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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 延章

[二十四史] 遼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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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延章 發表於 2012-6-18 11:03 | 顯示全部樓層
<div class="feature"> 遼史  卷七十一‧列傳第一  后妃 肅祖昭烈皇后蕭氏 懿祖莊敬皇后蕭氏 玄祖簡獻皇后蕭氏 德祖宣簡皇后蕭氏 太祖淳欽皇后述律氏 太宗靖安皇后蕭氏 世宗懷節皇后蕭氏 世宗妃甄氏 穆宗皇后蕭氏 景宗睿智皇后蕭氏 聖宗仁德皇后蕭氏 聖宗欽哀皇后蕭氏 興宗仁懿皇后蕭氏 興宗貴妃蕭氏 道宗宣懿皇后蕭氏 道宗惠妃蕭氏 天祚皇后蕭氏 天祚德妃蕭氏 天祚文妃蕭氏 天祚元妃蕭氏
書始嬪虞,詩興關雎。國史記載,往往自家而國,以立天下之本。然尊卑之分,不可易也。司馬遷列呂后於紀;班固因之,而傳元後於外戚之後;范曄登后妃於帝紀。天子紀年以敘事謂之紀,後曷爲而紀之?自晉史列諸後以首傳,隋、唐以來,莫之能易也。
遼因突厥,稱皇后曰「可敦」,國語謂之「脦俚寋」,尊稱曰「耨斡 21849.gif 」,蓋以配后土而母之雲。太祖稱帝,尊祖母曰太皇太后,母曰皇太后,嬪曰皇后。等以徽稱,加以美號,質於隋、唐,文於故俗。後族唯乙室、拔里氏,而世任其國事。太祖慕漢高皇帝,故耶律兼稱劉氏;以乙室、拔里比蕭相國,遂爲蕭氏。
耶律儼、陳大任遼史后妃傳,大同小異,酌取其當著於篇。
肅祖昭烈皇后蕭氏,小字卓真。歸肅祖,生四子,見皇子表。乾統三年,追尊昭烈皇后。
懿祖莊敬皇后蕭氏,小字牙里辛。肅祖嘗過其家曰:「同姓可結交,異姓可結婚。」知爲蕭氏,爲懿祖聘焉。生男女七人。乾統三年,追尊莊敬皇后。
玄祖簡獻皇后蕭氏,小字月里朵。玄祖爲狠德所害,後嫠居,恐不免,命四子往依鄰家耶律台押,乃獲安。太祖生,後以骨相異常,懼有陰圖害者,鞠之別帳。重熙二十一年,追尊簡獻皇后。
德祖宣簡皇后蕭氏,小字岩母斤。遙輦氏宰相剔剌之女。男、女六人,太祖長子也。天顯八年崩,祔德陵。重熙二十一年,追尊宣簡皇后。
太祖淳欽皇后述律氏,諱平,小字月理朵。其先回鶻人糯思,生魏寧舍利,魏寧生慎思梅里,慎思生婆姑梅里,婆姑娶勻德恝王女,生後於契丹右大部。婆姑名月碗,仕遙輦氏爲阿扎割只。
後簡重果斷,有雄略。嘗至遼、土二河之會,有女子乘青牛車,倉卒避路,忽不見。未幾,童謠曰:「青牛嫗,曾避路。」蓋諺謂地祇爲青牛嫗雲。
太祖即位,群臣上尊號曰地皇后。神冊元年,大冊,加號應天大明地皇后。行兵御眾,後嘗與謀。太祖嘗渡磧擊党項,黃頭、臭泊二室韋乘虛襲之;後知,勒兵以待,奮擊,大破之,名震諸夷。
時晉王李存勗欲結援,以叔母事後。幽州劉守光遣韓延徽求援,不拜,太祖怒,留之,使牧馬。後曰:「守節不屈,賢者也。宜禮用之。」太祖乃召延徽與語,大悅,以爲謀主。吳主李獻猛火油,以水沃之愈熾。太祖選三萬騎以攻幽州。後曰:「豈有試油而攻人國者?」指帳前樹曰:「無皮可以生乎?」太祖曰:「不可。」後曰:「幽州之有土有民,亦猶是耳。吾以三千騎掠其四野,不過數年,困而歸我矣,何必爲此?萬一不勝,爲中國笑,吾部落不亦解體乎!」其平渤海,後與有謀。
太祖崩,後稱制,攝軍國事。及葬,欲以身殉,親戚百官力諫,因斷右腕納於柩。太宗即位,尊爲皇太后。會同初,上尊號曰廣德至仁昭烈崇簡應天皇太后。
初,太祖嘗謂太宗必興我家,後欲令皇太子倍避之,太祖冊倍爲東丹王。太祖崩,太宗立,東丹王避之唐。太后常屬意於少子李胡。太宗崩,世宗即位於鎮陽,太后怒,遣李胡以兵逆擊。李胡敗,太后親率師遇於潢河之橫渡。賴耶律屋質諫,罷兵。遷太后於祖州。
應歷三年崩,年七十五,祔祖陵,諡曰貞烈。重熙二十一年,更今諡。
太宗靖安皇后蕭氏,小字溫,淳欽皇后弟室室魯之女。帝爲大元帥,納爲妃,生穆宗。及即位,立爲皇后。性聦慧潔素,尤被寵顧,雖軍旅、田獵必與。天顯十年崩,諡彰德,葬奉陵。重熙二十一年,更今諡。
世宗懷節皇后蕭氏,小字撒葛只,淳欽皇后弟阿古只之女。帝爲永康王,納之,生景宗。天祿末,立爲皇后。明年秋,生萌古公主。在蓐,察割作亂,弒太后及帝。後乘步輦,直詣察割,請畢收殮。明日遇害。諡曰孝烈皇后。重熙二十一年,更今諡。
世宗妃甄氏,後唐宮人,有姿色。帝從太宗南徵得之,寵遇甚厚,生寧王只沒。及即位,立爲皇后。嚴明端重,風神閒雅。內治有法,莫干以私。劉知遠、郭威稱帝,世宗承強盛之資,奄奄歲時。後與參帷幄,密贊大謀,不果用。察割作亂,遇害。景宗立,葬二後於醫巫閭山,建廟陵寢側。
穆宗皇后蕭氏,父知璠,內供奉翰林承旨。後生,有雲氣馥郁久之。幼有儀則。帝居藩,納爲妃。及正位中宮,性柔婉,不能規正。無子。
景宗睿智皇后蕭氏,諱綽,小字燕燕,北府宰相思溫女。早慧。思溫嘗觀諸女掃地,惟後潔除,喜曰:「此女必能成家!」帝即位,選爲貴妃。尋冊爲皇后,生聖宗。
景宗崩,尊爲皇太后,攝國政。後泣曰:「母寡子弱,族屬雄強,邊防未靖,奈何?」耶律斜軫、韓德讓進曰:「信任臣等,何慮之有!」於是,後與斜軫、德讓參決大政,委于越休哥以南邊事。統和元年,上尊號曰承天皇太后。二十四年,加上尊號曰睿德神略應運啟化承天皇太后。二十七年崩,諡曰聖神宣獻皇后。重熙二十一年,更今諡。
後明達治道,聞善必從,故群臣咸竭其忠。習知軍政,澶淵之役,親御戎車,指麾三軍,賞罰信明,將士用命。聖宗稱遼盛主,後教訓爲多。
聖宗仁德皇后蕭氏,小字菩薩哥,睿智皇后弟隗因之女。年十二,美而才,選入掖庭。統和十九年,冊爲齊天皇后。
嘗以草莛爲殿式,密付有司,令造清風、天祥、八方三殿。既成,益寵異。所乘車置龍首鴟尾,飾以黃金。又造九龍輅、諸子車,以白金爲浮圖,各有巧思。夏秋從行山谷間,花木如繡,車服相錯,人望之以爲神仙。
生皇子二,皆早卒。開泰五年,宮人耨斤生興宗,後養爲子。帝大漸,耨斤詈後曰:「老物寵亦有既耶!」左右扶後出。帝崩,耨斤自立爲皇太后,是爲欽哀皇后。護衛馮家奴、喜孫等希旨,誣告北府宰相蕭浞卜、國舅蕭匹敵謀逆。詔令鞫治,連及後。興宗聞之曰「皇后侍先帝四十年,撫育眇躬,當爲太后;今不果,反罪之,可乎?」欽哀曰:「此人若在,恐爲後患。」帝曰:「皇后無子而老,雖在,無能爲也。」欽哀不從,遷後於上京。
車駕春蒐,欽哀慮帝懷鞠育恩,馳遣人加害。使至,後曰:「我實無辜,天下共知。卿待我浴,而後就死,可乎?」使者退。比反,後已崩,年五十。是日,若有見後於木葉山陰者,乘青蓋車,衛從甚嚴。
追尊仁德後皇。與欽哀並祔慶陵。
聖宗欽哀皇后蕭氏,小字耨斤,淳欽皇后弟阿古只五世孫。黝面,狠視。母嘗夢金柱擎天,諸子欲上不能;後後至,與僕從皆陞,異之。
久之,入宮。嘗拂承天太后榻,獲金雞,吞之,膚色光澤勝常。太后驚異曰:「是必有奇子!」已而生興宗。仁德皇后無子,取而養之如己出。後以興宗侍仁德皇后謹,不悅。聖宗崩,令馮家奴等誣仁德皇后與蕭浞卜、蕭匹敵等謀亂,徙上京,害之。自立爲皇太后,攝政,以生辰爲應聖節。
重熙元年,尊爲仁慈聖善欽孝廣德安靖貞純寬厚崇覺儀天皇太后。三年,後陰召諸弟議,欲立少子重元,重元以所謀白帝。帝收太后符璽,遷於慶州七括宮。六年秋,帝悔之,親馭奉迎,侍養益孝謹。後常不懌。帝崩,殊無戚容。見崇聖皇后悲泣如禮,謂曰:「汝年尚幼,何哀痛如是!」
清寧初,尊爲太皇太后。崩,諡曰欽哀皇后。
後初攝政,追封曾祖爲蘭陵郡王,父爲齊國王,諸弟皆王之,雖漢五侯無以過。
興宗仁懿皇后蕭氏,小字撻里,欽哀皇后弟孝穆之長女。性寬容,姿貌端麗。帝即位,入宮,生道宗。重熙四年,立爲皇后。二十三年,號貞懿慈和文惠孝敬廣愛崇聖皇后。
道宗即位,尊爲皇太后。清寧二年,上尊號曰慈懿仁和文惠孝敬廣愛宗天皇太后。九年秋,敦睦宮使耶律良以重元與其子涅魯古反狀密告太后,乃言於帝。帝疑之,太后曰:「此社稷大事,宜早爲計。」帝始戒嚴。及戰,太后親督衛士,破逆黨。大康二年崩,諡仁懿皇后。
仁慈淑謹,中外咸德。凡正旦、生辰諸國貢幣,悉賜貧瘠。嘗夢重元曰:「臣骨在太子山北,不勝寒溧。」寤,即命屋之,慈憫類此。
興宗貴妃蕭氏,小字三 3718.gif ,駙馬都尉匹里之女。選入東宮。帝即位,立爲皇后。重熙初,以罪降貴妃。
道宗宣懿皇后蕭氏,小字觀音,欽哀皇后弟樞密使惠之女。姿容冠絕,工詩,善談論。自製歌詞,尤善琵琶。重熙中,帝王燕趙,納爲妃。清寧初,立爲懿德皇后。
皇太叔重元妻,以艷冶自矜,後見之,戒曰:「爲貴家婦,何必如此!」
後生太子濬,有專房寵。好音樂,伶官趙惟一得侍左右。大康初,宮婢單登、教坊朱頂鶴誣後與惟一私,樞密使耶律乙辛以聞。詔乙辛與張孝傑劾狀,因而實之。族誅惟一,賜後自盡,歸其屍於家。
乾統初,追諡宣懿皇后,合葬慶陵。
道宗惠妃蕭氏,小字坦思,駙馬都尉霞抹之妹。大康二年,乙辛譽之,選入掖庭,立爲皇后。
居數歲,未見皇嗣。後妹斡特懶先嫁乙辛子綏也,後以宜子言於帝,離婚,納宮中。八年,皇孫延禧封梁王,降爲惠妃,徙乾陵;斡特懶還其家。頃之,其母燕國夫人厭魅梁王,伏誅。貶妃爲庶人,幽於宜州,諸弟沒入興聖宮。
天慶六年,召還,封太皇太妃。後二年,奔黑頂山,卒,葬太子山。
天祚皇后蕭氏,小字奪里懶,宰相繼先五世孫。大安三年入宮。明年,封燕國王妃。乾統初,冊爲皇后。性閒淑,有儀則。兄弟奉先、保先等緣後寵柄任。女直亂,從天祚西狩,以疾崩。
