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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史] 陳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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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竹客 發表於 2012-6-18 11:35 | 顯示全部樓層 |閱讀模式
  来源: 漢川草廬  作者: 漢川草廬
陳書                     校對:luo 唐姚思廉撰,三十六卷,本紀六、列傳三十。於唐太宗貞觀初奉詔纂修,此書係承其父姚察之舊録續成。記陳武帝陳霸先即位至陳後主陳叔寶被隋文帝滅國三十三年間之史事,為二十四史之一。
〈資料來源:國語辭典〉
陳書序卷一‧本紀第一 高祖上
卷二‧本紀第二 高祖下卷三‧本紀第三 世祖
卷四‧本紀第四 廢帝卷五‧本紀第五 宣帝
卷六‧本紀第六 後主卷七‧列傳第一
卷八‧列傳第二卷九‧列傳第三
卷十‧列傳第四卷十一‧列傳第五
卷十二‧列傳第六卷十三‧列傳第七
卷十四‧列傳第八卷十五‧列傳第九
卷十六‧列傳第十卷十七‧列傳第十一
卷十八‧列傳第十二卷十九‧列傳第十三
卷二十‧列傳第十四卷二十一‧列傳第十五
卷二十二‧列傳第十六卷二十三‧列傳第十七
卷二十四‧列傳第十八卷二十五‧列傳第十九
卷二十六‧列傳第二十卷二十七‧列傳第二十一
卷二十八‧列傳第二十二卷二十九‧列傳第二十三
卷三十‧ 列傳第二十四卷三十一‧列傳第二十五
卷三十二‧列傳第二十六卷三十三:列傳第二十七
卷三十四‧列傳第二十八卷三十五‧列傳第二十九
卷三十六‧列傳第三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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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休竹客 發表於 2012-6-18 11:35 | 顯示全部樓層
<div class="feature"> 陳書  序  陳書目録序
陳書六本紀,三十列傳,凡三十六篇,唐散騎常侍姚思廉譔。始思廉父察,梁、陳之史官也。禄二代之事,未就而陳亡。隋文帝見察甚重之,每就察訪梁陳故事,察因以所論載每一篇成輙奏之,而文帝亦遣虞世基就察求其書,又未就而察死。察之將死,屬思廉以繼其業。唐興,武德五年,高祖以自魏以來,二百餘世統,統數更,史事放逸,乃詔撰次。而思廉遂受詔為《陳書》。乆之,猶不就。貞觀三年,遂詔論譔於祕書內省。十年正月壬子,始上之。
觀察等之為此書,歷三世,傳父子,更數十歲而後乃成,蓋其難如此。然及其旣成,與宋、魏、梁、齊等書,世亦傳之者少,故學者於其行事之迹,亦罕得而詳也。而其書亦以罕傳,則自祕府所藏,往往脫誤。嘉祐六年八月,始詔校讎,使可鏤板行之天下。而臣等言:「梁、陳等書缺,獨館閣所藏,恐不足以定箸。願詔京師及州縣藏書之家,使悉上之。」先皇帝為下其事。至七年冬,稍稍始集,臣等以相校。至八年七月,陳書三十六篇者始校定,可傳之學者。其疑者亦不敢損益,特各書疏于篇末。其書舊無目,列傳名氏多闕謬,因別為目録一篇,使覽者得詳焉。
夫陳之為陳,蓋偷為一切之計,非有先王經紀禮義風化之美,制治之法,可章示後世。然而兼權尚計,明於任使,恭儉愛人,則其始之所以興;惑於邪臣,溺於嬖妾,忘患縱欲,則其終之所以亡。興亡之端,莫非自己致者。至於有所因造,以為號令,威刑職官州郡之制,雖其事已淺,然亦各施於一時,皆學者之所不可不考也。而當時之士,自爭奪詐偽,苟得偷合之徒,尚不得不列,以為世戒;而況於壞亂之中,蒼皇之際,士之安貧樂義,取舍去就,不為患禍勢利動其心者,亦不絕於其間。若此人者,可謂篤於善矣。蓋古人之所思見而不可得,風雨之詩所為作者也,安可使之泯泯不少概見於天下哉!則陳之史,其可廢乎?
蓋此書,成之旣難,其後又乆不顯。及宋興已百年,古文遺事,靡不畢講,而始得盛行於天下,列於學者,其傳之之難又如此,豈非遭遇固自有時也哉!
臣恂、臣穆、臣藻、臣覺、臣彥若、臣洙、臣鞏謹敘目録昧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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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休竹客 發表於 2012-6-18 11:35 | 顯示全部樓層
<div class="feature"> 陳書  卷一‧本紀第一  高祖上 高祖武皇帝諱霸先,字興國,小字法生,吳興長城下若里人,漢太丘長陳寔之後也。世居潁川。寔玄孫準,晉太尉。準生匡,匡生達,永嘉南遷,為丞相掾,歷太子洗馬,出為長城令,悅其山水,遂家焉。嘗謂所親曰:「此地山川秀麗,當有王者興,二百年後,我子孫必鍾斯運。」達生康,復為丞相掾,咸和中土斷,故為長城人。康生盱眙太守英,英生尚書郎公弼,公弼生步兵校尉鼎,鼎生散騎侍郎高,高生懷安令詠,詠生安成太守猛,猛生太常卿道巨,道巨生皇考文讚。
高祖以梁天監二年癸未歲生。少俶儻有大志,不治生產。旣長,讀兵書,多武藝,明達果斷,為當時所推服。身長七尺五寸,日角龍顏,垂手過膝。嘗遊義興,館於許氏,夜夢天開數丈,有四人朱衣捧日而至,令高祖開口納焉,及覺,腹中猶熱,高祖心獨負之。
大同初,新喻侯蕭映為吳興太守,甚重高祖,嘗目高祖謂僚佐曰:「此人方將逺大。」及映為廣州刺史,高祖為中直兵參軍,隨府之鎮。映令高祖招集士馬,衆至千人,仍命高祖監宋隆郡。所部安化二縣元不賔,高祖討平之。尋監西江督護、高要郡守。先是,武林侯蕭諮為交州刺史,以裒刻失衆心,土人李賁連結數州豪傑同時反,臺遣高州刺史孫冏、新州刺史盧子雄將兵擊之,冏等不時進,皆於廣州伏誅。子雄弟子略與冏子姪及其主帥杜天合、杜僧明共舉兵,執南江督護沈顗,進寇廣州,晝夜苦攻,州中震恐。高祖率精兵三千,卷甲兼行以救之,頻戰屢捷,天合中流矢死,賊衆大潰,僧明遂降。梁武帝深歎異焉,授直閤將軍,封新安子,邑三百戶,仍遣畫工圖高祖容貌而觀之。
其年冬,蕭映卒。明年,高祖送喪還都,至大庾嶺,會有詔高祖為交州司馬,領武平太守,與刺史楊 3b13.gif 推高祖為前鋒,所向摧陷,賁走典徹湖,於屈獠界立砦,大造船艦,充塞湖中,衆軍憚之,頓湖口不敢進。高祖謂諸將曰:「我師已老,將士疲勞,歷歲相持,恐非良計。且孤軍無援,入人心腹,若一戰不捷,豈望生全。今藉其屢奔,人情未固,夷獠烏合,易為摧殄,正當共出百死,決力取之,無故停留,時事去矣。」諸將皆默然,莫有應者。是夜江水暴起七丈,注湖中,奔流迅激。高祖勒所部兵,乗流先進,衆軍鼓譟俱前,賊衆大潰,賁竄入屈獠洞中,屈獠斬賁,傳首京師。是歲太清元年也。
賁兄天寶遁入九真,與劫帥李紹隆收餘兵二萬,殺德州刺史陳文戒,進圍愛州,高祖仍率衆討平之。除振逺將軍、西江督護、高要太守、督七郡諸軍事。
二年冬,侯景宼京師,高祖將率兵赴援,廣州刺史元景仲陰有異志,將圖高祖。高祖知其計,與成州刺史王懷明、行臺選郎殷外臣等密議戒嚴。三年七月,集義兵於南海,馳檄以討景仲。景仲窮蹙,縊于閤下,高祖迎蕭勃鎮廣州。是時臨賀內史歐陽頠監衡州,蘭裕、蘭京禮扇誘始興等十郡,共舉兵攻頠,頠請援於勃。勃令高祖率衆救之,悉擒裕等,仍監始興郡。
十一月,高祖遣杜僧明、胡穎將二千人頓于嶺上,并厚結始興豪傑同謀義舉,侯安都、張偲等率千餘人來附。蕭勃聞之,遣鍾休悅說高祖曰:「侯景驍雄,天下無敵,前者援軍十萬,士馬精彊,然而莫敢當鋒,遂令羯賊得志,君以區區之衆,將何所之?如聞嶺北王侯又皆鼎沸,河東、桂陽相次屠戮,邵陵、開建親尋干戈,李遷仕託身當陽,便奪馬仗,以君踈外,詎可暗投?未若且住始興,遙張聲勢,保此太山,自求多福。」高祖泣謂休悅曰:「僕本庸虛,蒙國成造。往聞侯景渡江,即欲赴援,遭值元、蘭,梗我中道。今京都覆沒,主上蒙塵,君辱臣死,誰敢愛命!君侯體則皇枝,任重方岳,不能摧鋒萬里,雪此冤痛,見遣一軍,猶賢乎已,乃降後旨,使人慨然。僕行計決矣,憑為披述。」乃遣使閒道往江陵,稟承軍期節度。時蔡路養起兵據南康,勃遣腹心譚世逺為曲江令,與路養相結,同遏義軍。
