兵據險,潛取安豐麥以餉軍,宋兵壁橫河口,塔出將奇兵大破之。
十一年,朝議:「淮上諸郡,宋之北藩,城堅兵精,攻之不可猝下,徒老我師。宜先渡江翦其根本,留兵淮甸絕其救援,則長江可乘虛而渡也。」於是以塔出為鎮國上將軍、淮西行省參知政事,帥師攻安豐、廬、壽等州,俘生口萬餘來獻,賜蒲萄酒二壺,仍以曹州官園為第宅,給城南閑田為牧地。
宋夏貴帥舟師十萬圍正陽,決淮水灌城,幾陷,帝遣塔出往救之。道出潁州,遇宋兵攻潁,戍卒僅數百人,盛暑,塔出即發公庫弓矢,驅市人出戰,預度潁之北關攻易破,乃急徙民入城伏兵以待。是夜,宋人果焚北關,火光屬天,塔出率衆從暗中射之,矢下如雨,宋軍退走至沙河,大破之,溺死者不可勝計。明日,長驅直走正陽,時方霖雨,突圍入城,遂堅壁不出。俄復開霽,與右丞阿塔海分帥銳師以出,渡淮至中流,皆殊死戰,宋軍大潰,追數十里,斬首數千級,奪戰艦五百餘艘,遂解正陽之圍。塔出乃上奏:「方事之殷,宜明賞罰,俾將士有所懲勸。」帝納其言,頒賞有差。秋八月,淮西行省復為行院。塔出引兵渡淮,屯廬、揚間。
十二年,從丞相伯顏以舟師與宋軍戰,宋軍大潰,其臣賈似道奔揚州,遂分兵四出,克池州,取太平,順流東下,至建康、丹徒、江陰、常州,皆望風迎降。時揚州未附,諜告揚州人將夜襲丹徒,守將乞援,塔出設伏以待,揚州軍果夜至,塔出扼西津邀擊之,殺獲溺死者甚衆。入朝,帝賜玉帶旌其功,授淮東左副都元帥,仍佩金虎符。十三年,加通奉大夫、參知政事,領淮西行中書省事。時沿淮諸州新附,塔出禁侵掠,撫瘡痍,練士卒,備姦宄,境內帖然。俄遷江西都元帥,征廣東,塔出宣布恩信,所至溪峒納款,廣東遂平。
十四年,加賜雙虎符,為江西宣慰使。宋益王昰、廣王昺走保嶺海,復改江西宣慰司為行中書省,遷治贛州,授塔出資政大夫、中書右丞,行中書省事。
十五年,以二王事入議。帝命張弘範、李恒緫兵進討,塔出留後,以供軍費。初江西甫定,帝命隳其城,塔出即表言:「豫章諸郡皆瀕江為城,霖潦泛溢,無城必至墊溺,隳之不便。」帝從之。降附之初,有謀畔者,既敗獲矣,塔出謂同僚曰:「撫治乖方之所致也,中間豈無詿誤。」止誅其渠魁,盡釋餘黨。瑞州張公明愬左丞呂師夔謀為不軌,塔出廉知其誣,曰:「狂夫欲脅求貨耳,若以曚昧言遽聞之朝廷,則大獄茲興,連及無辜。且師夔既居相職,詎肯為狂妄之事!若遲疑不決,恐彼驚疑,反生異謀。」乃斬公明而後聞,帝是之。十七年,入覲,賜勞有加,復命行省於江西,尋以疾卒於京師,時年三十七。妻明理氏,以貞節稱,旌其門閭。
二子:長宰牙,襲爵中奉大夫、江西宣慰使;次必宰牙,仕至征東行中書省左丞,妻伯牙倫,泰安郡武穆王孛魯歡之女,亦守義有賢行。
塔里赤
塔里赤,康里人。其父也里里白,太祖時以武功授帳前緫校,奉旨南征至洛陽,得唐白樂天故址,遂家焉。
塔里赤幼穎異,好讀書,尤善騎射。襲父職,參佐戎幕,調度軍馬,動合事宜。行省奏充斷事官。時南北民戶主客良賤雜糅,蒙古軍牧馬草地互相占據,命塔里赤至其地理之,軍民各得其所,由是世祖知其能。俾領蒙古軍圍樊襄,塔里赤躬冒矢石,所向摧陷,樊城破,襄陽降。從丞相伯顏渡江,駐臨安,尋命平章奧魯赤等分為六路,追襲宋二王。塔里赤領軍至福建,所過秋毫無犯,降者如歸,宋都統陳宗榮率衆來降。以功遷福建招討使。
時諸郡盜起,其最盛者陳吊眼,擁衆五萬,陷漳州。行省承制命塔里赤為閩廣大都督、征南都元帥,緫四省軍,復漳州,生擒陳吊眼戮于市,餘黨悉伏誅。繼從征交趾,擊敗黃聖許等,積功加鎮國上將軍、三珠虎符、廣西兩江道宣慰使都元帥。賀州盜起,塔里赤討平之。改福建宣慰使,又改浙東。金瘡發卒,贈輔國上將軍、浙東道宣慰使都元帥、護軍,追封臨安郡公。
子二人:脫脫木兒,邵武汀州新軍萬戶府達魯花赤;萬奴,廣西宣慰使都元帥。
塔海帖木兒
塔海帖木兒,荅荅里帶人。其先在太祖時事國王木華黎,將左手大萬戶下蒙古軍,鎮太原以西八州。破金將王公佐軍,斬公佐。從攻陝右,征河西,滅金,皆有功,賜種田戶二百七十。曾祖忒木勒哥嗣,從都元帥塔海紺卜征蜀,死於興元。祖扎剌帶嗣。扎剌帶卒,父拜荅兒尚幼,從祖扎里、荅朮相繼襲其職。扎里從都元帥大荅征蜀,以所統軍二百人破宋軍于巴州,斬首三百級,生擒五十餘人。荅朮以西川行樞密院檄領兵三千人救碉門,大敗宋軍,斬首三百餘級,俘百餘人以歸。拜荅兒既長,始以父官從行省也速帶兒征建都,死軍中。
塔海帖木兒襲父職,初從行院忽敦圍嘉定,嘉定降。進圍重慶,守將張珏出師迎敵,塔海帖木兒力戰陷陣,功最多。十五年,又以都魯軍二百人破宋軍於白水江,奪戰船一,俘其衆十三人。陞宣武將軍、管軍緫管。從也速荅兒征亦奚不薛,又從征都掌蠻,皆以為前鋒,殺獲甚衆。
九溪蠻、散貓、大盤蠻尚木的世用等叛,從行省曲立吉思帥師往討,皆擒之,及殺其酋長頭狗等。也速荅兒、藥剌罕率兵萬人會雲南兵討烏蒙蠻,至鬧竈,其酋長阿蒙率五百餘衆奔麻布蠻地,塔海帖木兒以四百人追至山箐中,大敗之,擒阿蒙以歸。二十六年,又從也速荅兒西征,不知所終。
口兒吉
口兒吉,阿速氏。憲宗時,與父福得來賜俱直宿衛,領阿速軍二十戶。世祖時,口兒吉以百戶從元帥阿朮伐宋有功,賜以白金等物。宋平,命充大宗正府也可扎魯花赤,領阿速軍從征海都,以功授上賞。師還,成宗命宣撫湖廣等處,訪求民瘼,還仍舊職。至大元年,武宗命充左衛阿速親軍都指揮使,進階廣威將軍。四年,卒。
子的迷的兒,由玉典赤改百戶,領阿速軍,從指揮玉爪失征叛王乃顏,却金剛奴軍于寶直之地,降哈丹禿魯干,累以功受賞。至大四年,襲父職,授明威將軍、阿速親軍都指揮使。子香山,事武宗、仁宗,直宿衛。天曆元年九月,兵興,從戰宜興,擊殺敵兵七人,自旦至暮,却敵兵凡一十三處。以功賜金帶一,授左阿速衛都指揮使。
忽都
忽都,蒙古兀羅帶氏。父孛罕,事太祖,備宿衛。至太宗時為鎮西行省,領蒙古、漢軍從攻河中、潼關、河南,與拜只思、扎忽歹、阿思蘭攻秦鞏及仁和諸堡,又與拜只思守京兆。歲乙未,授左手萬戶,從都元帥荅海鉗卜出征,卒軍中。
  憲宗命忽都將其軍從都元帥大荅攻巴州,又從都元帥紐璘渡馬湖江,破宋敘州兵於老君山下。中統元年,宋將以舟師二千犯成都新津,忽都逆擊敗之,斬首百五十級。至元元年,授蒙古漢軍緫管。二年,從都元帥百家奴敗宋將夏貴於懷安。五年,卒。
子扎忽帶,時在宿衛,弟忽都荅立襲其職。忽都荅立卒,札忽帶嗣,為千戶,從行樞密院圍重慶。重慶守張珏遣勁兵數千出挑戰,札忽帶力戰大破之。回軍圍瀘州,未下,行樞密院遣入朝計事,授宣武將軍、管軍緫管。復還攻瀘,登城,與瀘兵搏戰而死。子阿都赤嗣。
孛兒速
孛兒速,脫脫忒氏。世祖時直宿衛,扈駕征哈剌章還,帝駐蹕高阜,見河北有駕舟而來者,顧謂左右曰:「是賊也,奈何?」孛兒速進曰:「臣請禦之。」即解衣徑渡,揮戈刺死舟尾二人,拏其舟就岸,舟中之人倉惶失措,帝命左右悉擒之。哈剌章平,以功論賞。
子荅荅呵兒,從征孛可有功,由宿衛陞武德將軍、揭只揭烈溫千戶所達魯花赤。從征叛王乃顏、也不干等,奮戈擊死數人,擒也不干,收其所管欽察之民。武宗時,進懷遠大將軍、元帥,卒。
月舉連赤海牙
月舉連赤海牙,畏兀兒人。從憲宗征釣魚山,奉命修麴藥以療師疫,賞白金五十兩。繼從太子滿哥都征雲南,戰數勝。中統三年,火都暨荅離叛,領兵與討平之。至元十二年,佩虎符,為隴右河西道提刑按察使。兀朗孫火石顏謀亂,從皇太子安西王往鎮之,皇太子賜以白金五十兩。
十五年,與伯速帶平土魯,皇子復賜金衣腰帶金碗,且以其功聞。十七年,進官嘉議大夫,仍居舊職。二十年,進中奉大夫、四川等處行中書省參知政事,尋以疾歸秦州。大德八年卒。至順中,贈推忠宣力定遠功臣、資善大夫、陝西行省左丞、護軍,追封威寧郡公,諡襄靖。
阿荅赤
阿荅赤,阿速氏。父昂和思,憲宗時佩虎符為萬戶。
阿荅赤扈從憲宗南征,與敵兵戰于劍州,以功賞白銀。阿里不哥叛,從也兒怯等征之,有功。世祖中統三年,從征李璮,身二十餘戰,累功授金符千戶。丞相伯顏、平章阿朮之平江南也,阿荅赤皆在行中,著戰功,歿于陣,帝憐之,特賜鈔七十錠、白金五百兩,為葬具,仍賜鎮巢之民一千五百三十九戶,命其子伯荅兒襲職。
伯荅兒從別急列迷失北征,與瓮吉剌只兒瓦台戰于牙里伴朶之地,以功受上賞。尋進定遠大將軍、後衛都指揮使,兼右阿速衛事,將阿速軍往征別失八里,與敵兵累戰累捷。樞密臣以其功聞,賞白金、貂裘、弓矢、鞍轡等,尋復以銀坐椅賜之。
子斡羅思,由宿衛陞僉隆鎮衛都指揮使司事,賜一珠虎符。天曆元年,諭降上都軍凡若干數,特賜三珠虎符,陞本衛都指揮使。
明安
明安,康里氏。至元十三年,世祖詔民之蕩析離居及僧道、漏籍諸色人不當差徭者萬餘人充貴赤,令明安領之。明安歲扈駕出入,克勤于事。二十年,授定遠大將軍、中衛親軍都指揮使。明年,賜佩虎符,領貴赤軍北征。又明年,立貴赤親軍都指揮使司,命為本衛達魯花赤。尋奉旨領蒙古軍八千北征,明年,至別失八剌哈思之地,與海都軍戰有功。
二十六年冬十二月,別乞憐叛,劫取官站脫脫火孫塔剌海等,明安率衆追擊之,五戰五捷,悉還之。至杭海,強民闊闊台、撒兒塔台等率衆作亂,奪三站地,劫脫脫火孫,明安引兵又追擊之,却其軍。二十七年秋七月,布四麻、當先別乞失、出春伯駙馬、兀者台、朶羅台、兀兒荅兒、塔里雅赤等掠四怯薛牛馬畜牧,及劫滅烈太子昔博赤并斡脫、布伯各投下民殆盡。明安將兵追擊于汪吉昔博赤之城,賊軍敗走,還所掠之民并獲其牛馬畜牧等以歸。時出伯、伯都所領軍乏食,奉旨以明安所獲畜牧濟之。二十九年,以功陞定遠大將軍、貴赤親軍都指揮使司達魯花赤。時別失八剌哈孫盜起,詔以兵討之,戰于別失八里禿兒古闍,有功,賊軍再合四千人於忽蘭兀孫,明安設方略與戰,大敗之。大德二年,復將兵北征,與海都戰。七年,歿于軍。子曰帖哥台,曰孛蘭奚。
帖哥台,初為昭勇大將軍、貴赤親軍都指揮使司達魯花赤。及改充萬戶,則以其叔父脫迭出代之。帖哥台後以萬戶改中衛親軍都指揮使,進銀青榮祿大夫、平章政事。子曰普顏忽里,曰善住。普顏忽里,懷遠大將軍、貴赤親軍都指揮使司達魯花赤。善住,初直宿衛,歷中書直省舍人、諸色人匠達魯花赤,遷奉議大夫、僉中衛親軍都指揮使司事。天曆元年九月,賜佩一珠虎符,從丞相燕帖木兒禦敵檀州等處,又率其家人那海等一十一人,自出乘馬與遼軍戰,却其軍,俘八十四人以歸。丞相嘉之。
孛蘭奚,昭武大將軍、中衛親軍都指揮使,積官銀青榮祿大夫、太尉。子桑兀孫,中衛親軍都指揮使。桑兀孫卒,弟乞荅海襲職。
忽林失
忽林失,八魯剌 469f.gif 氏。曾祖不魯罕罕劄,事太祖,從平諸國,充八魯剌思千戶,以其軍與太赤溫等戰,重傷墜馬,帝親勒兵救之,以功陞萬戶,賜黃金五十兩、白金五百兩,俾直宿衛。祖許兒台,年十五能馳射賊,以勇略稱。從定宗征欽察,為千戶。領兵下西番。從世祖伐宋,至亳州,與宋人迎敵,敗之。父瓮吉剌帶,初為軍器監官,從世祖親征阿里不哥,以功受上賞。俄奉旨使西域,籍地產,悉得其實。帝方欲大用之而卒。
忽林失初直宿衛。後以千戶從征乃顏,馳馬奮戈,衝擊敵營,矢下如雨,身被三十三創。成宗親督左右出其鏃,命醫療之,以其功聞。世祖以克宋所得銀甕及金酒器等賜之,命領太府監。後以千戶從皇子闊闊出出征,還,留鎮軍中。
後從成宗與海都、都瓦等戰有功,成宗嘉之,特命為翰林承旨,俄改萬戶。與叛王斡羅思、察八兒等戰,以功授榮祿大夫、司徒,賜銀印。武宗嘗曰:「群臣中能為國宣力如忽林失者實鮮,其厚賚之。」於是遣使召見。未幾武宗崩,仁宗即位,念其舊勳,賞賚特厚。
子燕不倫,初奉興聖太后旨,充千戶。俄改充萬戶,代其父職。尋罷,歸其父所受司徒印及萬戶符於有司,仍直宿衛。致和元年秋八月,在上都,思武宗之恩,與同志合謀奉迎文宗。會同事者見執,乃率其屬奔還大都。特賜龍衣一襲,命為通政院使。天曆元年九月,同丞相燕帖木兒敗王禪等兵于紅橋,又戰于白浮,又戰于昌平東,又戰于石槽。帝嘉其功,拜榮祿大夫知樞密院事,以世祖常御金帶賜之。
失剌拔都兒
失剌拔都兒,阿速氏。父月魯達某,憲宗時領阿速十人入覲,充阿塔赤,從世祖至哈剌章之地,戰數勝,兀里羊哈台以其功聞,賜所俘人一口以賞之,後以金瘡發卒。
失剌拔都兒至自脫別之地,帝特賜白金、楮幣、牛馬等物。至元二十一年,從丞相伯顏南征有功,仍充阿塔赤。帝嘗命放海青,曰:「能獲新者賞之。」失剌拔都兒即援弓射一兔二禽以獻,賞沙魚皮雜帶及貂裘,且命於尚乘寺為少卿、於阿速為千戶。二十四年,授武略將軍,管阿速軍千戶,賜金符。乃顏叛,從諸王和元魯往征之,力戰有功。乃顏平,帝賞以金腰帶及銀交床等。二十五年,進武德將軍、尚乘寺少卿,兼阿速千戶。征哈荅安等,敗之,獲其駝馬等物。成宗嘉其功,以軍二千益之。討叛王脫脫,擒之,以功受賞。大德六年卒。
子那海產,襲其職。至大二年,進宣武將軍、右衛阿速親軍都指揮使,賜三珠虎符。泰定二年,覃加明威將軍。
徹里
徹里,阿速氏。父別吉八,在憲宗時從攻釣魚山,以功受賞。徹里事世祖,充火兒赤。從征海都,奮戈擊其前鋒,官軍二人陷陣,掖而出之,以功受賞。後從征杭海,獲其牛馬畜牧,悉以給軍食。帝嘉之,賞鈔三千五百錠,仍以分賚士卒。
成宗時,盜據博落脫兒之地,命將兵討之,獲三千餘人,誅其酋長還。奉命同客省使拔都兒等往八兒胡之地,以前所獲人口畜牧悉給其主。軍還,帝特賜鈔一百錠。武宗居潛邸,亦以銀酒器賞之。至大二年,立左阿速衛,授本衛僉事,賜金符。皇慶二年,從湘寧王北征,以功賜一珠虎符。
子失列門,直宿衛。致和元年秋八月,從知院脫脫木兒至潮河川,獲完者八都兒、愛的斤等十二人,戮八人,執四人歸京師。復於宜興遇失剌、乃馬台等,迎戰,奮戈擊死二人,以功賞白金、楮幣。天曆元年,從擊禿滿台兒之兵于兩家店,殺其四人,復以功受賞。從戰薊州,又殺其四人。十一月,又追殺十二人于檀子山,以功授左衛阿速親軍都指揮使司僉事。
曷剌
曷剌,兀速兒吉氏。至元九年,見世祖,詔入太官直。從討叛王乃顏,賜白金、楮幣、甲冑、橐駝、鞍馬。以其才堪使遠,成宗時使高麗,使和林,使江西、福建,不失使指。授忠勇校尉、中書直省舍人。出監息州,遷奉訓大夫。武宗詔曰:「曷剌世祖舊臣,可授奉議大夫、都水監卿。」明年,加嘉議大夫。又明年,佩金虎符,兼直東水韃靼女直萬戶府達魯花赤。延祐元年,特授資善大夫、遼陽等處行中書省左丞,仍監其軍。三年,召還,特授榮祿大夫、大司農。卒,年六十三,贈推誠宣力保德功臣、太師、開府儀同三司、上柱國,追封薊國公,諡安穆。
子不花,宿衛仁宗潛邸。及即位,特授中順大夫、中書直省舍人,改客省副使,遷太中大夫、典瑞太監,改左司員外郎、參議中書省事,拜中奉大夫、中書參知政事,資德大夫、宣徽副使、同知宣徽事,改典瑞院使,兼世其父監軍,佩金虎符,改翰林學士。至治元年,仍翰林學士,監軍,領東蕃諸部奏事。
乞台
乞台,察台氏。至元二十四年為欽察衛百戶,從土土哈征叛王失烈吉及乃顏有功,賜金符,陞千戶。從征忽剌出,戰于阿里台之地。元貞二年,以疾卒。
子哈贊赤襲職,從創兀兒於魁烈兒之地,與哈荅安戰有功。大德五年,從戰杭海。從武宗親征哈剌阿荅。復從創兀兒征不別、八憐,為前鋒,以功受賞賚。皇慶二年,授金符,為千戶。明宗居潛邸,延祐四年命從西征,與禿滿帖木兒戰于失剌塔兒馬失之地,以功復受厚賞,居其地十五年。天曆二年,賜金符,授昭勇大將軍、同知大都督府事。卒。
脫因納
脫因納,荅荅义氏。世祖時從征乃顏,以功受上賞。大德七年,授欽察衛親軍千戶所達魯花赤、武德將軍,賜金符。八年,改太僕少卿。十年,遷阿兒魯軍萬戶府達魯花赤,易金虎符,進階懷遠大將軍。尋改中奉大夫、太僕少卿,仍兼前職。至大二年,拜甘肅行尚書省參知政事、通奉大夫。四年,入為太僕卿,陞正奉大夫。皇慶元年,授阿兒魯萬戶府襄陽漢軍達魯花赤,仍領太僕卿。延祐三年,拜資德大夫、甘肅行中書右丞。至治二年,改通政使,轉會福院使,尋復通政。致和元年,分院上都。秋八月,為倒剌沙所殺。文宗即位,特贈宣力守義功臣、榮祿大夫、上柱國、中書平章政事,追封冀國公,諡忠景。
有子曰定童、只兒哈朗。定童襲父職,阿兒魯萬戶府襄陽萬戶府漢軍達魯花赤,佩金虎符,明威將軍。只兒哈朗,初授欽察親軍千戶所達魯花赤,佩金符,武略將軍。改授朝列大夫、通政院副使,歷同知,陞院使,積官中奉大夫。
和尚
和尚,蒙古乃蠻台氏。祖海速,充昔烈木千戶所蒙古軍百戶。伯父兀魯不花,初充蒙古軍五十戶。至元七年,從昔烈木千戶南征,以功命權百戶,從僉省阿剌海牙攻樊城。十一年,從攻新城,又從攻鄂東門,攻處州,屢立戰功。二十五年,賜銀符,授敦武校尉、後衛親軍百戶。是年秋卒。父怯烈吉襲。怯烈吉卒,和尚襲。
至大三年,進忠翊校尉、後衛親軍副千戶,賜金符。延祐二年,江西寧都寇起,殺守土官吏,從元帥乞住等緫兵討之,生擒賊酋蔡五九誅之,擣其巢穴。致和元年八月,西安王以兵討倒剌沙,命從丞相燕帖木兒擒烏伯都剌,分兵備禦。
天曆元年九月,從戰通州,以功賞名馬。從擊犯紅橋之兵,手戈刺死二人,敗之,奪紅橋。及紐澤大夫等力戰於白浮,殺其四人。和尚白丞相曰:「兩軍相戰,當有辨,今號纓俱黑,無辨,我軍宜易以白。」丞相然之。戰于昌平栗園,殺二人。又與亞失帖木兒戰于石槽,殺三人。十月,從擊禿滿台兒於檀州南桑口,敗之。又從丞相追擊其軍于檀州之北,有功。十一月,命領八衛把緫金鼓都鎮撫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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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延章 發表於 2012-6-18 11:00 | 顯示全部樓層
<div class="feature"> 元史  卷一百三十六‧列傳第二十三  哈剌哈孫