天祚德妃蕭氏,小字師姑,北府宰相常哥之女。壽隆二年入宮,封燕國妃,生子撻魯。乾統三年,改德妃,以柴冊禮,封撻魯爲燕國王,加妃號贊翼。王薨,以哀戚卒。
天祚文妃蕭氏,小字瑟瑟,國舅大父房之女。乾統初,帝幸耶律撻葛第,見而悅之,匿宮中數月。皇太叔和魯斡勸帝以禮選納,三年冬,立爲文妃。生蜀國公主、晉王敖盧斡,尤被寵幸。以柴冊,加號承翼。
善歌詩。女直亂作,日見侵迫。帝畋游不恤,忠臣多被疏斥。妃作歌諷諫,其詞曰:「勿嗟塞上兮暗紅塵,勿傷多難兮畏夷人;不如塞奸邪之路兮,選取賢臣。直須臥薪嘗膽兮,激壯士之捐身;可以朝清漠北兮。夕枕燕、雲。」又歌曰:「丞相來朝兮劍佩鳴,千官側目兮寂無聲。養成外患兮嗟何及!禍盡忠臣兮罰不明。親戚並居兮藩屏位,私門潛畜兮爪牙兵。可憐往代兮秦天子,猶向宮中兮望太平。」天祚見而銜之。
播遷以來,郡縣所失幾半,上頗有倦勤之意。諸皇子敖盧斡最賢,素有人望。元後兄蕭奉先深忌之,誣南軍都統余睹謀立晉王,以妃與聞,賜死。
天祚元妃蕭氏,小字貴哥,燕國妃之妹。年十七,冊爲元妃。性沉靜。嘗晝寢,近侍盜貂裀,妃覺而不言,宮掖稱其寬厚。從天祚西狩,以疾薨。
論曰:遼以鞍馬爲家,后妃往往長於射御,軍旅田獵,未嘗不從。如應天之奮擊室韋,承天之御戎澶淵,仁懿之親破重元,古所未有,亦其俗也。
靖安無毀無譽;齊天巧思,乃奢侈之漸;宣懿度曲知音,豈致誣衊之階乎?文妃能歌詩諷諫,而謂謀私其子,非矣。若簡憲之艱危保孤,懷節之從容就義,雖烈丈夫何以過之。欽哀狠桀,賊殺嫡後,而興宗不能防閒其母,惜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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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延章 發表於 2012-6-18 11:03 | 顯示全部樓層
<div class="feature"> 遼史  卷七十二‧列傳第二  宗室 義宗倍 章肅皇帝李胡 順宗濬 晉王敖盧斡
義宗,名倍,小字圖欲,太祖長子,母淳欽皇后蕭氏。幼聦敏好學,外寬內摯。神冊元年春,立爲皇太子。
時太祖問侍臣曰:「受命之君,當事天敬神。有大功德者,朕欲祀之,何先?」皆以佛對。太祖曰:「佛非中國教。」倍曰:「孔子大聖,萬世所尊,宜先。」太祖大悅,即建孔子廟,詔皇太子春秋釋奠。
嘗從征烏古、党項,爲先鋒都統,及經略燕地。太祖西征,留倍守京師,因陳取渤海計。天顯元年,從征渤海。拔扶餘城,上欲括戶口,倍諫曰:「今始得地而料民,民必不安。若乘破竹之勢,徑造忽汗城,克之必矣。」太祖從之。倍與大元帥德光爲前鋒,夜圍忽汗城,大諲譔窮蹙,請降。尋復叛,太祖破之。改其國曰東丹,名其城曰天福,以倍爲人皇王主之。仍賜天子冠服,建元甘露,稱制,置左右大次四相及百官,一用漢法。歲貢布十五萬端,馬千匹。上諭曰「此地瀕海,非可久居,留汝撫治,以見朕愛民之心。」駕將還,倍作歌以獻。陛辭,太祖曰:「得汝治東土,吾復何憂。」倍號泣而出。遂如儀坤州。
未幾,諸部多叛,大元帥討平之。太祖訃至,倍即日奔赴山陵。倍知皇太后意欲立德光,乃謂公卿曰:「大元帥功德及人神,中外攸屬,宜主社稷。」乃與群臣請於太后而讓位焉。於是大元帥即皇帝位,是爲太宗。
太宗既立,見疑,以東平爲南京,徙倍居之,盡遷其民。又置衛士陰伺動靜。倍既歸國,命王繼遠撰建南京碑,起書樓於西宮,作樂田園詩。唐明宗聞之,遣人跨海持書密召倍。倍因畋海上。使再至,倍謂左右曰:「我以天下讓主上,今反見疑;不如適他國,以成吳太伯之名。」立木海上,刻詩曰:「小山壓大山,大山全無力。羞見故鄉人,從此投外國。」攜高美人,載書浮海而去。
唐以天子儀衛迎倍,倍坐船殿,眾官陪列上壽。至汴,見明宗。明宗以莊宗後夏氏妻之,賜姓東丹,名之曰慕華。改瑞州爲懷化軍,拜懷化軍節度使、瑞慎等州觀察使。復賜姓李,名贊華。移鎮滑州,遙領虔州節度使。倍雖在異國,常思其親,問安之使不絕。
後明宗養子從珂弒其君自立,倍密報太宗曰:「從珂弒君,盍討之。」及太宗立石敬瑭爲晉主,加兵於洛。從珂欲自焚,召倍與俱,倍不從,遣壯士李彥紳害之,時年三十八。有一僧爲收瘞之。敬瑭入洛,喪服臨哭,以王禮權厝。後太宗改葬於醫巫閭山,諡曰文武元皇王。世宗即位,諡讓國皇帝,陵曰顯陵。統和中,更諡文獻。重熙二十年,增諡文獻欽義皇帝,廟號義宗,及諡二後曰端順,曰柔貞。
倍初市書至萬卷,藏於醫巫閭絕頂之望海堂。通陰陽,知音律,精醫藥、砭概之術。工遼、漢文章,嘗譯陰符經。善畫本國人物,如射騎、獵雪騎、千鹿圖,皆入宋秘府。然性刻急好殺,婢妾微過,常加刲灼。夏氏懼而求削髮爲尼。五子:長世宗,次婁國、稍、隆先、道隱,各有傳。
平王隆先,字團隱,母大氏。
景宗即位,始封平王。未幾,兼政事令,留守東京。薄賦稅,省刑獄,恤鰥寡,數薦賢能之士。後與統軍耶律室魯同討高麗有功,還薨,葬醫巫閭山之道隱谷。
平王爲人聦明,博學能詩,有閬苑集行於世。
保寧之季,其子陳哥與渤海官屬謀殺其父,舉兵作亂,上命轘裂於市。
晉王道隱,字留隱,母高氏。
道隱生於唐,人皇王遭李從珂之害,時年尚幼,洛陽僧匿而養之,因名道隱。太宗滅唐,還京,詔賜外羅山地居焉。性沉靜,有文武才,時人稱之。
景宗即位,封蜀王,爲上京留守。乾亨元年,遷守南京,號令嚴肅,民獲安業。居數年,徙封荊王。統和初,病薨,追封晉王。
論曰:自古新造之國,一傳而太子讓,豈易得哉?遼之義宗,可謂盛矣!然讓而見疑,豈不兆於建元稱制之際乎?斯則一時君臣昧於禮制之過也。
束書浮海,寄跡他國,思親不忘,問安不絕,其心甚有足諒者焉。觀其始慕泰伯之賢而爲遠適之謀,終疾陳恆之惡而有請討之舉,志趣之卓,蓋已見於早歲先祀孔子之言歟。善不令終,天道難詰,得非性卞嗜殺之所致也!
雖然,終遼之代,賢聖繼統,皆其子孫。至德之報,昭然在茲矣。
章肅皇帝,小字李胡,一名洪古,字奚隱,太祖第三子,母淳欽皇后蕭氏。
少勇悍多力,而性殘酷,小怒輒黥人面,或投水火中。太祖嘗觀諸子寢,李胡縮項臥內,曰:「是必在諸子下。」又嘗大寒,命三子採薪。太宗不擇而取,最先至;人皇王取其干者束而歸,後至;李胡取少而棄多,既至,袖手而立。太祖曰:「長巧而次成,少不及矣。」而母篤愛李胡。
天顯五年,遣徇地代北,攻寰州,多俘而還,遂立爲皇太弟,兼天下兵馬大元帥。太宗親征,常留守京師。世宗即位鎮陽,太后怒,遣李胡將兵擊之,至泰德泉,爲安端、留哥所敗。太后與世宗隔潢河而陣,各言舉兵意。耶律屋質入諫太后曰:「主上已立,宜許之。」時李胡在側,作色曰:「我在,兀欲安得立?」屋質曰:「奈公酷暴失人心何!」太后顧李胡曰:「昔我與太祖愛汝異於諸子,諺云『偏憐之子不保業,難得之婦不主家。』我非不欲立汝,汝自不能矣。」及會議,世宗使解劍而言。和約既定,趨上京。會有告李胡與太后謀廢立者,徙李胡祖州,禁其出入。
穆宗時,其子喜隱謀反,辭逮李胡,囚之,死獄中,年五十,葬玉峰山西谷。統和中,追諡欽順皇帝。重熙二十一年,更諡章肅,後曰和敬。二子:宋王喜隱、衛王宛。
喜隱,字完德,雄偉善騎射,封趙王。應歷中,謀反,事覺,上臨問有狀,以親釋之。未幾,復反,下獄。景宗即位,聞有赦,自去其械而朝。上怒曰:「汝罪人,何得擅離禁所。」詔誅守者,復置於獄。及改元保寧,乃宥之,妻以皇后之姊,復爵,王宋。
喜隱輕僄無恆,小得志即驕。上嘗召,不時至,怒而鞭之,由是憤怨謀亂。
貶而復召,適見上與劉繼元書,辭意卑遜,諫曰:「本朝於漢爲祖,書旨如此,恐虧國體。」帝尋改之。授西南面招討使,命之河東索吐蕃戶,稍見進用。復誘群小謀叛,上命械其手足,築圜土囚祖州。宋降卒二百餘人慾劫立喜隱,以城堅不得入,立其子留禮壽,上京留守除室擒之。留禮壽伏誅,賜喜隱死。
論曰:李胡殘酷驕盈,太祖知其不才而不能教,太后不知其惡而溺愛之。初以屋質之言定立世宗,而復謀廢立。子孫繼以逆誅,並及其身,可哀也已。
夫自太祖之世,剌葛、安端首倡禍亂,太祖既不之誅,又復用之,固爲有君人之量。然惟太祖之才足以駕馭,庶乎其可也。李胡而下,宗王反側,無代無之,遼之內難,與國始終。厥後嗣君,雖嚴法以繩之,卒不可止。烏虖,創業垂統之主,所以貽厥孫謀者,可不審歟!
順宗,名濬,小字耶魯斡,道宗長子,母宣懿皇后蕭氏。幼而能言,好學知書。道宗嘗曰:「此子聦慧,殆天授歟!」
六歲,封梁王。明年,從上獵,矢連發三中。上顧左右曰:「朕祖宗以來,騎射絕人,棕震天下。是兒雖幼,不墜其風。」後遇十鹿,射獲其九。帝喜,設宴。八歲,立爲皇太子。大康元年,兼領北南樞密院事。
及母后被害,太子有憂色。耶律乙辛爲北院樞密使,常不自安。會護衛蕭忽古謀害乙辛,事覺,下獄。副點檢蕭十三謂乙辛曰:「臣民心屬太子,公非閥閱,一日若立,吾輩措身何地!」乃與同知北院宣徽事蕭特里特謀構陷太子,陰令右護衛太保耶律查剌誣告都宮使耶律撒剌、知院蕭速撒、護衛蕭忽古謀廢立。詔按無跡,不治。
乙辛復令牌印郎君蕭訛都斡等言:「查剌前告非妄,臣實與謀,欲殺耶律乙辛等,然後立太子。臣若不言,恐事發連坐。」帝信之,幽太子於別室,以耶律燕哥鞫按。太子具陳枉狀曰:「吾爲儲副,尚何所求。公當爲我辨之。」燕哥乃乙辛之黨,易其言爲款伏。上大怒,廢太子爲庶人。將出,曰:「我何罪至是!」十三叱登車,遣衛士闔其扉。徙於上京,囚圜堵中。乙辛尋遣達魯古、撒八往害之,太子年方二十,上京留守蕭撻得紿以疾薨聞。上哀之,命有司葬龍門山。欲召其妃,乙辛陰遣人殺之。
帝后知其冤,悔恨無及,諡曰昭懷太子,以天子禮改葬玉峰山。乾統初,追尊大孝順聖皇帝,廟號順宗,妃蕭氏貞順皇后。一子,延禧,即天祚皇帝。
論曰:道宗知太子之賢,而不能辨乙辛之詐,竟絕父子之親,爲萬世惜。乙辛知爲一身之計,不知有君臣之義,豈復知有太子乎!奸邪之臣亂人家國如此,可不戒哉!可不戒哉!