大寶元年正月,高祖發自始興,次大庾嶺。路養出軍頓南野,依山水立四城,以拒高祖。高祖與戰,大破之,路養脫身竄走,高祖進頓南康。湘東王承制授高祖員外散騎常侍、持節、明威將軍、交州刺史,改封南野縣伯。
六月,高祖脩崎頭古城,徙居焉。高州刺史李遷仕據大臯,遣主帥杜平虜率千人入灨石、魚梁,高祖命周文育將兵擊走之,遷仕奔寧都。承制授高祖通直散騎常侍、使持節、信威將軍、豫州刺史,領豫章內史,改封長城縣侯。尋授散騎常侍、使持節、都督六郡諸軍事、軍師將軍、南江州刺史,餘如故。時寧都人劉藹等資遷仕舟艦兵仗,將襲南康,高祖遣杜僧明等率二萬人據白口,築城以禦之,遷仕亦立城以相對。二年三月,僧明等攻拔其城,生擒遷仕送南康,高祖斬之。承制命高祖進兵定江州,仍授江州刺史,餘如故。
六月,高祖發自南康。南康灨石舊有二十四灘,灘多巨石,行旅者以為難。高祖之發也,水暴起數丈,三百里閒巨石皆沒。進軍頓西昌,有龍見于水濱,高五丈許,五采鮮耀,軍民觀者數萬人。是時承制遣征東將軍王僧辯督衆軍討侯景。八月,僧辯軍次湓城,高祖率杜僧明等衆軍及南川豪帥合三萬人,將會焉。時西軍乏食,高祖先貯軍糧五十萬石,至是,分三十萬以資之。仍頓巴丘。會侯景廢簡文帝,立豫章嗣王棟,高祖遣兼長史沈衮奉表于江陵勸進。十一月,承制授高祖使持節、都督會稽東陽新安臨海永嘉五郡諸軍事、平東將軍、東揚州刺史,領會稽太守、豫章內史,餘竝如故。三年正月,高祖率甲士三萬人、彊弩五千張、舟艦二千乗,發自豫章。二月,次桑落洲,遣中記室參軍江元禮以事表江陵,承制加高祖鼓吹一部。是時僧辯已發湓城,會高祖于白茅灣,乃登岸結壇,刑牲盟約。進軍次蕪湖,侯景城主張黑棄城走。三月,高祖與諸軍進剋姑熟,仍次蔡洲。侯景登石頭城觀望形勢,意甚不悅,謂左右曰:「此軍上有紫氣,不易可當。」乃以 1011.jpg 1012.jpg 貯石沈塞淮口,縁淮作城,自石頭迄青溪十餘里中,樓雉相接。諸將未有所決,僧辯遣杜崱問計於高祖,高祖曰:「前柳仲禮數十萬兵隔水而坐,韋粲之在青溪,竟不渡岸,賊乃登高望之,表裏俱盡,肆其凶虐,覆我王師。今圍石頭,須渡北岸。諸將若不能當鋒,請先往立柵。」高祖即於石頭城西橫隴築柵,衆軍次連八城,直出東北。賊恐西州路斷,亦於東北果林作五城,以遏大路。景率衆萬餘人、鐵騎八百餘匹,結陣而進。高祖曰:「軍志有之,善用兵者,如常山之蛇,首尾相應。今我師旣衆,賊徒甚寡,應分賊兵勢,以弱制彊,何故聚其鋒銳,令必死於我?」乃命諸將分處置兵。賊直衝王僧志,僧志小縮,高祖遣徐度領弩手二千橫截其後,賊乃却。高祖與王琳、杜龕等以鐵騎悉力乗之,賊退據其柵。景儀同盧輝略開石頭北門來降。盪主戴冕、曹宣等攻拔果林一城,衆軍又剋其四城。賊復還,殊死戰,又盡奪所得城柵。高祖大怒,親率攻之,士卒騰柵而入,賊復散走。景與百餘騎棄矟執刀,左右衝陣,陣不動,景衆大潰,逐北至西明門。景至闕下,不敢入臺,遣腹心取其二子而遁。高祖率衆出廣陵應接,會景將郭元建奔齊,高祖納其部曲三千人而還。僧辯啟高祖鎮京口。
五月,齊遣辛術圍嚴超達於秦郡,高祖命徐度領兵助其固守。齊衆七萬,填壍,起土山,穿地道,攻之甚急。高祖乃自率萬人解其圍,縱兵四面擊齊軍,弓弩亂發,齊平秦王中流矢死,斬首數百級,齊人收兵而退。高祖振旅南歸,遣記室參軍劉本仁獻捷于江陵。
七月,廣陵僑民朱盛、張象潛結兵襲齊刺史溫仲邕,遣使來告,高祖率衆濟江以應之。會齊人來聘,求割廣陵之地,王僧辯許焉,仍報高祖,高祖於是引軍還南徐州,江北人隨軍而南者萬餘口。承制授高祖使持節、散騎常侍、都督南徐州諸軍事、征北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南徐州刺史,餘竝如故。及王僧辯率衆征陸納於湘州,承制命高祖代鎮揚州。十一月,湘東王即位于江陵,改大寶三年為承聖元年。湘州平,高祖旋鎮京口。三年三月,進高祖位司空,餘如故。
十一月,西魏攻陷江陵,高祖與王僧辯等進啟江州,請晉安王以太宰承制,又遣長史謝哲奉牋勸進。十二月,晉安王至自尋陽,入居朝堂,給高祖班劒二十人。四年五月,齊送貞陽侯深明還主社稷,王僧辯納之,即位,改元曰天成,以晉安王為皇太子。初,齊之請納貞陽也,高祖以為不可,遣使詣僧辯苦争之,往返數四,僧辯竟不從。高祖居常憤歎,密謂所親曰:「武皇雖磐石之宗,逺布四海,至於剋雪讎恥,寧濟艱難,唯孝元而已,功業茂盛,前代未聞。我與王公俱受重寄,語未絕音,聲猶在耳,豈期一旦便有異圖。嗣主高祖之孫,元皇之子,海內屬目,天下宅心,竟有何辜,坐致廢黜,逺求夷狄,假立非次,觀其此情,亦可知矣。」乃密具袍數千領,及錦綵金銀,以為賞賜之具。
九月壬寅,高祖召徐度、侯安都、周文育等謀之,仍部列將士,分賞金帛,水陸俱進。是夜發南徐州討王僧辯。甲辰,高祖步軍至石頭前,遣男士自城北踰入。時僧辯方視事,外白有兵。俄而兵自內出,僧辯遽走,與其第三子頠相遇,俱出閤,左右尚數十人,苦戰。高祖大兵尋至,僧辯衆寡不敵,走登城南門樓,高祖因風縱火,僧辯窮迫,乃就擒。是夜縊僧辯及頠。景午,貞陽侯遜位,百僚奉晉安王上表勸進。十月己酉,晉安王即位,改承聖四年為紹泰元年。壬子,詔授高祖侍中、大都督、中外諸軍事、車騎將軍、揚南徐二州刺史,持節、司空、班劒、鼓吹竝如故。仍詔高祖甲仗百人,出入殿省。
震州刺史杜龕據吳興,與義興太守韋載同舉兵反。高祖命周文育率衆攻載于義興,龕遣其從弟北叟將兵拒戰,北叟敗歸義興。辛未,高祖表自東討,留高州刺史侯安都、石州刺史杜稜宿衛臺省。甲戌,軍至義興。景子,拔其水柵。秦州刺史徐嗣徽據其城以入齊,又要南豫州刺史任約共舉兵應龕、載,齊人資其兵食。嗣徽等以京師空虛,率精兵五千奄至闕下,侯安都領驍勇五百人出戰,嗣徽等退據石頭。丁丑,載反北叟來降,高祖撫而釋之。以嗣徽寇逼,卷甲還都,命周文育進討杜龕。十一月己卯,齊遣兵五千濟渡據姑熟。高祖命合州刺史徐度於冶城寺立柵,南抵淮渚。齊又遣安州刺史翟子崇、楚州刺史劉仕榮、淮州刺史柳達摩領兵萬人,於胡墅渡米粟三萬石馬千匹,入于石頭。癸未,高祖遣侯安都領水軍夜襲胡墅,燒齊船千餘艘,周鐵武率舟師斷齊運輸,擒其北徐州刺史張領州,獲運舫米數千石。仍遣韋載於大航築城,使杜稜據守。齊人又於倉門水南立二柵以拒官軍。甲辰,嗣徽等攻冶城柵,高祖領鐵騎精甲,出自西明門襲擊之,賊衆大潰。嗣徽留柳達摩等守城,自率親屬腹心,往南州採石,以迎齊援。十二月癸丑,高祖遣侯安都領舟師,襲嗣徽家口于秦州,俘獲數百人。官軍連艦塞淮口,斷賊水路。先是太白自十一月景戌不見,乙卯出于東方。景辰,高祖盡命衆軍分部甲卒,對冶城立航渡兵,攻其水南二柵。柳達摩等渡淮置陣,高祖督兵疾戰,縱火燒柵,煙塵張天,賊潰,争舟相排擠,溺死者以千數。時百姓夾淮觀戰,呼聲震天地。軍士乗勝,無不一當百,盡收其船艦,賊軍懾氣。是日嗣徽、約等領齊兵水步萬餘人,還據石頭,高祖遣兵往江寧,據要險以斷賊路。賊水步不敢進,頓江寧浦口,高祖遣侯安都領水軍襲破之,嗣徽等乗單舸脫走,盡收其軍資器械。己未,官軍四面攻城,自辰訖酉,得其東北小城,及夜兵不解。庚申,達摩遣使侯子欽、劉仕榮等詣高祖請和,高祖許之,乃於城門外刑牲盟約,其將士部曲一無所問,恣其南北。辛酉,高祖出石頭南門,陳兵數萬,送齊人歸北者。
壬戌,齊和州長史烏丸逺自南州奔還歷陽。江寧令陳嗣、黃門侍郎曹朗據姑熟反,高祖命侯安都、徐度等討平之,斬首數千級,聚為京觀。石頭、採石、南州悉平,收獲馬仗船米不可勝計。
是月杜龕以城降。二年正月癸未,誅杜龕于吳興,龕從弟北史司馬沈孝敦竝賜死。
二月庚申,高祖遣侯安都、周鐵武率舸艦備江州,仍頓梁山起柵。甲子,敕司空有軍旅之事,可騎馬出入城內。戊辰,前寧逺石城公外兵參軍王位於石頭沙際獲玉璽四紐,高祖表以送臺。
三月戊戌,齊遣水軍儀同蕭軌、厙狄伏連、堯難宗、東方老、侍中裴英起、東廣州刺史獨孤辟惡、洛州刺史李希光,并任約、徐嗣徽等,率衆十萬出柵口,向梁山,帳內盪主黃叢逆擊,敗之,燒其前軍船艦,齊頓軍保蕪湖。高祖遣定州刺史沈泰、吳郡太守裴忌就侯安都,共據梁山以禦之。
自去冬至是,甘露頻降于鍾山、梅崗、南澗及京口、江寧縣境,或至三數升,大如弈棊子,高祖表以獻臺。