哈剌哈孫,斡剌納兒氏。曾祖啟昔禮,始事王可汗脫斡璘。王可汗與太祖約為兄弟,及太祖得衆,陰忌之,謀害太祖。啟昔禮潛以其謀來告,太祖乃與二十餘人一夕遁去,諸部聞者多歸之,還攻滅王可汗,併其衆。擢啟昔禮為千戶,賜號荅剌罕。從平河西、西域諸國。祖博理察,太宗時從太弟睿宗攻河南,取汴、蔡,滅金,賜順德以為分邑。父囊加台,從憲宗伐蜀,卒于軍。
哈剌哈孫威重,不妄言笑,善騎射,工國書,又雅重儒術。至元九年,世祖錄勳臣後,命掌宿衛,襲號荅剌罕。自是人稱荅剌罕而不名。帝嘗諭之曰:「汝家勳載王府,行且大用汝矣。」又語皇太子曰:「荅剌罕非常人比,可善遇之。」十八年,割欽、廉二州,益其食邑。二十二年,拜大宗正。用法平允,審錄冤滯,所活數百人。時相請以江南獄隸宗正。哈剌哈孫曰:「江南新附,教令未孚,且相去數千里,欲遙制其刑獄,得無冤乎。」事遂止。
二十八年,拜榮祿大夫、湖廣行省平章政事。臺臣言其在宗正決獄平,即去,恐難其繼者。帝曰:「湖廣之地,朕嘗駐蹕,非斯人不可。」遂行。時江湖間盜賊出沒,剽取商旅貨財。哈剌哈孫至,則發卒悉擒誅之,水陸之途始皆無梗。初,樞密置行院於各省,分兵民為二,奸人植黨自蔽。後因入覲極陳其不便,帝為罷之。因問曰:「風憲之職,人多言其撓吏治,信乎?」對曰:「朝廷設此以糾奸慝,貪吏疾之,妄為謗耳。」帝然其言。
三十年,平章劉國傑將兵征交趾,哈剌哈孫戒將吏無擾民。會有奪民魚菜者,杖其千戶,軍中肅然。俄有旨發湖湘富民萬家,屯田廣西,以圖交趾。哈剌哈孫密遣使奏曰:「往年遠征無功,瘡痍未復,今又徙民瘴鄉,必將怨叛。」吏莫知其奏,抱卷請署,弗荅。吏再請,則曰:「姑緩之。」未幾,使還報罷,民皆感悅。及廣西元帥府請募南丹五千戶屯田,事上行省,哈剌哈孫曰:「此土著之民,誠為便之,內足以實空地,外足以制交趾之寇,可不煩士卒而饋餉有餘。」即命度地立為五屯,統以屯長,給牛種農具與之。湖南宣慰張國紀建言,欲按唐、宋末徵民間夏稅。哈剌哈孫曰:「亡國弊政,失寬大之意,聖朝其可行耶?」奏止其議。
大德二年,入朝上都,成宗拜光祿大夫、江浙行省左丞相。視政七日,徵拜中書左丞相,進階銀青榮祿大夫。既拜命,斥言利之徒,一以節用愛民為務。有大政事,必引儒臣雜議。京師久闕孔子廟,而國學寓他署,乃奏建廟學,選名儒為學官,采近臣子弟入學。又集群議建南郊,為一代定制。
五年,同列有以雲南行省左丞劉深計倡議曰:「世祖以神武一海內,功蓋萬世。今上嗣大歷服,未有武功以彰休烈,西南夷有八百媳婦國未奉正朔,請往征之。」哈剌哈孫曰:「山嶠小夷,遼絕萬里,可諭之使來,不足以煩中國。」不聽,竟發兵二萬,命深將以往。道出湖廣,民疲於餽餉。及次順元,深脅蛇節求金三千兩、馬三千匹。蛇節因民不堪,舉兵圍深於窮谷,首尾不能相救。事聞,遣平章劉國傑往援,擒蛇節,斬軍中,然士卒存者纔十一二,轉餉者亦如之,訖無成功。帝始悔不用其言。會赦,有司議釋深罪。哈剌哈孫曰:「徼名首釁,喪師辱國,非常罪比,不誅無以謝天下。」奏誅之。
七年,進中書右丞相。嘗言治道必先守令,近用多不得其人,於是精加遴選,定官吏贓罪十二章及丁憂、婚聘、盜賊等制,禁獻戶及山澤之利。每歲車駕幸上都,哈剌哈孫必留守京師。時帝弗豫,制出中宮,群邪黨附,哈剌哈孫以身匡之,天下晏然。十年,加開府儀同三司、監修國史,置僚屬。冬十一月,帝寢疾篤甚,入侍醫藥,出緫宿衛。藩王欲入侍疾者不聽;日理機務如故。
十一年春,成宗崩。時武宗撫軍北邊,仁宗侍太后在懷慶,諸奸臣謀斷北道,請成后垂簾聽政,立安西王阿難荅。哈剌哈孫密遣使北迎武宗,南迎仁宗,悉收京城百司符印,封府庫,稱疾卧闕下,內旨日數至,並不聽,文書皆不署。衆欲害之,未敢發。及仁宗至近郊,衆猶未知也。三月朔,列牘請署,后決以三月三日御殿聽政,乃立署之,衆大喜,莫知所為。明日,迎仁宗入,執左丞相阿忽台及安西王阿難荅等就誅,內難悉平。自冬至春,未嘗一至家休沐。夏五月,武宗至自北,即皇帝位,拜太傅、錄軍國重事,仍緫百揆,賜宅一區,以其子脫歡入侍。
初仁宗之入也,阿忽台有勇力,人莫敢近,諸王禿剌實手縛之,以功封越王,三宮盡幸其第,賜與甚厚,以慶元路為其食邑。哈剌哈孫力爭之,曰:「祖宗之制,非親王不得加一字之封。禿剌疏屬豈得以一日之功廢萬世之制哉。」帝不聽。禿剌因譖於帝曰:「方安西王謀干大統,哈剌哈孫亦嘗署文書。」由是罷相出鎮北邊。詔曰:「和林為北邊重鎮,今諸部降者又百餘萬,非重臣不足以鎮之,念無以易哈剌哈孫者。」賜黃金三百兩、白銀三千五百兩、鈔十五萬貫、帛四萬端、乳馬六十匹,以太傅、左丞相行和林省事。太后亦賜帛二百端、鈔五萬貫。
至鎮,斬為盜者一人。分遣使者賑降戶。奏出鈔帛易牛羊以給之,近水者教取魚食。會大雪,民無取得食,命諸部置傳車,相去各三百里,凡十傳,轉米數萬石以餉饑民,不足則益以牛羊。又度地置內倉,積粟以待來者。浚古渠,溉田數千頃。治稱海屯田,教部落雜耕其間,歲得米二十餘萬。北邊大治。至大元年,賜大帳,如諸王諸藩禮。閏十一月,寢疾,語其屬曰:「吾不復能佐理國事矣。行省之務,汝曹勉之,毋貽朝廷憂。」薨,年五十二。帝聞之,驚悼曰:「喪我賢相。」賻鈔二萬五千貫。詔歸葬昌平,追贈推誠履政佐運功臣、太師、開府儀同三司、上柱國,追封順德王,諡忠獻。
子脫歡,由太子賓客拜御史中丞,襲號荅剌罕,進御史大夫,行臺江南。尋拜平章,行省江浙,進左丞相,兼領行宣政院。重厚有父風,喜讀書,為政不尚苛暴,得衆心。致和元年,卒于官,年三十七。子蠻蠻。
阿沙不花
阿沙不花者,康里國王族也。初,太祖拔康里時,其祖母苫滅古麻里氏新寡,有二子,曰曲律、牙牙,皆幼,而國亂家破無所依,欲去而歸朝廷,念無以自達。一夕有數駝皆重負突入營中,驅之不去。旦乃繫駝營外,置所負其旁,夜復納營中,候有求者歸之。如是十餘日,終無求者。乃發視其裝,皆西域重寶。驚曰:「殆天欲資我而東耶,不然,此豈吾所宜有。」遂驅馳載二子越數國至京師。時太祖已崩,太宗立,盡獻其所有,帝深異之,命有司治邸舍、具廩餼以居焉。居二年,聞國中已定,謁帝欲歸。帝曰:「汝昔何為而來,今何為而去?」且問其所欲。對曰:「臣妾昔以國亂無主,遠歸陛下,今賴陛下威德,聞國已定,欲歸守墳墓耳。妾惟二子,雖愚無知,願留事陛下。」帝大喜,立召二子入宿衛,而禮遣之。後十三年復來,則二子已從憲宗伐蜀矣。逮至和寧,聞憲宗崩,諸將皆還,而二子獨後,心方以為憂。過一古廟,因入禱焉,若聞神語,連稱「好好」而不知其故,問其國人通漢語者,知為吉語。還至舍,則二子已至矣。遂留居焉。
曲律無子。牙牙後封康國王,生六子,阿沙不花最賢,年十四,入侍世祖。世祖賜土田、給奴隸,使居興和之天城。會西蕃遣使者有所奏請,既諭遣之,後數日,帝問近侍諸大臣曰:「前日西使何請,朕何辭以遣?」諸大臣莫能對,阿沙不花從旁代對甚詳悉。帝因怒諸大臣曰:「卿等任天下之重,如此反不若一童子耶?」嘗扈從上都,方入朝,而宮草多露,跣足而行,帝御大安閣,望而見之,指以為侍臣戒。一日,故命諸門衛勿納阿沙不花。阿沙不花至,諸門衛皆不納,乃從水竇中入。帝問故,以實對,且曰:「臣一日不入侍,身將何歸?」帝大悅,更諭諸門衛聽其出入。命飭四宿衛兵器,無敢或慢;復使掌門,無取闌入。帝曰:「可用矣。」
乃顏叛,諸王納牙等皆應之。帝問計將安出,對曰:「臣愚以為莫若先撫安諸王,乃行天討,則叛者勢自孤矣。」帝曰:「善,卿試為朕行之。」即北說納牙曰:「大王聞乃顏反耶?」曰:「聞之。」曰:「大王知乃顏已遣使自歸耶?」曰:「不知也。」曰:「聞大王等皆欲為乃顏外應,今乃顏既自歸矣,是獨大王與主上抗。幸主上聖明,亦知非大王意,置之不問。然二三大臣不能無惑,大王何不往見上自陳,為萬全計。」納牙悅許之。於是諸王之謀皆解。阿沙不花還報,帝乃議親征,命徵兵遼陽,以千戶帥昔寶赤之衆從行。
及乃顏平,阿沙不花以大同、興和兩郡當車駕所經有帷臺嶺者,數十里無居民,請詔有司作室嶺中,徙邑民百戶居之,割境內昔寶赤牧地使耕種以自養,從之。阿沙不花既領昔寶赤,帝復欲盡徙興和桃山數十村之民,以其地為昔寶赤牧地。阿沙不花固請存三千戶以給鷹食,帝皆聽納。民德之,至今飲食必祭。
至元三十年,海都叛,成宗以皇孫撫軍於北。阿沙不花從行,踰金山戰杭海有功。成宗即位,會大宗正扎魯火赤脫兒速以贓污聞,詔鞫問之,脫兒速伏罪,就命代之。成宗目之曰阿即剌。阿即剌,譯言閻羅王也。有訴朱清、張瑄陰私,既抵罪,帝遣兵馬都指揮使忽剌朮籍沒其家,以受賂誅。更命阿沙不花往,具以實聞,賜宅一區、鈔萬五千緡,兼兩城兵馬都指揮使事。武宗時為懷寧王,緫軍漠北,問:「今日材可大用者為誰?」對曰:「母弟脫脫將相才也,無以易之。」遂命從行,後果為名臣。
成宗崩,安西王阿難荅乘間謀繼大統,成后及丞相阿忽台、諸王迷里帖木兒皆陰為之助。時武宗猶在北邊,太后及仁宗亦在懷孟未至。適武宗遣脫脫計事京師,丞相哈剌哈孫令急還報武宗,而成后已密諭通政使只兒哈郎止其驛馬。阿沙不花知事急,與同知通政院事察乃謀,作先日署文書給馬去。只兒哈郎聞脫脫已去,方詰問吏,閱案牘乃止。太后及仁宗既至京師,有言安西王謀以三月三日偽賀仁宗千秋節,因以舉事者。阿沙不花言之哈剌哈孫,且曰:「先人者勝,後人者敗。后一垂簾聽政,我等皆受制於人矣,不若先事而起。」哈剌哈孫曰:「善。」乃前二日白仁宗,詐稱武宗遣使召安西王計事,至即執送上都。盡誅丞相阿忽台以下諸姦臣。與哈剌哈孫皆居禁中。
仁宗以太子監國,遣使北迎武宗,而武宗遲迴不進,遣使還報太后曰:「非阿沙不花往不可。」乃遣奉衣帽、尚醞以往,至野馬川,見武宗,備道兩宮意,及陳安西王謀變始末,且言:「太子監國所以備他變,以待陛下,臣萬死保其無他。」武宗大悅,解衣衣之,拜中書平章政事,軍國大事並聽裁決。因奏平內難之有功者燕只哥以下十人為兵馬指揮、為直省舍人。詔先奉蒲萄酒及錦綺還報兩宮。仁宗即日率群臣出迎。
武宗入上都,加阿沙不花特進、太尉,依前平章政事。命與丞相塔思不花還京師治安西王黨,諸連坐囊加真等三十餘人,皆釋之。嘗命出太府金分賜諸王貴戚及近侍,方出朝,見一人倉皇若有所懼狀,曰:「此必盜金者。」召詰問之,果得黃金五十兩、白金百兩以聞,就以金賜之,命誅盜者。辭曰:「盜誅固當,金非臣所宜得,願還金以贖盜死。」帝悅而從之。有近臣蹴踘帝前,帝即命出鈔十五萬貫賜之。阿沙不花頓首言曰:「以蹴踘而受上賞,則奇技淫巧之人日進,而賢者日退矣,將如國家何。臣死不敢奉詔。」乃止。
帝又嘗御五花殿,丞相塔思不花、三寶奴,中丞伯顏等侍。阿沙不花見帝容色日悴,乃進曰:「八珍之味不知御,萬金之身不知愛,此古人所戒也。陛下不思祖宗付託之重,天下仰望之切,而惟糱是沉,姬嬪是好,是猶兩斧伐孤樹,未有不顛仆者也。且陛下之天下,祖宗之天下也,陛下之位,祖宗之位也,陛下縱不自愛,如宗社何?」帝大悅曰:「非卿孰為朕言。繼自今毋愛於言,朕不忘也。」因命進酒。阿沙不花頓首謝曰:「臣方欲陛下節飲而反勸之,是臣之言不信於陛下也,臣不敢奉詔。」左右皆賀帝得直臣。遂進開府儀同三司、中書右丞相,行御史大夫。
俄復平章政事、錄軍國重事,兼廣武康里侍衛親軍都指揮使,封康國公。有以左道惑衆者,諸世臣大家多信趨之,竟置于法。遷知樞密院事。以至大二年十月薨于位,年四十七。至正元年,贈純誠一德正憲保大功臣、開府儀同三司、中書右丞相、上柱國,追封順寧王,諡忠烈。
其繼室別哥倫氏,亦有至行,寡居三十年,未嘗妄言笑,身不服華綵。詔旌其門,與元配達海的斤氏並封順寧王夫人。
子伯嘉訥,廉直剛敏,憂國如憂家。嘗為京尹,屯儲衛誘小民梅凍兒誣首海商一百十有六人為盜而掠其貲,獄具,械送刑部,命伯嘉訥審錄之,盡得其冤狀,白丞相釋之,還其貲。後遷翰林侍讀學士。
拜住
拜住,安童孫也。五歲而孤,太夫人教養之。稍長,宏遠端亮有祖風。至大二年,襲為宿衛長。仁宗即位,延祐二年,拜資善大夫、太常禮儀院使。四年,進榮祿大夫、大司徒。五年,進金紫光祿大夫。六年,加開府儀同三司,餘並如故。每議大政,必問曰:「合典故否?」同官有異見者,曰:「大朝止說典故耶?」拜住微笑曰:「公試言之,國朝何事不依典故?」同官不能對。太常事簡,每退食必延儒士諮訪古今禮樂刑政、治亂得失,盡日不倦。嘗曰:「人之仕宦,隨所職司,事皆可習。至於學問有本,施於事業,此儒者之能事,宰相之資也。」
英宗在東宮,問宿衛之臣於左右,咸稱拜住賢。遣使召之,欲與語。拜住謂使者曰:「嫌疑之際,君子所慎,我長天子宿衛而與東宮私相往來,我固得罪,亦豈太子福耶?」竟不往。英宗登極,拜中書平章政事。會諸侯王于大明殿,詔進讀太祖金匱寶訓,威儀整暇,語音明暢,莫不注目竦聽。夏五月,徽政使失烈門、要束木妻也里失八等謀為逆,帝密得其事,御穆清閣,召拜住謀之。對曰:「此輩擅權亂政久矣,今猶不懲,陰結黨與,謀危社稷,宜速施天威,以正祖宗法度。」帝動容曰;「此朕志也。」命率衛士擒斬之,其黨皆伏誅。
拜中書左丞相。先時,近侍傳旨以姓名赴中書銓注者六七百員,選曹為之壅滯。拜住奏閣之,注授一依選格次第,吏無容姦。刑曹事有情可矜者寬恕之,貪暴不法必不少容。帝常諭左右曰:「汝輩慎之,苟陷國法,我雖曲赦,拜住不汝恕也。」
至治元年春正月,帝欲結綵樓於禁中,元夕張燈設宴。時居先帝喪,參議張養浩上疏,拜住謂當進諫,即袖其疏入奏,帝悅而止,仍賜養浩帛,以旌直言。三月,從幸上都,次察罕腦兒。帝以行宮亨麗殿制度卑隘,欲更廣之。奏曰:「此地苦寒,入夏始種粟黍,陛下初登大寶,不求民瘼,而遽興大役以妨農務,恐失民望。」從之。帝嘗謂拜住曰:「朕委卿以大任者,以乃祖木華黎從太祖開拓土宇,安童相世祖克成善治也。卿念祖宗令聞,豈有不盡心者乎。」拜住再拜曰:「陛下委臣以大任,臣有所畏者三:畏辱祖宗;畏天下事大,識見有所未盡;畏年少不克負荷,無以上報聖恩。惟陛下垂閔,時加訓飭,幸甚。」
延祐間,朔漠大風雪,羊馬駝畜盡死,人民流散,以子女鬻人為奴婢。拜住以興王根本之地,其民宜加賑卹,請立宗仁衛緫之,命縣官贖置衛中,以遂生養。至元十四年,始建太廟于大都,至是四十年,親享之禮未暇講肄。拜住奏曰:「古云禮樂百年而後興,郊廟祭享此其時矣。」帝悅曰:「朕能行之。」預敕有司,以親享太室儀注禮節,一遵典故,毋擅增損。冬十月,始有事于太廟。二年春正月,孟享,始備法駕,設黃麾大仗,帝服通天冠、絳紗袍,出自崇天門。拜住攝太尉以從。帝見羽衛文物之美,顧拜住曰:「朕用卿言舉行大禮,亦卿所共喜也。」對曰:「陛下以帝王之道化成天下,非獨臣之幸,實四海蒼生所共慶也。」致齋大次,行酌獻禮,升降周旋,儼若素習,中外肅然。明日還宮,鼓吹交作,萬姓聳觀,百年廢典一旦復見,有感泣者。拜住率百僚稱賀于大明殿,執事之臣賜金帛有差。又奏建太廟前殿,議行祫禘配享等禮。帝從容謂拜住曰:「朕思天下之大,非朕一人思慮所及,汝為朕股肱,毋忘規諫,以輔朕之不逮。」拜住頓首謝曰:「昔堯、舜為君,每事詢衆,善則舍己從人,萬世稱聖。桀、紂為君,拒諫自賢,悅人從己,好近小人,國滅而身不保,民到于今稱為無道之主。臣等仰荷洪恩,敢不竭忠以報。然事言之則易,行之則難。惟陛下力行,臣等不言,則臣之罪也。」帝嘉納之。
時右丞相鐵木迭兒貪濫譎險,屢殺大臣,鬻獄賣官,廣立朋黨,凡不附己者必以事去之,尤惡平章王毅、右丞高昉,因在京諸倉糧儲失陷,欲奏誅之。拜住密言於帝曰:「論道經邦,宰相事也,以金穀細務責之可乎?」帝然之,俱得不死。鐵木迭兒復引參知政事張思明為左丞以助己。思明為盡力,忌拜住方正,每與其黨密語,謀中害之。左右得其情,乘間以告,且請備之。拜住曰:「我祖宗為國元勳,世篤忠貞,百有餘年。我今年少,叨受寵命,蓋以此耳。大臣協和,國之利也。今以右相讎我,我求報之,非特吾二人之不幸,亦國家之不幸。吾知盡吾心,上不負君父,下不負士民而已。死生禍福,天實鑒之,汝輩毋復言。」未幾,奉旨往立忠憲王碑于范陽。鐵木迭兒久稱疾,聞拜住行,將出蒞省事,入朝,至內門,帝遣速速賜之酒,且曰:「卿年老宜自愛,待新年入朝未晚。」遂怏怏而還。然其黨猶布列朝中,事必稟于其家,以拜住故不得大肆其奸,百計傾之,終不能遂。
在京倉漕管庫之職,歲終例應注代。時張思明亦稱疾不出,衆皆顧望。拜住雖朝夕帝前,以事不可緩,乃日坐省中謂僚屬曰:「左丞病,省事遂廢乎?」郎中李處恭曰:「金穀之職,須慎選擇,不得其人,未敢遽擬。」拜住曰:「汝為賣官之計耳。」遣人善慰思明,乃出共畢銓事。
拜住每以學校政化大源,似緩實急,而主者不務盡心,遂致廢弛,請令內外官議拯治之。有言佛教可治天下者,帝問之,對曰:「清淨寂滅,自治可也。若治天下,捨仁義,則綱常亂矣。」又嘗謂拜住曰:「今亦有如唐魏徵之敢諫者乎?」對曰:「槃圓則水圓,盂方則水方。有太宗納諫之君,則有魏徵敢諫之臣。」帝並善之。六月壬寅,敕賜平江腴田萬畝。拜住辭曰:「陛下命臣釐正庶務,若先受賜田,人其謂何?」帝曰:「汝勳舊子孫,加以廉慎,人或援例,朕自諭之。」秋七月,奏召張思明詣上都,數其罪,杖而逐之,鐵木迭兒繼亦病卒。拜住哭之慟。
初,浙民吳機以累代失業之田賣於司徒劉夔,夔賂宣政使八剌吉思買置諸寺,以益僧廩,矯詔出庫鈔六百五十萬貫酬其直。田已久為他人之業,鐵木迭兒父子及鐵失等上下蒙蔽,分受之,為贓鉅萬。真人蔡道泰以奸殺人,獄已成,鐵木迭兒納其金,令有司變其獄。拜住舉奏二事。命臺察鞫之,盡得其情,以田歸主,劉、蔡、八剌吉思等皆坐死,餘論罪有差。特赦鐵失。
冬十二月,進右丞相、監修國史。帝欲爵以三公,懇辭,遂不置左相,獨任以政。首薦張珪,復平章政事,召用致仕老臣,優其祿秩,議事中書。不次用才,唯恐少後,日以進賢退不肖為重務。患法制不一有司無所守,奏詳定舊典以為通制。帝幸五臺,拜住奏曰:「自古帝王得天下以得民心為本,失其心則失天下。錢穀,民之膏血,多取則民困而國危,薄斂則民足而國安。」帝曰:「卿言甚善。朕思之,民為重,君為輕,國非民將何以為君?今理民之事卿等當熟慮而慎行之。」