晉王,小字敖盧斡,天祚皇帝長子,母曰文妃蕭氏。
甫髫齔,馳馬善射。出爲大丞相耶律隆運後,封晉王。性樂道人善,而矜人不能。時宮中見讀書者輒斥。敖盧斡嘗入寢殿,見小底茶剌閱書,因取觀。會諸王至,陰袖而歸之,曰:「勿令他人見也。」一時號稱長者。
及長,積有人望,內外歸心。保大元年,南軍都統耶律余睹與其母文妃密謀立之,事覺,余睹降金,文妃伏誅,敖盧斡實不與謀,免。二年,耶律撒八等復謀立,不克。上知敖盧斡得人心,不忍加誅。令縊殺之。或勸之亡,敖盧斡曰:「安忍爲蕞爾之軀,而失臣子之大節。」遂就死。聞者傷之。
論曰:天祚不君,臣下謀立其子,適以殺之。敖盧斡重君父之命,不亡而死,申生其恭矣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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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 class="feature"> 遼史  卷七十三‧列傳第三   耶律曷魯 蕭敵魯 耶律斜涅赤 耶律欲穩 耶律海里
耶律曷魯,字控溫,一字洪隱,迭剌部人。祖匣馬葛,簡憲皇帝兄。父偶思,遙輦時爲本部夷離堇,曷魯其長子也。
性質厚。在髫鬌,與太祖游,從父釋魯奇之曰:「興我家者,必二兒也。」太祖既長,相與易裘馬爲好,然曷魯事太祖彌謹。會滑哥弒其父釋魯,太祖顧曷魯曰:「滑哥弒父,料我必不能容,將反噬我。今彼歸罪台哂爲解,我姑與之。是賊吾不忘也!」自是,曷魯常佩刀從太祖,以備不虞。
居久之,曷魯父偶思病,召曷魯曰:「阿保機神略天授,汝率諸弟赤心事之。」已而太祖來問疾,偶思執其手曰:「爾命世奇才。吾兒曷魯者,他日可委以事,吾已諭之矣。」既而以諸子屬之。
太祖爲撻馬狘沙里,參預部族事,曷魯領數騎召小黃室韋來附。太祖素有大志,而知曷魯賢,軍國事非曷魯議不行。會討越兀與烏古部,曷魯爲前鋒,戰有功。
及太祖爲迭剌部夷離堇,討奚部,其長術里偪險而壘,攻莫能下,命曷魯持一笴往諭之。既入,爲所執。乃說奚曰:「契丹與奚言語相通,實一國也。我夷離堇於奚豈有輘轢之心哉?漢人殺我祖奚首,夷離堇怨次骨,日夜思報漢人。顧力單弱,使我求援於奚,傳矢以示信耳。夷離堇受命於天,撫下以德,故能有此眾也。今奚殺我,違天背德,不祥莫大焉。且兵連禍結,當自此始,豈爾國之利乎!」術里感其言,乃降。
太祖爲于越,秉國政,欲命曷魯爲迭刺部夷離堇。辭曰:「賊在君側,未敢遠去。」太祖討黑車子室韋,幽州劉仁恭遣養子趙霸率眾來救。曷魯伏兵桃山,俟霸眾過半而要之;與太祖合擊,斬獲甚眾,遂降室韋。太祖會李克用於雲州,時曷魯侍,克用顧而壯之曰:「偉男子爲誰?」太祖曰:「吾族曷魯也。」
會遙輦痕德堇可汗歿,群臣奉遺命請立太祖。太祖辭曰:「昔吾祖夷離堇雅里嘗以不當立而辭,今若等復爲是言,何歟?」曷魯進曰:「曩吾祖之辭,遺命弗及,符瑞未見,第爲國人所推戴耳。今先君言猶在耳,天人所與,若合符契。天不可逆,人不可拂,而君命不可違也。」太祖曰:「遺命固然,汝焉知天道?」曷魯曰:「聞于越之生也,神光屬天,異香盈幄,夢受神誨,龍錫金佩。天道無私,必應有德。我國削弱,齮齕於鄰部日久,以故生聖人以興起之。可汗知天意,故有是命。且遙輦九營棋布,非無可立者;小大臣民屬心于越,天也。昔者于越伯父釋魯嘗曰:『吾猶蛇,兒猶龍也。』天時人事,幾不可失。」太祖猶未許。是夜,獨召曷魯責曰:「眾以遺命迫我。汝不明吾心,而亦俛隨耶?」曷魯曰:「在昔夷離堇雅里雖推戴者眾,辭之,而立阻午爲可汗。相傳十餘世,君臣之分亂,紀綱之統隳。委質他國,若綴斿然。羽檄蜂午,民疲奔命。興王之運,實在今日。應天順人,以答顧命,不可失也。」太祖乃許。明日,即皇帝位,命曷魯總軍國事。
時制度未講,國用未充,扈從未備;而諸弟剌葛等往往覬非望。太祖宮行營始置腹心部,選諸部豪健二千餘充之,以曷魯及蕭敵魯總焉。已而諸弟之亂作,太祖命曷魯總領軍事,討平之,以功爲迭剌部夷離堇。時民更兵焚剽,日以抏敝,曷魯撫輯有方,畜牧益滋,民用富庶。乃討烏古部,破之。自是震懾,不敢復叛。乃請制朝儀、建元,率百官上尊號。太祖既備禮受冊,拜曷魯爲阿魯敦于越。「阿魯敦」者,遼言盛名也。
後太祖伐西南諸夷,數爲前鋒。神冊二年,從逼幽州,與唐節度使周德威拒戰可汗州西,敗其軍,遂圍幽州,未下。太祖以時暑班師,留曷魯與盧國用守之。俄而救兵繼至,曷魯等以軍少無援,退。
三年七月,皇都既成,燕群臣以落之。曷魯是日得疾薨,年四十七。既葬,賜名其阡宴答,山曰于越峪,詔立石紀功。清寧間,命立祠上京。
初,曷魯病革,太祖臨視,問所欲言。曷魯曰:「陛下聖德寬仁,群生咸遂,帝業隆興。臣既蒙寵遇,雖瞑目無憾。惟析迭剌部議未決,願亟行之。」及薨,太祖流涕曰:「斯人若登三五載,吾謀蔑不濟矣!」
後太祖二十一功臣,各有所擬,以曷魯爲心雲。子惕剌、撒剌,俱不仕。
論曰:曷魯以肺腑之親,任帷幄之寄,言如蓍龜,謀成戰勝,可謂算無遺策矣。其君臣相得之誠,庶吳漢之於光武歟?夫信其所可信,智也,太祖有焉。故曰,惟聖知聖,惟賢知賢,斯近之矣。
蕭敵魯,字敵輦,其母爲德祖女弟,而淳欽皇后又其女兄也。五世祖曰胡母里,遙輦氏時嘗使唐,唐留之幽州。一夕,折關遁歸國,由是世爲決獄官。
敵魯性寬厚,膂力絕人,習軍旅事。太祖潛藩,日侍左右,凡征討必與行陣。既即位,敵魯與弟阿古只、耶律釋魯、耶律曷魯偕總宿衛。拜敵魯北府宰相,世其官。
太祖征奚及討劉守光,敵魯略地海濱,殺獲甚眾。頃之,剌葛等作亂,潰而北走。敵魯率輕騎追之,兼晝夜行。至榆河,敗其黨,獲剌葛以獻。太祖嘉之,錫賚甚渥。後討西南夷,功居諸將先。神冊三年十二月卒。
敵魯有膽略,聞敵所在即馳赴,親冒矢石,前後戰未嘗少衄,必勝乃止。以故在太祖功臣列,喻以手雲。弟阿古只。
阿古只,字撒本。少卓越,自放不羈。長驍勇善射,臨敵敢前。每射甲楯輒洞貫。太祖爲于越時,以材勇充任使。既即位,與敵魯總腹心部。剌葛之亂也,淳欽皇后軍黑山,阻險自固。太祖方經略奚地,命阿古只統百騎往衛之。逆黨迭里特、耶律滑哥素憚其勇略,相戒曰:「是不可犯也!」剌葛既北走,與敵魯追擒於榆河。
神冊初元,討西南夷有功;徇山西諸郡縣,又下之,敗周德威軍。三年,以功拜北府宰相,世其職。天贊初,與王郁略地燕、趙,破磁窯鎮。太祖西征,悉諉以南面邊事。
攻渤海,破扶餘城,獨將騎兵五百,敗老相軍三萬。渤海既平,改東丹國。頃之,已降郡縣復叛,盜賊蜂起。阿古只與康默記討之,所向披靡。會賊游騎七千自鴨淥府來援,勢張甚。阿古只帥麾下精銳,直犯其鋒,一戰克之,斬馘三千餘,遂進軍破回跋城。以病卒。
功臣中喻阿古只爲耳雲。子安團,官至右皮室詳穩。
耶律斜涅赤,字撒剌,六院部舍利裊古直之族。始字鐸碗,早隸太祖幕下,嘗有疾,賜樽酒飲而愈,遼言酒樽曰「撒剌」,故詔易字焉。
太祖即位,掌腹心部。天贊初,分迭剌部爲北、南院,斜涅赤爲北院夷離堇。帝西征至流沙,威聲大振,諸夷潰散,乃命斜涅赤撫集之。
及討渤海,破扶餘城,斜涅赤從太子大元帥率眾夜圍忽汗城,大諲譔降。已而復叛,命諸將分地攻之。詰旦,斜涅赤感勵士伍,鼓譟登陴,敵震懾,莫敢御,遂破之。
天顯中卒,年七十,居佐命功臣之一。侄老古、頗德。
老古,字撒懶,其母淳欽皇后姊也。老古幼養宮掖,既長,沉毅有勇略,隸太祖帳下。
既即位,屢有戰功。剌葛之亂也,欲乘我不備爲掩襲計,紿降。太祖將納之,命老古、耶律欲穩嚴號令,勒士卒,控轡以防其變。逆黨知有備,懼而遁。以功授右皮室詳穩,典宿衛。
太祖侵燕、趙,遇唐兵雲碧店,老古恃勇輕敵,直犯其鋒。戰久之,被數創,歸營而卒。太祖深悼惜之,佐命功臣其一也。
頗德,字兀古鄰。弱冠事太祖。天顯初,爲左皮室詳穩,典宿衛,遷南院夷離堇,治有聲。
石敬瑭破張敬達軍於太原北,時頗德勒兵爲援,敬達遁。敬瑭追至晉安寨圍之,頗德領輕騎襲潞州,塞其餉道。唐諸將懼,殺敬達以降。會同初,改迭剌部夷離堇爲大王,即拜頗德,既而加採訪使。
舊制,肅祖以下宗室稱院,德祖宗室號三父房,稱橫帳,百官子弟及籍沒人稱著帳。耶律斜的言,橫帳班列,不可與北、南院並。太宗詔在廷議,皆曰然,乃詔橫帳班列居上。頗德奏曰:「臣伏見官制,北、南院大王品在惕隱上。今橫帳始圖爵位之高,願與北、南院參任;茲又恥與同列。夫橫帳與諸族皆臣也,班列奚以異?」帝乃諭百官曰:「朕所不知,卿等不宜面從。」詔仍舊制。其強直不撓如此。
頗德狀貌秀偉,初太祖見之曰:「是子風骨異常兒,必爲國器。」後果然。卒年四十九。
耶律欲穩,字轄剌干,突呂不部人。
祖台押,遙輦時爲北邊拽剌。簡獻皇后與諸子之罹難也,嘗倚之以免。太祖思其功不忘,又多欲穩嚴重,有濟世志,乃命典司近部,以遏諸族窺覬之想。
欲穩既見器重,益感奮思報。太祖始置宮分以自衛,欲穩率門客首附宮籍。帝益嘉其忠,詔以台押配享廟廷。及平剌葛等亂,以功遷奚迭剌部夷離堇。從征渤海有功。天顯初卒。
後諸帝以太祖之與欲穩也爲故,往往取其子孫爲友。宮分中稱「八房」,皆其後也。弟霞里,終奚六部禿里。
耶律海里,字涅剌昆,遙輦昭古可汗之裔。
太祖傳位,海里與有力焉。初受命,屬籍比局萌覬覦,而遙輦故族尤觖望。海里多先帝知人之明,而素服太祖威德,獨歸心焉。以故太祖托爲耳目,數從征討。既清內亂,始置遙輦敞穩,命海里領之。