四月丁巳,高祖詣梁山軍巡撫。五月甲申,齊兵發自蕪湖,景申,至秣陵故治。高祖遣周文育屯方山,徐度頓馬牧,杜稜頓大航南。己亥,高祖率宗室王侯及朝臣將帥,於大司馬門外白獸闕下刑牲告天,以齊人背約,發言慷慨,涕泗交流,同盟皆莫能仰視,士卒觀者益奮。辛丑,齊軍於秣陵故縣跨淮立橋柵,引渡兵馬。其夜至方山。侯安都、周文育、徐度等各引還京師。癸卯,齊兵自方山進及兒塘,游騎至臺。周文育、侯安都頓白土崗,旗鼓相望,都邑震駭。高祖潛撤精卒三千配沈泰,渡江襲齊行臺趙彥琛於瓜步,獲舟艦百餘艘,陳粟萬斛。爾日天子揔羽林禁兵,頓于長樂寺。六月甲辰,齊兵潛至鍾山龍尾。丁未,進至莫府山。高祖遣錢明領水軍出江乗,要擊齊人糧運,盡獲其船米,齊軍於是大餒,殺馬驢而食之。庚戌,齊軍踰鍾山,高祖衆軍分頓樂遊苑東及覆舟山北,斷其衝要。壬子,齊軍至玄武湖西北莫府山南,將據北郊壇。衆軍自覆舟東移,頓郊壇北,與齊人相對。其夜大雨震電,暴風拔木,平地水丈餘,齊軍晝夜坐立泥中,懸鬲以爨,而臺中及潮溝北水退路燥,官軍每得番易。甲寅,少霽,高祖命衆軍秣馬蓐食,遲明攻之。乙卯旦,自率帳內麾下出莫府山南,吳明徹、沈泰等衆軍首尾齊舉,縱兵大戰,侯安都自白下引兵橫出其後,齊師大潰,斬獲數千人,相蹂藉而死者不可勝計,生執徐嗣徽及其弟嗣宗,斬之以徇。追奔至于臨沂。其江乗、攝山、鍾山等諸軍相次克捷,虜蕭軌、東方老、王敬寶、李希光、裴英起等將帥凡四十六人。其軍士得竄至江者,縛荻筏以濟,中江而溺,流屍至京口,翳水彌岸。丁巳,衆軍出南州,燒賊舟艦。己未,斬劉歸義、徐嗣彥、傅野猪于建康市。是日解嚴。庚申,蕭軌、東方老、王敬寶、李希光、裴英起皆伏誅。高祖表解南徐州以授侯安都。
七月景子,詔授高祖中書監、司徒、揚州刺史,進爵為公,增邑并前五千戶,侍中、使持節、都督中外諸軍事、將軍、尚書令、班劒、鼓吹、甲仗竝如故,并給油幢皁輪車。是月侯瑱以江州入附。遣侯安都鎮上流,定南中諸郡。
八月癸卯,太府卿何敳、新州刺史華志各上玉璽一,高祖表以送臺,詔歸之高祖。是日詔高祖食安吉、武康二縣,合五千戶。九月壬寅,改年曰太平元年。進高祖位丞相、録尚書事、鎮衛大將軍,改刺史為牧,進封義興郡公,侍中、司徒、都督、班劒、鼓吹、甲仗、皁輪車竝如故。丁未,中散大夫王彭牋稱今月五日平旦於御路見龍跡,自大社至象闕,亘三四里。庚申,詔追贈高祖考侍中、光禄大夫,加金章紫綬,封義興郡公,謚曰恭。十月甲戌,敕丞相自今入問訊,可施別榻以近扆坐。二年正月壬寅,天子朝萬國於太極東堂,加高祖班劒十人,并前三十人,餘如故。丁未,詔贈高祖兄道談散騎常侍、使持節、平北將軍、南兖州刺史、長城縣公,謚曰昭烈;弟休先侍中、使持節、驃騎將軍、南徐州刺史、武康縣侯,謚曰忠壯,食邑各二千戶。甲寅,遣兼侍中謁者僕射陸繕策拜長城縣夫人章氏為義興國夫人。丁卯,詔贈高祖祖侍中、太常卿,謚曰孝。追封高祖祖母許氏吳郡嘉興縣君,謚曰敬;妣張氏義興國太夫人,謚曰宣。
二月庚午,蕭勃舉兵,自廣州渡嶺,頓南康,遣其將歐陽頠、傅泰及其子孜為前軍,至于豫章,分屯要險,南江州刺史余孝頃起兵應勃,高祖命周文育、侯安都率衆討平之。
八月甲午,進高祖位太傅,加黃鉞,劒履上殿,入朝不趨,贊拜不名,并給羽葆鼓吹一部,其侍中、都督、禄尚書、鎮衛大將軍、揚州牧、義興郡公、班劒、甲仗、油幢皁輪車竝如故。景申,加高祖前後部羽葆鼓吹。
是時,湘州刺史王琳擁兵不應命,高祖遣周文育、侯安都率衆討之。
九月辛丑,詔曰:
  肇昔元胎剖判,太素氤氳,崇建人皇,必憑洪宰。故賢哲之后,牧伯征于四方,神武之君,大監治乎萬國。又有一匡九合,渠門之賜以隆,戮帶圍溫,行宮之寵斯茂,時危所以貞固,運泰所以光熙,斯乃千載同風,百王不刊之道也。
  太傅義興公,允文允武,迺聖迺神,固天生德,康濟黔首。昔在休期,早隆朝寄,逺踰滄海,大極交、越。皇運不造,書契未聞,中國其亡,兵凶緫至,哀哀噍類,譬彼窮牢,悠悠上天,莫云斯極。否終則泰,元輔應期,救此將崩,援茲已溺,乗舟履輂,架險浮深,經略中途,畢殲羣醜。洎乎石頭、姑熟,流髓履腸,一朝指撝,六合清晏。是用光昭下武,翼亮中都,雪三后之勍讎,夷三靈之巨慝。堯台禹佐,未始能階,殷相周師,固非云擬。重之以屯剥餘象,荊楚大崩,天地無心,乗輿委御,五胡荐食,競謀諸夏,八方基跱,莫有匡救,彊臣放命,黜我沖人,顧影於荼孺之魂,甘心於寗卿之辱。却桉下髻,求哀之路莫從,竊鈇逃責,容身之地無所。公神兵奄至,不日清澄,惟是孱蒙,再膺天録。斯又巍巍蕩蕩,無德而稱焉。
  加以仗茲忠義,屠彼祅逆,震部夷氛,稽山罷祲,番禺、蠡澤,北鄙西郊,殲厥凶徒,罄無遺種。斯則兆民之命,脩短所縣,率土之基,興亡是賴。於是刑禮兼訓,沿革有章,中外成平,遐邇寧一,用能使陽光合魄,曜象呈暉,棲閣遊庭,抱仁含信,宏勳該於厚地,大道格于玄天。羲、農、炎、昊以來,卷領垂衣之世,聖人濟物,未有如斯者也。
  夫備物典策,桓、文是膺,助理陰陽,蕭、曹不讓,未有功高於 3762.gif 縣,而賞薄於伊、周,凡厥人祗,固懷延佇。寔由公謙撝自牧,降損為懷,嘉數遲回,永言增歎。豈可申茲雅尚,乆廢朝猷,宜戒司勳,敬升鴻典。且重華大聖,媯滿惟賢,盛德之祀無忘,公侯之門必復。是以殷嘉亶甫,繼后稷之官,堯命羲和,纂重黎之位。況其本枝攸建,宜誓山河者乎?其進公位相國,揔百揆,封十郡為陳公,備九錫之禮,加璽紱、逺遊冠、綠綟綬,位在諸侯王上,其鎮衛大將軍、揚州牧如故。
策曰:
  大哉乾元,資日月以貞觀,至哉坤元,憑山川以載物。故惟天為大,陟配者欽明,惟王建國,翼輔者齊聖。是以文、武之佐,磻磎蘊其玉璜,堯、舜之臣,榮河鏤其金版。況乎體得一之鴻姿,寧陽九之危厄,拯橫流於碣石,撲燎火於崑岑,驅馭於韋、彭,跨蹍於齊、晉,神功行而靡用,聖道運而無名者乎?今將授公典策,其敬聽朕命:
  日者昊天不弔,鍾亂于我國家,網漏吞舟,彊胡內贔,茫茫宇宙,惵惵黎元,方足圓顱,萬不遺一,太清否亢,橋山之痛已深,大寶屯如,平陽之禍相繼。上宰膺運,康救兆民,鞠旅於滇池之南,揚旌於桂嶺之北,懸三光於已墜,謐四海於羣飛,屠猰窳於中原,斮鯨鯢於濛汜。蕩寧上國,光啟中興。此則公之大造於皇家者也。
  旣而天未悔禍,夷醜荐臻,南夏崩騰,西京蕩覆,羣胡孔熾,藉亂乗間,推納藩枝,盜假神器,冢司昏橈,旁引寇讎,旣見貶於桐宮,方謀危於漢閣,皇運已殆,何殊贅旒,中國搖然,非徒如綫。公赫然投袂,匡救本朝,復莒齊都,平戎王室。朕所以還膺寶歷,重履宸居,挹建武之風猷,謌宣王之雅頌。此又公之再造於皇家者也。
  公應務之初,登庸惟始,三川五嶺,莫不窺臨,銀洞珠宮,所在寧謐。孫、盧肇釁,越貊為災,番部阽危,勢將淪殄。公赤旗所指,祅壘洞開,白羽纔撝,兇徒粉潰。非其神武,久喪南藩。此又公之功也。
  大同之末,邊政不脩,李賁狂迷,竊我交、愛,敢稱大號,驕恣甚於尉他,據有連州,雄豪熾於梁碩。公英謩雄筭,電掃風行,馳御樓船,直跨滄海,新昌、典澈,備履艱難,蘇歷、嘉寧,盡為京觀。三山獠洞,八角蠻陬,逖矣水寓之郷,悠哉火山之國,馬援之所不屆,陶璜之所未聞,莫不懼我王靈,争朝邊候,歸賝天府,獻狀鴻臚。此又公之功也。
  自寇虜陵江,宮闈幽辱。公枕戈嘗膽,提劒拊心,氣涌青霄,神飛紫闥。而番禺連率,本自諸夷,言得其朋,是懷同惡。公仗此忠誠,乗機勦定,執沛令而釁鼓,平新野而據鞍。此又公之功也。
  世道初艱,方隅多難,勳門桀黠,作亂衡嶷,兵切池隍,衆兼夷獠。公以國盜邊警,知無不為,卹是同盟,誅其醜類,莫不魚驚鳥散,面縛頭懸。南土黔黎,重保蘇息。此又公之功也。
  長驅嶺嶠,夢想京畿,縁道酋豪,遞為榛梗,路養渠率,全據大都,蓄聚逋逃,方謀阻亂,百樓不戰,雲梯之所未窺,萬弩齊張,高輣之所非敵。公龍驤虎步,嘯吒風雲,山靡堅城,野無彊陣,清祅氛於灨石,滅沴氣於雩都。此又公之功也。
  遷仕凶慝,屯據大臯,乞活類馬騰之軍,流民多杜弢之衆,推鋒轉鬬,自北徂南,頻歲稽誅,寔惟勍虜。公坐揮三略,遙制六奇,義勇同心,貔貅騁力,雷奔電擊,谷靜山空,列郡無犬吠之驚,叢祠罷狐鳴之盜。此又公之功也。
  王師討虜,次屆淪波,兵乏兼儲,士有飢色。公回麾蠡澤,積穀巴丘,億庾之詠斯豐,壺漿之迎是衆,軍民轉漕,曾無砥柱之難,艫舳相望,如運敖倉之府,犀渠貝冑,顧蔑雷霆,高艦層樓,仰捫霄漢,故使三軍勇銳,百戰無前,承此兵粮,遂殄兇逆。此又公之功也。
  若夫英圖邁俗,義旅如雲,湓壘猜攜,用淹戎略。公志唯同獎,師克在和,鵠塞非虞,鴻門是會,若晉侯之誓白水,如蕭王之推赤心,屈禮交盟,人祇感咽,故能使舟師竝路,逺邇朋心。此又公之功也。
  姑熟襟要,崤函阻憑,寇虜據其關梁,大盜負其扃鐍。公一校裁撝,三雄竝奮,左賢、右角,沙潰土崩,木甲殪於中原,氊裘赴於江水,他他藉藉,萬計千羣,鄂坂之隘斯開,夷庚之道無塞。此又公之功也。