三年春二月,將進仁宗實錄,先一日,詣翰林國史院聽讀。首卷書大德十一年事,不書左丞相哈剌哈孫定策功,惟書越王禿剌勇決從容。謂史官曰:「無左丞相,雖百越王何益?錄鷹犬之勞,而略發蹤指示之人,可乎?」立命書之。其他筆削未盡善者,一一正之,人皆服其識見。
夏六月,拜住以海運糧視世祖時頓增數倍,今江南民力困極,而京倉充滿,奏請歲減二十萬石。帝遂併鐵木迭兒所增江淮糧免之。時鐵木迭兒過惡日彰,拜住悉以奏聞。帝悟,奪其官,仆其碑。奸黨鐵失等甚懼。帝在上都,夜寐不寧,命作佛事。拜住以國用不足諫止之。既而懼誅者復陰誘群僧言:「國當有厄,非作佛事而大赦無以禳之。」拜住叱曰:「爾輩不過圖得金帛而已,又欲庇有罪耶?」奸黨聞之益懼,乃生異謀。晉王也孫帖木兒時鎮北邊,鐵失潛遣人至王所,告以逆謀,約事成推王為帝。王命囚之,遣使赴上都告變,未至,車駕南還,次南坡,鐵失與赤斤鐵木兒等夜以所領阿速衛兵為外應,殺拜住,遂弒帝於行幄。晉王即位,鐵失等伏誅。詔有司備儀衛,百官耆宿前導,輿拜住畫相於海雲寺,大作佛事,觀者萬數,無不歎惜泣下。
拜住憂國忘家,常直內庭,知無不言。太官以酒進,則憂形于色。有盜其家金器百餘兩,他寶直鉅萬,繼而獲盜得金,家僮來告,色無喜慍。自延祐末,水旱相仍,民不聊生。及拜住入相,振立紀綱,修舉廢墜,裁不急之務,杜僥倖之門,加惠兵民,輕徭薄斂。英宗倚之,相與勵精圖治。時天下晏然,國富民足,遠夷有古未通中國者皆朝貢請吏,而奸臣畏之,卒搆禍難云。
母怯烈氏,年二十二,寡居守節。初,拜住為太常禮儀院使,年方二十,吏就第請署字,適在後圃閱群戲,出稍後,母厲聲呵之曰:「官事不治,若爾所為豈大人事耶?」拜住深自克責。一日入內侍宴,英宗素知其不飲,是日強以數卮,既歸,母戒之曰:「天子試汝量,故強汝飲。汝當日益戒懼,無酣于酒。」又常代祀睿宗原廟,歸侍左右,母問之曰:「真定官府待汝若何?」對曰:「所待甚重。」母曰:「彼以天子威靈、汝先世勳德故耳,汝何有焉?」拜住之賢,母之教也。後封東平王夫人。
泰定初,中書奏丞相拜住盡忠效節,殞于群兇,乞賜褒崇以光後世。制贈清忠一德佐運功臣、太師、開府儀同三司、上柱國,追封東平王,諡忠獻。至正初,改至仁孚道一德佐運功臣,餘如故。子篤麟鐵穆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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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延章 發表於 2012-6-18 11:00 | 顯示全部樓層
<div class="feature"> 元史  卷一百三十七‧列傳第二十四  察罕
察罕,西域板勒紇城人也。父伯德那,歲庚辰,國兵下西域,舉族來歸。事親王旭烈,授河東民賦副緫管,因居河中猗氏縣,後徙解州。贈榮祿大夫、宣徽使、柱國、芮國公。
察罕魁偉穎悟,博覽強記,通諸國字書,為行軍府奧魯千戶。奧魯赤參政湖廣,辟為蒙古都萬戶府知事。奧魯赤進平章,復辟為理問,政事悉委裁決,且令諸子受學焉。至元二十四年,從鎮南王征安南,師次瀘江。安南世子遣其叔父詣軍門自陳無罪,王命察罕數其罪而責之,使者辭屈,世子舉衆逃去。二十八年,授樞密院經歷。未幾從奧魯赤移治江西。寧都民言:「某鄉石上雲氣五色,有物焉,視之玉璽也。不以兵取,恐為居人所有。」衆惑之。察罕曰:「妄也,是必搆害仇家者。」覈問之果然。前後從奧魯赤出入湖廣、江西兩省,凡二十一年,多著勳績。
成宗大德四年,御史臺奏僉湖南憲司事,中書省奏為武昌路治中。丞相哈剌哈孫曰:「察罕廉潔,固宜居風憲。然武昌大郡,非斯人不可治。」竟除武昌。廣西妖賊高仙道以左道惑衆,平民詿誤者以數千計。既敗,湖廣行省命察罕與憲司雜治之,鞫得其情,議誅首惡數人,餘悉縱遣,且焚其籍。衆難之。察罕曰:「吾獨當其責,諸君無累也。」以治最聞,擢河南省郎中。
成宗崩,仁宗自藩邸入誅群臣之為異謀者,迎武宗于邊。河南平章囊加台薦察罕,即驛召至上都,賜廄馬二匹、鈔一千貫、銀五十兩,曰:「卿少留,行用卿矣。」武宗即位,立仁宗為皇太子,授察罕詹事院判,進僉詹事院事,賜銀百兩、錦二匹。遣先還大都立院事。仁宗至,謂曰:「上以故安西王地賜我,置都緫管府,卿其領之,慎揀僚屬,勿以詹事位高不屑此也。進卿秩資德大夫。」察罕叩頭謝曰:「都府之職,敢不恭命,進秩非所敢當。」固辭,改正奉大夫,授以銀印。
至大元年,閱戶口江南諸省,還進太子府正,加昭文館大學士,遷家令。武宗崩,仁宗哀慟不已。察罕再拜啟曰:「庶民修短,尚云有數,聖人天命,夫豈偶然。天下重器懸於殿下,縱自苦,如宗廟太后何。」仁宗輟泣曰:「曩者大喪必命浮屠。何益?吾欲發府庫以賑鰥寡孤獨若何?」曰:「發政施仁,文王所以為聖。殿下行之幸甚。」東宮故有左右衛兵,命囊加台、察罕緫右衛,且令審擇官屬。
仁宗即位,拜中書參知政事,但緫持綱維,不屑細務,識者謂得大臣體。帝嘗賜枸杞酒,曰:「以益卿壽。」又語宰相曰:「察罕清素,可賜金束帶、鈔萬貫。」前後賞賚不可勝計。皇慶元年,進榮祿大夫、平章政事、商議中書省事。乞歸解州立碑先塋,許之。暮年,居德安白雲山別墅,以白雲自號。嘗入見,帝望見曰:「白雲先生來也。」其被寵遇如此。帝嘗問張良何如人,對曰:「佐高帝,興漢,功成身退,賢者也。」又問狄仁傑,對曰:「當唐室中衰,能卒保社稷,亦賢相也。」因誦范仲淹所撰碑詞甚熟。帝歎息良久曰:「察罕博學如此邪。」嘗譯貞觀政要以獻。帝大悅,詔繕寫遍賜左右。且詔譯帝範。又命譯脫必赤顏名曰聖武開天紀,及紀年纂要、太宗平金始末等書,俱付史館。嘗以病請告,暨還朝,帝御萬歲山圓殿,與平章李孟入謝。帝曰:「白雲病愈邪?」頓首對曰:「老臣衰病,無補聖明,荷陛下哀矜,放歸田里,幸甚,不覺沉痾去體爾。」命賜茵以坐。顧李孟曰:「知止不辱,今見其人。朕始以荅剌罕、不憐吉台、囊加台等言用之,誠多裨益。有言察罕不善者,其人即非善人也。」又語及科舉并前古帝王賜姓命氏之事,因賜察罕姓白氏。
初,察罕生於河中,其夜,天氣清肅,月白如晝。相者賀曰:「是兒必貴。」國人謂白為察罕,故名察罕。察罕天性孝友,田宅之在河中者,悉分與諸昆弟。昆弟貧來歸者,復分與田宅奴婢,縱奴為民者甚衆。故人多稱長者。既致仕,優游八年,以壽終。
子外家奴,太中大夫、武岡路緫管;李家奴,早卒;忽都篤,承直郎、高郵府判官。孫九人,仕者二人:闊闊不花、哈撒。
曲樞
曲樞,西土人。曾祖達不台,祖阿達台,父質理花台,世贈功臣,追封王爵。
曲樞七歲失怙恃。既壯,沉密靜專,為徽仁裕聖皇太后宮臣。仁宗幼時,以曲樞可任保傅,左右擁翼。曲樞入則佐視食飲,出則抱負游衍,鞠躬盡力,夙夜匪懈。大德三年,武宗緫戎北邊。九年,讒人亂國。仁宗侍皇太后之國于懷,未幾,復之雲中,連年奔走不暇。曲樞櫛風沐雨,跋涉艱險,無倦色。
成宗崩,仁宗奉太后入朝,殲姦黨,迎武宗即皇帝位,仁宗為皇太子,天下以安。拜曲樞榮祿大夫、平章政事,行大司農。未幾,進光祿大夫,領詹事院事,加特進,封應國公。至大元年,拜開府儀同三司、太子詹事、平章軍國重事、上柱國,依前大司農、應國公。進太子太保,領典醫監事。四年,授太保、錄軍國重事、集賢大學士,兼大司農,領崇祥院、司天臺事,官爵勳封如故。後以疾薨于位。
子二人。長伯都,大德十一年特授翰林學士、嘉議大夫,遷中奉大夫、典寶監卿,加資德大夫、治書侍御史。至大元年,陞榮祿大夫,遙授中書平章政事,改侍御史。明年,拜中書參知政事,進右丞,年三十二而卒。子咬住。
次伯帖木兒,大德十一年,特授正議大夫、懷孟路緫管府達魯花赤,兼管諸軍奧魯管內勸農事,改府正。至大二年,遷中奉大夫、陝西等處行尚書省參知政事。明年,入為太子家令,遷正奉大夫。明年,遷資德大夫、大都留守,兼少府監。擬擢侍御史,改除翰林學士承旨、知制誥兼修國史。未幾復為大都留守,兼少府監、武衛親軍都指揮使,佩金虎符。皇慶元年,加榮祿大夫。子二人:桓澤都,蠻子。
阿禮海牙
阿禮海牙,畏吾氏,集賢大學士脫列之子也。兄野訥,事仁宗於潛邸。大德九年,仁宗奉興聖太后出居懷州。從者單弱,多懷去計。野訥獨無所畏難。成宗崩,權臣阿附中宮,不遣使告哀宗藩。仁宗有聞,將自懷州入京,宮臣或持不可。野訥屏人密啟曰:「天子晏駕而皇子已早卒,天下無主,邪謀方興。懷寧王及殿下,世祖、裕皇賢孫,人心所屬久矣。宜急奉太母入定大計,邪謀必止。迎立懷寧王以正神器,在此行矣。」仁宗即白太后,以二月至京師,遂誅柄臣二人,遣使迎武宗。武宗即位,召野訥,賜玉帶,授嘉議大夫、祕書監。仁宗居東宮,兼太子右庶子,遷侍御史、崇祥院使,兼將作院使。閩有綉工,工官大集民間子女居肆督責,吏因為奸利,野訥奏罷之,閩人感悅。尋兼太醫院使。仁宗即位,請召文武老臣,咨以朝政。又請以中都苑囿還諸民。拜樞密院副使,進同知樞密院事。命為中書平章政事,辭不拜。野訥之在臺及侍禁中,於國家事有不便,輒言之,言無不納。然韜晦惡盈,不泄於外。延祐四年卒,年四十。贈推誠保節翊運功臣、金紫光祿大夫、行中書省左丞相、上柱國、趙國公,諡忠靖。
阿禮海牙亦早事武宗、仁宗,為宿衛,以清慎通敏與父兄並見信任。十餘年間,歷華近,入侍帷幄,出踐省闥,廷無間言。至治初,出為平章政事,歷鎮江浙、湖廣、河南、陝西四省,皆有惠政,汴人尤懷思之。歸朝拜翰林學士承旨。丁父憂,解官家居。
天曆元年秋,文宗入承大統。阿禮海牙即易服南迎,至於汴郊見焉。帝命復鎮汴省。時當艱難之際,阿禮海牙高價糴粟,以峙糧儲,命近郡分治戎器,閱士卒,括馬民間,以備不虞。先是,文宗即位之詔已播告天下,而陝西官府結連靖安王等起兵,東擊潼關。阿禮海牙開府庫,量出鈔二十五萬緡,屬諸行省參政河南淮北蒙古軍都萬戶朶列圖、廉訪副使萬家閭犒軍河南以禦之。令都鎮撫卜伯率軍吏巡行南陽、高門、武關、荊子諸隘,南至襄、川二江之口,督以嚴備。萬戶博羅守潼關,不能軍。是月二十五日,只兒哈率小汪緫帥、脫帖木兒萬戶等之兵,突出潼關,東掠閿鄉,披靈寶,盪陝州、新安諸郡邑,放兵四劫,迤邐前進。河南告急之使狎至,而朶列圖亦以兵寡為言。
十月一日,阿禮海牙集省憲官屬,問以長策,無有言者。阿禮海牙曰:「汴在南北之交,使西人得至此,則江南三省之道不通于畿甸,軍旅應接何日息乎。夫事有緩急輕重,今重莫如足兵,急莫如足食。吾徵湖廣之平陽、保定兩翼軍,與吾省之鄧新翼、廬州、沂、郯砲弩手諸軍,以備虎牢;裕州哈剌魯、鄧州孫萬戶兩軍,以備武關、荊子口。以屬郡之兵及蒙古兩都萬戶、左右兩衛、諸部丁壯之可入軍者,給馬乘貲裝,立行伍,以次備諸隘。芍陂等屯兵本自襄、鄧諸軍來田者,還其軍,益以民之丁壯,使守襄陽、白土、峽州諸隘。別遣塔海以備自蜀至者,以汴、汝、荊、襄、兩淮之馬以給之,府庫不足,則命郡縣假諸殷富之家。安豐等郡之粟,溯黃河運至于陝,糴諸汴、汝,近郡者,則運諸滎陽以達於虎牢。吾與諸軍各奮忠義以從王事,宜無不濟者。」衆曰:「唯。」命即日部分行事。自伯顏不花王以下省都事李元德等,凡省之屬吏與有官而家居者,各授以事而出。廉訪使董守中、僉事沙沙在南陽,右丞脫帖木兒、廉訪使卜顏在虎牢,分遣兵馬以聽其調用。餽餉之行,千車相望,阿禮海牙親閱實之,必豐必良,信以期會。自虎牢之南至於襄、漢,無不畢給。蓋為粟二十萬石,豆如之,兵甲五十五萬,芻萬萬。是時,朝廷置行樞密院以緫西事。襄、漢、荊湖、河南郡縣皆缺官,阿禮海牙便宜擇材以處之,朝廷皆從其請。
是月,西兵逼河南,行院使來報,曰:「西人北行者度河中以趨懷、孟、磁;南行者帖木哥,過武關,掠鄧州而殘之,直趨襄陽,攻破郡邑三十餘,橫絕數千里,所過殺官吏,焚廬舍,虜民人婦女財物,賊虐殄盡,西結囊家 469f.gif 以蜀兵至矣。」阿禮海牙益督餉西行,遣行院官塔海領兵攻帖木哥,而又設備於江、黃,置鐵繩於峽口,作舟艦以待戰。十九日,師與西兵遇於鞏縣之石渡,而湖廣所徵太原之兵最為可用。甫至,未及食,或趣之倍道以進,轉戰及暮,兩軍殺傷與墮澗谷死者相等,而虎牢遂為敵有。兵儲巨萬,阿禮海牙盡其心、民殫其力者,一旦悉亡焉。行省院與諸軍斂兵退。二十二日至汴,民大恐。阿禮海牙前後遣使告于朝,輒為也先捏留不遣,不得朝廷音問已二十日,阿禮海牙亦憂之,親出行撫其民。乃修城闕以備衝突,立四門以通往來,戒卒伍以嚴守衛。時雖甚危急,阿禮海牙朝夕出入,聲色不動,怡然如平時,衆賴以安。
十一月六日,西師逼城將百里而近,阿禮海牙召行院將帥、憲司與凡在官者,而告之曰:「吾荷國厚恩,唯有一死以報上耳。行院之出,唯敵是圖,而退保吾城,不亦怯乎?然敵亦烏合之衆,何所受命而敢犯我乎?且吾甲兵非不堅勁,芻峙非不豐給,而弗利者,太平日久,將校不知兵,吏士不練習,彼所以得披猖至此。彼誠知我聖天子之命,則衆沮而散爾,何足慮乎。吾今遣使告于朝,請降詔大赦脅從詿誤。比詔下,先募士,以即位詔及朝廷招諭之文入其軍,明示利害。吾整大軍西嚮以征之,別遣驍將率精騎數千上龍門,繞出其後,使之進無所投,退無所歸,成擒於鞏、洛之間必矣。而我軍所獲陝西官吏,命有司羈而食之,一無所戮。」衆曰:「諾,唯命。」即日與行院整兵南薰門外以行。
會有使者自京師還,言齊王已克上都,奉天子寶璽來歸,刻日至京矣。阿禮海牙乃置酒高會於省堂以賀,發書告屬郡,報諸江南三省,而募士得蘭住者齎書諭之。西人猶搒掠蘭住,訊以其實,而朝廷亦遣都護月魯帖木兒從十餘人奉詔放散西軍之在虎牢者。西人殺其從者之半,械都護以送諸荊王所。荊王時在河南之白馬寺,以是西人雖未解散,各已駭悟。又聞行省院以兵至,猶豫不敢進。朝廷又使參政馮不花親諭之,乃信服。靖安王遣使四輩與蘭住來請命,逡巡而去,難平。阿禮海牙乃解嚴報捷,斂餘財以還民,從陝西求民人之被俘掠者歸其家,凡數千人。陝西官吏被獲者,皆遣還其所。
阿禮海牙自始至鎮,迨乎告功,居汴省者數月。後以功遷陝西行御史大夫,復拜中書省平章政事。
奕赫抵雅爾丁
奕赫抵雅爾丁字太初,回回氏。父亦速馬因,仕至大都南北兩城兵馬都指揮使。
奕赫抵雅爾丁幼穎悟嗜學,所讀書一過目即終身不忘。尤工其國字語。初為中書掾,以年勞授江西行省員外郎,入為吏部主事,不再閱月,固辭。擢刑部員外郎,四方所上獄,反復披閱成牘,多所平反。遷陝西漢中道肅政廉訪司僉事,不赴。改中書右司員外郎,尋陞郎中。
一日,與同列共議獄,有異其說者,奕赫抵雅爾丁曰:「公等讀律,苟不能變通以適事宜,譬之醫者,雖熟於方論,而不能切脈用藥,則於疾痛奚益哉。」同列雖不平,識者服其為名言。大德八年肆赦,廷議惟官吏因事受賕者不預。奕赫抵雅爾丁曰:「不可。恩如雨露,萬物均被,贓吏固可嫉,比之盜賊則有間矣。宥盜而不宥吏,何耶?」
刑部嘗有獄事,上讞既論決,已而丞相知其失,以譴右司主者。奕赫抵雅爾丁初未嘗署其案,因取成案閱之,竊署其名於下。或訝之曰:「茲獄之失,公實不與,丞相方譴怒而公反追署其案,何也?」奕赫抵雅爾丁曰:「吾偶不署此案耳,豈有與諸君同事而獨幸免哉。」丞相聞而賢之,同列因以獲免。
遷左司郎中。時左司闕一都事,平章梁暗都剌謂奕赫抵雅爾丁曰:「人之材幹固嘗有之,惟篤實不欺為難得,公當以所知舉。」奕赫抵雅爾丁遂以王毅、李迪為言,一時輿論莫不稱允。又嘗論朝士,如王仁卿、賈元播、高彥敬、敬威卿、李清臣輩可大用,時諸公處下僚,後皆如其言。遷翰林侍講學士、知制誥兼修國史,轉中奉大夫、集賢大學士。
未幾,除江東建康道肅政廉訪使。始視事,見以獄具陳列庭下甚備,問之,乃前官創製以待有罪者。奕赫抵雅爾丁蹙然曰:「凡逮至臬司,皆命官及有出身之吏,廉得其情,則將服罪,獄具毋庸施也。」即屏去之。監憲一年,贓吏削跡。
至大初元,立尚書省,拜參議尚書省事,召至京師,懇辭不就。改立中書省,復拜參議中書省事,亦以疾辭。延祐元年卒,年四十有七。
脫烈海牙
脫烈海牙,畏吾氏。世居別失拔里之地。曾祖闊華八撒朮,當太祖西征,導其主亦都護迎降。帝嘉其有識,欲官之,辭以不敏。祖八剌朮,始徙真定,仕至帥府鎮撫。富而樂施,或貸不償,則火其券,人稱為長者。父闍里赤,性純正,知讀書。
脫烈海牙幼嗜學,警敏絕人。性整暇,雖居倉卒,未嘗見其急遽。喜從文士游,犬馬聲色之娛,一無所好。由中書宣使,出為寧晉主簿。改隆平縣達魯花赤,均賦興學,劭農平訟,橋梁、水防、備荒之政,無一不舉。及滿去,民勒石以紀其政。拜監察御史。時江西胡參政殺其弟,訟久不決,脫烈海牙一訊竟伏其辜。出僉燕南道肅政廉訪司事,務存大體,不事苛察。在任六年,黜污吏百四十有奇。召為戶部郎中,轉右司員外郎,陞右司郎中。贊畫之力居多。仁宗在東宮,知其嗜學,出祕府經籍及聖賢圖像以賜,時人榮之。母霍氏卒,哀毀骨立,事聞,賜鈔五萬貫,給葬事。起為吏部尚書,量能敘爵,以平允稱。改禮部尚書,領會同館事。進中奉大夫、荊湖北道宣慰使。適峽人艱食,脫烈海牙先發廩賑之,而後以聞。朝議韙之。
至治三年,遷淮東宣慰使。七月,以疾卒于廣陵,年六十有七,贈通奉大夫、河南江北等處行中書省參知政事、護軍,追封恒山郡公。弟觀音奴,廉明材幹,亦仕至清顯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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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延章 發表於 2012-6-18 11:00 | 顯示全部樓層