天顯初,征渤海,海里將遙輦糾,破忽汗城。師般,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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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 class="feature"> 遼史  卷七十四‧列傳第四   耶律敵剌 蕭痕篤 康默記 韓延徽 韓知古
耶律敵剌,字合魯隱,遙輦鮮質可汗之子。太祖踐阼,與敞穩海里同心輔政。太祖知其忠實,命掌禮儀,且諉以軍事。後以平內亂功,代轄里爲奚六部吐里,卒。
敵剌善騎射,頗好禮文。
蕭痕篤,字兀里軫,迭剌部人。其先相遙輦氏。
痕篤少慷慨,以才能自任。早隸太祖帳下,數從征討。既踐阼,除北府宰相。痕篤事親孝,爲政尚寬簡。
康默記,本名照。少爲薊州衙校,太祖侵薊州得之,愛其材,隸麾下。一切蕃、漢相涉事,屬默記折衷之,悉合上意。
時諸部新附,文法未備,默記推析律意,論決重輕,不差毫釐。罹禁網者,人人自以爲不冤。頃之,拜左尚書。神冊三年,始建都,默記董役,人咸勸趨,百日而訖事。五年,爲皇都夷離畢。會太祖出師居庸關,命默記將漢軍進逼長蘆水寨,俘馘甚眾。
天贊四年,親征渤海,默記與韓知古從。後大諲譔叛,命諸將攻之。默記分薄東門,率驍勇先登。既拔,與韓延徽下長嶺府。軍還,已下城邑多叛,默記與阿古只平之。
既破回跋城,歸營太祖山陵畢,卒。佐命功臣其一也。
孫延壽,字胤昌,少倜儻,謂其所親:「大丈夫爲將,當效節邊垂,馬革裹屍。」景宗特授千牛衛大將軍。宋人攻南京,諸將既成列,延壽獨奮擊陣前,敵遂大潰。以功遙授保大軍節度使。乾亨三年卒。
韓延徽,字藏明,幽州安次人。父夢殷,累官薊、儒、順三州刺史。延徽少英,燕帥劉仁恭奇之,召爲幽都府文學、平州錄事參軍,同馮道祗候院,授幽州觀察度支使。
後守光爲帥,延徽來聘,太祖怒其不屈,留之。述律後諫曰「彼秉節弗撓,賢者也,奈何困辱之?」太祖召與語,合上意,立命參軍事。攻党項、室韋,服諸部落,延徽之籌居多。乃請樹城郭,分市里,以居漢人之降者。又爲定配偶,教墾藝,以生養之。以故逃亡者少。
居久之,慨然懷其鄉里,賦詩見意,遂亡歸唐。已而與他將王緘有隙,懼及難,乃省親幽州,匿故人王德明舍。德明問所適,延徽曰:「吾將復走契丹。」德明不以爲然。延徽笑曰:「彼失我,如失左右手,其見我必喜。」既至,太祖問故。延徽曰:「忘親非孝,棄君非忠。臣雖挺身逃,臣心在陛下。臣是以復來。」上大悅,賜名曰匣列。「匣列」,遼言復來也。即命爲守政事令、崇文館大學士,中外事悉令參決。
天贊四年,從征渤海,大諲譔乞降。既而復叛,與諸將破其城,以功拜左僕射。又與康默記攻長嶺府,拔之。師還,太祖崩,哀動左右。
太宗朝,封魯國公,仍爲政事令。使晉還,改南京三司使。
世宗朝,遷南府宰相,建政事省,設張理具,稱盡力吏。天祿五年六月,河東使請行冊禮,帝詔延徽定其制,延徽奏一遵太宗冊晉帝禮,從之。
應歷中,致仕。子德樞鎮東平,詔許每歲東歸省。九年卒,年七十八。上聞震悼,贈尚書令,葬幽州之魯郭,世爲崇文令公。
初,延徽南奔,太祖夢白鶴自帳中出;比還,復入帳中。詰旦,謂侍臣曰:「延徽至矣。」已而果然。太祖初元,庶事草創,凡營都邑,建宮殿,正君臣,定名分,法度井井,延徽力也。爲佐命功臣之一。子德樞。
德樞年甫十五,太宗見之,謂延徽曰:「是兒卿家之福,朕國之寶,真英物也!」未冠,守左羽林大將軍,遷特進太尉。
時漢人降與轉徙者,多寓東平。丁歲災,饑饉疾厲。德樞請往撫字之,授遼興軍節度使。下車整紛剔蠹,恩煦信孚,勸農桑,興教化,期月民獲蘇息。
入爲南院宣徽使,遙授天平軍節度使,平、灤、營三州管內觀察處置等使,門下平章事。已而加開府儀同三司、行侍中,封趙國公。保寧元年卒。孫紹勛、紹芳。
紹勛,仕至東京戶部使。會大延琳叛,被執,辭不屈,賊以鋸解之,憤罵至死。
紹芳,重熙間參知政事,加兼侍中。時廷議征李元昊,力諫不聽,出爲廣德軍節度使。聞敗,嘔血卒。
孫資讓,壽隆初拜中書侍郎、平章事。會宋徽宗嗣位,遣使來報,有司按籍,有「登寶位」文,坐是出爲崇義軍節度使。改鎮遼興,卒。
韓知古,薊州玉田人,善謀有識量。太祖平薊時,知古六歲,爲淳欽皇后兄欲穩所得。後來嬪,知古從焉,未得省見。久之,負其有,怏怏不得志,挺身逃庸保,以供資用。
其子匡嗣得親近太祖,因間言。太祖召見與語,賢之,命參謀議。神冊初,遙授彰武軍節度使。久之,信任益篤,總知漢兒司事,兼主諸國禮儀。時儀法疏闊,知古援據故典,參酌國俗,與漢儀雜就之,使國人易知而行。
頃之,拜左僕射,與康默記將漢軍征渤海有功,遷中書令。天顯中卒,爲佐命功臣之一。子匡嗣。
匡嗣以善醫,直長樂宮,皇后視之猶子。應歷十年,爲太祖廟詳穩。後宋王喜隱謀叛,辭引匡嗣,上置不問。
初,景宗在藩邸,善匡嗣。即位,拜上京留守。頃之,王燕,改南京留守。保寧末,以留守攝樞密使。
時耶律虎古使宋還,言宋人必取河東,合先事以爲備。匡嗣詆之曰:「寧有是!」已而宋人果取太原,乘勝逼燕。匡嗣與南府宰相沙、惕隱休哥侵宋,軍於滿城,方陣,宋人請降。匡嗣欲納之,休哥曰:「彼軍氣甚銳,疑誘我也。可整頓士卒以御。」匡嗣不聽。俄而宋軍鼓譟薄我,眾蹙踐,塵起漲天。匡嗣倉卒諭諸將,無當其鋒。眾既奔,遇伏兵扼要路,匡嗣棄旗鼓遁,其眾走易州山,獨休哥收所棄兵械,全軍還。
帝怒匡嗣,數之曰:「爾違眾謀,深入敵境,爾罪一也;號令不肅,行伍不整,爾罪二也;棄我師旅,挺身鼠竄,爾罪三也;偵候失機,守御弗備,爾罪四也;捐棄旗鼓,損威辱國,爾罪五也。」促令誅之。皇后引諸內戚徐爲開解,上重違其請。良久,威稍霽,乃杖而免之。
既而遙授晉昌軍節度使。乾亨三年,改西南面招討使,卒。睿智皇后聞之,遣使臨吊,賻贈甚厚,後追贈尚書令。五子:德源,德讓-後賜名隆運,德威,德崇,德凝。德源、德凝附傳,余各有傳。
德源,性愚而貪,早侍景宗邸。及即位,列近侍。保寧間,官崇義、興國二軍節度使,加檢校太師。以賄名,德讓貽書諫之,終不悛。以故論者少之。後加同政事門下平章事,遙攝保寧軍節度使。乾亨初卒。
德凝,謙遜廉謹。保寧中,遷護軍司徒。開泰中,累遷護衛太保、都宮使、崇義軍節度使。移鎮廣德,秩滿,部民請留,從之。改西南面招討使,党項隆益答叛,平之。遷大同軍節度使,卒於官。
子郭三,終天德軍節度使。孫高家奴,終南院宣徽使;高十,終遼興軍節度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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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 class="feature"> 遼史  卷七十五‧列傳第五   耶律覿烈 耶律鐸臻 王郁 耶律圖魯窘
耶律覿烈,字兀里軫,六院部蒲古只夷離堇之後。父偶思,亦爲夷離堇。
初,太祖爲于越時,覿烈以謹愿寬恕見器使。既即位,兄曷魯典宿衛,以故覿烈入侍帷幄,與聞政事。神冊三年,曷魯薨,命覿烈爲迭剌部夷離堇,屬以南方事。會討党項,皇太子爲先鋒,覿烈副之。軍至天德、雲內,分道並進。覿烈率遍師渡河力戰,斬獲甚眾。
天贊初,析迭剌部爲北、南院,羅夷離堇。時大元帥率師由古北口略燕地,覿烈徇山西,所至城堡皆下,太祖嘉其功,錫賚甚厚。從伐渤海,拔扶餘城,留覿烈與寅底石守之。
天顯二年,留守南京。十年卒,年五十六。弟羽之。
羽之,小字兀里,字寅底哂。幼豪爽不群,長嗜學,通諸部語。太祖經營之初,多預軍謀。
天顯元年,渤海平,立皇太子爲東丹王,以羽之爲中台省右次相。時人心未安,左大相迭剌不逾月薨,羽之蒞事勤恪,威信並行。
太宗即位,上表曰:「我大聖天皇始有東土,擇賢輔以撫斯民,不以臣愚而任之。國家利害,敢不以聞。渤海昔畏南朝,阻險自衛,居忽汗城。今去上京遼邈,既不爲用,又不罷戍,果何爲哉?先帝因彼離心,乘釁而動,故不戰而克。天授人與,彼一時也。遺種浸以蕃息,今居遠境,恐爲後患。梁水之地乃其故鄉,地衍土沃,有木鐵鹽魚之利。乘其微弱,徙還其民,萬世長策也。彼得故鄉,又獲木鐵鹽魚之饒,必安居樂業。然後選徒以翼吾左,突厥、党項、室韋夾輔吾右,可以坐制南邦,混一天下,成聖祖未集之功,貽後世無疆之福。」表奏,帝嘉納之。是歲,詔徙東丹國民於梁水,時稱其善。
人皇王奔唐,羽之鎮撫國人,一切如故。以功加守太傅,遷中台省左相。會同初,以冊禮赴闕,加特進。表奏左次相渤海蘇貪墨不法事,卒。子和里,終東京留守。
耶律鐸臻,字敵輦,六院部人。祖蒲古只,遙輦氏時再爲本部夷離堇。耶律狼德等既害玄祖,暴橫益肆。蒲古只以計誘其黨,悉誅夷之。
鐸臻幼有志節,太祖爲于越,常居左右。後即位,梁人遣使求轅軸材,太祖難之。鐸臻曰:「梁名求材,實覘吾輕重。宜答曰:『材之所生,必深山窮谷,有神司之,須白鼻赤驢禱祠,然後可伐。』如此,則其語自塞矣。」已而果然。
天贊三年,將伐渤海,鐸臻諫曰:「陛下先事渤海,則西夏必躡吾後。請先西討,庶無後顧憂。」太祖從之。及淳欽皇后稱制,惡鐸臻,囚之,誓曰:「鐵鎖朽,當釋汝!」既而召之,使者欲去鎖,鐸臻辭曰:「鐵未朽,可釋乎?」後聞,嘉嘆,趣召釋之。天顯二年卒。弟古、突呂不。
古,字涅剌昆,初名霞馬葛。太祖爲于越,嘗從略地山右。會李克用於雲州,古侍,克用異之曰:「是兒骨相非常,不宜使在左右。」以故太祖頗忌之。時方西討,諸弟亂作,聞變,太祖問古與否,曰無。喜曰:「吾無患矣!」趣召古議。古陳殄滅之策,後皆如言,以故錫賚甚厚。