  義軍大衆,俱集帝京,逆豎兇徒,猶屯皇邑。若夫表裏山河,金湯嶮固,疏龍首以抗殿,揃華岳以為城,雜虜憑焉,彊兵自若。公回茲地軸,抗此天羅,曾不崇朝,俾無遺噍,軍容甚穆,國政方脩,物重覩於衣冠,民還瞻於禮樂,楚人滿道,爭覩於葉公,漢老銜悲,俱歡於司隸。此又公之功也。
  內難初靜,諸侯出關,外郡傳烽,鮮卑犯塞,莫非且渠、當戶,中貴名王,冀馬迾於淮南,胡笳動於徐北。公舟師步甲,亘野橫江,殲厥羣羝,遂殫封狶,莫不絓木而止,戎車靡遺,遇濘而旋,歸驂盡殪。此又公之功也。
  公克黜禍難,劬勞皇室,而孫寗之黨,翻啟狄心,伊、洛之閒,咸為虜戍,雖金陵佳氣,石壘天嚴,朝闇戎塵,夜喧胡鼓。公三籌旣畫,八陣斯張,裁舉靈鉢,亦抽金僕,咸俘醜類,悉反高墉,異季廣之皆誅,同龐元之盡赦。此又公之功也。
  任約叛換,梟聲不悛,戎羯貪婪,狼心無改,穹廬氈幕,抵北闕而為營,烏孫天馬,指東都而成陣。公左甄右落,箕張翼舒,掃是攙槍,驅其獫狁,長狄之種埋於國門,椎髻之酋烹於軍市,投秦坑而盡沸,噎滍水而不流。此又公之功也。
  一相居中,自折彝鼎,五湖小守,妄懷同惡。公夙駕兼道,衣製杖戈,玉斧將揮,金鉦且戒,祅酋震懾,遽請灰釘,爇櫬以表其含弘,焚書以安其反側。此又公之功也。
  賊龕兇橫,陵虐具區,阻兵安忍,憑災怙亂,自古蟲言鳥跡,渾沌洪荒,凡或虔劉,未此殘酷。公雖宗居汝潁,世寓東南,育聖誕賢之郷,含章挺生之地,眷言桑梓,公私憤切,卓爾英狀,丞規奉筭,戮此大憝,如烹小鮮。此又公之功也。
  亂離永久,羣盜孔多,浙左兇渠,連兵構逆,豈止千兵、五校、白雀、黃龍而已哉!公以中軍無率,選是親賢,姧宼途窮,漼然冰泮,刑溏又作唐之所,文命動其大威,雷門之閒,句踐行其嚴戮,英規聖跡,異代同風。此又公之功也。
  同姓有扈,頑兇不賔,憑藉宗盟,圖危社稷,觀兵匯澤,勢震京師,驅率南蠻,已為東帝。公論兵於廟堂之上,決勝於樽俎之閒,寇、賈、樊、滕,浮江下瀨,一朝揃撲,無待甸師,萬里澄清,非勞新息。此又公之功也。
  豫章祅寇,依憑山澤,繕甲完聚,多歷歲時,結從連橫,爰洎交、廣。呂嘉旣獲,吳濞已摐,命我還師,征其不恪,連營盡拔,偽黨斯擒,曜聖武於匡山,回神旌於蠡浱。此又公之功也。
  自八紘九野,瓜剖豆分,竊帝偷王,連州比縣。公武靈已暢,文德又宣,折簡馳書,風猷斯逺,至於蒼蒼浴日,杳杳無雷,北洎丈夫之郷,南踰女子之國,莫不屈膝膜拜,求吏款關。此又公之功也。
  京師禍亂,亟積寒暄,雙闕低昂,九門寥豁。寧秦宮之可顧?豈魯殿之猶存?五都簪弁,百僚卿士,胡服縵纓,咸為戎俗,高冠厚履,希復華風,宋微子麥穟之歌,周大夫黍離之歎,方之於斯,未足為悲矣。公求衣昧旦, 23173.gif 食高舂,興構宮闈,具瞻遐邇,郊庠宗稷之典,六符十等之章,還聞太始之風流,重覩永平之遺事。此又公之功也。
  公有濟天下之勳,重之以明德,凝神體道,合德符天,用百姓以為心,隨萬機而成務,恥一物非唐、虞之民,歸含靈於仁壽之域,上德不德,無為以為,夏長春生,顯仁藏用,忠信為寶,風雨弗 203b1.gif ,仁惠為墓,牛羊勿踐,功成治定,樂奏咸、雲,安上治民,禮兼文質,物色丘園,衣裾里巷,朝多君子,野無遺賢,菽粟同水火之饒,工商富猗頓之旅。是以天無蘊寶,地有呈祥,潏露卿雲,朝團曉映,山車澤馬,服馭登閑,旣景煥於圖書,方葳蕤於史諜。高勳踰於象緯,積德冠於嵩、華,固無德而稱者矣。
  朕又聞之,前王宰世,茂賞尊賢,式樹藩長,揔征羣伯,二南崇絕,四履遐曠,泱泱表海,祚土維齊,巖巖泰山,俾侯于魯;抑又勤王反鄭,夾輔遷周,召伯之命斯隆,河陽之禮咸備;況復經營宇宙,寧唯斷鼇足之功,弘濟蒼生,非直鑿龍門之嶮;而疇庸報德,寂爾無聞,朕所以垂拱當宁,載懷慙悸者也。今授公相國,以南豫州之陳留、南丹陽、宣城,揚州之吳興、東陽、新安、新寧,南徐州之義興,江州之鄱陽、臨川十郡,封公為陳公。錫茲青土,苴以白茅,爰定爾邦,用建冢社。昔旦、奭分陝,俱為保師,晉、鄭諸侯,咸作卿士,兼其內外,禮實攸宜。今命使持節兼太尉王通授相國印綬、陳公璽紱。使持節兼司空王瑒授陳公茅土,金獸符第一至第五左,竹使符第一至第十。相國秩踰三鉉,任揔百司,位絕朝班,禮由事革。其以相國揔百揆,除録尚書之號,上所假節侍中貂蟬、中書監印章、中外都督太傅印綬、義興公印策,其鎮衛大將軍、揚州牧如故。
  又加公九錫,其敬聽後命:以公禮為楨榦,律等銜策,四維皆舉,八柄有章,是用錫公大輅、戎輅各一,玄牡二駟。以公賤寶崇穀,疏爵待農,室富京坻,民知榮辱,是用錫公衮冕之服,赤舄副焉。以公調理陰陽,爕諧風雅,三靈允降,萬國同和,是用錫公軒縣之樂,六佾之舞。以公宣導王猷,弘闡風教,光景所照,鞮象必通,是用錫公朱戶以居。以公抑揚清濁,襃德進賢,髦士盈朝,幽人虛谷,是用錫公納陛以登。以公嶷然廊廟,為世鎔範,折衝四表,臨御八荒,是用錫公武賁之士三百人。以公執茲明罰,期在刑措,象恭無赦,干紀必誅,是用錫公斧、鉞各一。以公英猷逺量,跨厲嵩溟,包一車書,括囊寰宇,是用錫公彤弓一、彤矢百、玈弓十、玈矢千。以公天經地義,貫徹幽明,春露秋霜,允恭粢盛,是用錫公秬鬯一卣,圭瓚副焉。陳國置丞相已下,一遵舊式。往欽哉!其恭循朕命,克相皇天,弘建邦家,允興洪業,以光我高祖之休命!
十月戊辰,進高祖爵為王,以揚州之會稽、臨海、永嘉、建安,南徐州之晉陵、信義,江州之尋陽、豫章、安成、廬陵并前為二十郡,益封陳國。其相國、揚州牧、鎮衛大將軍竝如故。又命陳王冕十有二旒,建天子旌旗,出警入蹕,乗金根車,駕六馬,備五時副車,置旄頭雲 4350.gif ,樂舞八佾,設鍾簴宮縣。王妃、王子、王女爵命之號,陳臺百官,一依舊典。
辛未,梁帝禪位于陳,詔曰:
  五運更始,三正迭代,司牧黎庶,是屬聖賢,用能經緯乾理,彌綸區宇,大庇黔首,闡揚鴻烈。革晦以明,積代同軌,百王踵武,咸由此則。梁德湮微,禍亂荐發,太清云始,見困長蛇,承聖之季,又罹封豕。爰至天成,重竊神器,三光亟沈,七廟乏祀,含生已泯,鼎命斯墜,我武、元之祚,有如綴旒,靜惟屯剥,夕惕載懷。
  相國陳王,有命自天,降神惟嶽,天地合德,晷曜齊明,拯社稷之橫流,提億兆之塗炭,東誅逆叛,北殲獯醜,威加四海,仁漸萬國,復張崩樂,重興絕禮,儒館聿脩,戎亭虛候,大功在舜,盛績惟禹,巍巍蕩蕩,無得而稱。來獻白環,豈直皇虞之世,入貢素雉,非止隆周之日。固以效珍川陸,表瑞煙雲,甘露醴泉,旦夕凝涌,嘉禾朱草,孳植郊甸。道昭於悠代,勳格於皇穹,明明上天,光華日月,革故著於玄象,代德彰於圖讖,獄訟有歸,謳謌爰適,天之歷數,寔有攸在。朕雖庸藐,闇於古昔,永稽崇替,為日已久,敢忘列代之遺典,人祇之至願乎。今便遜位別宮,敬禪于陳,一依唐、虞、宋、齊故事。
策曰:
  咨爾陳王:惟昔上古,厥初生民,驪連、栗陸之前,容成、大庭之代,竝結繩寫鳥,杳冥慌忽,故靡得而詳焉。自羲、農、軒、昊之君,陶唐、有虞之主,或垂衣而御四海,或無為而子萬姓,居之如馭朽索,去之如脫敝屣。 229b7.gif 遇許由,便能捨帝,暫逢善卷,即以讓王。故知玄扈琁璣,非關尊貴,金根玉輅,示表君臨。及南觀河渚,東沈刻璧,精華旣竭,耄勤已倦,則抗首而笑,唯賢是與, 470e.gif 然作歌,簡能斯授,遺風餘烈,昭晰圖書。漢、魏因循,是為故實。宋、齊授受,又弘斯義。我高祖應期撫運,握樞御宇,三后重光,祖宗齊聖。及時屬陽九,封豕荐食,西都失馭,夷狄交侵,乃臮天成,輕弄龜鼎,惵惵黔首,若崩厥角,微微皇極,將甚綴旒。
  惟王乃聖乃神,欽明文思,二儀竝運,四時合序,天錫智勇,人挺雄傑,珠庭日角,龍行武步,爰初投袂,日迺勤王,電掃番禺,雲撤彭蠡,揃其元惡,定我京畿。及王賀帝弘, 27d4d.gif 茲冠屨,旣行伊、霍,用保沖人。震澤、稽陰,竝懷叛逆,獯羯醜虜,三亂皇都,裁命偏師,二邦自殄,薄伐獫狁,六戎盡殪。嶺南叛渙,湘、郢結連,賊帥旣擒,兇集傳首,用能百揆時序,四門充穆,無思不服,無逺不屆,上達穹昊,下漏深泉,蛟魚竝見,謳歌攸屬。況乎長彗橫天,已徵布新之兆,璧日斯旣,寔表更姓之符。是以始創義師,紫雲曜彩,肇惟尊主,黃龍負舟。楛矢素翬,梯山以至,白環玉玦,慕德而臻。若夫安國字萌,本因萬物之志,時乗御,辯良會樂推之心。七百無常期,皇王非一族,昔木德旣季,而傳祚于我有梁,天之歷數,允集明哲。式遵前典,廣詢羣議,王公卿尹,莫不攸屬,敬從人祇之願,授帝位于爾躬。四海困窮,天禄永終,王其允執厥中,軌儀前式,以副溥天之望!禋祀上帝,時膺大禮,永固洪業,豈不盛歟!