<div class="feature"> 元史  卷一百三十八‧列傳第二十五  康里脫脫
康里脫脫,父曰牙牙,由康國王封雲中王,阿沙不花之弟也。
脫脫姿貌魁梧,少時從其兄斡禿蠻獵於燕南,斡禿蠻使歸獻所獲,世祖見其骨氣沉雄,步履莊重,歎曰:「後日大用之才,已生於今。」即命入宿衛。成宗初,丞相伯顏在北鄙,脫脫奉詔以名鷹賜伯顏。伯顏見之,驚問曰:「汝為何人子?」脫脫以實對,伯顏語之曰:「吾老矣,他日可大用者,未見汝比。」
大德三年,武宗以皇子撫軍北鄙,脫脫從行。五年,叛王海都犯邊,脫脫從武宗討之。師次杭海,進擊海都,大破其衆,脫脫手斮一士之首,連背胛以獻,武宗壯之。兵之始交也,武宗銳欲出戰,脫脫執轡力諫,武宗怒,揮鞭抶其手,不退,乃止。已而武宗與大將朶兒荅哈語及之,朶兒荅哈曰:「太子在軍中,如身有首,如衣有領,脫有不虞,衆安所附?脫脫之諫可謂忠矣。」武宗深然之。
成宗大漸,丞相哈剌哈孫荅剌罕稱疾卧直廬中。脫脫適以使事至京師,即俾馳告武宗以國恤,語在阿沙不花傳。
時仁宗奉興聖太后至自懷孟,既定內難,而太后以兩太子星命付陰陽家推筭,問所宜立者,曰:「重光大荒落有災,旃蒙作噩長久。」重光為武宗年幹,旃蒙為仁宗年幹。於是太后頗惑其言,遣近臣朶耳諭旨武宗曰:「汝兄弟二人皆我所出,豈有親疏?陰陽家所言運祚修短,不容不思。」武宗聞之,默然,進脫脫而言曰:「我捍禦邊陲,勤勞十年,又次序居長,神器所歸,灼然何疑。今太后以星命休咎為言,天道茫昧,誰能豫知?設使我即位之後,所設施者上合天心,下副民望,則雖一日之短,亦足垂名萬年,何可以陰陽之言而乖祖宗之託哉!此蓋近日任事之臣,擅權專殺,恐我他日或治其罪,故為是奸謀動搖大本耳。脫脫,汝為我往察事機,疾歸報我。」脫脫承命即行。武宗親率大軍由西道進,按灰由中道,床兀兒由東道,各以勁卒一萬從。
脫脫馳至大都,入見太后,道武宗所授旨以聞。太后愕然曰:「修短之說雖出術家,為太子周思遠慮乃出我深愛。貪憝已除,宗王大臣議已定,太子不速來何為?」時諸王禿列等侍,咸曰:「臣下翊戴嗣君,無二心者。」既而太后、仁宗屏左右,留脫脫與語曰:「太子天性孝友,中外屬望。今聞汝所致言,殆有讒間。汝歸速為我彌縫闕失,使我骨肉無間,相見怡愉,則汝功為不細矣。」脫脫頓首謝曰:「太母、太弟不煩過慮,臣侍藩邸歷年,頗見信任,今歸當即推誠竭忠以開釋太子。後日三宮共處,靡有嫌隙,斯為脫脫所報效矣。」
先是,太后以武宗遲迴不至,已遣阿沙不花往道諸王群臣推戴之意。及是脫脫繼往,行至旺古察,武宗在馬轎中望見其來,趣使疾馳,與之共載。脫脫具致太后、仁宗之語,武宗乃大感悟,釋然無疑。遂遣阿沙不花還報。仁宗即日命駕奉迎于上都。武宗正位宸極,尊太后為皇太后,立仁宗為皇太子,三宮協和,脫脫兄弟之力為多。
脫脫之至京師也,武宗嘗命其同知樞密院,比還,問曾視事否,脫脫對曰:「今正殿未御,宗親未見,為扈從之臣攙取名位,誠恐有累聖德,是以未敢祗事。」武宗嘉歎久之。知樞密院只兒哈忽在潛邸時嘗有不遜語,將置于法,脫脫諫曰:「陛下新正位,大信未立而輒行誅戮,知者以為彼自有罪,不知者以為報仇,恐人人自危。況只兒哈忽習於先朝典故,今固不可少也。」乃宥之。繼海都而王者曰察八兒,素服武宗威名,至是率諸王內附,詔特設宴於大庭。故事,凡大宴,必命近臣敷宣王度,以為告戒。脫脫薦只兒哈忽,令具其言以進,果稱旨。武宗歎曰:「博爾忽、博爾朮前朝人傑,脫脫今世人傑也。」即以所進之言授脫脫。及諸王大臣被宴服就列,脫脫即席陳西北諸藩始終離合之由、去逆效順之義,辭旨明暢,聽者傾服。自同知樞密院事進中書平章政事,拜御史大夫。遷江南行臺御史大夫。尋召拜錄軍國重事、中書左丞相。脫脫知無不言,言無不行,中外翕然稱為賢相。
至大三年,尚書省立,遷右丞相。三寶奴等勸武宗立皇子為皇太子。脫脫方獵于柳林,遣使亟召之還。三寶奴曰:「建儲議急,故相召耳。」脫脫驚曰:「何謂也?」曰:「皇子寖長,聖體近日倦勤,儲副所宜早定。」脫脫曰:「國家大計不可不慎。曩者太弟躬定大事,功在宗社,位居東宮,已有定命,自是兄弟叔姪世世相承,孰敢紊其序者!我輩臣子,於國憲章縱不能有所匡贊,何可隳其成。」三寶奴曰:「今日兄已授弟,後日叔當授姪,能保之乎?」脫脫曰:「在我不可渝,彼失其信,天實鑒之。」三寶奴雖不以為然,而莫能奪其議也。
是時,尚書省賜予無節,遷敘無法,財用日耗,名爵日濫。脫脫進言曰:「爵賞者,帝王所以用人也。今爵及比德,賞及罔功,緩急之際何所賴乎!中書所掌,錢糧、工役、選法、刑獄十有二事。若從臣言,恪遵舊制,則臣願與諸賢黽勉從事。不然,用臣何補!」遂有詔俾濫受宣敕者赴所屬繳納。僥倖之路既塞,奔競之風頓衰。中臺有贓罰鈔五百萬緡,脫脫請出以賑孤寡老疾諸窮而無告者。宗王南忽里部人告其主為不軌,脫脫辯其誣,抵告者罪。宗王牙忽禿徵其舊民於齊王八不沙部中,鄰境諸王欲奉齊王攻牙忽禿,齊王懼奔牙忽禿以避之,遂告齊王反。脫脫簿問得實,乃釋齊王而徙諸王于嶺南。邊將脫火赤請以新軍萬人益宗王丑漢,廷議俾脫脫往給其資裝。脫脫謂時方寧謐,不宜挑變生事,辭不行。遂遣丞相禿忽魯等二人往給之,幾以激變。四年正月,復為中書左丞相。
仁宗即位,眷待彌篤,欲使均逸于外,二月,拜江浙行省左丞相。下車,進父老問民利病,咸謂杭城故有便河通于江滸,堙廢已久,若疏鑿以通舟楫,物價必平。僚佐或難之,脫脫曰:「吾陛辭之日,密旨許以便宜行事。民以為便,行之可也。」俄有旨禁勿興土功,脫脫曰:「敬天莫先勤民,民蒙其利則災沴自弭,土功何尤。」不一月而成。
是時,鐵木迭兒為丞相,欲固位取寵,乃議立仁宗子英宗為皇太子,而明宗以武宗子封周王,出鎮于雲南。又譖脫脫為武宗舊臣。詔逮至京師。居數日,床兀兒、失列門傳兩宮旨諭脫脫曰:「初疑汝親於所事,故召汝。今察汝無他,其復還鎮。」脫脫入謝太后曰:「臣雖被先帝知遇,而受太后及今上恩不為不深,豈敢昧所自乎。」還江浙。未幾,遷江西行省左丞相。
英宗嗣位,召拜御史大夫。時帖赤先為大夫,陰忌之,奏改江南行臺御史大夫。復嗾言者劾其擅離職守,將徙之雲南,會帖赤伏誅,乃解。家居不出者五年。泰定四年薨,年五十六。至正初,贈推誠全德守義佐運功臣、太師、開府儀同三司、上柱國,追封和寧王,諡忠獻。
脫脫嘗即宣德別墅延師以訓子,鄉人化之,皆向學。朝廷賜其精舍額曰景賢書院,為設學官。其沒也,即其中祠焉。
子九人,其最顯者二人:曰鐵木兒塔識,曰達識帖睦邇,各有傳。
燕鐵木兒
燕鐵木兒,欽察氏,床兀兒第三子,世系見土土哈傳。武宗鎮朔方,備宿衛十餘年,特愛幸之。及即位,拜正奉大夫、同知宣徽院事。皇慶元年,襲左衛親軍都指揮使。泰定二年,加太僕卿。三年,遷同僉樞密院事。致和元年,進僉書樞密院事。
泰定帝崩于上都,丞相倒剌沙專政,宗室諸王脫脫、王禪附之,利於立幼。燕鐵木兒時緫環衛事,留大都,自以身受武宗寵拔之恩,其子宜纂大位,而一居朔漠,一處南陲,實天之所置,將以啟之。由是與公主察吉兒、族黨阿剌帖木兒及腹心之士孛倫赤、剌剌等議,以八月甲午昧爽,率勇士納只禿魯等入興聖宮,會集百官,執中書平章烏伯都剌、伯顏察兒,兵皆露刃,誓衆曰:「祖宗正統屬在武皇帝之子,敢有不順者斬。」衆皆潰散。遂捕姦黨下獄,而與西安王阿剌忒納失里入守內庭,分處腹心於樞密,自東華門夾道重列軍士,使人傳命往來其中,以防漏泄。即命前河南行省參知政事明里董阿、前宣政院使荅剌麻失里乘驛迎文宗于中興,且令密以意喻河南行省平章伯顏選兵備扈從。
於是封府庫,拘百司印,遣兵守諸要害。推前湖廣行省左丞相別不花為中書左丞相,詹事塔失海涯為平章,前湖廣行省右丞速速為中書左丞,前陝西行省參政王不憐吉台為樞密副使,蕭忙古 469f.gif 仍為通政院使,與中書右丞趙世延、樞密同僉燕鐵木兒、通政院使寒食分典庶務。貸在京寺觀鈔,募死士,買戰馬,運京倉粟以餉守禦士卒,復遣使於各行省徵發錢帛兵器。
當時有諸衛軍無統屬者,又有謁選及罷退軍官,皆給之符牌,以待調遣。既受命,未知所謝,注目而立,乃指使南向拜,衆皆愕然,始知有定向矣。燕鐵木兒宿衛禁中,夜則更遷無定居,坐以待旦者,將一月。弟撒敦、子唐其勢時留上都,密遣塔失帖木兒召之,皆棄其妻子來歸。丁酉,再遣撒里不花、鎖南班往中興趣大駕早發,令塔失帖木兒設為南使云:「諸王帖木兒不花、寬徹普化,湖廣、河南省臣及河南都萬戶合軍扈駕,旦夕且至,民勿疑懼。」丁未,命撒敦以兵守居庸關,唐其勢屯古北口。戊申,復令乃馬台為北使,稱明宗從諸王兵整駕南轅,中外乃安。辛亥,撒里不花至自中興,云乘輿已啟塗,詔拜燕鐵木兒知樞密院事。丙辰,率百官備法駕郊迎。丁巳,文宗至京師,入居大內。
己未,上都王禪及太尉不花、丞相塔失帖木兒、平章買閭、御史大夫紐澤等軍次榆林。九月庚申,詔燕鐵木兒帥師禦之,撒敦先驅,至榆林西,乘其未陣薄之,北軍大敗。甲子,詔還都。戊辰,遼東平章禿滿迭兒以兵犯遷民鎮,斬關以入。遣撒敦往拒,至薊州東沙流河,累戰敗之。燕鐵木兒以為擾攘之際,不正大名,不足以係天下之志,與諸王大臣伏闕勸進。文宗固辭曰:「大兄在朔方,朕敢紊天序乎。」燕鐵木兒曰:「人心向背之機,間不容髮,一或失之,噬臍無及。」文宗悟,乃曰:「必不得已,當明詔天下,以著予退讓之意而後可。」壬申,文宗即位,改元天曆,赦天下。
癸酉,封燕鐵木兒為太平王,以太平路為其食邑。甲戌,加開府儀同三司、上柱國、錄軍國重事、中書右丞相、監修國史、知樞密院事;賜黃金五百兩、白金二千五百兩、鈔一萬錠、金素織段色繒二千匹、海東白鶻一、青鶻二、豹一、平江官地五百頃。即日詔將兵出薊州拒禿滿迭兒。乙亥,次三河,而王禪等軍已破居庸關,遂進屯三塚。丙子,燕鐵木兒蓐食倍道而還。丁丑,抵榆河,聞帝出都城,將親督戰,燕鐵木兒單騎請見,曰:「陛下出,民心必驚,凡剪寇事一以責臣,願陛下亟還宮以安黎庶。」文宗乃還。明日丁丑,阿速衛指揮使忽都不花、塔海帖木兒,同知太不花構變,事覺,械送京師斬以徇。己卯,與王禪前軍遇于榆河北,我師奮擊敗之,追至紅橋北。王禪將樞密副使阿剌帖木兒、指揮忽都帖木兒引兵會戰。阿剌帖木兒執戈入刺,燕鐵木兒側身以刀格其戈就斫之,中左臂。部將和尚馳擊忽都帖木兒亦中左臂。二人驍將也,敵為奪氣,遂却。因據紅橋。兩軍阻水而陣,命善射者射之,遂退,師于白浮南。命知院也速荅兒,八都兒、亦納思等分為三隊,張兩翼以角之,敵軍敗走。辛巳,敵軍復合,鏖戰于白浮之野,周旋馳突,戈戟戞摩。燕鐵木兒手斃七人。會日晡,對壘而宿。夜二鼓,遣阿剌帖木兒、孛倫赤、岳來吉將精銳百騎鼓譟射其營,敵衆驚擾,互自相擊,至旦始悟,人馬死傷無數。明日,天大霧,獲敵卒二人,云王禪等脫身竄山谷矣。癸未,天清明,王禪集散卒成列出山,我師駐白浮西,堅壁不動。是夜,又命撒敦潛軍繞其後,部曲八都兒壓其前,夾營吹銅角以震盪之,敵不悟而亂,自相撾擊,三鼓後乃西遁。遲明,追及昌平北,斬首數千級,降者萬餘人。
帝遣賜上尊,諭旨曰:「丞相每戰親冒矢石,脫有不虞,其若宗社何!自今後但憑高督戰,察將士之用命不用命者以賞罰之可也。」對曰:「臣以身先之,為諸將法。敢後者軍法從事。託之諸將,萬一失利,悔將何及。」是日,敵軍再戰再北,王禪單騎亡命。也速荅兒、也不倫、撒敦追之,就命也速荅兒及僉院徹里帖木兒統卒三萬守居庸關,還至昌平南。
俄報古北口不守,上都軍掠石槽。丙戌,遣撒敦為先驅,燕鐵木兒以大軍繼其後,至石槽。敵軍方炊,掩其不備,直蹂之,大軍并進,追擊四十里,至牛頭山,擒駙馬孛羅帖木兒,平章蒙古荅失、牙失帖木兒,院使撒兒討溫等,獻俘闕下,戮之。各衛將士降者不可勝紀,餘兵奔竄。夜遣撒敦襲之,逐出古北口。
丁亥,禿滿迭兒及諸王也先帖木兒軍陷通州,將襲京師,燕鐵木兒急引軍還。十月己丑朔,日將昏,至通州,乘其初至擊之,敵軍狼狽走渡潞河。庚寅,夾河而軍。敵列植黍稭,衣以氊衣,然火為疑兵,夜遁。辛卯,率師渡河追之。癸巳,駐檀子山之棗林,也先帖木兒、禿滿迭兒合陽翟王太平、國王朶羅台、平章塔海軍來鬪,士皆殊死戰。至晚,唐其勢陷陣,殺太平,死者蔽野,餘兵宵潰。已而撒敦將輕兵要之,弗及而還。
乙未,上都諸王忽剌台,指揮阿剌鐵木兒、安童入紫荊關,犯良鄉,游騎逼南城。燕鐵木兒即率諸將兵循北山而西,令脫銜繫囊,盛莝豆以飼馬,士行且食,晨夜兼程,至于盧溝河,忽剌台聞之,望風西走。是日凱旋,入自肅清門,都人羅拜馬首,以謝更生之惠。燕鐵木兒曰:「此皆天子威靈,吾何力焉。」入見,帝大悅,賜燕興聖殿,盡懽而罷。賜太平王黃金印,并降制書及賜玉盤、龍衣、珠衣、寶珠、金腰帶等物。
是日,撒敦遣報禿滿迭兒軍復入古北口,燕鐵木兒遂以師赴之,戰于檀州南野,敗之。東路蒙古萬戶哈剌那懷率麾下萬人降,餘兵東潰,禿滿迭兒走還遼東。獲忽剌台、阿剌帖木兒、安童、朶羅台、塔海等戮之。
先是,齊王月魯帖木兒、東路蒙古元帥不花帖木兒聞文宗即位,乃起兵趨上都圍之。時上都屢敗勢蹙。壬寅,倒剌沙肉袒奉皇帝寶出請死。齊王調兵護送至京師。庚戌,文宗御興聖殿,受皇帝寶,下倒剌沙于獄。兩都平。丁巳,加燕鐵木兒以荅剌罕之號,使其世世子孫襲之。仍賜珠衣二、七寶束帶一、白金甕一、黃金瓶二、海東白鶻一、青鶻三、白鷹一、豹二十。十二月,置龍翊衛,命領其事。
先是,至治二年,以欽察衛士多,為千戶所者凡三十五,故分置左右二衛,至是又析為龍翊衛。二年,立都督府,以統左、右欽察、龍翊三衛,哈剌魯東路蒙古二萬戶府,東路蒙古元帥府,而以燕鐵木兒兼統之,尋陞為大都督府。燕鐵木兒乞解相印還宿衛,帝勉之曰:「卿已為省院,惟未入臺,其聽後命。」二月,遷御史大夫,依前開府儀同三司、上柱國、錄軍國重事、太平王。未幾,復拜中書右丞相、監修國史、知樞密院事、領都督府龍翊侍衛親軍都指揮使司事,就佩元降虎符,依前開府儀同三司、上柱國、錄軍國重事、荅剌罕、太平王。
先是,文宗以天下既定,可行初志,遣治書侍御史撒迪迎大兄明宗于漠北。三月辛酉,乃詔燕鐵木兒護璽寶北上。明宗嘉其功。五月,特拜開府儀同三司、上柱國、錄軍國重事、中書右丞相、監修國史、大都督、領龍翊親軍都指揮使事、荅剌罕、太平王。六月,加拜太師,餘如故。從明宗南還。八月朔,明宗次王忽察都之地,文宗以皇太子見。庚寅,明宗暴崩。燕鐵木兒以皇后命奉皇帝璽寶授文宗,疾驅而還,晝則率宿衛士以扈從,夜則躬擐甲冑繞幄殿巡護。癸巳,達上都。遂與諸王大臣陳勸復正大位。己亥,文宗復即位於上都。
十二月丁亥,文宗以燕鐵木兒有大勳勞于王室,封其曾祖父班都察溧陽王,曾祖妣玉龍徹溧陽王夫人,祖父土土哈昇王,祖妣太塔你昇王夫人,父床兀兒揚王,母也先帖你、公主察吉兒並為揚王夫人。三年二月,文宗欲昭其勳,詔命禮部尚書馬祖常製文立石於北郊。至順元年五月乙丑,帝又以屢頒寵數未足以報大勳,下詔命獨為丞相以尊異之。略曰:「燕鐵木兒勳勞惟舊,忠勇多謀,奮大義以成功,致治平於期月,宜專獨運,以重秉鈞。授以開府儀同三司、上柱國、太師、太平王、荅剌罕、中書右丞相、錄軍國重事、監修國史、提調燕王宮相府事、大都督、領龍翊親軍都指揮使司事。凡號令、刑名、選法、錢糧、造作,一切中書政務,悉聽緫裁。諸王、公主、駙馬、近侍人員,大小諸衙門官員人等,敢有隔越聞奏,以違制論。」
六月,知樞密院事闊徹伯、脫脫木兒等十人惡其權勢之重,欲謀害之。也的迷失、脫迷以其謀告燕鐵木兒,即率欽察軍掩捕按問,皆誅之。二年二月,為建第於興聖宮之西南。三月,賜鷹坊百人。十一月癸未,詔養其子塔剌海為子。辛酉,以燕鐵木兒兼奎章閣大學士,領奎章閣學士院事。賜龍慶州之流盃園池水磑土田。又賜平江、松江、江陰蘆場、簜山、沙塗、沙田等地。因言平江、松江圩田五百頃有奇,糧七千七百石,願增為萬石入官,以所得餘米贍弟撒敦,詔從之。
四年,文宗大漸,遺詔立兄明宗之子。已而文宗崩,明宗次子懿璘質班即位,四十三日而崩。文宗后臨朝。燕鐵木兒與群臣議立文宗子燕帖古思。文宗后曰:「天位至重,吾兒年方幼沖,豈能任耶!明宗有子妥懽貼睦爾,出居廣西,今年十三矣,可嗣大統。」於是奉太后命,召還京師,至良鄉,具鹵簿迎之。燕鐵木兒與之並馬而行,於馬上舉鞭指畫,告以國家多難遣使奉迎之故。而妥懽貼睦爾卒無一語酬之。燕鐵木兒疑其意不可測,且明宗之崩,實與逆謀,恐其即位之後追舉前事,故宿留數月,而心志日以瞀亂。
先是,燕鐵木兒自秉大權以來,挾震主之威,肆意無忌。一宴或宰十三馬,取泰定帝后為夫人,前後尚宗室之女四十人,或有交禮三日遽遣歸者,而後房充斥不能盡識。一日宴趙世延家,男女列坐,名鴛鴦會。見座隅一婦色甚麗,問曰:「此為誰?」意欲與俱歸。左右曰:「此太師家人也。」至是荒淫日甚,體羸溺血而薨。
燕鐵木兒既死,妥懽貼睦爾始即位,是為順帝。乃以撒敦為左丞相,唐其勢為御史大夫。元統二年四月,命唐其勢緫管高麗女直漢軍萬戶府達魯花赤。授撒敦開府儀同三司、上柱國、錄軍國重事、荅剌罕、榮王、太傅、中書左丞相,賜廬州路為食邑,宥世世子孫九死。贈燕鐵木兒太師公忠開濟弘謨同德協運佐命功臣、開府儀同三司、太師、中書右丞相、上柱國,追封德王,諡忠武。至元元年三月,立燕鐵木兒女伯牙吾氏為皇后。
是時,撒敦已死,唐其勢為中書左丞相,伯顏獨用事。唐其勢忿曰:「天下本我家天下也,伯顏何人而位居吾上。」遂與撒敦弟荅里潛蓄異心,交通所親諸王晃火帖木兒,謀援立以危社稷。帝數召荅里不至。郯王徹徹禿遂發其謀。六月三十日,唐其勢伏兵東郊,身率勇士突入宮闕。伯顏及完者帖木兒、定住、闊里吉思等掩捕獲之。唐其勢及其弟塔剌海皆伏誅。而其黨北奔荅里所,荅里即應以兵,殺使者哈兒哈倫、阿魯灰用以禡旗。帝遣阿弼諭之,又殺阿弼,而率其黨和尚、剌剌等逆戰,為搠思監、火兒灰、哈剌那海等所敗,遂奔晃火帖木兒。命孛羅、晃火兒不花追襲之,力窮勢促,阿魯渾察執荅里等送上都戮之。晃火帖木兒自殺。怯薛官阿察赤亦預唐其勢之謀,欲殺伯顏,後擒付有司,具伏其辜,伏誅。