神冊末,南伐,以古佐右皮室詳穩老古,與唐兵戰於雲碧店。老古中流矢,傷甚,太祖疑古陰害之。古知上意,跪曰:「陛下疑臣恥居老古麾下耶?及今老古在,請遣使問之。」太祖使問老古,對曰:「臣於古無可疑者。」上意乃釋。老古卒,遂以古爲右皮室詳穩。
既卒,太祖謂左右曰:「古死,猶長松自倒,非吾伐之也。」
突呂不,字鐸袞,幼聦敏嗜學。事太祖見器重。及制契丹大字,突呂不贊成爲多。未幾,爲文班林牙,領國子博士、知制誥。明年,受詔撰決獄法。
太祖略燕,詔與皇太子及王郁攻定州。師還至順州,幽州馬步軍指揮使王千率眾來襲,突呂不射其馬躓,擒之。天贊二年,皇子堯骨爲大元帥,突呂不爲副,既克平州,進軍燕、趙,攻下曲陽、北平。至易州,易人來拒,逾濠而陣。李景章出降,言城中人無鬥志。大元帥將修攻具,突呂不諫曰:「我師遠來,人馬疲憊,勢不可久留。」乃止。軍還,大元帥以其謀聞,太祖大悅,賜賚優渥。
車駕西征,突呂不與大元帥爲先鋒,伐党項有功,太祖犒師水精山。大元帥東歸,突呂不留屯西南部,復討党項,多獲而還。太祖東伐,大諲譔降而復叛,攻之,突呂不先登。渤海平,承詔銘太祖功德於永興殿壁。班師,已下州郡往往復叛,突呂不從大元帥攻破之。
淳欽皇后稱制,有飛語中傷者,後怒,突呂不懼而亡。太宗知其無罪,召還。天顯三年,討烏古部,俘獲甚眾。伐唐,以突呂不爲左翼,攻唐軍霞沙寨,降之。十一年,送晉主石敬瑭入洛。及大冊,突呂不總禮儀事,加特進檢校太尉。會同五年卒。
王郁,京兆萬年人,唐義武軍節度使處直之孽子。伯父處存鎮義武,卒,三軍推其子郜襲,處直爲都知兵馬使。光化三年,梁王朱全忠攻定州,郜遣處直拒於沙河。兵敗,入城逐郜,郜奔太原。亂兵推處直爲留後,遣人請事梁王。梁與晉王克用絕好,表處直爲義武軍節度使。
初郜之亡也,郁從之。晉王克用妻以女,用爲新州防禦使。處直料晉必討張文禮,鎮亡,則定不獨存,益自疑。陰使郁北導契丹入塞以牽晉兵,且許爲嗣。郁自奔晉,常恐失父心,得使,大喜。神冊六年,奉表送款,舉室來降,太祖以爲養子。未幾,郁兄都囚父,自爲留後,帝遣郁從皇太子討之。至定州,都堅壁不出,掠居民而還。
明年,從皇太子攻鎮州,遇唐兵於定州,破之。天贊二年秋,郁及阿古只略地燕、趙,攻下磁窯務。從太祖平渤海,戰有功,加同政事門下平章事,改崇義軍節度使。
太祖崩,郁與妻會葬,其妻泣訴於淳欽皇后,求歸鄉國,許之。郁奏曰:「臣本唐主之婿,主已被弒,此行夫妻豈能相保。願常侍太后。」後喜曰:「漢人中,惟王郎最忠孝。」以太祖嘗與李克用約爲兄弟故也。尋加政事令。還宜州,卒。
耶律圖魯窘,字阿魯隱,肅祖子洽慎之孫,勇而有謀略。
太宗立晉之役,其父敵魯古爲五院夷離堇,歿於兵,帝即以其職授圖魯窘。會同元年,改北院大王,嘗屏左右與議大事,占對合上意。
從討石重貴,杜重威擁十萬餘眾拒滹沱橋,力戰數日,不得進。帝曰:「兩軍爭渡,人馬疲矣,計安出?」諸將請緩師,爲後圖,帝然之。圖魯窘厲色進曰:「臣愚竊以爲陛下樂於安逸,則謹守四境可也;既欲擴大疆宇,出師遠攻,詎能無廑聖慮。若中路而止,適爲賊利,則必陷南京,夷屬邑。若此,則爭戰未已,吾民無奠枕之期矣。且彼步我騎,何慮不克。況漢人足力弱而行緩,如選輕銳騎先絕其餉道,則事蔑不濟矣。」帝喜曰:「國強則其人賢,海巨則其魚大。」於是塞其餉道,數出師以牽撓其勢,重威果降如言。以功獲賜甚厚。明年春,卒軍中。
論曰:神冊初元,將相大臣拔起風塵之中,翼扶王運,以任職取名者,固一時之材;亦由太祖推誠御下,不任獨斷,用能總攬群策而爲之用歟!其投天隙而列功庸,至有心腹、耳目、手足之喻,豈偶然哉!討党項,走敵魯,平剌葛,定渤海,功亦偉矣。若默記治獄不冤,頗德持論不撓,延徽立經陳紀,紹勛秉節而死,圖魯窘料敵制勝,豈器博者無近用,道長者其功遠歟?稱爲佐命固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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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延章 發表於 2012-6-18 11:03 | 顯示全部樓層
<div class="feature"> 遼史  卷七十六‧列傳第六   耶律解里 耶律拔里得 耶律朔古 耶律魯不古 趙延壽 高模翰 趙思溫 耶律漚里思 張礪
耶律解里,字潑單,突呂不部人。世爲小吏。解里早隸太宗麾下,擢爲軍校。天顯間,唐攻定州,既陷,解里爲唐兵所獲;晉高祖立,始歸國。太宗貰其罪,拜御史大夫。
會同九年伐晉,師次滹沱河,奪中渡橋,降其將杜重威。上命解里與降將張彥澤率騎兵三千疾趨河南,所至無敢當其鋒。既入汴,解里等遷晉主重貴於開封府。彥澤恣殺掠,亂宮掖,解里不能禁,百姓騷然,莫不怨憤。車駕至京,數彥澤罪,斬於市,汴人大悅;解里亦被詰責,尋釋之。
天祿間,加守太子太傅。應歷初,置本部令穩,解里世其職,卒。
耶律拔里得,字孩鄰,太祖弟剌葛之子。太宗即位,以親愛見任。
會同七年,討石重貴,拔里得進圍德州,下之,擒刺史師居璠等二十七人。九年,再舉兵,次滹沱河,降杜重威,戰功居多。太宗入汴,以功授安國軍節度使,總領河北道事。師還,州郡往往叛,以應劉知遠,拔里得不能守而歸。
世宗即位,遷中京留守,卒。
耶律朔古,字彌骨頂,橫帳孟父之後。幼爲太祖所養。既冠,爲右皮室詳穩。從伐渤海,戰有功。
天顯七年,授三河烏古部都詳穩。平易近民,民安之,以故久其任。會同間,爲惕隱。時晉主石重貴渝盟,帝親征,晉將杜重威擁眾拒滹沱。月余,帝由他渡濟。朔古與趙延壽據中渡橋,重威兵卻,遂降。是歲,入汴。
世宗即位,朔古奉太宗喪歸上京,佐皇太后出師,坐是免官,卒。
耶律魯不古,字信寧,太祖從侄也。初,太祖制契丹國字,魯不古以贊成功,授林牙、監修國史。
後率偏師,爲西南邊大詳穩,從伐党項有功。會河東節度使石敬瑭爲其主所討,遣人求援,魯不古導送於朝,如其請。帝親率師往援,魯不古從擊唐將張敬達於太原北,敗之。會同初,從討党項,俘獲最諸將,師還。
天祿中,拜于越。六年,爲北院大王。終年五十五。
趙延壽,本姓劉,恆山人。父邟,令蓨。梁開平初,滄州節度使劉守文陷蓨,其稗將趙德鈞獲延壽,養以爲子。
少美容貌,好書史。唐明宗先以女妻之,及即位,封其女爲興平公主,拜延壽駙馬都尉、樞密使。明宗子從榮恃權跋扈,內外莫不震懾,延壽求補外避之,出爲宣武軍節度使。清泰初,加魯國公,復爲樞密使,鎮許州。石敬瑭發兵太原,唐遣張敬達往討。會敬達敗保晉安寨,延壽與德鈞往救,聞晉安已破,走團柏峪。太宗追及,延壽與其父俱降。
明年,德鈞卒,以延壽爲幽州節度使,封燕王;及改幽州爲南京,遷留守,總山南事。天顯末,以延壽妻在晉,詔取之以歸。自是益自激昂圖報。
會同初,帝幸其第,加政事令。六年冬,晉人背盟,帝親征,延壽爲先鋒,下貝州,授魏、博等州節度使,封魏王。敗晉軍於南樂,獲其將賽項羽。軍元城,晉將李守貞、高行周率兵來逆,破之。至頓丘,會大霖雨,帝欲班師。延壽諫曰:「晉軍屯河濱,不敢出戰,若逕入澶州,奪其橋,則晉不足平。」上然之。適晉軍先歸澶州,高行周至析城,延壽將輕兵逆戰;上親督騎士突其陣,敵遂潰。師還,留延壽徇貝、冀、深三州。
八年,再伐晉,晉主遣延壽族人趙行實以書來招。時晉人堅壁不出,延壽紿曰:「我陷虜久,寧忘父母之邦。若以軍逆,我即歸。」晉人以爲然,遣杜重威率兵迎之。延壽至滹沱河,據中渡橋,與晉軍力戰,手殺其將王清,兩軍相拒。太宗潛由他渡濟,留延壽與耶律朔古據橋,敵不能奪,屢敗之,杜重威掃厥眾降。上喜,賜延壽龍鳳赭袍,且曰:「漢兵皆爾所有,爾宜親往撫慰。」延壽至營,杜重威、李守貞迎謁馬首。
後太宗克汴,延壽因李崧求爲皇太子,上曰:「吾於魏王雖割肌肉亦不惜,但皇太子須天子之子得爲,魏王豈得爲也?」蓋上嘗許滅晉後,以中原帝延壽,以故摧堅破敵,延壽常以身先。至是以崧達意,上命遷延壽秩。翰林學士承旨張礪進擬中京留守、大丞相、錄尚書事、都督中外諸軍事;上塗「錄尚書事、都督中外諸軍事」。
世宗即位,以翊戴功,授樞密使。天祿二年薨。
高模翰,一名松,渤海人。有膂力,善騎射,好談兵。初,太祖平渤海,模翰避地高麗,王妻以女。因罪亡歸。坐使酒殺人下獄,太祖知其才,貰之。
天顯十一年七月,唐遣張敬達、楊光遠帥師五十萬攻太原,勢銳甚。石敬瑭遣人求救,太宗許之。九月,徵兵出雁門,模翰與敬達軍接戰,敗之,太原圍解。敬瑭夜出謁帝,約爲父子。帝召模翰等賜以酒饌,親饗士卒,士氣益振。翌日,復戰,又敗之。敬達鼠竄晉安寨,模翰獻俘於帝。會敬瑭自立爲晉帝,光遠斬敬達以降,諸州悉下。上諭模翰曰:「朕自起兵,百餘戰,卿功第一,雖古名將無以加。」乃授上將軍。會同元年,冊禮告成,宴百官及諸國使於二儀殿。帝指模翰曰:「此國之勇將,朕統一天下,斯人之力也。」群臣皆稱萬歲。
及晉叛盟,出師南伐。模翰爲統軍副使,與僧遏前驅,拔赤城,破德、貝諸寨。是冬,兼總左右鐵鷂子軍,下關南城邑數十。三月,敕虎官楊覃赴乾寧軍,爲滄州節度使田武名所圍,模翰與趙延壽聚議往救。俄有光自模翰目中出,縈繞旗矛,焰焰如流星久之。模翰喜曰:「此天贊之祥!」遂進兵,殺獲甚眾。以功加侍中。略地鹽山,破饒安,晉人震怖,不敢接戰。加太傅。
晉以魏府節度使杜重威領兵三十萬來拒,模翰謂左右曰:「軍法在正不在多。以多陵少,不義必敗。其晉之謂乎!」詰旦,以麾下三百人逆戰,殺其先鋒梁漢璋,余兵敗走。手詔褒美,比漢之李陵。頃之,杜重威等復至滹沱河,帝召模翰問計。上善其言曰:「諸將莫及此。」乃令模翰守中渡橋。及戰,復敗之,上曰:「朕憑高觀兩軍之勢,顧卿英銳無敵,如鷹逐雉兔。當圖形麟閣,爵貤後裔。」已而杜重威等降。車駕入汴,加特進檢校太師,封悊郡開國公,賜璽書、劍器。爲汴州巡檢使,平汜水諸山土賊,遷鎮中京。