又璽書曰:
  君子者自昭明德,達人者先天弗違,故能進退咸亨,動靜元吉。朕雖蒙寡,庶乎景行。何則?三才剖判,九有區分,情性相乖,亂離云起,是以建彼司牧,推乎聖賢,授受者任其時來,皇王者本非一族,人謀是與,屈己從萬物之心,天意斯歸,鞠躬奉百靈之命。謳謌所往,則攘袂以膺之,菁華已竭,乃褰裳而去之。昔在唐、虞,鑒于天道,舉其黎獻,授彼明哲,雖復質文殊軌,沿革不同,歷代因循,斯風靡朁。我大梁所以考庸太室,接禮貳宮,月正元日,受終文祖。但運不常夷,道無恒泰,山岳傾偃,河海沸騰,電目雷聲之禽,鉤爪鋸牙之獸,咀齧含生,不知紀極。二后英聖,相仍在天,六夷貪狡,争侵中國,縣王都帝,人懷干紀,一民尺土,皆非梁地。朕以不造,幼罹閔凶,仰憑衡佐,亟移年序。周成、漢惠,邈矣無階,惟是童蒙,必貽顛蹷。若使時無聖哲,世靡艱難,猶當高蹈於滄洲,自求於泰伯者矣。
  惟王應期誕秀,開籙握圖,性道故其難聞,嘉庸已其被物,乾行同其燾覆,日御比其貞明,登承聖於復禹之功,樹鞠子於興周之業,滅陸渾於伊、洛,殲驪戎於鎬京,大小二震之驍徒,東南兩越之勍宼,遽行天討,無遺神策。於是祖述堯舜,憲章文武,大樂與天地同和,大禮與天地同節,鼓之以雷霆,潤之以風雨,仁霑葭葦,信及豚魚,殷牖斯空,夏臺虛設,民惟大畜,野有同人,升平頌平,無偏無黨,固以雲飛紫蓋,水躍黃龍,東伐西征,晻映川陸,榮光曖曖,已冒郊廛,甘露瀼瀼,亟流庭苑。車轍馬跡,誰不率從?蟠水流沙,誰不懷德?祥圖逺至,非唯赤伏之符,靈命昭然,何止黃星之氣。海口河目,賢聖之表旣彰,握旄執鉞,君人之狀斯偉。且自攝提無紀,孟陬殄滅,枉矢宵飛,天弧曉映,久矣夷羊之在牧,時哉蛟龍之出泉。革運之兆咸徵,惟新之符竝集,朕所以欽若勛、華,屢回星琯。昔者木運斯盡,予高祖受焉。今歷去炎精,神歸樞紐,敬以火德,傳于爾陳。逺鑒前王,近謀羣辟,明靈有悅,率土同心。今遣使持節兼太保侍中尚書左僕射平樂亭侯王通,兼太尉司徒左長史王瑒奉皇帝璽綬。受終之禮,一依唐、虞故事。王其時陟元后,寧育兆民,光闡洪猷,以承昊天之休命!
是日梁帝遜于別宮。高祖謙讓再三,羣臣固請,乃許。
「典澈」或本作「曲澈」,前有「典澈湖」亦同,皆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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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休竹客 發表於 2012-6-18 11:35 | 顯示全部樓層
<div class="feature"> 陳書  卷二‧本紀第二  高祖下 永定元年冬十月乙亥,高祖即皇帝位于南郊,柴燎告天曰:「皇帝臣霸先,敢用玄牡昭告于皇皇后帝:梁氏以圯剥荐臻,歷運有極,欽若天應,以命于霸先。夫肇有烝民,乃樹司牧,選賢與能,未常厥姓。放勛、重華之世,咸無意於受終,當塗、典午之君,雖有心於揖讓,皆以英才處萬乗,高勳御四海,故能大庇黔首,光宅區縣。有梁末運,仍葉遘屯,獯醜憑陵,乆移神器,承聖在外,非能祀夏,天未悔禍,復罹寇逆,嫡嗣廢黜,宗枝僭詐,天地蕩覆,紀綱泯絕。霸先爰初投袂,大拯橫流,重舉義兵,實戡多難,廢王立帝,寔有厥功,安國定社,用盡其力。是謂小康,方期大道。旣而煙雲表色,日月呈瑞,緯聚東井,龍見譙邦,除舊布新,旣彰玄象,遷虞事夏,且恊謳訟,九域八荒,同布衷款,百神羣祀,皆有誠願。梁帝高謝萬邦,授以大寶,霸先自惟菲薄,讓德不嗣,至于再三,辭弗獲許。僉以百姓須主,萬機難曠,皇靈眷命,非可謙拒。畏天之威,用膺嘉祚,永言夙志,能無慙德。敬簡元辰,升壇受禪,告類上帝,用答民心,永保于我有陳。惟明靈是饗!」先是氛霧,晝夜晦冥,至于是日,景氣清晏,識者知有天道焉。禮畢,輿駕還宮,臨太極前殿。
詔曰:「五德更運,帝王所以御天,三正相因,夏、殷所以宰世,雖色分辭翰,時異文質,揖讓征伐,迄用參差,而育德振民,義歸一揆。朕以寡昧,時屬艱危,國步屢屯,天維三絕,肆勤先后,拯厥橫流,藉將帥之功,兼猛士之力,一匡天下,再造黔黎。梁氏以天禄永終,曆數攸在,遵與能之典,集大命于朕躬。顧惟菲德,辭不獲亮,式從天睠,俯協民心,受終文祖,升禋上帝,繼迹百王,君臨萬宇,若涉川水,罔知攸濟。寶業初建,皇祚惟新,思俾惠澤,覃被億兆。可大赦天下,改梁太平二年為永定元年。賜民爵二級,文武二等。鰥寡孤獨不能自存者人穀五斛。逋租宿債,皆勿復收。其有犯郷里清議贓汙淫盜者,皆洗除先注,與之更始。長徒敕繫,特皆原之。亡官失爵,禁錮奪勞,一依舊典。」又詔曰:「禮陳杞、宋,詩詠二客,弗臣之重,歷代斯敦。梁氏欽若人祇,憲章在昔,濟河沈璧,高謝萬邦,茅賦所加,宜遵舊典。其以江陰郡奉梁主為江陰王,行梁正朔,車旗服色,一依前準,宮館資待,務盡優隆。」又詔梁皇太后為江陰國太妃,皇后為江陰國妃。又詔百司依位攝職。
景子,輿駕幸鍾山祠蔣帝廟。戊寅,輿駕幸華林園,親覽詞訟,臨赦囚徒。己卯,分遣大使宣勞四方,下璽書勑州郡曰:「夫四王革代,商、周所以應天,五勝相推,軒、羲所以當運。梁德不造,喪亂積年,東夏崩騰,西都蕩覆。蕭勃干紀,非唯趙倫,侯景滔天,踰於劉載。貞陽反篡,賊約連兵,江左累屬於鮮卑,金陵久非於梁國。有自氤氳混沌之世,龍圖鳳紀之前,東漢興平之初,西朝永嘉之亂,天下分崩,未有若於梁朝者也。朕以虛薄,屬當興運,自昔登庸,首清諸越,徐門浪泊,靡不征行,浮海乗山,所在戡定。冒愬風塵,騁馳師旅,六延梁祀,十翦彊寇,豈曰人謀,皆由天啟。梁氏以天禄斯改,期運永終,欽若唐、虞,推其鼎玉,朕東西退讓,拜手陳辭,避舜子於箕山之陽,求支伯於滄洲之野,而公卿敦逼,率土翹惶,天命難稽,遂享嘉祚。今月乙亥,升禮太壇,言念遷坰,但有慙德。自梁氏將末,頻月亢陽,火運斯終,秋霖奄降。翌日成禮,圓丘宿設,埃雲晚霽,星象夜張。朝景重輪,泫三危之膏露,晨光合璧,帶五色之卿雲。顧惟寡薄,彌慙休祉,昧旦丕顯,方思至治。卿等擁旄方岳,相任股肱,剖符名守,方寄恤隱。王曆惟新,念有欣慶,想深求民瘼,務在廉平,愛惠以撫孤貧,威刑以禦彊猾。若有雚蒲之盜,或犯戎商,山谷之酋,擅彊幽險,皆從肆赦,咸使知聞。如或迷途,俾在無貸。今遣使人具宣往旨,念思善政,副此虛懷。」
庚辰,詔出佛牙於杜姥宅,集四部設無遮大會,高祖親出闕前禮拜。初,齊故僧統法獻於烏纏國得之,常在定林上寺,梁天監末,為攝山慶雲寺沙門慧興保藏,慧興將終,以屬弟慧志,承聖末,慧志密送于高祖,至是乃出。
辛巳,追尊皇考曰景皇帝,廟號太祖;皇妣董太夫人曰安皇后。追謚前夫人錢氏號為昭皇后,世子克為孝懷太子。立夫人章氏為皇后。癸未,尊景帝陵曰瑞陵,昭皇后陵曰嘉陵,依梁初園陵故事。立刪定郎,治定律令。戊子,遷景皇帝神主祔于太廟。辛卯,以中權將軍、開府儀同三司、丹陽尹王沖為左光禄大夫。癸巳,追贈皇兄梁故散騎常侍、平北將軍、兖州刺史長城縣公道譚驃騎大將軍、太尉,封始興郡王;弟梁故侍中、驃騎將軍、南徐州刺史武康縣侯休先車騎大將軍、司徒,封南康郡王。
是月,西討都督周文育、侯安都於郢州敗績,囚于王琳。
十一月景申,詔曰:「東都齊國,義乃親賢,西漢城陽,事兼功烈。散騎常侍、使持節、都督會稽等十郡諸軍事、宣毅將軍、會稽太守長城縣侯蒨,學尚清優,神 3762.gif 凝正,文參禮樂,武定妖氛,心力謀猷,為家治國,擁旄作守,朞月有成,辟彼關河,功踰蕭、寇,雚蒲之盜,自反耕農,篁竹之豪,用稟聲朔。朕以虛寡,屬當興運,提彼三尺,賔于四門,王業艱難,賴乎此子,宜隆上爵,稱是元功。可封臨川郡王,邑二千戶。兄子梁中書侍郎頊襲封始興王,弟子梁中書侍郎曇朗襲封南康王,禮秩一同正王。」己亥,甘露降于鍾山松林,彌滿巖谷。庚子,開善寺沙門採之以獻,勑頒賜羣臣。景辰,以鎮西將軍、南豫州刺史徐度為鎮右將軍、領軍將軍。庚申,京師大火。
十二月庚辰,皇后謁太廟。
二年春正月乙未,詔曰:「夫設官分職,因事重輕,羽儀車馬,隨時隆替,晉之五校,鳴笳啟途,漢之九卿,傳呼竝迾,虞官夏禮,豈曰同科,殷朴周文,固無恒格。朕膺茲寶歷,代是天工,留念官方,庶允時衷。梁天監中,左右驍騎領朱衣直閤,竝給儀從,北徐州刺史昌義之初首為此職。亂離歲久,朝典不存,後生年少,希聞舊則。今去左右驍騎,宜通文武,文官則用腹心,武官則用功臣,所給儀從,同太子二衛率。此外衆官,尚書詳為條制。」
車騎將軍、開府儀同三司侯瑱進位司空,中權將軍、開府儀同三司、新除左光禄大夫王沖為太子少傅。左衛將軍徐世譜為護軍將軍,南兖州刺史吳明徹進號安南將軍,衡州刺史歐陽頠進號鎮南將軍。