初,唐其勢事敗被擒,攀折殿檻不肯出。塔剌海走匿皇后坐下,后蔽之以衣,左右曳出斬之,血濺后衣。伯顏奏曰:「豈有兄弟為逆而皇后黨之者!」并執后。后呼帝曰:「陛下救我。」帝曰:「汝兄弟為逆,豈能相救邪!」乃遷皇后出宮,尋酖之于開平民舍,遂簿錄唐其勢家。
伯顏
伯顏,蔑兒吉氏。曾大父探馬哈兒,給事宿衛。大父稱海,從憲宗伐宋,歿於王事。父謹只兒,緫宿衛隆福太后宮。
伯顏弘毅深沉,明達果斷。年十五,奉成宗命侍武宗于藩邸。大德三年,從北征海都。五年,從至迭怯里古之地,力戰,又至哈剌塔之地,累捷,功為諸將先。十年,斡羅思、失班等逃奔察八兒之地,武宗命伯顏追降之。十一年,武宗大會諸王駙馬於和林,錫號曰伯顏拔都兒。
武宗即位,拜吏部尚書,俄改尚服院使,又拜御史中丞。至大二年十一月,拜尚書平章政事,特賜蛟龍虎符,領右衛阿速親軍都指揮使司達魯花赤。三年,加特進。延祐三年,仁宗命為周王常侍府常侍。四年,拜江南行臺御史中丞。五年,就陞御史大夫。六年,拜江浙行省平章政事。七年,拜陝西行臺御史大夫。至治二年,復遷南臺御史大夫。泰定二年,遷江西行省平章政事。三年,遷河南行省平章政事。舊所賜河南田五千頃,以二千頃奉帝師祝釐,八百頃助給宿衛,自取不及其半。宿姦頑豪嘗毒民者,必深治之。
致和元年七月,泰定帝崩。八月,丞相燕鐵木兒遣明里董阿迎立武宗子懷王於江陵,道過河南,使以謀密告伯顏。伯顏嘆曰:「此吾君之子也。吾夙荷武皇厚恩,委以心膂,今爵位至此,非覬萬一為己富貴計,大義所臨,曷敢顧望。」即集僚屬明告以故。於是會計倉廩、府庫、穀粟、金帛之數,乘輿供御、牢餼膳羞、徒旅委積、士馬芻糒供億之須,以及賞賚犒勞之用,靡不備至。不足,則檄州縣募民折輸明年田租,及貸商人貨貲,約倍息以償。又不足,則邀東南常賦之經河南者,輒止之以給其費。徵發民丁,增置驛馬,補城櫓,浚濠池,修戰守之具,嚴徼邏斥堠,日被堅執銳,與僚佐曹掾籌其便宜。即遣蒙哥不花以其事馳告懷王。又使羅里報燕鐵木兒曰:「公盡力京師,河南事我當自效。」伯顏別募勇士五千人以迎帝于南,而躬勒兵以俟。參政脫別台曰:「今蒙古軍馬與宿衛之士皆在上都,而令探馬赤軍守諸隘,吾恐此事之不可成也。我等圖保性命,他何計哉?」伯顏不從其言。其夜,脫別台手刃欲殺伯顏為變,伯顏覺,遂拔劍殺之,奪其所部軍器,收馬千二百騎。懷王命撒里不花拜伯顏河南行省左丞相。懷王至河南,伯顏屬櫜,擐甲冑,與百官父老導入,咸俯伏稱萬歲,即上前叩頭勸進。懷王解金鎧、御服、寶刀及海東白鶻、文豹賜伯顏。明日扈從北行。
九月,懷王即皇帝位,是為文宗,特加伯顏銀青榮祿大夫,仍領宿衛。尋加太尉,賜黃金二百五十兩、白金一千兩、楮幣二十五萬緡,進開府儀同三司、錄軍國重事、御史大夫、中政院使。天曆二年正月,拜太保。二月,加授儲慶使,加賜虎符,特授忠翊侍衛親軍都指揮使。未幾,明宗即位,文宗居東宮,拜太子詹事、太保,開府如故。八月,拜中書左丞相。
明宗崩,文宗嗣位,加儲政院使。三年正月,拜知樞密院事。至順元年,文宗以伯顏功大,不有異數不足以報稱,特命尚世祖闊闊出太子女孫曰卜顏的斤,分賜虎士三百:怯薛丹百、默而吉軍百、阿速軍百,隸左右宿衛。又賜黃金雙龍符,鐫文曰「廣忠宣義正節振武佐運功臣」,組以寶帶,世為明券。又命凡宴飲視諸宗王禮。二年八月,進封浚寧王,特加授侍正府侍正,追封其先三世為王。又加伯顏昭功宣毅萬戶、忠翊侍衛都指揮使。三年,拜太傅,加徽政使。八月,文宗崩。十月,伯顏奉太皇太后命,立明宗之子懿璘質班,是為寧宗。十一月,寧宗崩。
四年六月,順帝至自南服,入踐大位,嘉伯顏翊戴之功,拜中書右丞相、上柱國、監修國史。元統二年,進太師、奎章閣大學士,領太史院,兼領司天監、威武、阿速諸衛。奏復經筵,加知經筵事。十一月,進封秦王。繼領太禧宗禋院、中政院、宣政院、隆祥使司、宮相諸內府,緫領蒙古、欽察、斡羅思諸衛親軍都指揮使。三年六月,唐其勢及其弟塔剌海私蓄異志,謀危社稷,伯顏奉詔誅之。餘黨稱兵,又親率師往上都,擊破其衆。七月,伯顏鴆殺皇后伯牙吾氏,為匿唐其勢、塔剌海于后宮。伯顏怒曰:「豈有兄弟謀不軌而姊妹黨之者乎!」遂鴆之。詔諭天下,用國初故事,賜伯顏以荅剌罕之號,俾世襲之。
至元元年,伯顏贊帝率遵舊章,奏寢妨農之務,停海內土木營造四年,息彰德、萊蕪冶鐵一年,蠲京圻漕戶雜徭,減河間、兩淮、福建鹽額歲十八萬五千有奇,賑沙漠貧戶及南北饑民至千萬計,帝允而行之。其知經筵日,當進講,必與講官敷陳格言,以盡啟沃之道。太皇太后賜第時雍坊,有旨雄麗視諸王邸,伯顏力辭,制度務從損約。四年,求解政柄,三宮交勉留。五年十月,詔為大丞相,加號元德上輔,賜七寶玉書龍虎金符,鐫刻如前。先數日,伯顏面奏請以賜田歲入所積鈔一萬錠,賑帖列堅、末鄰、納鄰三道驛置,及關北十三驛之困乏者。
然伯顏自誅唐其勢之後,獨秉國鈞,專權自恣,變亂祖宗成憲,虐害天下,漸有姦謀。帝患之。初,伯顏欲以其姪脫脫宿衛,伺帝起居,懼涉物議,乃以樞密知院汪家奴、翰林承旨沙剌班同侍禁近,實屬意脫脫。故脫脫政令日修而衛士拱聽約束。伯顏自領諸衛精兵,以燕者不花為屏蔽,導從之盛,填溢街衢。而帝側儀衛反落落如晨星。勢燄薰灼,天下之人惟知有伯顏而已。脫脫深憂之,乘間自陳忘家徇國之意,帝猶未之信。遣阿魯、世傑班日以忠義與之往復論難,益知其心無他,遂聞于帝,帝始無疑。是年,車駕自上都還京,伯顏數以兵巡行紅城諸處,歸輒在後。三人謀益堅,伯顏不知,益逞凶虐,搆陷郯王徹徹篤,奏賜死,帝未允,輒傳旨行刑。復奏貶宣讓王帖木兒不花、威順王寬徹普化,辭色憤厲,不待旨而行。帝益忿之。伯顏且日益立威,鍛鍊諸獄延及無辜。
六年二月,伯顏自領兵衛,請帝出田。脫脫告帝托疾不往。伯顏固請太子燕帖古思出次柳林。脫脫欲有所為,遂與世傑班、阿魯合議,白于帝。戊戌,脫脫悉拘門鑰,受密旨領軍,阿魯、世傑班侍帝側傳命。是夜,帝御玉德殿,主符檄,發號令,詳見脫脫傳。中夜二鼓,遣太子怯薛月可察兒率三十騎抵太子營,取之入城,夜半見帝。四鼓,命只兒瓦歹奉詔往柳林,出伯顏為河南行省左丞相。己亥,伯顏遣人來城下問故。脫脫倨城門上宣言,有旨黜丞相一人,諸從官無罪,可各還本衛。伯顏奏乞陛辭,不許,遂行。道出真定,父老奉觴酒以進。伯顏問曰:「爾曾見子殺父事耶?」父老曰:「不曾見子殺父,惟見臣殺君。」伯顏俛首有慚色。三月辛未,詔徙南恩州陽春縣安置,病死于龍興路驛舍。
馬札兒台
馬札兒台,世系見兄伯顏傳。馬札兒台蚤扈從武宗,後侍仁宗於潛邸,出入恭謹,蒞事敏達,仁宗說之。及立為皇太子,以為中順大夫、典用太監。尋遷吏部郎中,陞侍郎,進兵部尚書,遷利用卿,進度支卿,轉同知典瑞院事,陞院使,歷大都路達魯花赤,佩虎符,領虎賁親軍都指揮使。
泰定四年,拜陝西行臺治書侍御史,關陝大饑,賑貸有不及者,盡出私財以周貧民,所活甚衆。轉太府卿,又轉都功德使,改宣政使。三遷皆仍太府卿,佩元降虎符,領高麗女直漢軍萬戶府達魯花赤。拜御史大夫,仍領高麗女直漢軍,兼右衛阿速親軍都指揮使司達魯花赤,提調承徽寺。尋遷知樞密院事,兼前職,加提調武備寺事,加金牌,領欽察闖闖帖木兒千戶所;又仍以知樞密院事,加鎮守海口侍衛親軍屯儲都指揮使司達魯花赤,餘如故。
至元三年,議進爵封王,辭以兄伯顏既封秦王,兄弟不宜並王,乃拜太保,分樞密院,往鎮北邊。至鎮,邊民歲有徭役,悉蠲除之,後為定例。六年,伯顏既罷黜,召拜太師、中書右丞相。奏罷各處船戶提舉、廣東採珠提舉二司。兼領右衛阿速軍,又兼領群牧監。未幾,以疾辭,帝優詔起之。其請益堅,遂以太師就第。明年,以其子脫脫為右丞相,而封馬扎兒台為忠王。至正七年,別兒怯不花讒于帝,詔安置甘肅,以疾薨,年六十三。
馬扎兒台所至不以察察為明,赫赫為威,僚屬各效其勤,至於事功既成,未嘗以為己出也。以仁宗寵遇之深,忌日必先百官詣原廟致敬,或一食一果之美,必持獻廟中。仁宗嘗建寺雲州九峰山,未成而崩,馬扎兒台以私財成之,曰:「是雖未足以報先帝之恩,而先帝嘗駐蹕於茲,誠不忍過其所而坐視蕪廢也。」又建寺都城健德門東。十二年,特命改封德王,令翰林儒臣製詞立碑,仍賜旌忠昭德之額。長子脫脫,次子也先帖木兒。
脫脫
脫脫字大用,生而岐嶷,異於常兒。及就學,請於其師浦江吳直方曰:「使脫脫終日危坐讀書,不若日記古人嘉言善行服之終身耳。」稍長,膂力過人,能挽弓一石。年十五,為皇太子怯憐口怯薛官。天曆元年,襲授成製提舉司達魯花赤。二年,入覲,文宗見之,悅曰:「此子後必可大用。」遷內宰司丞,兼前職。五月,命為府正司丞。至順二年,授虎符、忠翊侍衛親軍都指揮使。元統二年,同知宣政院事,兼前職。五月,遷中政使。六月,遷同知樞密院事。
至元元年,唐其勢陰謀不軌,事覺伏誅,其黨荅里及剌剌等稱兵外應。脫脫選精銳與之戰,盡禽以獻。歷太禧宗禋院使,拜御史中丞、虎符親軍都指揮使,提調左阿速衛。四年,進御史大夫,仍提調前職,大振綱紀,中外肅然。扈從上都還,至雞鳴山之渾河,帝將畋于保安州,馬蹶。脫脫諫曰:「古者帝王端居九重之上,日與大臣宿儒講求治道,至於飛鷹走狗,非其事也。」帝納其言,授金紫光祿大夫,兼紹熙宣撫使。
是時,其伯父伯顏為中書右丞相,既誅唐其勢,益無所忌,擅爵人,赦死罪,任邪佞,殺無辜,諸衛精兵收為己用,府庫錢帛聽其出納。帝積不能平。脫脫雖幼養於伯顏,常憂其敗,私請於其父曰:「伯父驕縱已甚,萬一天子震怒,則吾族赤矣。曷若於未敗圖之。」其父以為然,復懷疑久未決。質之直方,直方曰:「傳有之,『大義滅親』。大夫但知忠於國家耳,餘復何顧焉。」當是時,帝之左右前後皆伯顏所樹親黨,獨世傑班、阿魯為帝腹心,日與之處。脫脫遂與二人深相結納。而錢唐楊瑀嘗事帝潛邸,為奎章閣廣成局副使,得出入禁中,帝知其可用,每三人論事,使瑀參焉。
五年秋,車駕留上都,伯顏時出赴應昌。脫脫與世傑班、阿魯謀欲禦之東門外,懼弗勝而止。會河南范孟矯殺省臣,事連廉訪使段輔,伯顏風臺臣言漢人不可為廉訪使。時別兒怯不花亦為御史大夫,畏人之議己,辭疾不出,故其章未上。伯顏促之急,監察御史以告脫脫。脫脫曰:「別兒怯不花位吾上,且掌印,我安敢專邪?」別兒怯不花聞之懼,且將出。脫脫度不能遏,謀於直方。直方曰:「此祖宗法度,決不可廢,盍先為上言之。」脫脫入告于帝,及章上,帝如脫脫言。伯顏知出於脫脫,大怒,言於帝曰:「脫脫雖臣之子,其心專佑漢人,必當治之。」帝曰:「此皆朕意,非脫脫罪也。」及伯顏擅貶宣讓、威順二王,帝不勝其忿,決意逐之。一日,泣語脫脫,脫脫亦泣下,歸與直方謀。直方曰:「此宗社安危所繫,不可不密。議論之際,左右為誰?」曰:「阿魯及脫脫木兒。」直方曰:「子之伯父,挾震主之威,此輩苟利富貴,其語一泄,則主危身戮矣。」脫脫乃延二人于家,置酒張樂,晝夜不令出。遂與世傑班、阿魯議,候伯顏入朝禽之。戒衛士嚴宮門出入,螭坳悉為置兵。伯顏見之大驚,召脫脫責之。對曰:「天子所居,防禦不得不爾。」伯顏遂疑脫脫,益增兵自衛。
六年二月,伯顏請太子燕帖古思獵于柳林。脫脫與世傑班、阿魯合謀以所掌兵及宿衛士拒伯顏。戊戌,遂拘京城門鑰,命所親信列布城門下。是夜,奉帝御玉德殿,召近臣汪家奴,沙剌班及省院大臣先後入見,出五門聽命。又召瑀及江西范匯入草詔,數伯顏罪狀。詔成,夜已四鼓,命中書平章政事只兒瓦歹齎赴柳林。己亥,脫脫坐城門上,而伯顏亦遣騎士至城下問故。脫脫曰:「有旨逐丞相。」伯顏所領諸衛兵皆散,而伯顏遂南行。詳見伯顏傳中。事定,詔以馬扎兒台為中書右丞相;脫脫知樞密院事,虎符,忠翊衛親軍都指揮使,提調武備寺、阿速衛千戶所,兼紹熙等處軍民宣撫都緫使、宣忠兀羅思護衛親軍都指揮使司達魯花赤、昭功萬戶府都緫使。十月,馬扎兒台移疾辭相位,詔以太師就第。
至正元年,遂命脫脫為中書右丞相、錄軍國重事,詔天下。脫脫乃悉更伯顏舊政,復科舉取士法,復行太廟四時祭,雪郯王徹徹禿之冤,召還宣讓、威順二王,使居舊藩,以阿魯圖正親王之位,開馬禁,減鹽額,蠲負逋,又開經筵,遴選儒臣以勸講,而脫脫實領經筵事。中外翕然稱為賢相。二年五月,用參議孛羅帖木兒等言,於都城外開河置閘,放金口水,欲引通州船至麗正門,役丁夫數萬,訖無成功。事見河渠志。
三年,詔修遼、金、宋三史,命脫脫為都緫裁官。又請修至正條格頒天下。帝嘗御宣文閣,脫脫前奏曰:「陛下臨御以來,天下無事,宜留心聖學。頗聞左右多沮撓者,設使經史不足觀,世祖豈以是教裕皇哉?」即祕書監取裕宗所授書以進,帝大悅。皇太子愛猷識理達臘嘗保育于脫脫家,每有疾飲藥,必嘗之而進。帝嘗駐蹕雲州,遇烈風暴雨,山水大至,車馬人畜皆漂溺,脫脫抱皇太子單騎登山,乃免。至六歲還,帝慰撫之曰:「汝之勤勞,朕不忘也。」脫脫乃以私財造大壽元忠國寺於健德門外,為皇太子祝釐,其費為鈔十二萬二千錠。
四年閏月,領宣政院事。諸山主僧請復僧司,且曰:「郡縣所苦,如坐地獄。」脫脫曰:「若復僧司,何異地獄中復置地獄邪?」時有疾漸羸,且術者亦言年月不利,乃上表辭位,帝不允,表凡十七上始從之。有旨封鄭王,食邑安豐,賞賚巨萬,俱辭不受。乃賜松江田,為立稻田提領所以領之。
七年,別兒怯不花為右丞相,以宿憾譖其父馬扎兒台。詔徙甘肅。脫脫力請俱行,在道則閱騎乘廬帳,食則視其品之精粗,及至其地,馬扎兒台安之。復移西域撒思之地,至河,召還甘州就養。十一月,馬扎兒台薨。帝念脫脫勳勞,召還京師。
八年,命脫脫為太傅,提調宮傅,綜理東宮之事。九年,朶兒只、太平皆罷相,遂詔脫脫復為中書右丞相,賜上尊、名馬、襲衣、玉帶。脫脫既復入中書,恩怨無不報。時開端本堂,皇太子學於其中,命脫脫領端本堂事。又提調阿速、欽察二衛、內史府、宣政院、太醫院事。
十年五月,居母薊國夫人憂。帝遣近臣喻之,俾出理庶務。於是脫脫用烏古孫良楨、龔伯遂、汝中柏、伯帖木兒等為僚屬,皆委以腹心之寄,小大之事悉與之謀,事行而群臣不知也。吏部尚書偰哲篤建言更造至正交鈔,脫脫信之,詔集樞密院、御史臺、翰林、集賢院諸臣議之,皆唯唯而已,獨祭酒呂思誠言其不可,脫脫不悅。既而終變鈔法,而鈔竟不行。事見思誠傳。
河決白茅堤,又決金堤,方數千里,民被其患,五年不能塞。脫脫用賈魯計請塞之,以身任其事。出告群臣曰:「皇帝方憂下民,為大臣者職當分憂。然事有難為,猶疾有難治,自古河患即難治之疾也,今我必欲去其疾。」而人人異論,皆不聽。乃奏以賈魯為工部尚書,緫治河防,使發河南北兵民十七萬役之,築決堤成,使復故道。凡八月功成。事見河渠志。於是天子嘉其功,賜世襲荅剌罕之號。又敕儒臣歐陽玄製河平碑以載其功。仍賜淮安路為其食邑,郡邑長吏聽其自用。
已而汝、潁之間妖寇聚衆反,以紅巾為號,襄、樊、唐、鄧皆起而應之。十一年,脫脫乃奏以弟御史大夫也先帖木兒為知樞密院事,將諸衛兵十餘萬討之。克上蔡。既而駐兵沙河,軍中夜驚。也先帖木兒盡棄軍資器械,北奔汴梁,收散卒,屯朱仙鎮。朝廷以也先帖木兒不習兵,詔別將代之。也先帖木兒徑歸,昏夜入城,仍為御史大夫。陝西行臺監察御史十二人劾其喪師辱國之罪,脫脫怒,乃遷西行臺御史大夫朶兒直班為湖廣行省平章政事,而御史皆除各府添設判官,由是人皆莫敢言事。
十二年,紅巾有號芝麻李者,據徐州。脫脫請自行討之,以逯魯曾為淮南宣慰使,募鹽丁及城邑趫捷,通二萬人,與所統兵俱發。九月,師次徐州,攻其西門。賊出戰,以鐵翎箭射馬首,脫脫不為動,麾軍奮擊之,大破其衆,入其外郛。明日,大兵四集,亟攻之,賊不能支,城破,芝麻李遁去。獲其黃繖旗鼓,燒其積聚,追擒其偽千戶數十人,遂屠其城。帝遣中書平章政事普化等即軍中命脫脫為太師,依前右丞相,趣還朝,而以樞密院同知禿赤等進師平潁、亳。師還,賜上尊、珠衣、白金、寶鞍。皇太子錫燕于私第。詔改徐州為武安州,而立碑以著其績。
十三年三月,脫脫用左丞烏古孫良楨、右丞悟良哈台議,屯田京畿,以二人兼大司農卿,而脫脫領大司農事。西至西山,東至遷民鎮,南至保定、河間,北至檀、順州,皆引水利,立法佃種,歲乃大稔。
十四年,張士誠據高郵,屢招諭之不降,詔脫脫緫制諸王諸省軍討之。黜陟予奪一切庶政,悉聽便宜行事;省臺院部諸司聽選官屬;從行稟受節制。西域、西番皆發兵來助。旌旗累千里,金鼓震野,出師之盛,未有過之者。師次濟寧,遣官詣闕里祀孔子,過鄒縣祀孟子。十一月,至高郵。辛未至乙酉,連戰皆捷。分遣兵平六合,賊勢大蹙。俄有詔罪其老師費財,以河南行省左丞相太不花、中書平章政事月闊察兒、知樞密院事雪雪代將其兵,削其官爵,安置淮安。
先是,脫脫之西行也,別兒怯不花欲陷之死。哈麻屢言于帝,召還近地,脫脫深德之,至是引為中書右丞。而是時脫脫信用汝中柏,由左司郎中參議中書省事,平章以下見其議事莫敢異同,惟哈麻不為之下。汝中柏因譖之脫脫,改為宣政院使,位居第三,於是哈麻深銜之。哈麻嘗與脫脫議授皇太子冊寶禮,脫脫每言:「中宮有子將置之何所?」以故久不行。脫脫將出師也,以汝中柏為治書侍御史,使輔也先帖木兒居中。汝中柏恐哈麻必為後患,欲去之。脫脫猶豫未決,令與也先帖木兒謀。也先帖木兒以其有功於己,不從。哈麻知之,遂譖脫脫於皇太子及皇后奇氏。會也先帖木兒方移疾家居,監察御史袁賽因不花等承哈麻風旨,上章劾之,三奏乃允;奪御史臺印,出都門外聽旨,以汪家奴為御史大夫;而脫脫亦有淮安之命。
十二月辛亥,詔至軍中,參議龔伯遂曰:「將在軍,君命有所不受。且丞相出師時,嘗被密旨,今奉密旨一意進討可也。詔書且勿開,開則大事去矣。」脫脫曰:「天子詔我而我不從,是與天子抗也,君臣之義何在?」弗從。既聽詔,脫脫頓首謝曰:「臣至愚,荷天子寵靈,委以軍國重事,蚤夜戰兢,懼弗能勝。一旦釋此重負,上恩所及者深矣。」即出兵甲及名馬三千,分賜諸將,俾各帥所部以聽月闊察兒、雪雪節制。客省副使哈剌荅曰:「丞相此行,我輩必死他人之手,今日寧死丞相前。」拔刀刎頸而死。初命脫脫安置淮安,俄有旨移置亦集乃路。