天祿二年,加開府儀同三司,賜對衣、鞍勒、名馬。應歷初,召爲中台省右相。至東京,父老歡迎曰:「公起戎行,致身富貴,爲鄉里榮,相如、買臣輩不足過也。」九年正月,遷左相,卒。
趙思溫,字文美,盧龍人。少果銳,膂力兼人,隸燕帥劉仁恭幕。李存勗問罪於燕,思溫統偏師拒之。流矢中目,裂裳漬血,戰猶不已。爲存勗將周德威所擒,存勗壯而釋其縛。久之,日見信用。與梁戰於莘縣,以驍勇聞,授平州刺史,兼平、營、薊三州都指揮使。
神冊二年,太祖遣大將經略燕地,思溫來降。及伐渤海,以思溫爲漢軍都團練使,力戰拔扶餘城。身被數創,太祖親爲調藥。
太宗即位,以功擢檢校太保、保靜軍節度使。天顯十一年,唐兵攻太原,石敬瑭遣使求救,上命思溫自嵐、憲間出兵援之。既罷兵,改南京留守、盧龍軍節度使、管內觀察處置等使、開府儀同三司,兼侍中,賜協謀靜亂翊聖功臣,尋改臨海軍節度使。
會同初,從耶律牒 45f6.gif 使晉行冊禮,還,加檢校太師。二年,有星隕於庭,卒。上遣使賻祭,贈太師、魏國公。子延照、延靖,官至使相。
耶律漚里思,六院夷離堇蒲古只之後。負勇略,每戰被重鎧,揮鐵槊,所向披靡。
會同間,伐晉,上至河而獵,適海東青鶻搏雉,晉人隔水以鴿引去。上顧左右曰:「誰爲我得此人?」漚里思請內廄馬,濟河擒之,並殺救者數人還。上大悅,優加賞賚。
既而晉將杜重威逆於望都,據水勒戰。漚里思介馬突陣,余軍繼之。被圍,眾言陣薄處可出,漚里思曰:「恐彼有他備。」竟引兵沖堅而出;回視眾所指,皆大塹也。其料敵多此類。
是年,總領敵烈皮室軍,坐私免部曲,奪官,卒。
張礪,磁州人,初仕唐爲掌書記,遷翰林學士。會石敬瑭起兵,唐主以礪爲招討判官,從趙德鈞援張敬達於河東。及敬達敗,礪入契丹。
後太宗見礪剛直,有文彩,擢翰林學士。礪臨事必盡言,無所避,上益重之。未幾,謀亡歸,爲追騎所獲。上責曰:「汝何故亡?」礪對曰:「臣不習北方土俗、飲食、居處,意常鬱郁,以是亡耳。」上顧通事高彥英曰:「朕嘗戒汝善遇此人,何乃使失所而亡?礪去,可再得耶?」遂杖彥英而謝礪。
會同初,升翰林承旨,兼吏部尚書,從太宗伐晉。入汴,諸將蕭翰、耶律郎五、麻答輩肆殺掠,礪奏曰:「今大遼始得中國,宜以中國人治之,不可專用國人及左右近習。苟政令乖失,則人心不服,雖得之亦將失之。」上不聽。改右僕射,兼門下侍郎、平章事。
頃之,車駕北還,至欒城崩。時礪在恆州,蕭翰與麻答以兵圍其第。礪方臥病,出見之。翰數之曰:「汝何故於先帝言國人不可爲節度使?我以國舅之親,有征伐功,先帝留我守汴,以爲宣武軍節度使,汝獨以爲不可。又譖我與解里好掠人財物子女。今必殺汝!」趣令鎖之。礪抗聲曰:「此國家大體,安危所系,吾實言之。欲殺即殺,奚以鎖爲?」麻答以礪大臣,不可專殺,乃救止之。是夕,礪恚憤卒。
論曰:初,晉因遼之兵而得天下,故兼臣禮而父事之,割地以爲壽,輸帛以爲貢。未久也,而會同之師次滹沱矣。豈群帥貪功黷武而致然歟?抑所謂信不由衷也哉?模翰以功名自終,可謂良將。若延壽之勛雖著,至於覬覦儲位,謬矣。利令智昏,固無足議。若乃成末釁以虧俊功,如解里者,何譏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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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 class="feature"> 遼史  卷七十七‧列傳第七   耶律屋質 耶律吼 耶律安摶 耶律窪 耶律頹昱 耶律撻烈
耶律屋質,字敵輦,系出孟父房。姿簡靜,有器識,重然諾。遇事造次,處之從容,人莫能測。博學,知天文。
會同間,爲惕隱。太宗崩,諸大臣立世宗,太后聞之,怒甚,遣皇子李胡以兵逆擊,遇安端、劉哥等於泰德泉,敗歸。李胡盡執世宗臣僚家屬,謂守者曰:「我戰不克,先殪此曹!」人皆恟恟相謂曰:「若果戰,則是父子兄弟相夷矣!」軍次潢河橫渡,隔岸相拒。
時屋質從太后,世宗以屋質善籌,欲行間,乃設事奉書,以試太后。太后得書,以示屋質。屋質讀竟,言曰:「太后佐太祖定天下,故臣願竭死力。若太后見疑,臣雖欲盡忠,得乎?爲今之計,莫若以言和解,事必有成;否即宜速戰,以決勝負。然人心一搖,國禍不淺,惟太后裁察。」太后曰:「我若疑卿,安肯以書示汝?」屋質對曰:「李胡、永康王皆太祖子孫,神器非移他族,何不可之有?太后宜思長策,與永康王和議。」太后曰:「誰可遣者?」對曰:「太后不疑臣,臣請往。萬一永康王見聽,廟社之福。」太后乃遣屋質授書於帝。
帝遣宣徽使耶律海思復書,辭多不遜。屋質諫曰:「書意如此,國家之憂未艾也。能釋怨以安社稷,則臣以爲莫若和好。」帝曰「彼眾烏合,安能敵我?」屋質曰:「即不敵,奈骨肉何?況未知孰勝?借曰幸勝,諸臣之族執於李胡者無類矣。以此計之,惟和爲善。」左右聞者失色。帝良久,問曰:「若何而和?」屋質對曰:「與太后相見,各紓忿恚,和之不難;不然,決戰非晚。」帝然之,遂遣海思詣太后約和。往返數日,議乃定。
始相見,怨言交讓,殊無和意。太后謂屋質曰:「汝當爲我畫之。」屋質進曰:「太后與大大若能釋怨、臣乃敢進說。」太后曰「汝第言之。」屋質借謁者籌執之,謂太后曰:「昔人皇王在,何故立嗣聖?」太后曰:「立嗣聖者,太祖遺旨。」又曰:「大王何故擅立,不稟尊親?」帝曰:「人皇王當立而不立,所以去之。」屋質正色曰:「人皇王舍父母之國而奔唐,子道當如是耶?大王見太后,不少遜謝,惟怨是尋。太后牽於偏愛,托先帝遺命,妄授神器。如此何敢望和,當速交戰!」擲籌而退。太后泣曰:「向太祖遭諸弟亂,天下荼毒,瘡痍未復,庸可再乎!」乃索籌一。帝曰:「父不爲而子爲,又誰咎也。」亦取籌而執。左右感激,大慟。
太后復謂屋質曰:「議既定,神器竟誰歸?」屋質曰:「太后若授永康王,順天合人,復何疑?」李胡厲聲曰:「我在,兀欲安得立!」屋質曰:「禮有世嫡,不傳諸弟。昔嗣聖之立,尚以爲非,況公暴戾殘忍,人多怨讟。萬口一辭,願立永康王,不可奪也。」太后顧李胡曰:「汝亦聞此言乎?汝實自爲之!」乃許立永康。
帝謂屋質曰:「汝與朕屬尤近,何反助太后?」屋質對曰:「臣以社稷至重,不可輕付,故如是耳。」上喜其忠。
天祿二年,耶律天德、蕭翰謀反下獄,惕隱劉哥及其弟盆都結天德等爲亂。耶律石剌潛告屋質,屋質遽引入見,白其事。劉哥等不服,事遂寢。未幾,劉哥邀駕觀樗蒲,捧觴上壽,袖刃而進。帝覺,命執之,親詰其事。劉哥自誓,帝復不問。屋質奏曰:「當使劉哥與石剌對狀,不可輒恕。」帝曰:「卿爲朕鞫之。」屋質率劍士往訊之,天德等伏罪,誅天德,杖翰,遷劉哥,以盆都使轄斯國。
三年,表列泰寧王察割陰謀事,上不聽。五年,爲右皮室詳穩。秋,上祭讓國皇帝於行宮,與群臣皆醉,察割弒帝。屋質聞有言「衣紫者不可失」,乃易衣而出,亟遣人召諸王,及喻禁衛長皮室等同力討賊。時壽安王歸帳,屋質遣弟沖迎之。王至,尚猶豫。屋質曰「大王嗣聖子,賊若得之,必不容。群臣將誰事,社稷將誰賴?萬一落賊手,悔將何及?」王始悟。諸將聞屋質出,相繼而至。遲明整兵,出賊不意,圍之,遂誅察割。
亂既平,穆宗即位,謂屋質曰:「朕之性命,實出卿手。」命知國事,以逆黨財產盡賜之,屋質固辭。應歷五年,爲北院大王,總山西事。
保寧初,宋圍太原,以屋質率兵往援,至白馬嶺,遣勁卒夜出間道,疾馳駐太原西,鳴鼓舉火。宋兵以爲大軍至,懼而宵遁。以功加于越。四年,漢劉繼元遣使來貢,致幣於屋質,屋質以聞,帝命受之。五年五月薨,年五十七。帝痛悼,輟朝三日。後道宗詔上京立祠祭享,樹碑以紀其功雲。
耶律吼,字曷魯,六院部夷離堇蒲古只之後。端愨好施,不事生產。太宗特加倚任。
會同六年,爲南院大王,蒞事清簡,人不敢以年少易之。時晉主石重貴表不稱臣,辭多踞慢,吼言晉罪不可不伐。及帝親征,以所部兵從。既入汴,諸將皆取內帑珍異,吼獨取馬鎧,帝嘉之。
及帝崩於欒城,無遺詔,軍中憂懼不知所爲。吼詣北院大王耶律窪議曰:「天位不可一日曠。若請於太后,則必屬李胡。李胡暴戾殘忍,詎能子民。必欲厭人望,則當立永康王。」窪然之。會耶律安摶來,意與吼合,遂定議立永康王,是爲世宗。
頃之,以功加採訪使,賜以寶貨。吼辭曰:「臣位已高,敢復求富!臣從弟的琭諸子坐事籍沒,陛下哀而出之,則臣受賜多矣!」上曰:「吼舍重賞,以族人爲請,其賢遠甚。」許之,仍賜宮戶五十。時有取當世名流作七賢傳者,吼與其一。天祿三年卒,年三十九。子何魯不。
何魯不,字斜寧,嘗與耶律屋質平察割亂。穆宗以其父吼首議立世宗,故不顯用。晚年爲本族敞史。
及景宗即位,以平察割功,授昭德軍節度使,爲北院大王。時黃龍府軍將燕頗殺守臣以叛,何魯不討之,破於鴨淥江。坐不親追擊,以至失賊,杖之。乾亨間卒。
耶律安摶,曾祖岩木,玄祖之長子;祖楚不魯,爲本部夷離堇。父迭里,幼多疾,時太祖爲撻馬狘沙里,常加撫育。神冊六年,爲惕隱,從太祖將龍軍討阻卜、党項有功。天贊三年,爲南院夷離堇,征渤海,攻忽汗城,俘斬甚眾。太祖崩,淳欽皇后稱制,欲以大元帥嗣位。迭里建言,帝位宜先嫡長;今東丹王赴朝,當立。由是忤旨。以黨附東丹王,詔下獄,訊鞫,加以炮烙。不伏,殺之,籍其家。
安摶自幼若成人,居父喪,哀毀過禮,見者傷之。太宗屢加慰諭,嘗曰:「此兒必爲令器。」既長,寡言笑,重然諾,動遵繩矩,事母至孝。以父死非罪,未葬,不預宴樂。世宗在藩邸,尤加憐恤,安摶密自結納。