辛丑,輿駕親祠南郊。詔曰:「朕受命君臨,初移星琯,孟陬嘉月,備禮泰壇,景候昭華,人祇允慶,思令億兆,咸與惟新。且往代祅氛,于今猶梗,軍機未息,徵賦咸繁,事不獲已,久知下弊,言念黔黎,無忘寢食。夫罪無輕重,已發覺未發覺,在今昧爽以前,皆赦除之。西寇自王琳以下,竝許返迷,一無所問。近所募義軍,本擬西寇,竝宜解遣,留家附業。晚訂軍資未送者竝停,元年軍粮逋餘者原其半。州郡縣軍戍竝不得輒遣使民閒,務存優養。若有侵擾,嚴為法制。」乙巳,輿駕親祠北郊。甲辰,振逺將軍、梁州刺史張立表稱去乙亥歲八月,丹徒、蘭陵二縣界遺山側,一旦因濤水涌生,沙漲,周旋千餘頃,竝膏腴,堪墾植。戊午,輿駕親祠明堂。
二月壬申,南豫州刺史沈泰奔于齊。辛卯,詔車騎將軍、司空侯瑱揔督水步衆軍,以遏齊寇。
三月甲午,詔曰:「罰不及嗣,自古通典,罪疑惟輕,布在方策。沈泰反覆無行,遐邇所知,昔有微功,仍荷朝寄,剖符名郡,推轂累藩,漢口班師,還居方岳,良田有逾於四百,食客不止於三千,富貴顯榮,政當如此。鬼害其盈,天奪之魄,無故猖狂,自投獯醜。雖復知人則哲,惟帝其難,光武有蔽於龐萌,魏武不知於于禁,但令朝廷無我負人。其部曲妻兒各令復業,所在及軍人若有恐脅侵掠者,皆以劫論。若有男女口為人所藏,竝許詣臺申訴。若樂隨臨川王及節將立効者,悉皆聽許。」乙卯,高祖幸後堂聽訟,還於橋上觀山水,賦詩示羣臣。是月,王琳立梁永嘉王蕭莊于郢州。
夏四月甲子,輿駕親祠太廟。乙丑,江陰王薨,詔遣太宰弔祭,司空監護喪事,凶禮所須,隨由備辦。以梁武林侯蕭諮息季卿嗣為江陰王。景寅,輿駕幸石頭,餞司空侯瑱。戊辰,重雲殿東鴟尾有紫煙屬天。五月乙未,京師地震。癸丑,齊廣陵南城主張顯和、長史張僧那各率其所部入附。辛酉,輿駕幸大莊嚴寺捨身。壬戌,羣臣表請還宮。
六月己巳,詔司空侯瑱、領軍將軍徐度率舟師為前軍,以討王琳。
秋七月戊戌,輿駕幸石頭,親送瑱等。己亥,江州刺史周迪擒王琳將李孝欽、樊猛、余孝頃于工塘。甲辰,遣吏部尚書謝哲諭王琳。甲寅,嘉禾一穗六岐生五城。初,侯景之平也,火焚太極殿,承聖中議欲營之,獨闕一柱,至是有樟木大十八圍,長四丈五尺,流泊陶家後渚,監軍鄒子度以聞。詔中書令沈衆兼起部尚書,少府卿蔡儔兼將作大匠,起太極殿。
八月景寅,以廣梁郡為陳留郡。辛未,詔臨川王蒨西討,以舟師五萬發自京師,輿駕幸冶城寺親送焉。前開府儀同三司、南豫州刺史周文育,前鎮北將軍、南徐州刺史、新除開府儀同三司侯安都等於王琳所逃歸,自劾廷尉,即日引見,竝宥之。戊寅,詔復文育等本官。壬午,追封皇子立為豫章王,謚曰獻;權為長沙王,謚曰思;長女為永世公主,謚曰懿。謝哲反命,王琳請還鎮湘川,詔追衆軍緩其伐。癸未,西討衆軍至自大雷。丁亥,以信威將軍、江州刺史周迪為開府儀同三司,進號平南將軍。改南徐州所領南蘭陵郡復為東海郡。
冬十月庚午,遣鎮南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周文育都督衆軍出豫章,討余孝勱。乙亥,輿駕幸莊嚴寺,發金光明經題。丁酉,以仁威將軍、高州刺史黃法 23c0b.gif 為開府儀同三司,進號鎮南將軍。甲寅,太極殿成,匠各給復。
十二月庚申,侍中、安東將軍臨川王蒨率百僚朝前殿,拜上牛酒。甲子,輿駕幸大莊嚴寺,設無 3775.gif 大會,捨乗輿法物。羣臣備法駕奉迎,即日輿駕還宮。景寅,高祖於太極殿東堂宴羣臣,設金石之樂,以路寢告成也。壬申,割吳郡鹽官、海鹽、前京三縣置海寧郡,屬揚州。以安成所部廣興六洞置安樂郡。景戌,以寧逺將軍、北江州刺史熊曇朗為開府儀同三司,進號平西將軍。丁亥,詔曰:「梁時舊仕,亂離播越,始還朝廷,多未銓序。又起兵已來,軍勳甚衆。選曹即條文武簿及節將應九流者,量其所擬。」於是隨材擢用者五十餘人。
三年春正月己丑,青龍見于東方。丁酉,以鎮南將軍、廣州刺史歐陽頠即本號開府儀同三司。是夜大雪,及旦,太極殿前有龍跡見。甲午,廣州刺史歐陽頠表稱白龍見于州江南岸,長數十丈,大可八九圍,歷州城西道入天井崗。仙人見于羅浮山寺小石樓,長三丈所,通身潔白,衣服楚麗。辛丑,詔曰:「南康、始興王諸妹,已有封爵,依禮止是藩主。此二王者,有殊恒情,宜隆禮數。諸主儀秩及尚主,可竝同皇女。」戊申,詔臨川王蒨省揚、徐二州辭訟。
二月辛酉,以平西將軍、桂州刺史淳于量為開府儀同三司,進號鎮西大將軍。壬午,司空侯瑱督衆軍自江入合州,焚齊舟艦。
三月景申,侯瑱至自合肥,衆軍獻捷。
夏閏四月庚寅,詔曰:「開廩賑絕,育民之大惠,巡方恤患,前王之令典。朕當斯季俗,膺此樂推,君德未孚,民瘼猶甚,重茲多壘,彌疚納隍。良由四聦弗逺,千里功應。愽施之仁,何其或爽?殘弊之軌,致此未康。吳州、縉州去歲蝗旱,郢田雖呪,鄭渠終涸,室靡盈積之望,家有填壑之嗟。百姓不足,兆民何賴?近已遣中書舍人江德藻銜命東陽,與令長二千石問民疾苦,仍以入臺倉見米分恤。雖德非旣飽,庶微慰阻飢。」甲午,詔依前代置西省學士,兼以伎術者預焉。丁酉,遣鎮北將軍徐度率衆城南晥口。是時乆不雨,景午,輿駕幸鍾山祠蔣帝廟,是日降雨,迄于月晦。
五月景辰朔,日有食之,有司奏:舊儀,御前殿,服朱紗袍、通天冠。詔曰:「此乃前代承用,意有未同。合朔仰助太陽,宜備衮冕之服。自今已去,永可為准。」景寅,扶南國遣使獻方物。乙酉,北江州刺史熊曇朗殺都督周文育于軍,舉兵反。王琳遣其將常衆愛、曹慶率兵援余孝勱。
六月戊子,儀同侯安都敗衆愛等於左里,獲琳從弟襲、主帥羊暕等三十餘人,衆愛遁走,庚寅,廬山民斬之,傳首京師。甲午,衆師凱歸。詔曰:「曇朗噬逆,罪不容誅,分命衆軍,仍事掩討,方加梟磔,以明刑憲。」徵臨川王蒨往晥口置城柵,以錢道戢守焉。丁酉,高祖不豫,遣兼太宰、尚書左僕射王通以疾告太廟,兼太宰、中書令謝哲告大社、南北郊。辛丑,高祖疾小瘳。故司空周文育之柩至自建昌。壬寅,高祖素服哭于東堂,哀甚。癸卯,高祖臨訊獄省訟。是夜,熒惑在天尊。高祖疾又甚。景午,崩于璿璣殿,時年五十七。遺詔追臨川王蒨入纂。甲寅,大行皇帝遷殯于太極殿西階。
秋八月甲午,羣臣上謚曰武皇帝,廟號高祖。景申,葬萬安陵。
高祖智以綏物,武以寧亂,英謀獨運,人皆莫及,故能征伐四克,靜難夷凶。至升大麓之日,居阿衡之任,恒崇寬政,愛育為本。有須發調軍儲,皆出於事不可息。加以儉素自率,常膳不過數品,私饗曲宴,皆瓦器蚌盤,肴核庶羞,裁令充足而已,不為虛費。初平侯景,及立紹泰,子女玉帛,皆班將士。其充闈房者,衣不重綵,飾無金翠,哥鍾女樂,不列於前。及乎踐祚,彌厲恭儉。故隆功茂德,光有天下焉。
陳吏部尚書姚察曰:高祖英略大度,應變無方,蓋漢高、魏武之亞矣。及西都盪覆,誠貫天人。王僧辯闕伊尹之才,空結桐宮之憤,貞陽假秦兵之送,不思穆嬴之泣。高祖乃蹈玄機而撫末運,乗勢隙而拯橫流,王迹所基,始自於此,何至戡黎升陑之捷而已焉。故於慎徽時序之世,變聲改物之辰,兆庶歸以謳謌,炎靈去如釋負,方之前代,何其美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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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休竹客 發表於 2012-6-18 11:35 | 顯示全部樓層
<div class="feature"> 陳書  卷三‧本紀第三  世祖 世祖文皇帝諱蒨,字子華,始興昭烈王長子也。少沈敏有識量,美容儀,留意經史,舉動方雅,造次必遵禮法。高祖甚愛之,常稱「此兒吾宗之英秀也」。梁太清初,夢兩日鬬,一大一小,大者光滅墜地,色正黃,其大如斗,世祖因三分取一而懷之。侯景之亂,鄉人多依山湖宼抄,世祖獨保家無所犯。時亂日甚,乃避地臨安。及高祖舉義兵,侯景遣使收世祖及衡陽獻王,世祖乃密袖小刀,冀因入見而害景,至便屬吏,故其事不行。高祖大軍圍石頭,景欲加害者數矣,會景敗,世祖乃得出赴高祖營。
起家為吳興太守。時宣城劫帥紀機、郝仲等各聚衆千餘人,侵暴郡境,世祖討平之。承聖二年,授信武將軍,監南徐州。三年,高祖北征廣陵,使世祖為前軍,每戰克捷。
高祖之將討王僧辯也,先召世祖與謀。時僧辯女婿杜龕據吳興,兵衆甚盛,高祖密令世祖還長城,立柵以備龕。世祖收兵纔數百人,戰備又少,龕遣其將杜泰領精兵五千,乗虛奄至,將士相視失色,而世祖言笑自若,部分益明,於是衆心乃定。泰知柵內人少,日夜苦攻,世祖激厲將士,身當矢石,相持數旬,泰乃退走。及高祖遣周文育率兵討龕,世祖與并軍往吳興。時龕兵尚衆,斷據衝要,水步連陣相結,世祖命將軍劉澄、蔣元舉率衆攻龕,龕軍大敗,窘急,因請降。