十五年三月,臺臣猶以謫輕,列疏其兄弟之罪,於是詔流脫脫于雲南大理宣慰司鎮西路,流也先帖木兒于四川碉門。脫脫長子哈剌章,肅州安置;次子三寶奴,蘭州安置。家產簿錄入官。脫脫行至大理騰衝,知府高惠見脫脫,欲以女事之,許築室一程外以居,雖有加害者可以無虞。脫脫曰:「吾罪人也,安敢念及此!」巽辭以絕之。九月,遣官移置阿輕乞之地,高惠以脫脫前不受其女,故首發鐵甲軍圍之。十二月己未,哈麻矯詔遣使鴆之,死,年四十二。訃聞中書,遣尚舍卿七十六至其地,易棺衣以殮。
脫脫儀狀雄偉,頎然出於千百人中,而器宏識遠,莫測其蘊。功施社稷而不伐,位極人臣而不驕,輕貨財,遠聲色,好賢禮士,皆出於天性。至於事君之際,始終不失臣節,雖古之有道大臣,何以過之。惟其惑於群小,急復私讎,君子譏焉。
二十二年,監察御史張沖等上章雪其冤,於是詔復脫脫官爵,并給復其家產。召哈剌章、三寶奴還朝。而也先帖木兒先是亦已死,乃授哈剌章中書平章政事,封申國公,分省大同;三寶奴知樞密院事。二十六年,監察御史聖奴、也先、撒都失里等復言:「奸邪構害大臣,以致臨敵易將,我國家兵機不振從此始,錢糧之耗從此始,盜賊縱橫從此始,生民之塗炭從此始。設使脫脫不死,安得天下有今日之亂哉!乞封一字王爵,定諡及加功臣之號。」朝廷皆是其言。然以國家多故,未及報而國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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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延章 發表於 2012-6-18 11:00 | 顯示全部樓層
<div class="feature"> 元史  卷一百三十九‧列傳第二十六  乃蠻台
乃蠻台,木華黎五世孫。曾祖曰孛魯;祖曰阿禮吉失,追封莒王,諡忠惠;父曰忽速忽爾,嗣國王,追封薊王。
乃蠻台身長七尺,摯靜有威,性明果善斷,射能貫札。大德五年,奉命征海都、朶哇,以功賜貂裘白金,授宣徽院使,階榮祿大夫。七年,拜嶺北行省右丞。舊制,募民中糧以餉邊,是歲中者三十萬石。用事者挾私為市,殺其數為十萬,民進退失措。乃蠻台請于朝,凡所輸者悉受之,以為下年之數,民感其德。
至治二年,改甘肅行省平章政事,佩金虎符。甘肅歲糴糧於蘭州,多至二萬石,距寧夏各千餘里至甘州,自甘州又千餘里始達亦集乃路,而寧夏距亦集乃僅千里。乃蠻台下諭令輓者自寧夏徑趨亦集乃,歲省費六十萬緡。
天曆二年,遷陝西行省平章政事。關中大饑,詔募民入粟予爵。四方富民應命輸粟,露積關下。初,河南饑,告糴關中,而關中民遏其糴。至是關吏乃河南人,修宿怨,拒粟使不得入。乃蠻台杖關吏而入其粟。京兆民掠人而食之,則命分健卒為隊,捕強食人者,其患乃已。時入關粟雖多,而貧民乏鈔以糴。乃蠻台取官庫未燬昏鈔,得五百萬緍,識以省印,給民行用,俟官給賑饑鈔,如數易之。先時,民或就食他所,多毀牆屋以往。乃蠻台諭之曰:「明年歲稔,爾當復還,其勿毀之。」民由是不敢毀,及明年還,皆得按堵如初。拜西行臺御史大夫,賜金幣、玩服等物。奉命送太宗皇帝舊鑄皇兄之寶於其後嗣燕只哥 469f.gif ,乃蠻台威望素嚴,至其境,禮貌益尊。
至順元年,遷上都留守,佩元降虎符,虎賁親軍都指揮使,進階開府儀同三司,知嶺北行樞密院事,封宣寧郡王,賜金印。尋奉命出鎮北邊,錫予尤重。國初,諸軍置萬戶、千戶、百戶,時金銀符未備,惟加纓於槍以為等威。至是乃蠻台為請于朝,皆得綰符。後至元三年,詔乃蠻台襲國王,授以金印。繼又以安邊睦鄰之功,賜珠絡半臂并海東名鷹、西域文豹,國制以此為極恩。六年,拜嶺北行省左丞相,仍前國王、知行樞密院事。
至正二年,遷遼陽行省左丞相,以年踰六十,上疏辭職歸。念其軍士貧乏,以麥四百石、馬二百匹、羊五百頭遍給之。八年,薨于家,帝聞之震悼,命有司厚致賻儀,詔贈攄忠宣惠綏遠輔治功臣、太師、開府儀同三司、上柱國,追封魯王,諡忠穆。
子二:長野仙溥化,入宿衛,掌速古兒赤,特授朝列大夫、給事中,拜監察御史,繼除河西廉訪副使、淮西宣慰副使,累遷中書參知政事,由御史中丞為中書右丞;次晃忽而不花。
朶兒只
朶兒只,木華黎六世孫,脫脫子也。朶兒只生一歲而孤,稍長,備宿衛,事母至孝,喜讀書,不屑屑事章句,於古君臣行事忠君愛民之道,多所究心。至治二年,授中奉大夫、集賢學士,時年未及冠。一時同寅如郭貫、趙世延、鄧文原諸老皆器重之。
天曆元年,朶羅台國王自上都領兵至古北口,與大都兵迎敵。事定,文宗殺朶羅台。二年,朶兒只襲國王位,扈蹕上都,詔便道至遼陽之國。順帝至元四年,朶羅台弟乃蠻台恃太師伯顏勢,謂國王位乃其所當襲,愬于朝。伯顏妻欲得朶兒只大珠環,價直萬六千錠。朶兒只無以應,則慨然曰:「王位我祖宗所傳,不宜從人求買。我縱不得為,設為之,亦我宗族人耳。」於是乃蠻台以賂故得為國王,而除朶兒只遼陽行省左丞相。以安靖為治,民用不擾。
六年,遷河南行省左丞相,為政如在遼陽時。先是河南范孟為亂,以詿誤連繫者千百計。朶兒只至,頗知其冤,力欲直之,而平章政事納麟乃元問官,執其說不從。已而納麟還,言于朝,以謂朶兒只心徇漢人。朶兒只為人寬弘有度,亦不卹也。
至正四年,遷江浙行省左丞相。時杭城荐經災燬,別兒怯不花先為相,庶務寬紓,朶兒只繼之,咸仍其舊,民心翕然。汀州寇竊發,朶兒只調遣將士招捕之,威信所及,數月即平。帝嘉其績,錫九龍衣、上尊酒。居二年,方面晏然。杭之耆老請建生祠,如前丞相故事,朶兒只辭之曰:「昔者我父平章官浙省,我實生於此,宜爾父老有愛於我,我於爾杭人得無情乎。然今天下承平,我叨居相位於此,唯知謹守法度不辱先人足矣,何用虛名為?」
七年,召拜御史大夫。會丞相虛位,秋,拜中書左丞相。冬,陞右丞相、監修國史,而太平為左丞相。是時,朝廷無事,稽古禮文之事,有墜必舉,請賜經筵講官坐,以崇聖學,選清望官專典陳言,以求治道,覈守令六事,沙汰僧尼,舉隱逸士,事見太平傳。歲餘,留守司行致賀禮,其物先留鴻禧觀,將饋二相。朶兒只家臣寓觀中,察知物有豐殺,其致左相者特豐。家臣具白其事,請却之。朶兒只曰:「彼縱不送我,亦又何怪。」即命受之。郯王家產既籍于官,朶兒只俾掾史錄其數。明日,掾史以復。韓嘉訥為平章,不知出丞相命,勃然變色,叱掾史曰:「公事須自下而上,何竟白丞相!」令客省使扶出。朶兒只不為動,知者咸服其量。九年,罷丞相位,復為國王,之國遼陽。
十四年,詔脫脫緫兵南討。中書參議龔伯遂建言:「宜分遣諸宗王及異姓王俱出軍。」吳王朶爾赤厚賂伯遂獲免。朶兒只獨曰:「吾國家世臣,天下有事,政效力之秋也,吾豈暇與小子輩通賄賂哉。」即領兵出淮南,聽脫脫節制。脫脫遣朶兒只攻六合,拔之。既而詔削脫脫官爵,罷其兵權,朶兒只乃以本部兵守揚州。十五年,薨于軍,年五十二。
初,朶兒只為集賢學士,從其從兄丞相拜住在上都。南坡之變,拜住遇害。賊臣鐵失、赤斤鐵木兒等并欲殺朶兒只,其從子朶爾直班方八歲,走詣怯薛官失都兒求免,以故朶兒只得脫於難。朶兒只為相,務存大體,而太平則兼理庶務,一時政權頗出於太平,趨附者衆,朶兒只處之凝然不與較。然太平亦能推讓盡禮,中外皆號為賢相云。
二子:朶蠻帖木兒,翰林學士;俺木哥失里,襲國王。
朶爾直班
朶爾直班字惟中,木華黎七世孫。祖曰碩德,父曰別理哥帖木爾。朶爾直班甫晬而孤,育於從祖母。拜住,從父也,請于仁宗,降璽書護其家。稍長,好讀書。年十四,見文宗,適將幸上都,親閱御衣,命錄于簿,顧左右無能書漢字者,朶爾直班引筆書之。文宗喜曰:「世臣之家乃能知學,豈易得哉。」命為尚衣奉御,尋授工部郎中。
元統元年,擢監察御史。首上疏,請親祀宗廟,赦命不宜數。又陳時政五事,其一曰:「太史言三月癸卯望月食既,四月戊午朔,日又食。皇上宜奮乾綱,修刑政,疏遠邪佞,顓任忠良,庶可消弭災變以為禎祥。」二曰:「親祀郊廟。」三曰:「博選勳舊世臣之子,端謹正直之人,前後輔導,使嬉戲之事不接於目,俚俗之言不及於耳,則聖德日新矣。」四曰:「樞機之臣固宜尊寵,然必賞罰公,則民心服。」五曰:「弭安盜賊,振救饑民。」是時日月薄蝕,烈風暴作,河北、山東旱蝗為災,乃復條陳九事上之,一曰:「比日倖門漸啟,刑罰漸差,無功者覬覦希賞,有罪者僥倖求免。恐刑政漸隳,紀綱漸紊,勞臣何以示勸,姦臣無所警懼。」二曰:「天下之財皆出于民,民竭其力以佐公上,而用猶不足,則嗟怨之氣上干陰陽之和,水旱災變所由生也。宜顓命中書省官二員督責戶部詳定減省,罷不急之工役,止無名之賞賜。」三曰:「禁中常作佛事,權宜停止。」四曰:「官府日增,選法愈敝,宜省冗員。」五曰:「均公田。」六曰:「鑄錢幣。」七曰:「罷山東田賦緫管府。」八曰:「蠲河南自實田糧。」九曰:「禁取姬妾於海外。」
正月元日,朝賀大明殿,朶爾直班當糾正班次,即上言:「百官踰越班制者,當同失儀論,以懲不敬。」先是,教坊官位在百官後,御史大夫撒迪傳旨俾入正班,朶爾直班執不可。撒迪曰:「御史不奉詔耶。」朶爾直班曰:「事不可行,大夫宜覆奏可也。」西僧為佛事內廷,醉酒失火,朶爾直班劾其不守戒律,延燒宮殿,震驚九重。撒迪傳旨免其罪,朶爾直班又執不可,一日間傳旨者八,乃已。
丞相伯顏、御史大夫唐其勢二家家奴怙勢為民害,朶爾直班巡歷至漷州,悉捕其人致于法,民大悅。及還,唐其勢怒曰:「御史不禮我已甚,辱我家人,我何面目見人耶。」荅曰:「朶爾直班知奉法而已,它不知也。」唐其勢從子馬馬沙為欽察親軍指揮使,恣橫不法,朶爾直班劾奏之。馬馬沙因集無賴子欲加害,會唐其勢被誅乃罷。遷太府監,改奎章閣學士院供奉學士,進承制學士,皆兼經筵官,又陞侍書學士、同知經筵事。是時朶爾直班甫弱冠,又世家子,乃獨以經術侍帝左右,世以為盛事。
至正元年,罷學士院,除翰林學士,陞資善大夫。於是經筵亦歸翰林,仍命朶爾直班知經筵事。是時康里巙巙以翰林學士承旨亦在經筵,在上前敷陳經義,朶爾直班則為翻譯,曲盡其意,多所啟沃,禁中語祕不傳。俄遷大宗正府也可扎魯火赤,聽訟之際,引諭律令,曲當事情。有同僚年老者,歎曰:「吾居是官四十年,見公論事殆神人也。」宗王有殺其大母者,朶爾直班與同僚拔實力請于朝,必正其罪,時相難之。出為淮東肅政廉訪使。遷江南行臺治書侍御史,未行,又遷江西行省左丞,以疾不赴。北還,養疾黃山中。起為資正院使。
五年,拜中書參知政事、同知經筵事,提調宣文閣。時纂集至正條格,朶爾直班以謂是書上有祖宗制誥,安得獨稱今日年號;又律中條格乃其一門耳,安可獨以為書名。時相不能從,唯除制誥而已。有以善音樂得幸者,有旨用為崇文監丞。朶爾直班它擬一人以聞。帝怒曰:「選法盡由中書省耶。」朶爾直班頓首曰:「用倖人居清選,臣恐後世議陛下。今選它人,臣之罪也,省臣無與焉。」帝乃悅。陞右丞,尋拜御史中丞。監察御史劾奏別兒怯不花,章甫上,黜御史大夫懿憐真班為江浙行省平章政事。朶爾直班曰:「若此則臺綱安在。」乃再上章劾奏,并留大夫,不允。臺臣皆上印綬辭職。帝諭朶爾直班曰:「汝其毋辭。」對曰:「憲綱隳矣,臣安得獨留。」帝為之出涕。朶爾直班即杜門謝賓客。
尋出為遼陽行省平章政事,階榮祿大夫。至官,詢民所疾苦,知米粟羊豕薪炭諸貨皆藉鄉民販負入城,而貴室僮奴、公府隸卒爭強買之,僅酬其半直。又其俗編柳為斗,大小不一,豪賈猾儈得以高下其手,民咸病之。即飭有司厲防禁,齊稱量,諸物乃畢集而價自平。又存恤孤老,平準錢法,清銓選,汰胥吏,慎勾稽,興廢墜,鉅細畢舉。苟有罪,雖勳舊不貸。王邸百司聞風悚懼。召為太常禮儀院使,俄遷中政使,又遷資正使。
會盜起河南,帝憂之。拜中書平章政事,階光祿大夫。首言:「治國之道綱常為重。前西臺御史張桓伏節死義,不污於寇,宜首旌之,以勸來者。」又言:「宜守荊襄、湖廣以絕後患。」又數論:「祖宗之用兵匪專於殺人,蓋必有其道焉,今倡亂者止數人,顧乃盡坐中華之民為畔逆,豈足以服人心。」其言頗迕丞相脫脫意。時脫脫倚信左司郎中汝中柏、員外郎伯帖木兒,故兩人因擅權用事,而朶爾直班正色立朝無所附麗。適陝州危急,因出為陝西行臺御史大夫。行至中途,聞商州陷,武關不守,即輕騎晝夜兼程至奉元,而賊已至鴻門。吏白涓日署事,不許,曰:「賊勢若此,尚何顧陰陽拘忌哉。」即就署。省、臺素以舉措為嫌,不相聚論事。朶爾直班曰:「多事如此,惡得以常例論。」乃與行省平章朶朶約五日一會集。尋有旨,命與朶朶便宜同討賊,即督諸軍復商州。乃修築奉元城壘。募民為兵,出庫所藏銀為大錢,射而中的者賞之。由是人皆為精兵。金、商義兵以獸皮為矢房,狀如瓠,號毛葫蘆軍,甚精銳,列其功以聞,賜敕書褒獎之,由是其軍遂盛,而國家獲其用。金州由興元、鳳翔達奉元,道里迴遠,乃開義谷,創置七驛,路近以便。
時御史大夫也先帖木兒師敗于河南,西臺御史蒙古魯海牙、范文等十二人劾奏之。朶爾直班當署字,顧謂左右曰:「吾其為平章湖廣矣。」未幾命下,果然。也先帖木兒者,脫脫之弟,章既上,脫脫怒,故左遷朶爾直班,而御史十二人皆見黜。關中人遮道涕泣曰:「生我者公也,何遽去我而不留乎?」朶爾直班慰遣之,不聽,乃從間道得出。至重慶,聞江陵陷,道路阻不可行,或請少留以俟之,不從,期必達乃已。
湖廣行省時權治澧州,既至,律諸軍以法,而授納粟者以官,人心翕然。汝中柏、伯帖木兒言於丞相曰:「不殺朶爾直班,則丞相終不安。」蓋謂其帝意所眷屬,必復用耳。乃命朶爾直班職專供給軍食。時官廩所儲無幾,即延州民有粟者,親予酒諭勸之而貸其粟,約俟朝廷頒鈔至即還以直,民無不從者。又遣官糴粟河南、四川之境,民聞其名,爭輸粟以助軍餉。右丞伯顏不花方緫兵,承順風旨,數侵辱之。朶爾直班不為動。會官軍復武昌,至蘄、黃。伯顏不花百計徵索,無不給之,猶欲言其供需失期。達剌罕軍帥王不花奮言曰:「平章國之貴臣,今坐不重茵,食無珍味,徒為我曹軍食耳。今百需立辦,顧猶欲誣之,是無人心也。我曹便當散還鄉里矣。」脫脫遣國子助教完者至軍中,風使害之。完者至,則反加敬禮,語人曰:「平章勳舊之家,國之祥瑞,吾苟傷之,則人將不食吾餘矣。」朶爾直班素有風疾,軍中感霧露,所患日劇,遂卒于黃州蘭溪驛,年四十。
朶爾直班立朝,以扶持名教為己任,薦拔人才而不以為私恩。留心經術,凡伊、洛諸儒之書,未嘗去手。喜為五言詩,於字畫尤精。翰林學士承旨臨川危素,嘗客於朶爾直班,諫之曰:「明公之學,當務安國家、利社稷,毋為留神於末藝。」朶爾直班深服其言。其在經筵,開陳大義為多。間采前賢遺言,各以類次,為書凡四卷,一曰學本,二曰君道,三曰臣職,四曰國政。明道、厚倫、制行、稽古、游藝,五者學本之目也。敬天、愛民、知人、納諫、治內,五者君道之目也。宰輔、臺察、守令、將帥、御,五者臣職之目也。興學、訓農、理財、審刑、議兵,五者國政之目也。帝覽而善之,賜名曰治原通訓,藏于宣文閣。二子:鐵固思帖木而、篤堅帖木而。
阿魯圖
阿魯圖,博爾朮四世孫。父木剌忽。阿魯圖由經正監襲職為怯薛官,掌環衛,遂拜翰林學士承旨,遷知樞密院事。至元三年,襲封廣平王。
至正四年,脫脫辭相位,順帝問誰可代脫脫為相者,脫脫以阿魯圖薦。五月,詔拜中書右丞相、監修國史,而別兒怯不花為左丞相,從駕行幸,每同車出入,一時朝野以二相協和為喜。時詔修遼、金、宋三史,阿魯圖為緫裁。五年,三史成。十月,阿魯圖等既以其書進,帝御宣文閣,阿魯圖復與平章政事帖木兒塔識、太平上奏:「太祖取金,世祖平宋,混一區宇,典章圖籍皆歸祕府。今陛下以三國事績命儒士纂修,而臣阿魯圖緫裁。臣素不讀漢人文書,未解其義。今者進呈,萬機之暇,乞以備乙覽。」帝曰:「此事卿誠未解,史書所繫甚重,非儒士汎作文字也。彼一國人君行善則國興,朕為君者宜取以為法;彼一朝行惡則國廢,朕當取以為戒。然豈止儆勸人君,其間亦有為宰相事,善則卿等宜倣效,惡則宜監戒。朕與卿等皆當取前代善惡為勉。朕或思有未至,卿等其言之。」阿魯圖頓首舞蹈而出。
右司郎中陳思謙建言諸事。阿魯圖曰:「左右司之職所以贊助宰相。今郎中有所言,與我輩共議見諸行事,何必別為文字自有所陳耶。郎中若居他官,則可建言,今居左右司而建言,是徒欲顯一己自能言耳。將置我輩於何地。」思謙大服。一日與僚佐議除刑部尚書,宰執有所舉,或難之曰:「此人柔軟,非刑部所可用。」阿魯圖曰:「廟堂即今選儈子耶?若選儈子須選強壯人。尚書欲其詳讞刑牘耳,若不枉人,不壞法,即是好刑官,何必求強壯人耶。」左右無以荅。其為治知大體,類如此。
先是,別兒怯不花嘗與阿魯圖謀擠害脫脫。阿魯圖曰:「我等豈能久居相位,當亦有退休之日,人將謂我何?」別兒怯不花屢以為言,終不從。六年,別兒怯不花乃諷監察御史劾奏阿魯圖不宜居相位,阿魯圖即避出城。其姻黨皆為之不平,請曰:「丞相所行皆善,而御史言者無理,丞相何不見帝自陳,帝必辯焉。」阿魯圖曰:「我博爾朮世裔,豈丞相為難得耶。但帝命我不敢辭,今御史劾我,我宜即去。蓋御史臺乃世祖所設置,我若與御史抗,即與世祖抗矣。爾等無復言。」阿魯圖既罷去,明年,別兒怯不花遂為右丞相,不久亦去。十一年,阿魯圖復起為太傅,出守和林邊,薨,無嗣。
紐的該
紐的該,博爾朮之四世孫也。早歲備宿衛,累遷同知樞密院事,既而廢處于家。順帝至元五年,奉使宣撫達達之地,整理有司不公不法事三十餘條,由是朝廷知其才,陞知嶺北行樞密院事。
至正十五年,召拜中書平章政事,遷知樞密院事。十七年,以太尉緫山東諸軍,守鎮東昌路,擊退田豐兵。十八年,田豐復陷濟寧,進逼東昌。紐的該以乏糧棄城,退屯柏鄉,東昌遂陷。還京師,拜中書添設左丞相,與太平同居相位。