太宗伐晉還,至欒城崩,諸將欲立世宗,以李胡及壽安王在朝,猶豫未決。時安摶直宿衛,世宗密召問計。安摶曰:「大王聦安寬恕,人皇王之嫡長;先帝雖有壽安,天下屬意多在大王。今若不斷,後悔無及。」會有自京師來者,安摶詐以李胡死傳報軍中,皆以爲信。於是安摶詣北、南二大王計之。北院大王窪聞而遽起曰:「吾二人方議此事。先帝嘗欲以永康王爲儲貳,今日之事有我輩在,孰敢不從!但恐不白太后而立,爲國家啟釁。」安摶對曰:「大王既知先帝欲以永康王爲儲副,況永康王賢明,人心樂附。今天下甫定,稍緩則大事去矣。若白太后,必立李胡。且李胡殘暴,行路共知,果嗣位,如社稷何?」南院大王吼曰:「此言是也。吾計決矣!」乃整軍,召諸將奉世宗即位於太宗柩前。
帝立,以安摶爲腹心,總知宿衛。是歲,約和於潢河橫渡。太后問安摶曰:「吾與汝有何隙?」安摶以父死爲對,太后默然。及置北院樞密使,上命安摶爲之,賜奴婢百口,寵任無比,事皆取決焉。然性太寬,事循苟簡,豪猾縱恣不能制。天祿末,察割兵犯御幄,又不能討,由是中外短之。
穆宗即位,以立世宗之故,不復委用。應歷三年,或誣安摶與齊王罨撒葛謀亂,系獄死。侄撒給,左皮室詳穩。
耶律窪,字敵輦,隋國王釋魯孫,南院夷離堇綰思子。少有器識,人以公輔期之。
太祖時,雖未官,常任以事。太宗即位,爲惕隱。天顯末,帝援河東,窪爲先鋒,敗張敬達軍於太原北。會同中,遷北院大王。及伐晉,復爲先鋒,與梁漢璋戰於瀛州,敗之。
太宗崩於欒城,南方州郡多叛,士馬睏乏,軍中不知所爲。窪與耶律吼定策立世宗,乃令諸將曰:「大行上賓,神器無主,永康王人皇王之嫡長,天人所屬,當立;有不從者,以軍法從事。」諸將皆曰:「諾。」世宗即位,賜宮戶五十,拜于越。卒,年五十四。
耶律頹昱,字團寧,孟父楚國王之後。父末掇,嘗爲夷離堇。
頹昱性端直。會同中,領九石烈部,政濟寬猛。世宗即位,爲惕隱。天祿三年,兼政事令,封漆水郡王。
及穆宗立,以匡贊功,嘗許以本部大王。後將葬世宗,頹昱懇言於帝曰:「臣蒙先帝厚恩,未能報;幸及大葬,臣請陪位。」帝由是不悅,寢其議。薨。
耶律撻烈,字涅魯袞,六院部郎君裊古直之後。沉厚多智,有任重才。年四十未仕。
會同間,爲邊部令穩。應歷初,升南院大王,均賦役,勸耕稼,部人化之,戶口豐殖。時周人侵漢,以撻烈都統西南道軍援之。周已下太原數城,漢人不敢戰。及聞撻烈兵至,周主遣郭從義、尚鈞等率精騎拒於忻口。撻烈擊敗之,獲其將史彥超,周軍遁歸,復所陷城邑,漢主詣撻烈謝。及漢主殂,宋師來伐,上命撻烈爲行軍都統,發諸道兵救之。既出雁門,宋諜知而退。
保寧元年,加兼政事令,致政。乾亨初,召之。上見鬚髮皓然,精力猶健,問以政事,厚禮之。以疾薨,年七十九。
撻烈凡用兵,賞罰信明,得士卒心。河東單弱,不爲周、宋所並者,撻烈有力焉。在治所不修邊幅,百姓無稱,年穀屢稔。時耶律屋質居北院,撻烈居南院,俱有政跡,朝議以爲「富民大王」雲。
贊曰:立嗣以嫡,禮也。太宗崩,非安摶、吼、窪謀而克斷,策立世宗,非屋質直而能諫,杜太后之私,折李胡之暴,以成橫渡之約,則亂將誰定?四臣者,庶幾春秋首止之功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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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 class="feature"> 遼史  卷七十八‧列傳第八   耶律夷臘葛 蕭海璃 蕭護思 蕭思溫 蕭繼先
耶律夷臘葛,字蘇散,本宮分人檢校太師合魯之子。
應歷初,以父任入侍。數歲,始爲殿前都點檢。時上新即位,疑諸王有異志,引夷臘葛爲布衣交,一切機密事必與之謀,遷寄班都知,賜宮戶。
時上酗酒,數以細故殺人。有監雉者因傷雉而亡,獲之欲誅,夷臘葛諫曰:「是罪不應死。」帝竟殺之,以屍付夷臘葛曰:「收汝故人!」夷臘葛終不爲止。復有監鹿詳穩亡一鹿,下獄當死,夷臘葛又諫曰:「人命至重,豈可爲一獸殺之?」良久,得免。
遼法,麚歧角者,惟天子得射。會秋獵,善爲鹿鳴者呼一麚至,命夷臘葛射,應弦而踣。上大悅,賜金、銀各百兩,名馬百疋,及黑山東抹真之地。
後穆宗被弒,坐守衛不嚴,被誅。
蕭海璃,字寅的哂,其先遙輦氏時爲本部夷離堇;父塔列,天顯間爲本部令穩。
海璃貌魁偉,膂力過人。天祿間,娶明王安端女譪因翁主。應歷初,察割亂,譪因連坐,繼娶嘲瑰翁主。上以近戚,嘉其勤篤,命預北府宰相選。頃之,總知軍國事。
時諸王多坐反逆,海璃爲人廉謹,達政體,每被命按獄,多得其情,人無冤者,由是知名。漢主劉承鈞每遣使入貢,必別致幣物,詔許受之。年五十卒,帝愍悼,輟朝二日。
蕭護思、字延寧,世爲北院吏,累遷御史中丞,總典群牧部籍。
應歷初,遷左客省使。未幾,拜御史大夫。時諸王多坐事系獄,上以護思有才幹,詔窮治,稱旨,改北院樞密使,仍命世預宰相選。護思辭曰:「臣子孫賢否未知,得一客省使足矣。」從之。
上晚歲酗酒,用刑多濫,護思居要地, 1045.gif 自保,未嘗一言匡救,議者以是少之。年五十七卒。
蕭思溫,小字寅古,宰相敵魯之族弟忽沒里之子。通書史。
太宗時爲奚禿里太尉,尚燕國公主,爲群牧都林牙。思溫在軍中,握齱修邊幅,僚佐皆言非將帥才。尋爲南京留守。
初,周人攻揚州,上遣思溫躡其後,憚暑不敢進,拔緣邊數城而還。後周師來侵,圍馮母鎮,勢甚張。思溫請益兵,帝報曰:「敵來,則與統軍司並兵拒之;敵去,則務農作,勿勞士馬。」會敵入束城,我軍退渡滹沱而屯。思溫勒兵徐行,周軍數日不動。思溫與諸將議曰:「敵眾而銳,戰不利則有後患。不如頓兵以老其師,躡而擊之,可以必勝。」諸將從之。遂與統軍司兵會,飾他說請濟師。周人引退,思溫亦還。
已而,周主復北侵,與其將傅元卿、李崇進等分道並進,圍瀛州,陷益津、瓦橋、淤口三關,垂迫固安。思溫不知計所出,但云車駕旦夕至;麾下士奮躍請戰,不從。已而,陷易、瀛、莫等州,京畿人皆震駭,往往遁入西山。思溫以邊防失利,恐朝廷罪己,表請親征。會周主榮以病歸,思溫退至益津,偽言不知所在。遇步卒二千餘人來拒,敗之。是年,聞周喪,燕民始安,乃班師。
時穆宗湎酒嗜殺,思溫以密戚預政,無所匡輔,士論不與。十九年,春蒐,上射熊而中,思溫與夷離畢牙里斯等進酒上壽,帝醉還宮。是夜,爲庖人斯奴古等所弒。思溫與南院樞密使高勛、飛龍使女里等立景宗。
保寧初,爲北院樞密使,兼北府宰相,仍命世預其選。上冊思溫女爲後,加尚書令,封魏王。從帝獵閭山,爲賊所害。
蕭繼先,字楊隱,小字留只哥。幼穎悟,叔思溫命爲子,睿智皇后尤愛之。乾亨初,尚齊國公主,拜駙馬都尉。
統和四年,宋人來侵,繼先率邏騎逆境上,多所俘獲,上嘉之,拜北府宰相。自是出師,繼先必將本府兵先從。拔狼山石壘,從破宋軍應州,上南征取通利軍,戰稱捷力。及親征高麗,以繼先年老,留守上京。卒,年五十八。
繼先雖處富貴,尚儉素,所至以善治稱,故將兵攻戰,未嘗失利,名重戚里。
論曰:嗚呼!人君之過,莫大於殺無辜。湯之伐桀也,數其罪曰「並告無辜於上下神祗」;武王之伐紂也,數其罪曰「無辜籲天」;堯之伐苗民也,呂侯追數其罪曰「殺戮無辜」。跡是言之,夷臘葛之諫,凜凜庶幾古君子之風矣。
雖然,善諫者不諫於已然。蓋必先得於心術之微,如察脈者,先其病而治之,則易爲功。穆宗沈湎失德,蓋其資富強之勢以自肆久矣。使群臣於造次動作之際,此諫彼諍,提而警之,以防其甚,則亦詎至是哉。於以知護思、思溫處位優重,耽祿取容,真鄙夫矣!若海璃之折獄,繼先之善治,可謂任職臣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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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延章 發表於 2012-6-18 11:03 | 顯示全部樓層
<div class="feature"> 遼史  卷七十九‧列傳第九   室昉 耶律賢適 女里 郭襲 耶律阿沒里
室昉,字夢奇,南京人。幼謹厚篤學,不出外戶者二十年,雖里人莫識。其精如此。
會同初,登進士第,爲盧龍巡捕官。太宗入汴受冊禮,詔昉知制誥,總禮儀事。天祿中,爲南京留守判官。應歷間,累遷翰林學士,出入禁闥十餘年。保寧間,兼政事舍人,數延問古今治亂得失,奏對稱旨。上多昉有理劇才,改南京副留守,決訟平允,人皆便之。遷工部尚書,尋改樞密副使,參知政事。頃之,拜樞密使,兼北府宰相,加同政事門下平章事。乾亨初,監修國史。
統和元年,告老,不許。進尚書無逸篇以諫,太后聞而嘉獎。二年秋,詔修諸嶺路,昉發民夫二十萬,一日畢功。是時,昉與韓德讓、耶律斜軫相友善,同心輔政,整析蠹弊,知無不言,務在息民薄賦,以故法度修明,朝無異議。
八年,復請致政。詔入朝免拜,賜几杖,太后遣閣門使李從訓持詔勞問,令常居南京,封鄭國公。初,晉國公主建佛寺於南京,上許賜額。昉奏曰:「詔書悉罪無名寺院。今以主請賜額,不惟違前詔,恐此風愈熾。」上從之。表進所撰實錄二十卷,手詔褒之,加政事令,賜帛六百匹。
九年,薦韓德讓自代,不從。上以昉年老苦寒,賜貂皮衾褥,許乘輦入朝。病劇,遣翰林學士張干就第授中京留守,加尚父。卒,年七十五。上嗟悼,輟朝二日,贈尚書令。遺言戒厚葬。恐人譽過情,自志其墓。
耶律賢適,字阿古真,于越魯不古之子。嗜學有大志,滑稽玩世,人莫之知。惟于越屋質器之,嘗謂人曰:「是人當國,天下幸甚。」