東揚州刺史張彪起兵圍臨海太守王懷振,懷振遣使求救,世祖與周文育輕兵往會稽以掩彪。後彪將沈泰開門納世祖,世祖盡收其部曲家累,彪至,又破走,若邪村民斬彪,傳其首。以功授持節、都督會稽等十郡諸軍事、宣毅將軍、會稽太守。山越深險,皆不賔附,世祖分命討擊,悉平之,威惠大振。
高祖受禪,立為臨川郡王,邑二千戶,拜侍中、安東將軍。及周文育、侯安都敗於沌口,高祖詔世祖入衛,軍儲戎備,皆以委焉。尋命率兵城南晥。
永定三年六月景午,高祖崩,遺詔徵世祖入纂。甲寅,至自南晥,入居中書省。皇后令曰:「昊天不弔,上玄降禍。大行皇帝奄捐萬國,率土哀號,普天如喪,窮酷煩冤,無所迨及。諸孤藐爾,反國無期,須立長主,以寧寓縣。侍中、安東將軍、臨川王蒨,體自景皇,屬惟猶子,建殊功於牧野,敷盛業於戡黎,納麓時敘之辰,負扆乗機之日,竝佐時雍,是同草創,祧祏所繫,遐邇宅心,宜奉大宗,嗣膺寶録,使七廟有奉,兆民寧晏。未亡人假延餘息,嬰此百罹,尋繹纏綿,興言感絕。」世祖固讓,至于再三,羣公卿士固請,其日即皇帝位於太極前殿。詔曰:「上天降禍,奄集邦家,大行皇帝背離萬國,率土崩心,若喪考妣。龍圖寶曆,眇屬朕躬,運鍾擾攘,事切機務,南面須主,西讓禮輕,今便式膺景命,光宅四海。可大赦天下,罪無輕重,悉皆蕩滌。逋租宿債,吏民 20324.gif 負,可勿復收。文武內外,量加爵敘。孝悌力田為父後者,賜爵一級。庶祇畏在心,公卿畢力,勝殘去殺,無待百年。興言號哽,深增慟絕。」又詔州郡悉停奔赴。
秋七月景辰,尊皇后為皇太后。己未,以鎮南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廣州刺史歐陽頠進號征南將軍,平南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周迪進號鎮南將軍,平南將軍、開府儀同三司、高州刺史黃法 23c0b.gif 進號安南將軍。庚申,以鎮南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桂州刺史淳于量進號征南大將軍。辛酉,以侍中、車騎將軍、司空侯瑱為太尉,鎮西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南豫州刺史侯安都為司空,侍中、中權將軍、開府儀同三司王沖為特進、左光禄大夫,鎮北將軍、南徐州刺史徐度為侍中、中撫軍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壬戌,以侍中、護軍將軍徐世譜為特進、安右將軍;侍中、忠武將軍杜稜為領軍將軍。乙丑,重雲殿災。
八月癸巳,以平北將軍、南徐州刺史留異為安南將軍、縉州刺史,平南將軍、北江州刺史魯悉達進號安左將軍。庚戌,封皇子伯茂為始興王,奉昭烈王後。徙封始興嗣王頊為安成王。
九月辛酉,立皇子伯宗為皇太子,王公以下賜帛各有差。乙亥,立妃沈氏為皇后。
冬十一月乙卯,王琳寇大雷,詔遣太尉侯瑱、司空侯安都、儀同徐度率衆以禦之。
天嘉元年春正月癸丑,詔曰:「朕以寡昧,嗣纂洪業,哀惸在疚,治道弗昭,仰惟前德,幽顯遐暢,恭己不言,庶幾無改。雖宏圖懋軌,日月方弘,而清廟廓然,聖靈浸逺,感尋永往,瞻言罔極。今四象運周,三元告獻,華夷胥洎,玉帛駿奔,思覃遺澤,播之億兆。其大赦天下。改永定四年為天嘉元年。鰥寡孤獨不能自存立者,賜穀人五斛。孝悌力田殊行異等,加爵一級。甲寅,分遣使者宣勞四方。辛酉,輿駕親祠南郊,詔曰:「朕式饗上玄,虔奉牲玉,高禋禮畢,誠敬兼弘。且陰霾浹辰,褰霽在日,雲物韶朗,風景清和,慶動人祗,忭流庶俗,思俾黎元,同此多祐。可賜民爵一級。」辛未,輿駕親祠北郊。日有冠。
二月辛卯,老人星見。乙未,高州刺史紀機自軍叛還宣城,據郡以應王琳,涇令賀當遷討平之。景申,太尉侯瑱敗王琳于梁山,敗齊兵于博望,生摛齊將劉伯球,盡收其資儲船艦,俘馘以萬計,王琳及其主蕭莊奔于齊。
戊戌,詔曰:「夫五運遞來,三靈眷命,皇王因之改創,殷、周所以樂推。朕統曆承基,丕隆鼎運,期理攸屬,數祚斯在,豈僥倖所至,寧卜祝可求。故知神器之重,必在符命。是以逐鹿貽譏,断虵定業,亂臣賊子,異世同尤。王琳識暗挈瓶,智慙衛足,干紀亂常,自貽顛沛,而縉紳君子,多被縶維,雖涇渭合流,蘭鮑同肆,求之厥理,或有脅從。今九罭旣設,八紘斯掩,天網恢恢,吞舟是漏。至如伏波遊說,永作漢蕃,延壽脫歸,終為魏守,器改秦、虞,材通晉、楚,行藏用捨,亦豈有恒,宜加寬仁,以彰雷作。其衣冠士族,預在凶黨,悉皆原宥;將帥戰兵,亦同拜眚,並隨才銓引,庶收力用。」又詔師旅以來,將士死王事者,並加贈謚。己亥,詔曰:「日者凶渠肆虐,衆軍進討,舟艦輸積,權倩民丁,師出經時,役勞日久。今氣祲廓清,宜有甄被。可蠲復丁身。夫妻三年,於役不幸者,復其妻子。庚子,分遣使者賷璽書宣勞四方。乙巳,遣太尉侯瑱鎮湓城。庚戌,以高祖第六子昌為驃騎將軍、湘州牧,立為衡陽王。
三月景辰,詔曰:「自喪亂以來,十有餘載,編戶凋亡,萬不遺一,中原氓庶,蓋云無幾。頃者寇難仍接,筭斂繁多,且興師已來,千金日費,府藏虛竭,杼軸歲空。近所置軍資,夲充戎備,今元惡克殄,八表已康,兵戈靜戢,息肩方在,思俾餘黎,陶此寬賦,今歲軍糧通減三分之一。尚書申下四方,稱朕哀矜之意。守宰明加勸課,務急農桑,庶鼓腹含哺,復在茲日。」蕭莊所署郢州刺史孫瑒舉州內附。丁巳,江州刺史周迪平南中,斬賊率熊曇朗,傳首京師。先是,齊軍守魯山城,戊午,齊軍弃城走,詔南豫州刺史程靈洗守之。甲子,分荊州之天門、義陽、南平,郢州之武陵四郡,置武州。其刺史督沅州,領武陵太守,治武陵郡。其都尉所部六縣為沅州。別置通寧郡,以刺史領太守,治都尉城,省舊都尉。以安南將軍、南兖州刺史、新除右衛將軍吳明徹為安西將軍、武州刺史,偽郢州刺史孫瑒為安南將軍、湘州刺史。景子,衡陽王昌薨。丁丑,詔曰:「蕭莊偽署文武官屬還朝者,量加録序。」
夏四月丁亥,立皇子伯信為衡陽王,奉獻王後。乙未,以安南將軍荀朗為安北將軍、合州刺史。
五月乙卯,改桂陽之汝城縣為盧陽郡。分衡州之始興、安逺二郡,置東衡州。
六月辛巳,改謚皇祖妣景安皇后曰景文皇后。壬辰,詔曰:「梁孝元遭離多難,靈櫬播越,朕昔經北面,有異常倫,遣使迎接,以次近路。江寧旣是舊塋,宜即安卜,車旗禮章,悉用梁典,依魏葬漢獻帝故事。」甲午,追策故始興昭烈王妃曰孝妃。丁酉,以開府儀同三司徐度為侍中、中軍將軍。辛丑,國哀周忌,上臨于太極前殿,百僚陪哭。赦京師殊死已下。是月,葬梁元帝於江寧。
秋七月甲寅,詔曰:「朕以眇身,屬當大寶,負荷至重,憂責實深,而庶績未康,胥怨猶結,佇咨賢良,發於夢想,每有一言入聽,片善可求,何嘗不襃獎抽揚,緘書紳帶。而傅巖虛往,穹谷尚淹,蒲幣空陳,旌弓不至。豈當有乖則哲,使草澤遺才?將時運澆流,今不逮古?側食長懷,寢興增歎。新安太守陸山才有啟,薦梁前征西從事中郎蕭策,梁前尚書中兵郎王暹,竝世冑清華,羽儀著族,或文史足用,或孝德可稱,竝冝登之朝序,擢以不次。王公已下,其各進舉賢良,申薦淪屈,庶衆才必萃,大厦可成,使棫樸載哥,由庚在詠。」乙卯,詔曰:「自頃喪亂,編戶播遷,言念餘黎,良可哀惕。其亡郷失土,逐食流移者,今年內隨其適樂,來歲不問僑舊,悉令著籍,同土斷之例。」景辰,立皇子伯山為鄱陽王。
八月庚辰,老人星見。壬午,詔曰:「菽粟之貴,重於珠玉。自頃寇戎,游手者衆,民失分地之業,士有佩犢之譏。朕哀矜黔庶,念康弊俗,思俾阻饑,方存富教。麥之為用,要切斯甚,今九秋在節,萬實可收,其班宣逺近,竝令播種。守宰親臨勸課,務使及時。其有尤貧,量給種子。」癸未,世祖臨景陽殿聽訟。戊子,詔曰:「汙鐏土鼓,誠則難追,畫卵彫薪,或可易革。梁氏末運,奢麗已甚,芻豢厭於胥史,哥鍾列於管庫,土木被朱丹之采,車馬飾金玉之珍,逐欲澆流,遷訛遂逺。朕自諸生,頗為內足,而家敦朴素,室靡浮華,觀覽時俗,常所扼腕。今妄假時乗,臨馭區極,屬當淪季,思聞治道,菲食卑宮,自安儉陋,俾茲薄俗,獲反淳風。維雕鏤淫飾,非兵器及國容所須,金銀珠玉,衣服雜玩,悉皆禁斷。」甲午,周將賀若敦率馬步一萬,奄至武陵,武州刺史吳明徹不能拒,引軍還巴陵。丁酉,上幸正陽堂閱武。
九月癸丑,彗星見。乙卯,周將獨孤盛領水軍將趣巴、湘,與賀若敦水陸俱進,太尉侯瑱自尋陽往禦之。辛酉,遣儀同徐度率衆會瑱于巴丘。景子,太白晝見。丁丑,詔侯瑱衆軍進討巴、湘。