紐的該有識量,處事平允。倭人攻金復州,殺紅軍據其州者,即奏遣人往賞賚而撫安之。浙西張士誠既降,紐的該處置江南諸事,咸得其宜,士誠大服。興和路富民調戲子婦,繫獄,車載楮幣至京師行賂,以故刑部官持其事久不決。紐的該乃除刑部侍郎為興和路達魯花赤,俾決其事,富民遂自縊死。凡授官,惟才是選,不用私人,衆稱其有大臣體。
已而遽罷相,遷知樞密院事。嘗卧病,謂其所知曰:「太平真宰相才也。我疾固不起,而太平亦不能久於位,此可歎也。」朝官至門候疾者,皆謝遣之。二十年正月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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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延章 發表於 2012-6-18 11:00 | 顯示全部樓層
<div class="feature"> 元史  卷一百四十‧列傳第二十七  別兒怯不花
別兒怯不花字大用,燕只吉 469f.gif 氏。曾祖忙怯禿以千戶從憲宗南征有功。父阿忽台事成宗為丞相,被誅,後贈和寧忠獻王。
別兒怯不花蚤孤,八歲,以興聖太后及武宗命,侍明宗于藩邸。尋入國子學為諸生。會明宗以周王出鎮雲南,別兒怯不花從行,至大同而還。仁宗召入宿衛。一日,從殿中望見其儀敻異,即召對,慰諭之。八番宣撫司長乃其世職,英宗遂授懷遠大將軍、八番宣撫司達魯花赤。既至,宣布國家恩信,峒民感悅。有累歲不服者,皆喜曰:「吾故賢帥子孫也,其敢違命。」率其十四部來受約束。別兒怯不花以其事入奏,天子嘉而留之。
泰定三年,特授同知太常禮儀院事,益從耆老文學之士雍容議論。尋拜監察御史。明年,遷中書右司郎中。又明年,陞參議中書省事。居二年,除吏部尚書。至順元年,其兄治書侍御史自當諫止明里董阿子閭閭不當為監察御史,并出別兒怯不花為廣西兩江道宣慰使司都元帥。未幾,丁內艱還京。起復為江浙行省參知政事。江浙歲漕米由海道達京師,別兒怯不花董其事。尋除禮部尚書,遷徽政院副使,擢侍御史,特命領宿衛,陞榮祿大夫、宣徽使,加開府儀同三司。凡宿衛士有從掌領官薦用者,往往所舉多其親暱。至別兒怯不花獨推擇歲久者舉之,衆論翕服。宣徽所造酒,橫索者衆,歲費陶瓶甚多。別兒怯不花奏製銀瓶以貯,而索者遂止。至元四年,拜御史大夫、知經筵事,尋遷中書平章。
至正二年,拜江浙行省左丞相。行至淮東,聞杭城大火燒官廨民廬幾盡,仰天揮涕曰:「杭,浙省所治,吾被命出鎮,而火如此,是我不德累杭人也。」疾馳赴鎮,即下令錄被災者二萬三千餘戶,戶給鈔一錠,焚死者亦如之,人給月米二斗,幼稚給其半。又請日減酒課,為錢千二百五十緡,織坊減元額之半,軍器、漆器權停一年,泛稅皆停。事聞,朝廷從之,又大作省治,民居附其旁者,增直買其基,募民就役,則厚其傭直。又請歲減江浙、福建鹽課十三萬引。或遇淫雨亢旱,輒出禱于神祠,所禱無不應。在鎮二年,雖兒童女婦莫不感其恩。召還,除翰林學士承旨,仍掌宿衛。
四年,拜中書左丞相。朝廷議選奉使宣撫,使問民疾苦,察吏貪廉,且選習北藩風土及知典故者,俾別兒怯不花周行沙漠,洗冤除弊,不可勝計。又奏發使諭諸王,賜以金衣重寶,使各撫其民,毋踰法制,於是內外震肅。明年,歲大饑,流民載道,令有司賑之,欲還鄉者給路糧。又錄在京貧民,日糶以糧。帝還自上都,遣中使數輩趣使迎謁,比見,帝親酌酒勞之。七年,進右丞相。明年,御史劾奏別兒怯不花,而徽政院使高龍卜在帝側為解,帝遂不允。乃出御史大夫亦憐真班為江浙左丞相,中丞以下皆辭職。詔復加太保。於是兩臺各道言章交至,別兒怯不花益不自安,尋謫居渤海縣。十年正月卒。後子達世帖木而用于朝,遂贈弘仁輔治秉文守正寅亮同德功臣、開府儀同三司、上柱國、太師,追封冀王,諡忠宣。達世帖木而字原理,仕至中書平章政事,有學識,能世其家。
太平
太平字允中,初姓賀氏,名惟一,後賜姓蒙古氏,名太平,仁傑之孫,勝之子也。初,勝以非罪死,太平年尚幼,泰定帝雪其父冤而撫卹之。
太平資性開朗正大,雖在弱齡,儼然如老成人,嘗受業於趙孟頫,又師事雲中呂弼。太平始襲父職,為虎賁親軍都指揮使,尋擢陝西漢中道廉訪副使。文宗召為工部尚書,都主管奎章閣工事,又除上都留守同知。順帝元統初,命為樞密副使,尋陞同知樞密院事,遷御史中丞。時中書有參議佛家閭者,憸人也。御史劾其罪,時宰庇之,事寢不行。太平辭疾卧家。
至正二年,詔起為中書參知政事,辭。進右丞,又辭。會御史祁君璧復劾佛家閭,黜之,乃起就職。宗室諸王歲賜廩食衣幣不均,太平請於帝,均其厚薄。守令多失職,請選臺閣名臣充之。仍遣使覈其治行,其治最者則增秩,賜金幣。遼、金、宋三史久未克修,至是太平力贊其事,為緫裁官,修成之。時粟貴而金銀賤,太平請出官本,委官收市之,所得不貲,其後兵興,卒獲其用。四年,陞中書平章政事。五年,遷宣徽院使。宣徽典飲膳,權勢多橫索,太平取簿閱之,惟太常禮儀使阿剌不花一無所需,太平因言於帝,請擢居近職,且厚賜之。
六年,拜御史大夫。故事,臺端非國姓不以授,太平因辭,詔特賜姓而改其名。七年,遷中書平章政事,班同列上。國王朶而只為左丞相,請于帝曰:「臣藉先臣之蔭,蚤襲位國王,昧於國家之理,今備位宰相,非得太平不足與共事。」十一月,拜太平左丞相,朶而只為右丞相,太平辭,帝不允,仍詔示天下。明年正月,詔修后妃、功臣傳,特命太平同監修國史,蓋異數也。太平請僧道有妻子者勒為民以減蠹耗,給校官俸以防虛冒,請賜經筵講官坐以崇聖學,立行都水監以治黃河。舉隱士完者篤、執禮哈郎、董立、張樞、李孝光。是時,天下無事,朝廷稽古禮文之典,有墜必舉。平生好訪問人材,不問南北,必記錄于冊,至是多進用之。
初,脫脫既罷相,出居西土。會其父馬札兒台卒,太平力請令脫脫歸葬,以全孝道。左右以為難,太平曰:「脫脫乃心王室,大義滅親,今父歿而不克奔訃,為善者不幾於怠乎。」為之固請,以故脫脫得還。脫脫既得還朝,即拜為太傅,然不知太平之有德於己也,因汝中柏讒間成隙,遽欲中傷之。是時,中書參政孔思立等皆一時名人,太平所拔用者,悉誣以罪黜去。九年七月,罷為翰林學士承旨,既又誣劾其過失,而并論其子也先忽都不宜僭娶宗室女。脫脫之母聞之,謂脫脫兄弟曰:「太平好人也,何害於汝而欲去之。汝兄弟若違吾言,非吾子也。」侍御史撒馬篤揚言于朝曰:「御史欲害正人,壞臺綱,如天下後世何。」即卧病不起。故吏田復勸太平自裁。太平曰:「吾無罪,當聽於天,若自殺,則誠有慊矣。」遂還奉元,杜門謝客,以書史自適。
河南盜起。十五年,詔命太平為江浙行省左丞相。未行,改為淮南行省左丞相,兼知行樞密院事,緫制諸軍,駐于濟寧。時諸軍久出,糧餉苦不繼。太平命有司給牛具以種麥,自濟寧達于海州,民不擾而兵賴以濟。議立土兵元帥府,輪番耕戰。十六年,移鎮益都。未幾,除遼陽行省左丞相。糴粟以給京師,處置有法,所致甚多而民不擾。
十七年五月,召為中書左丞相。時毛貴據山東,明年,由河間入寇,官軍屢敗,漸逼京都,中外大駭,廷議遷都以避之,和者如出一口。太平力爭以為不可,起同知樞密院事劉哈剌不花于彰德,引兵擊之,大敗賊衆,京城遂安。會張士誠以浙西降,而晉、冀、關陝之間,察罕鐵木兒屢以捷奏聞。於是中外人心翕然,有中興之望矣。
太平又考求,凡死節之臣,雖布衣亦加贈諡,有官者就官其子孫,人尤感動。當時右丞相搠思監家人以造偽鈔事覺,刑部欲連逮搠思監。太平力為解之,曰:「堂堂宰相烏得有此事,四海聞之,若國體何。」搠思監既劾罷,太平所得俸祿多分饋之。
二皇后奇氏與皇太子謀,欲內禪,遣宦者資正院使朴不花諭意於太平,太平不荅。皇后又召太平至宮中,舉酒申前意,太平依違而已。是時,皇太子欲盡逐帝近臣,又令監察御史劾帝親暱臣御史中丞禿魯鐵木兒,未及奏而所劾御史被遷為他官,皇太子疑也先忽都泄其事,益決意去太平政柄。知樞密院事紐的該聞而歎曰:「善人國之紀也,苟去之,國將何賴乎。」數於帝前左右之,以故皇太子之志未及逞。會紐的該死,皇太子遂令監察御史買住、桑哥失理劾左丞成遵、參政趙中等下獄死,以二人為太平黨也。太平知勢有不可留,數以疾辭位。二十年二月,拜太保,俾養疾于家。臺臣奏言以謂當時事之艱危,政賴賢材之宏濟,太平以師保兼相職為宜。帝不能從。
會陽翟王阿魯輝鐵木兒倡亂,騷動北邊,勢逼上都,皇太子乃言于帝,命太平留守上都,實欲置之死地。太平遂往。有同知太常院事脫歡者,也先忽都故將也。聞陽翟王將至,乃引兵縛王至軍前,太平不受,令生致闕下,北邊以寧。太平終不以為己功。
未幾,詔拜太傅,賜田若干頃,俾歸奉元。帝欲以伯撒里為丞相,伯撒里辭曰:「臣老不足以任宰相,陛下必以命臣,非得太平同事不可。」於是密旨令伯撒里留太平毋行。太平至沙井,聞命而止,宿留久之。皇太子惡其既去而復留也,二十三年,令御史大夫普化劾太平故違上命,當正其罪。詔乃悉拘所授宣命及所賜物,俾往陝西之西居焉。搠思監因誣奏之,安置土蕃,尋遣使者逼令自裁,太平至東勝,賦詩一篇,乃自殺。年六十三。二十七年,監察御史辯其非辜,請加褒贈。
也先忽都,名均,字公秉,少好學,有俊才,累遷殿中侍御史、治書侍御史、翰林侍讀學士,皆兼襲虎賁親軍都指揮使。太平之為相也,務廣延才彥,而也先忽都以丞相子又傾己下士,以故名稱籍然。已而被劾罷,從親還奉元。居六年,召為兵部尚書、同知樞密院事,除通政院使。太平再相,授知樞密院事,遷太子詹事。
十九年,群盜由開平東屯遼陽。冬,詔也先忽都以知樞密院事兼太子詹事率師往討。太平以其年少,數請改命,不允。至則遣將拔懿州省治,盜踰遼河東奔。而朝廷讒搆日甚,罷為上都留守。尋改宣政院使,以丁內艱不起。搠思監再相,復奏強起之,即日監察御史也先帖木、李好直又劾罷之。
已而搠思監徇皇太子旨,搆成大獄,誣老的沙、蠻子、按難達識理、沙加識理、也先忽都及脫懽等不軌,執脫懽鍛鍊其獄,連逮不已。帝知其無辜,欲釋其事,特命大赦。而搠思監增入條畫內,獨不赦前獄。唯老的沙逃于孛羅鐵木兒大同軍中,蠻子、按難達識理等遂皆貶死。也先忽都當貶撒思嘉之地,道由朶思麻。行宣政院使桓州閭素受知太平,因留居其地。執政知其故,奏也先忽都違命,杖死之。年四十四。有詩集十卷。
鐵木兒塔識
鐵木兒塔識字九齡,國王脫脫之子。資稟宏偉,補國子學諸生,讀書穎悟絕人。事明宗於潛邸。文宗初,由同知都護府事累遷禮部尚書,進參議中書省事,擢陝西行臺侍御史,留為奎章閣侍書學士,除大都留守,尋同知樞密院事。後至元六年,拜中書右丞。至正改元,陞平章政事。
伯顏罷相,庶務多所更張,鐵木兒塔識盡心輔贊。每入番直,帝為出宿宣文閣,賜坐榻前,詢以政道,必夜分乃罷。二年,郊,鐵木兒塔識言大祀竣事,必有實惠及民,以當天心,乃賜民明年田租之半。嶺北地寒,不任穡事,歲募富民和糴為邊餉,民雖稍利,而費官鹽為多。鐵木兒塔識乃請別輸京倉米百萬斛,儲于和林以為備。日本商百餘人遇風漂入高麗,高麗掠其貨,表請沒入其人以為奴。鐵木兒塔識持不可,曰:「天子一視同仁,豈宜乘人之險以為利,宜資其還。」已而日本果上表稱謝。俄有日本僧告其國遣人刺探國事者。鐵木兒塔識曰:「刺探在敵國固有之,今六合一家,何以刺探為。設果有之,正可令覩中國之盛,歸告其主,使知嚮化。」兩浙、閩鹽額累增而課愈虧,江浙行省請減額,鐵木兒塔識奏歲減十三萬引。
五年,拜御史大夫。務以靜重持大體,不為苛嬈以立聲威。建言:「近歲大臣獲罪,重者族滅,輕者籍其妻孥。祖宗聖訓,父子罪不相及。請除之。」著為令。近畿饑民爭赴京城,奏出贓罰鈔,糴米萬石,即近郊寺觀為糜食之,所活不可勝計。居歲餘,遷平章政事,位居第一。大駕時巡,留鎮大都。舊法:細民糴於官倉,出印券,月給之者,其直三百文,謂之紅貼米;賦籌而給之,盡三月止者,其直五百文,謂之散籌米。貪民買其籌貼以為利。鐵木兒塔識請別發米二十萬石,遣官坐市肆,使人持五十文即得米一升,姦弊遂絕。
七年,首相去位,帝召鐵木兒塔識諭旨,若曰:「爾先人事我先朝,顯有勞績,爾實能世其家,今命汝為左丞相。」鐵木兒塔識叩頭固辭,不允,乃拜命。鐵木兒塔識修飭綱紀,立內外通調之法:朝官外補,許得陛辭,親授帝訓,責以成效;郡邑賢能吏,次第甄拔,入補朝闕。分海漕米四十萬石置沿河諸倉,以備凶荒。先是,僧人與齊民均受役于官,其法中變,至是奏復其舊。孔子後襲封衍聖公,階止四品,奏陞為三品。歲一再詣國學,進諸生而獎勵之。中書故事,用老臣預議大政,久廢不設,鐵木兒塔識奏復其規,起腆合、張元朴等四人為議事平章。曾未半年,救偏補弊之政以次興舉,中外咸悅。從幸上京還,入政事堂甫一日,俄感暴疾薨。年四十六。贈開誠濟美同德翊運功臣、太師、中書右丞相,追封冀寧王,諡文忠。
鐵木兒塔識天性忠亮,學術正大,伊、洛諸儒之書,深所研究。帝嘗問為治何先,對曰:「法祖宗。」帝曰:「王文統奇才也,朕恨不得如斯人者用之。」對曰:「世祖有堯、舜之資,文統不以王道告君,而乃尚霸術,要近利,世祖之罪人也。使今有文統,正當遠之,又何足取乎。」初,伯顏議罷科舉,鐵木兒塔識時在參議府,訖不署奏牘,及入中書乃議復行之。徵用處士,待以不次之擢,或疑為太優,鐵木兒塔識曰:「隱士無求於朝廷,朝廷有求於隱士,區區名爵,奚足惜哉。」識者誦之。時修遼、金、宋三史,鐵木兒塔識為緫裁官,多所協贊云。
達識帖睦邇
達識帖睦邇字九成。幼與其兄鐵木兒塔識俱入國學為諸生,讀經史,悉能通大義,尤好學書。初以世冑補官,為太府監提點,擢治書侍御史,以言罷。除樞密院同知,陞中書右丞、翰林承旨,遷大司農。至正七年,出為江浙行省平章政事。明年,又入為大司農,九年,為湖廣行省平章政事。沅、靖、柳、桂等路徭、獠竊發,朝廷以溪洞險阻,下詔招諭之。達識帖睦邇謂:「寇情不可料,請置三分省,一治靜江,一治沅、靖,一治柳、桂,以左右丞、參政分兵鎮其地。罷靖州路緫管府,改立靖州軍民安撫司,設萬戶府,益以戍兵。」朝廷皆如其言。已而諸徭、獠悉降,召還,復為大司農。
十一年,台州方國珍起海上。達識帖睦邇奉詔與江浙行省參知事樊執敬往招諭之。明年,盜起河南。拜河南行省平章政事。至則修城池,飭備禦,賊不敢犯其境。遷淮南行省平章政事。十五年,入為中書平章政事。時中書庶務多為吏胥遲留,至則責委提控掾史二人分督左右曹,悉為剖決。出為江浙行省左丞相,尋兼知行樞密院事,許以便宜行事。時江淮盜勢日盛,南北阻隔。達識帖睦邇獨治方面,而任用非人,肆通賄賂,賣官鬻爵,一視貨之輕重以為高下,於是謗議紛然。所部郡縣往往淪陷,亦恬不以為意。
十六年正月,張士誠陷平江。七月,逼杭州,達識帖睦邇即棄城遁于富陽。萬戶普賢奴力拒之,而苗軍帥楊完者時駐嘉興,亦引兵至,敗走張士誠。達識帖睦邇乃還。初,達識帖睦邇以完者為海北宣慰使都元帥,尋陞江浙行省參政,至是遂陞右丞。而苗軍素無紀律,肆為鈔掠,所過蕩然無遺,達識帖睦邇方倚完者以為重,莫敢禁遏,故完者矜驕日肆而不可制。
明年,士誠寇嘉興,屢為完者所敗。士誠乃遣蠻子海牙以書詐降。蠻子海牙嘗為南行臺御史中丞,以軍結水寨,屯采石,為大明兵所敗,因走歸士誠,故士誠使之來。而書詞多不遜。完者欲納之,達識帖睦邇不可,曰:「我昔在淮南,嘗招安士誠,知其反覆,其降不可信。」完者固勸乃許之。士誠始要王爵,達識帖睦邇不許。又請爵為三公,達識帖睦邇曰:「三公非有司所定,今我雖便宜行事,然不敢專也。」完者又力以為請,達識帖睦邇雖外為正詞,然實幸其降,又恐忤完者意,遂授士誠太尉,其弟士德淮南行省平章政事,士信同知行樞密院事,其黨皆授官有差。士德尋為大明兵所擒。復陞士信淮南行省平章政事。然士誠雖降,而城池府庫甲兵錢穀皆自據如故。於是朝廷以招安張士誠為達識帖木兒功,詔加太尉。
當是時,徽州、建德皆已陷,完者屢出師不利。士誠素欲圖完者,而完者時又強娶平章政事慶童女,達識帖木兒雖主其婚,然亦甚厭之,乃陰與士誠定計除完者。揚言使士誠出兵復建德,完者營在杭城北,不為備,遂被圍,苗軍悉潰,完者與其弟伯顏皆自殺。其後事聞于朝,贈完者潭國忠愍公,伯顏衡國忠烈公。完者既死,士誠兵遂據杭州。十九年,朝廷因授士信江浙行省平章政事。士信乃大發浙西諸郡民築杭城。先是,海漕久不通,朝廷遣使來徵糧,士誠運米十餘萬石達京師。方面之權,悉歸張氏,達識帖睦邇徒存虛名而已。
俄而士誠令其部屬自頌功德,必欲求王爵。達識帖睦邇謂左右曰:「我承制居此,徒藉口舌以馭此輩,今張氏復要王爵,朝廷雖微,終不為其所脅,但我今若逆其意,則目前必受害,當忍恥含垢以從之耳。」乃為具文書聞于朝,至再三,不報。士誠遂自立為吳王,即平江治宮闕,立官屬。
時荅蘭帖木兒為江浙行省右丞,真保為左右司郎中,二人諂事士誠,多受金帛,數媒孽達識帖睦邇之短,以故張氏遂有不相容之勢。二十四年,士信乃使王晟等面數達識帖睦邇過失,勒其移咨省院自陳老病願退。又言:「丞相之任非士信不可。」士信即逼取其諸所掌符印,而自為江浙行省左丞相,徙達識帖睦邇居嘉興。事聞朝廷,即就以士信為江浙行省左丞相。
達識帖睦邇至嘉興,士信峻其垣牆,錮其門闥,所以防禁之者甚嚴。達識帖睦邇皆不以為意,日對妻妾飲酒放歌自若。士誠令有司公牘皆首稱「吳王令旨」,又諷行臺為請實授于朝,行臺御史大夫普化帖木兒皆不從。至是,既拘達識帖睦邇,即使人至紹興從普化帖木兒索行臺印章。普化帖木兒封其印置諸庫,曰:「我頭可斷,印不可與。」又迫之登舟,曰:「我可死,不可辱也。」從容沐浴更衣,與妻子訣,賦詩二章,乃仰藥而死。臨死,擲杯地上曰:「我死矣,逆賊當踵我亡也。」後數日,達識帖睦邇聞之,歎曰:「大夫且死,吾不死何為。」遂命左右以藥酒進,飲之而死。士誠乃使載其柩及妻孥北返于京師。