應歷中,朝臣多以言獲譴,賢適樂於靜退,遊獵自娛,與親朋言不及時事。會討烏古還,擢右皮室詳穩。景宗在藩邸,常與韓匡嗣、女里等游,言或刺譏,賢適勸以宜早疏絕,由是穆宗終不見疑,賢適之力也。
景宗立,以功加檢校太保,尋遙授寧江軍節度使,賜推忠協力功臣。時帝初踐阼,多疑諸王或萌非望,陰以賢適爲腹心,加特進同中書門下平章事。保寧二年秋,拜北院樞密使,兼侍中,賜保節功臣。三年,爲西北路兵馬都部署。賢適忠介膚敏,推誠待人,雖燕息不忘政務。以故百司首職,罔敢媮惰,累年滯獄悉決之。
大丞相高勛、契丹行宮都部署女里席寵放恣,及帝姨母、保母勢薰灼。一時納賂請謁,門若賈區。賢適患之,言於帝,不報;以病解職,又不允,令鑄手印行事。乾亨初,疾篤,得請。明年,封西平郡王,薨,年五十三。子觀音,大同軍節度使。
女里,字涅烈袞,逸其氏族,補積慶宮人。應歷初,爲習馬小底,以母憂去。一日至雅伯山,見一巨人,惶懼走。巨人止之曰:「勿懼,我地祇也。葬爾母於斯,當速詣闕,必貴。」女里從之,累遷馬群侍中。
時景宗在藩邸,以女里出自本宮,待遇殊厚,女里亦傾心結納。及穆宗遇弒,女里奔赴景宗。是夜,集禁兵五百以衛。既即位,以翼戴功,加政事令、契丹行宮都部署,賞賚甚渥,尋加守太尉。北漢主劉繼元聞女里爲上信任,遇其生日必致禮。
女里素貪,同列蕭阿不底亦好賄,二人相善。人有氈裘爲枲耳子所著者,或戲曰:「若遇女里、阿不底,必盡取之!」傳以爲笑。其貪猥如此。
保寧末,坐私藏甲五百屬,有司方按詰,女里袖中又得殺樞密使蕭思溫賊書,賜死。
女里善識馬,嘗行郊野,見數馬跡,指其一曰:「此奇駿也!」以己馬易之,果然。
郭襲,不知何郡人。性端介,識治體。久淹外調。景宗即位,召見,對稱旨,知可任以事,拜南院樞密使,尋加兼政事令。
以帝數遊獵,襲上書諫曰:「昔唐高祖好獵,蘇世長言不滿十旬未足爲樂,高祖即日罷,史稱其美。伏念聖祖創業艱難,修德布政,宵旰不懈。穆宗逞無厭之欲,不恤國事,天下愁怨。陛下繼統、海內翕然望中興之治。十餘年間,征伐未已,而寇賊未弭;年穀雖登,而瘡痍未復。正宜戒懼修省,以懷永圖。側聞恣意遊獵,甚於往日。萬一有銜橛之變,搏噬之虞,悔將何及?況南有強敵伺隙而動,聞之得無生心乎?伏望陛下節從禽酣飲之樂,爲生靈社稷計,則有無疆之休。」上覽而稱善,賜協贊功臣,拜武定軍節度使,卒。
耶律阿沒里,字蒲鄰,遙輦嘲古可汗之四世孫。幼聦敏。
保寧中、爲南院宣徽使。統和初,皇太后稱制,與耶律斜軫參預國論,爲都統。以征高麗功,遷北院宣徽使,加政事令。四年春,宋將曹彬、米信等侵燕,上親征,阿沒里爲都監,屢破敵軍。十二年,行在多盜,阿沒里立禁捕法,盜始息。
先是,叛逆之家,兄弟不知情者亦連坐。阿沒里諫曰:「夫兄弟雖曰同胞,賦性各異,一行逆謀,雖不與知,輒坐以法,是刑及無罪也。自今,雖同居兄弟,不知情者免連坐。」太后嘉納,著爲令。致仕,卒。
阿沒里性好聚斂,每從征所掠人口,聚而建城,請爲豐州,就以家奴閻貴爲刺史,時議鄙之。子賢哥,左夷離畢。
論曰:景宗之世,人望中興,豈其勤心庶績而然,蓋承穆宗醟虐之餘,爲善易見;亦由群臣多賢,左右弼諧之力也。室昉進無逸之篇,郭襲陳諫獵之疏,阿沒里請免同氣之坐,所謂仁人之言,其利溥哉。賢適忠介,亦近世之名臣。女里貪猥,後人所當取鑒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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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 class="feature"> 遼史  卷八十‧列傳第十 張儉 邢抱朴 馬得臣 蕭朴 耶律八哥
張儉,宛平人,性端愨,不事外飾。
統和十四年,舉進士第一,調雲州幕官。故事,車駕經行,長吏當有所獻。聖宗獵雲中,節度使進曰:「臣境無他產,惟幕僚張儉,一代之寶,願以爲獻。」先是,上夢四人侍側,賜食人二口,至聞儉名,始悟。召見,容止樸野;訪及世務,占奏三十餘事。由此顧遇特異,踐歷清華,號稱明干。
開泰中,累遷同知樞密院事。太平五年,出爲武定軍節度使,移鎮大同。六年,入爲南院樞密使。帝方眷倚,參知政事吳叔達與儉不相能,帝怒,出叔達爲康州刺史,拜儉左丞相,封韓王。帝不豫,受遺詔輔立太子,是爲興宗,賜貞亮弘靖保義守節耆德功臣,拜太師、中書令,加尚父,徙王陳。
重熙五年,帝幸禮部貢院及親試進士,皆儉發之。進見不名,賜詩褒美。儉衣唯紬帛,食不重味,月俸有餘,賙給親舊。方冬,奏事便殿,帝見衣袍弊惡,密令近侍以火夾穿孔記之,屢見不易。帝問其故,儉對曰:「臣服此袍已三十年。」時尚奢靡,故以此微諷喻之。上憐其清貧,令恣取內府物,儉奉詔持布三端而出,益見獎重。儉弟五人,上欲俱賜進士第,固辭。有司獲盜八人,既戮之,乃獲正賊。家人訴冤,儉三乞申理。上勃然曰:「卿欲朕償命耶!」儉曰:「八家老稚無告,少加存恤,使得收葬,足慰存沒矣。」乃從之。儉在相位二十餘年,裨益爲多。
致政歸第,會宋書辭不如禮,上將親征。幸儉第,尚食先往具饌,卻之;進葵羹乾飯,帝食之美。徐問以策,儉極陳利害,且曰「第遣一使問之,何必遠勞車駕?」上悅而止。復即其第賜宴,器玩悉與之。二十二年薨,年九十一,敕葬宛平縣。
邢抱朴,應州人,刑部郎中簡之子也。抱朴性穎悟,好學博古。
保寧初,爲政事舍人、知制誥,累遷翰林學士,加禮部侍郎。統和四年,山西州縣被兵,命抱朴鎮撫之,民始安,加戶部尚書。遷翰林學士承旨,與室昉同修實錄。決南京滯獄還,優詔褒美。十年,拜參知政事。以樞密使韓德讓薦,按察諸道守令能否而黜陟之,大協人望。尋以母憂去官,詔起視事。表乞終制,不從;宰相密諭上意,乃視事。人以孝稱。及耶律休哥留守南京,又多滯獄,復詔抱朴平決之,人無冤者。改南院樞密使,卒,贈侍中。
初,抱朴與弟抱質受經於母陳氏,皆以儒術顯,抱質亦官至侍中,時人榮之。
馬得臣,南京人,好學博古,善屬文,尤長於詩。
保寧間,累遷政事舍人、翰林學士,常預朝議,以正直稱。乾亨初,宋師屢犯邊,命爲南京副留守,復拜翰林學士承旨。
聖宗即位,皇太后稱制,兼侍讀學士。上閱唐高祖、太宗、玄宗三紀,得臣乃錄其行事可法者進之。及扈從伐宋,進言降不可殺,亡不可追,二三其德者別議。詔從之。俄兼諫議大夫,知宣徽院事。
時上擊鞠無度,上書諫曰:
臣竊觀房玄齡、杜如晦,隋季書生,向不遇太宗,安能爲一代名相?臣雖不才,陛下在東宮,幸列侍從,今又得侍聖讀,未有裨補聖明。陛下嘗問臣以貞觀、開元之事,臣請略陳之。
臣聞唐太宗侍太上皇宴罷,則挽輦至內殿;玄宗與兄弟歡飲,盡家人禮。陛下嗣祖考之祚,躬侍太后,可謂至孝。臣更望定省之餘,睦六親,加愛敬,則陛下親親之道,比隆二帝矣。
臣又聞二帝耽玩經史,數引公卿講學,至於日昃。故當時天下翕然向風,以隆文治。今陛下游心典籍,分解章句,臣願研究經理,深造而篤行之,二帝之治不難致矣。
臣又聞太宗射豕,唐儉諫之;玄宗臂鷹,韓休言之;二帝莫不樂從。今陛下以球馬爲樂,愚臣思之,有不宜者三,故不避斧鉞言之。竊以君臣同戲,不免分爭,君得臣愧,彼負此喜,一不宜。躍馬揮杖,縱橫馳騖,不顧上下之分,爭先取勝,失人臣禮,二不宜。輕萬乘之尊,圖一時之樂,萬一有銜勒之失,其如社稷、太后何?三不宜。儻陛下不以臣言爲迂,少賜省覽,天下之福,群臣之願也。
書奏,帝嘉嘆良久。未幾卒,贈太子太保,詔有司給葬。
蕭朴,字延寧,國舅少父房之族。父勞古,以善屬文,爲聖宗詩友。朴幼如老成人。及長,博學多智。
開泰初,補牌印郎君,爲南院承旨,權知轉運事,尋改南面林牙。帝問以政,朴具陳百姓疾苦,國用豐耗,帝悅曰:「吾得人矣!」擢左夷離畢。時蕭合卓爲樞密使,朴知部署院事,以酒廢事,出爲興國軍節度使,俄召爲南面林牙。太平三年,守太子太傅。明年,拜北府宰相,遷北院樞密使。時太平日久,帝留心翰墨,始畫譜牒以別嫡庶,由是爭訟紛起。朴有吏才,能知人主意,敷奏稱旨,朝議多取決之。封蘭陵郡王,進王恆,加中書令。及大延琳叛,詔安撫東京,以便宜從事。
興宗即位,皇太后稱制,國事一委弟孝先。方仁德皇后以馮家奴所誣被害,朴屢言其冤,不報。每念至此,爲之嘔血。重熙初,改王韓,拜東京留守。及遷太后於慶州,朴徙王楚,升南院樞密使。四年,王魏。薨,年五十,贈齊王。子鐸剌,國舅詳穩。
耶律八哥,字烏古鄰,五院部人。幼聦慧,書一覽輒成誦。
統和中,以世業爲本部吏。未幾,升閘撒狘,尋轉樞密院侍御。會宋將曹彬、米信侵燕,八哥以扈從有功,擢上京留守。
開泰四年,召爲北院樞密副使。頃之,留守東京。七年,上命東平王蕭排押帥師伐高麗,八哥爲都監,至開京,大掠而還。濟茶、陀二河,高麗追兵至。諸將皆欲使敵渡兩河擊之,獨八哥以爲不可,曰:「敵若渡兩河,必殊死戰,乃危道也;不若擊於兩河之間。」排押從之,戰,敗績。
明年,還東京,奏渤海承奉官宜有以統領之,上從其言,置都知押班。後以茶、陀之敗,削使相,降西北路都監,卒。
論曰:張儉名符帝夢,遂結主知。服弊袍不易,志敦薄俗。功著兩朝,世稱賢相,非過也。邢抱朴甄別守令,大愜人望。兩決滯獄,民無冤濫。馬得臣引盛唐之治以諫其君。蕭朴痛皇后之誣,至於嘔血。四人者,皆以明經致位,忠藎若此,宜矣。聖宗得人,於斯爲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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