普化帖木兒字兼善,荅魯乃蠻氏,行臺御史大夫帖木哥子也。累遷福建行省平章政事,時境內皆為諸豪所據,不能有所施設。及遷南行臺,又為張士誠所逼而死。然論者以為其死視達識帖睦邇為差勝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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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延章 發表於 2012-6-18 11:00 | 顯示全部樓層
<div class="feature"> 元史  卷一百四十一‧列傳第二十八  太不花
太不花,弘吉剌氏。世為外戚,官最貴顯。太不花沉厚有大度,以世冑入官,累遷雲南行省右丞,歷通政使、上都留守、遼陽行省平章政事。至正八年,太平為丞相,力薦太不花可大用,召入為中書平章政事。明年,太平既罷,脫脫復為相。太不花因黨於脫脫謀欲害太平,衆由是不平之。
十二年,盜起河南,知樞密院事老章出師久無功,詔拜太不花河南行省平章政事,加太尉,將兵往代之。未期月,平南陽、汝寧、唐、隨,又下安陸、德安等路,招降服叛,動合事宜,軍聲大振。十四年,脫脫以太師、右丞相緫大兵征高郵,尋詔奪其兵柄,而陞太不花本省左丞相,與太尉月闊察兒、樞密知院雪雪代緫其兵。山東、河北諸軍悉令太不花節制。而太不花乃以軍士乏糧之故,頗驕傲不遵朝廷命令,軍士又往往剽掠為民患。十五年,監察御史也里忽都等劾其慢功虐民之罪,於是天子下詔盡奪其職,俾率領火赤溫,從平章政事荅失八都魯征進。
頃之,復拜湖廣行省左丞相,節制湖廣、荊襄諸軍,招捕沔陽、湖廣等處水陸賊徒。會朝廷復拜太平為中書左丞相。太不花聞之,意不能平,歎曰:「我不負朝廷,朝廷負我矣。太平漢人,今乃復居中用事,安受逸樂,我反在外勤苦邪。」及擊賊,賊且退,諸將皆欲乘勝渡江,而太不花乃反勒兵而退,以養銳為名。其後賊犯汴梁,守臣請援兵,至十往反,太不花乃始率兵援汴梁,而猶按甲不進。時睢、亳、太康俱已陷,邊警日急。或諫之曰:「賊旦夕且至,丞相兵不進何也。」太不花顧左右大言曰:「我在,何物小寇敢犯境邪。若等毋多言,我自有神筭也。」既而縱軍出掠,百里之內,蕩然無遺。繼又渡師河北,聲取曹、濮,遂駐于彰德、衛輝。俄而曹、濮之賊奔竄晉、冀,大同亦相繼不守,遂蔓延不可制。朝廷以為憂,兩遣重臣諭以密旨,授之成筭,而太不花恬不為意。是時,其子壽童以同知樞密院事將兵分討山東,久無功,嘗以事入奏,語言有驕慢意,帝由是惡之。
十八年,山東賊愈充斥,且逼近京畿,於是詔拜太不花中書右丞相,緫其兵討山東。既渡河,即上疏以謂:「賊勢張甚,軍行宜以糧餉為先,昔漢韓信行軍,蕭何餽糧,方今措畫無如丞相太平者,如令太平至軍中供給,事乃可濟,不然兵不能進矣。」其意實銜太平,欲其至軍中即害之也。時參知政事卜顏帖木兒、張晉等分省山東,二人者嘗劾壽童不進兵,太不花至,則以其餽運不前斷遣之。又以知樞密院事完者帖木兒為右丞之日嘗劾其非,亦加以失誤專制之罪,擅改其官,徵至軍欲害之。事聞,廷議喧然。而太平與太不花久有隙,會其疏來上,以其欲害己也,遂諷監察御史迷只兒海等劾其緩師拒命之罪,而於帝前力譖之。於是乃下詔削其官爵,奪其兵柄,安置于蓋州,以知樞密院事悟良哈台緫其兵。
太不花聞有詔,夜馳詣劉哈剌不花求救解。劉哈剌不花者,太不花故部將也,以破賊累有功,拜淮南行省平章政事,時駐兵保定。見太不花來,因張樂大宴,舉酒慷慨言曰:「丞相國家柱石,有大勳勞如此,天子終不害丞相,是必讒言間之耳。我當自往見上言之,丞相毋憂也。」哈剌不花即走至京,首見太平。太平問其來何故,哈剌不花具以其故告之。太平曰:「太不花大逆不道,今詔已下,爾乃敢輒妄言邪。不審處,禍將及爾矣。」哈剌不花聞太平言,畏懼,噤不能發。太平度太不花必在哈剌不花所,即語之曰:「爾能致太不花以來,吾以爾見上,爾功不細矣。」哈剌不花因許之。太平乃引入見帝,賜賚良渥。初,劉哈剌不花之為部將於太不花也,與倪晦者同在幕下,太不花每委任晦,而哈剌不花計多阻不行,哈剌不花心嘗以為怨。及是,知事已不可解,還,縛太不花父子送京師,未至,皆殺之於路。
察罕帖木兒
察罕帖木兒字廷瑞,系出北庭。曾祖闊闊台,元初隨大軍收河南。至祖乃蠻台、父阿魯溫,皆家河南,為潁州沈丘人。察罕帖木兒幼篤學,嘗應進士舉,有時名。身長七尺,修眉覆目,左頰有三毫,或怒則毫皆直指。居常慨然有當世之志。
至正十一年,盜發汝、潁,焚城邑,殺長吏,所過殘破,不數月,江淮諸郡皆陷。朝廷徵兵致討,卒無成功。十二年,察罕帖木兒乃奮義起兵,沈丘之子弟從者數百人。與信陽之羅山人李思齊合兵,同設奇計襲破羅山。事聞,朝廷授察罕帖木兒中順大夫、汝寧府達魯花赤。於是所在義士俱將兵來會,得萬人,自成一軍,屯沈丘,數與賊戰,輒克捷。
十五年,賊勢滋蔓,由汴以南陷鄧、許、嵩、洛。察罕帖木兒兵日益盛,轉戰而北,遂戍虎牢,以遏賊鋒。賊乃北渡盟津,焚掠至覃懷,河北震動。察罕帖木兒進戰,大敗之,餘黨柵河洲,殲之無遺類,河北遂定。朝廷奇其功,除中書刑部侍郎,階中議大夫。苗軍以滎陽叛,察罕帖木兒夜襲之,虜其衆幾盡,乃結營屯中牟。已而淮右賊衆三十萬,掠汴以西,來擣中牟營。察罕帖木兒結陳待之,以死生利害諭士卒。士卒賈勇決死戰,無不一當百。會大風揚沙,自率猛士鼓譟從中起,奮擊賊中堅,賊勢遂披靡不能支,棄旗鼓遁走,追殺十餘里,斬首無筭。軍聲益大振。
十六年,陞中書兵部尚書,階嘉議大夫。繼而賊西陷陝州,斷殽、函,勢欲趨秦、晉。知樞密院事荅失八都魯方節制河南軍,調察罕帖木兒與李思齊往攻之。察罕帖木兒即鼓行而西,夜拔殽陵,立柵交口。陝為城,阻山帶河,險且固,而賊轉南山粟給食以堅守,攻之猝不可拔。察罕帖木兒乃焚馬矢營中,如炊煙狀以疑賊,而夜提兵拔靈寶城。守既備,賊始覺,不敢動,即渡河陷平陸,掠安邑,蹂晉南鄙。察罕帖木兒追襲之,蹙之以鐵騎。賊回扼下陽津,赴水死者甚衆。相持數月,賊勢窮,皆遁潰。以功加中奉大夫、僉河北行樞密院事。
十七年,賊尋出襄樊,陷商州,攻武關,官軍敗走,遂直趨長安,至灞上,分道掠同、華諸州,三輔震恐。陝西省臺來告急。察罕帖木兒即領大衆入潼關,長驅而前,與賊遇,戰輒勝,殺獲以億萬計。賊餘黨皆散潰,走南山,入興元。朝廷嘉其復關陝有大功,授資善大夫、陝西行省左丞。未幾,賊出自巴蜀,陷秦、隴,據鞏昌,遂窺鳳翔。察罕帖木兒即先分兵入守鳳翔城,而遣諜者誘賊圍鳳翔。賊果來圍之,厚凡數十重。察罕帖木兒自將鐵騎,晝夜馳二百里往赴,比去城里所,分軍張左右翼掩擊之。城中軍亦開門鼓噪而出,內外合擊,呼聲動天地。賊大潰,自相踐蹂,斬首數萬級,伏屍百餘里,餘黨皆遁還。關中悉定。
十八年,山東賊分道犯京畿。朝廷徵四方兵入衛,詔察罕帖木兒以兵屯涿州。察罕帖木兒即留兵戍清湫、義谷,屯潼關,塞南山口,以備他盜。而自將銳卒往赴召。而曹、濮賊方分道踰太行,焚上黨,掠晉、冀,陷雲中、雁門、代郡,烽火數千里,復大掠南且還。察罕帖木兒先遣兵伏南山阻隘,而自勒重兵屯聞喜、絳陽。賊果走南山,縱伏兵橫擊之,賊皆棄輜重走山谷,其得南還者無幾。乃分兵屯澤州,塞碗子城,屯上黨,塞吾兒谷,屯并州,塞井陘口,以杜太行諸道。賊屢至,守將數血戰擊却之,河東悉定。進陝西行省右丞,兼陝西行臺侍御史、同知河南行樞密院事。於是天子乃詔察罕帖木兒守禦關陝、晉、冀,撫鎮漢、沔、荊、襄,便宜行閫外事。察罕帖木兒益務練兵訓農,以平定四方為己責。
是年,安豐賊劉福通等陷汴梁,造宮闕,易正朔,號召群盜。巴蜀、荊楚、江淮、齊魯、遼海,西至甘肅,所在兵起,勢相聯結。察罕帖木兒乃北塞太行,南守鞏、洛,而自將中軍軍沔池。會叛將周全棄覃懷,入汴城,合兵攻洛陽。察罕帖木兒下令嚴守備,別以奇兵出宜陽,而自將精騎發新安來援。賊至城下,見堅壁不可犯,退引去,因追至虎牢,塞成皋諸險而還。拜陝西行省平章政事,仍兼同知行樞密院事,便宜行事。
十九年,察罕帖木兒圖復汴梁。五月,以大軍次虎牢。先發遊騎,南道出汴南,略歸、亳、陳、蔡,北道出汴東,戰船浮于河,水陸並下,略曹南,據黃陵渡。乃大發秦兵,出函關,過虎牢;晉兵出太行,踰黃河,俱會汴城下,首奪其外城。察罕帖木兒自將鐵騎,屯杏花營。諸將環城而壘。賊屢出戰,戰輒敗,遂嬰城以守。乃夜伏兵城南,旦日,遣苗軍跳梁者略城而東。賊傾城出追,伏兵鼓噪起,邀擊敗之。又令弱卒立柵外城以餌賊。賊出爭之,弱卒佯走,薄城西,因突鐵騎縱擊,悉擒其衆。賊自是益不敢出。八月,諜知城中計窮,食且盡,乃與諸將閻思孝、李克彝、虎林赤、賽因赤、荅忽、脫因不花、呂文、完哲、賀宗哲、安童、張守禮、伯顏、孫翥、姚守德、魏賽因不花、楊履信、關關等議,各分門而攻。至夜,將士鼓勇登城,斬關而入,遂拔之。劉福通奉其偽主從數百騎出東門遁走。獲偽后及賊妻子數萬、偽官五千、符璽印章寶貨無筭。全居民二十萬。軍不敢私,市不易肆,不旬日河南悉定。獻捷京師,歡聲動中外,以功拜河南行省平章政事,兼知河南行樞密院事、陝西行臺御史中丞,仍便宜行事。詔告天下。
先是,中原亂,江南海漕不復通,京師屢苦饑。至是,河南既定,檄書達江浙,海漕乃復至。察罕帖木兒既定河南,乃以兵分鎮關陝、荊襄、河洛、江淮,而重兵屯太行,營壘旌旗相望數千里。乃日修車船,繕兵甲,務農積穀,訓練士卒,謀大舉以復山東。
先是,山西晉、冀之地皆察罕帖木兒所平定。而荅失八都魯之子曰孛羅帖木兒,以兵駐大同,因欲并據晉、冀,遂至兵爭,天子屢下詔和解之,終不聽,事見本紀及荅失八都魯傳中。
二十一年,諜知山東群賊自相攻殺,而濟寧田豐降于賊。六月,察罕帖木兒乃輿疾自陝抵洛,大會諸將,與議師期。發并州軍出井陘,遼、沁軍出邯鄲,澤、潞軍出磁州,懷、衛軍出白馬,及汴、洛軍,水陸俱下,分道並進。而自率鐵騎,建大將旗鼓,渡孟津,踰覃懷,鼓行而東,復冠州、東昌。八月,師至鹽河。遣其子擴廓帖木兒及諸將等,以精卒五萬擣東平。與東平賊兵遇,兩戰皆敗之,斬首萬餘級,直抵其城下。察罕帖木兒以田豐據山東久,軍民服之,乃遣書諭以逆順之理。豐及王士誠皆降。遂復東平、濟寧。時大軍猶未渡,群賊皆聚于濟南,而出兵齊河、禹城以相抗。察罕帖木兒分遣奇兵,取間道出賊後,南略泰安,逼益都,北徇濟陽、章丘,中循瀕海郡邑。乃自將大軍渡河,與賊將戰于分齊,大敗之,進逼濟南城,而齊河、禹城俱來降,南道諸將亦報捷。再敗益都兵于好石橋,東至海濱,郡邑聞風皆送款。攻圍濟南三月,城乃下。詔拜中書平章政事、知河南山東行樞密院事,陝西行臺中丞如故。察罕帖木兒遂移兵圍益都,環城列營凡數十,大治攻具,百道並進。賊悉力拒守。復掘重塹,築長圍,遏南洋河以灌城中。仍分守要害,收輯流亡,郡縣戶口再歸職方,號令煥然矣。
二十二年,時山東俱平,獨益都孤城猶未下。六月,田豐、王士誠陰結賊,復圖叛。田豐之降也,察罕帖木兒推誠待之不疑,數獨入其帳中。及豐既謀變,乃請察罕帖木兒行觀營壘。衆以為不可往,察罕帖木兒曰:「吾推心待人,安得人人而防之。」左右請以力士從,又不許,乃從輕騎十有一人行。至王信營,又至豐營,遂為王士誠所刺。訃聞,帝震悼,朝廷公卿及京師四方之人,不問男女老幼,無不慟哭者。
先是,有白氣如索,長五百餘丈,起危宿,掃太微垣。太史奏山東當大水。帝曰:「不然,山東必失一良將。」即馳詔戒察罕帖木兒勿輕舉,未至而已及於難。詔贈推誠定遠宣忠亮節功臣、開府儀同三司、上柱國、河南行省左丞相,追封忠襄王,諡獻武。及葬,賜賻有加,改贈宣忠興運弘仁效節功臣,追封潁川王,改諡忠襄,食邑沈丘縣,所在立祠,歲時致祭。封其父阿魯溫汝陽王,後又進封梁王。
於是復起擴廓帖木兒,拜銀青榮祿大夫、太尉、中書平章政事、知樞密院事、皇太子詹事,仍便宜行事,襲緫其父兵。
擴廓帖木兒既領兵柄,銜哀以討賊,攻城益急,而城守益固,乃穴地通道以入。十一月,拔其城,執其渠魁陳猱頭二百餘人獻闕下,而取田豐、王士誠之心以祭其父,餘黨皆就誅。即遣關保以兵取莒州,於是山東悉平。擴廓帖木兒本察罕帖木兒之甥,自幼養以為子。當是時,東至淄、沂,西踰關陝,皆晏然無事。擴廓帖木兒乃駐兵于汴、洛。朝廷方倚之以為安。孛羅帖木兒自察罕帖木兒既沒,復數以兵爭晉、冀。帝雖屢解諭之,而讎隙日深。
二十三年,御史大夫老的沙與知樞密院事禿堅帖木兒得罪於皇太子,皇太子欲誅之,皆奔于大同,為孛羅帖木兒所匿。老的沙者,帝母舅,以故帝數為皇太子寢其事,而皇太子不從,帝無如之何,則傳旨密令孛羅帖木兒隱其跡。而丞相搠思監、宦者朴不花皆附皇太子,必窮竟其事。皇太子又方倚重於擴廓帖木兒。時擴廓帖木兒駐太原與孛羅帖木兒搆兵,勢相持不可解。
二十四年,搠思監、朴不花因誣孛羅帖木兒、老的沙謀為不軌,而皇太子亦怒不已。三月,天子以故下詔數孛羅帖木兒罪,削其官職而奪其兵。孛羅帖木兒不受詔,遂遣兵逼京師,必欲得搠思監、朴不花乃已。天子不得已,縛兩人與之。語在搠思監、孛羅帖木兒傳。七月,孛羅帖木兒又與老的沙合禿堅帖木兒兵同犯闕。時擴廓帖木兒遣部將白鎖住以萬騎衛京師,駐于龍虎臺,與戰不利,遂奉皇太子奔于太原。孛羅帖木兒既入朝,據相位。白鎖住又將二萬騎屯漁陽,為朝廷聲援。
二十五年,擴廓帖木兒以兵擣大同取之。皇太子乃趣擴廓帖木兒大舉以討逆,發丞相也速兵屯東鄙,魏、遼、齊、吳、豫、豳諸王兵駐西邊,而自率擴廓帖木兒兵取中道,抵京師。亡何,孛羅帖木兒既伏誅,帝詔白鎖住兵守京城,遂詔皇太子還京,而擴廓帖木兒亦扈從入朝。九月,詔拜伯撒里右丞相,擴廓帖木兒左丞相。伯撒里累朝舊臣,而擴廓帖木兒以後生晚出,乃與並相。居兩月,即請南還視師。
是時,中原雖無事,而江淮、川蜀皆非我所有。皇太子累請出督師而帝難之,乃詔封擴廓帖木兒河南王,俾緫天下兵而代之行。擴廓帖木兒於是分省以自隨,官屬之盛,幾與朝廷等,而用孫翥、趙恒等為謀主。二十六年二月,自京師還河南,欲廬墓以終喪。左右咸以謂受命出師不可中止,乃復北渡,居懷慶,又移居彰德。
初,李思齊與察罕帖木兒同起義師,齒位相等。及是擴廓帖木兒緫其兵,思齊心不能平。而張良弼首拒命,孔興、脫列伯等亦皆以功自恃,各懷異見,請別為一軍,莫肯統屬。釁隙既開,遂成讎敵。擴廓帖木兒乃遣關保、虎林赤以兵西攻良弼于鹿臺,而思齊亦與良弼合,兵連不能罷。擴廓帖木兒始受命南征,而顧乃退居彰德,又惟務用兵陝西,天子之命置而不問,朝廷因疑其有異志。皇太子之奔太原也,欲用唐肅宗靈武故事,因而自立。擴廓帖木兒與孛蘭奚等不從。及還京師,皇后奇氏傳旨,令擴廓帖木兒以重兵擁太子入城,欲脅帝禪之位。擴廓帖木兒知其意,比至京城三十里,即散遣其軍。由是皇太子心銜之。及是,屢趣其出師江淮,擴廓帖木兒第遣弟脫因帖木兒及部將完哲、貊高以兵往山東。而西兵互相勝負,終不解。帝又下詔和解之,顧乃戕殺詔使天下奴等,而跋扈之跡成矣。
二十七年八月,帝乃下詔命皇太子親出緫天下兵馬,而分命擴郭帖木兒以其兵自潼關以東,肅清江淮;李思齊以其兵自鳳翔以西,進取川蜀;禿魯以其兵與張良弼、孔興、脫列伯等取襄樊;王信以其兵固守山東信地。然詔書雖下,皇太子亦竟止不行,而分兵之命,擴帖木兒終扞拒不肯受。於是貊高、關保等皆叛擴廓帖木兒。
關保自察罕帖木兒起兵以來即為將,勇冠諸軍,功最高。而貊高善論兵,尤為察罕帖木兒所信任。及是,兩人見擴廓帖木兒有不臣之心,故皆叛之,列其罪狀聞于朝,舉兵共攻之。而皇太子用沙藍荅兒、帖林沙、伯頻帖木兒、李國鳳等計,立撫軍院,緫制天下軍馬,專備擴廓帖木兒。以貊高等能倡大義,賜號忠義功臣。
十月,詔落擴廓帖木兒太傅、中書左丞相,依前河南王,以汝州為食邑,與弟脫因帖木兒同居河南府,而以河南府為梁王食邑,從行官屬悉令還朝。凡擴廓帖木兒所緫諸軍,在帳前者白鎖住、虎林赤領之,在河南者李克彝領之,在山東者也速領之,在山西者沙藍荅兒領之,在河北者貊高領之。擴廓帖木兒既受詔,即退軍屯澤州。詔又命禿魯與李思齊、張良弼、孔興、脫列伯率兵東向,以正天討。
二十八年,朝廷命左丞孫景益分省太原,關保以兵為之守。擴廓帖木兒即遣兵據太原,而盡殺朝廷所置官。皇太子乃命魏賽因不花及關保皆以兵與思齊、良弼諸軍夾攻澤州,而天子又下詔削奪擴廓帖木兒爵邑,令諸軍共誅之,其將士官吏效順者與免本罪,惟孫翥、趙恒罪在所不赦。二月,擴廓帖木兒退守于平陽,而關保遂據澤、潞二州以與貊高合。時李思齊、張良弼、孔興、脫列伯與擴廓帖木兒相持既久,大明兵時已及河南,思齊、良弼皆遣使詣擴廓帖木兒告以出師非本心,乃解兵大掠西歸。七月,貊高、關保進攻平陽。當是時,擴廓帖木兒氣稍沮,而關保、貊高勢甚振,數請戰,擴廓帖木兒不應,或師出即復退。一日,諜知貊高分軍掠祁縣,即夜出師薄其營掩擊之,大敗其衆,貊高、關保皆就擒。朝廷聞之,遽罷撫軍院,而帖林沙、伯顏帖木兒、李國鳳等以誤國皆受黜。既而擴廓帖木兒上疏自陳其情悃,帝尋亦悔悟,下詔滌其前非。
於是大明兵已定山東及河、洛,中原俱不守。閏七月,帝乃下詔,復命擴廓帖木兒仍前河南王、太傅、中書左丞相,孫翥、趙恒並復舊職,以兵從河北南討,也速以兵趨山東,禿魯兵出潼關,李思齊兵出七盤、金、商,以圖復汴、洛。未幾,也速兵遂潰,禿魯、思齊兵亦未嘗出,而擴廓帖木兒又自平陽退守太原,不復敢南向,事已不可為矣。已而大明兵迫京城,帝北奔,國遂以亡。及大明兵至太原,擴廓帖木兒即棄城遁,領其餘衆西奔于甘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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