十月癸巳,侯瑱襲破獨孤盛於楊葉洲,盡獲其船艦,盛收兵登岸,築城以保之。丁酉,詔司空侯安都率衆會侯瑱南討。
十二月乙未,詔曰:「古者春夏二氣,不決重罪。蓋以陽和布澤,天秩是弘,寬網眘刑,義符含育,前王所以則天象地,立法垂訓者也。朕屬當澆季,思求民瘼,哀矜惻隱,念甚納隍,常欲式遵舊軌,用長風化。自今孟春訖于夏首,罪人大辟事已款者,宜且申停。」己亥,周巴陵城主尉遅憲降,遣巴州刺史侯安鼎守之。庚子,獨孤盛將餘衆自楊葉洲潛遁。
二年春正月庚戌,大赦天下。以雲麾將軍、晉陵太守杜稜為侍中、領軍將軍。辛亥,以始興王伯茂為宣惠將軍、揚州刺史。乙卯,合州刺史裴景徽奔于齊。辛未,周湘州城主殷亮降,湘州平。
二月景戌,以太尉侯瑱為車騎將軍、湘州刺史。庚寅,曲赦湘州諸郡。
三月乙卯,太尉、車騎將軍、湘州刺史侯瑱薨。丁丑,以鎮東將軍、會稽太守徐度為鎮南將軍、湘州刺史。
夏四月,分荊州之南平、冝都、羅、河東四郡,置南荊州,鎮河東郡。以安西將軍、武州刺史吳明徹為南荊州刺史。庚寅,以安左將軍魯悉達為安南將軍、吳州刺史。辛卯,老人星見。
秋七月景午,周將賀若敦自拔遁歸,人畜死者十七八。武陵、天門、南平、義陽、河東、宜都郡悉平。
九月甲寅,詔曰:「姬業方闡,望載渭濱,漢曆旣融,道通圯上。若乃摛精辰宿,降靈惟岳,風雲有感,夢寐是求,斯固舟楫鹽梅,遞相表裏,長世建國,罔或不然。至於銘德太常,從祀清廟,以貽厥後來,垂諸不朽者也。前皇經濟區宇,裁成品物,靈貺式甄,光膺寶命,雖謩明濬發,幽顯協從,亦文武賢能,翼宣王業。故大司馬、驃騎大將軍瑱,故司空文育,故平北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僧明,故中護軍頴,故領軍將軍擬,或締構艱難,經綸夷險;或摧鋒冒刃,殉義遺生;或宣哲協規,綢繆帷幄;或披荊汗馬,終始勤劬;莫不罄誠悉力,屯泰以之。朕以寡昧,嗣膺丕緒,永言勳烈,思弘典訓,便可式遵故實,載揚盛軌,可竝配食高祖廟庭,俾茲大猷,永傳宗祏。」景辰,以侍中、中權將軍、特進、左光禄大夫、開府儀同三司王沖為丹陽尹;丹陽尹沈君理為左民尚書,領步兵校尉。
冬十月乙巳,霍州西山蠻率部落內屬。
十一月乙卯,高驪國遣使獻方物。甲子,以武昌、國川為竟陵郡,以安流民。
十二月辛巳,以安東將軍、吳郡太守孫瑒為中護軍。甲申,立始興國廟於京師,用王者之禮。太子中庶子虞荔、御史中丞孔奐以國用不足,奏立煑海鹽賦及榷酤之科,詔竝施行。先是,縉州刺史留異應于王琳等反,景戌,詔司空侯安都率衆討之。
三年春正月庚戌,設帷宮於南郊,幣告胡公以配天。辛亥,輿駕親祠南郊。詔曰:「朕負荷寶圖,亟回星琯,兢兢業業,庶幾治定,而德化不孚,俗弊滋甚,永言念之,無忘日夜。陽和布氣,昭事上玄,躬奉牲玉,誠兼饗敬,思與黎元被斯寬惠。可普賜民爵一級。其孝悌力田,別加一等。」辛酉,輿駕親祠北郊。
閏二月己酉,以百濟王餘明為撫東大將軍,高句驪王高湯為寧東將軍。江州刺史周迪舉兵應留異,襲湓城,攻豫章郡,竝不剋。辛亥,以南荊州刺史吳明徹為安右將軍。甲子,改鑄五銖錢。
三月景子,安成王頊至自周,詔授侍中、中書監、中衛將軍,置佐史。丁丑,以安右將軍吳明徹為安南將軍、江州刺史,督衆軍南討。甲申,大赦天下。庚寅,司空侯安都破留異於桃支嶺,異脫身奔晉安,東陽郡平。
夏四月癸卯,曲赦東陽郡。乙巳,齊遣使來聘。
六月景辰,以侍中、中衛將軍安成王頊為驃騎將軍、揚州刺史。以會稽、東陽、臨海、永嘉、新安、新寧、晉安、建安八郡置東揚州。以揚州刺史始興王伯茂為鎮東將軍、東揚州刺史,征北將軍、司空、南徐州刺史侯安都為侍中、征北大將軍。
秋七月己丑,皇太子納妃王氏。在位文武賜帛各有差,孝悌力田為父後者賜爵二級。
九月戊辰朔,日有食之。以侍中、都官尚書到仲舉為尚書右僕射、丹陽尹。丁亥,周迪請降,詔安成王頊督衆軍以招納之。
是歲,周所立梁王蕭詧死,子巋代立。
四年春正月景子,干陀利國遣使獻方物。甲申,周迪弃城走,閩州刺史陳寶應納之,臨川郡平。壬辰,以平西將軍、郢州刺史章昭達為護軍將軍,仁武將軍、新州刺史華皎進號平南將軍,鎮南將軍、開府儀同三司、高州刺史黃法為鎮北大將軍、南徐州刺史,安西將軍、領臨川太守周敷為南豫州刺史,中護軍孫瑒為鎮右將軍。罷高州隸入江州。
二月戊戌,征南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廣州刺史歐陽頠進號征南大將軍。庚戌,以侍中、司空、征北大將軍侯安都為征南大將軍、江州刺史。庚申,以平南將軍華皎為南湘州刺史。
三月辛未,以鎮南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徐度為侍中、中軍大將軍。辛巳,詔贈討周迪將士死王事者。
夏四月辛丑,設無 3775.gif 大會於太極前殿。乙卯,以侍中、中書監、中衛將軍、驃騎將軍、揚州刺史安成王頊為開府儀同三司。
五月丁卯,安前將軍、右光禄大夫徐世譜卒。
六月癸巳,太白晝見。司空侯安都賜死。
七月丁丑,以鎮北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南徐州刺史黃法為鎮南大將軍、江州刺史。
九月壬戌,開府儀同三司、廣州刺史歐陽頠薨。癸亥,曲赦京師。辛未,周迪復寇臨川,詔護軍章昭達率衆討之。
十一月辛酉,章昭達大破周迪,悉擒其黨與,迪脫身潛竄。
十二月景申,大赦天下。詔護軍將軍章昭達進軍建安,以討陳寶應。信威將軍、益州刺史余孝頃督會稽、東陽、臨海、永嘉諸軍,自東道會之。癸丑,以前安南將軍、江州刺史吳明徹為鎮前將軍。
五年春正月庚辰,以吏部尚書、領右軍將軍袁樞為丹陽尹。辛巳,輿駕親祠北郊。乙酉,江州湓城火,燒死者二百餘人。
三月丁丑,以征南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桂州刺史淳于量為中撫軍大將軍。壬午,詔以故護軍將軍周鐵虎配食高祖廟庭。
夏四月庚子,周遣使來聘。
五月庚午,罷南丹陽郡。是月,周、齊竝遣使來聘。
六月丁未,夜,有白氣兩道,出于北斗東南,屬地。
秋七月丁丑,詔曰:「朕以寡昧,屬當負重,星籥亟改,冕旒弗曠,不能仰協璿衡,用調玉燭,傍慰蒼生,以安黔首。兵無寧歲,民乏有年,移風之道未弘,習俗之患猶在,致令氓多觸網,吏繁筆削,獄犴滋章,雖由物犯,囹圄淹滯,亦或有冤。念俾納隍,載勞負扆,加以膚湊不適,攝衛有虧,比獲微痊,思覃寬惠,可曲赦京師。」
九月,城西城。
冬十一月丁亥,以左衛將軍程靈洗為中護軍。己丑,章昭達破陳寶應于建安,擒寶應、留異,送京師,晉安郡平。甲辰,以護軍將軍章昭達為鎮前將軍、開府儀同三司。
十二月甲子,曲赦建安、晉安二郡。討陳寶應將士死王事者,竝給棺槥,送還夲郷,并復其家。瘡痍未瘳者,給其醫藥。癸未,齊遣使來聘。
六年春正月甲午,皇太子加元服,王公以下賜帛各有差,孝悌力田為父後者賜爵一級,鰥寡孤獨不能自存者穀人五斛。庚戌,以領軍將軍杜稜為翊左將軍、丹陽尹,丹陽尹袁樞為吏部尚書,衛尉卿沈欽為中領軍。
三月乙未,詔侯景以來遭亂移在建安、晉安、義安郡者,竝許還夲土,其被略為奴婢者,釋為良民。
夏四月甲寅,以侍中、中書監、中衛將軍、驃騎將軍、開府儀同三司、揚州刺史安成王頊為司空。辛酉,有彗星見。周遣使來聘。
秋七月癸未,大風至自西南,廣百餘步,激壞靈臺候樓。甲申,儀賢堂無故自壞。景戌,臨川太守駱文牙斬周迪,傳首京師,梟於朱雀航。丁酉,太白晝見。
八月丁丑,詔曰:「梁室多故,禍亂相尋,兵甲紛紜,十年不解,不逞之徒虐流生氣,無賴之屬暴及徂魂。江左肇基,王者攸宅,金行水位之主,木運火德之君,時更四代,嵗逾二百。若其經綸王業,縉紳民望,忠臣孝子,何世無才,而零落山丘,變移陵谷,或皆剪伐,莫不侵殘。玉杯得於民間,漆簡傳於世載,無復五株之樹,罕見千年之表。自大祚光啟,恭惟揖讓,爰曁朕躬,聿脩祖武,雖復旂旗服色,猶行杞、宋之邦,每車駕巡遊,眇瞻河、雒之路,故喬山之祀,蘋藻弗虧,驪山之墳,松柏恒守。唯戚藩舊壟,士子故塋,掩殣未周,樵牧猶衆。或親屬流隸,負土無期,子孫冥滅,手植何寄。漢高留連於無忌,宋祖惆悵於子房,丘墓生哀,性靈共測者也。朕所以興言永日,思慰幽泉。維前代王侯,自古忠烈,墳冢被發絕無後者,可檢行脩治,墓中樹木,勿得樵採,庶幽顯咸暢,稱朕意焉。」己卯,立皇子伯固為新安郡王,伯恭為晉安王,伯仁為廬陵王,伯義為江夏王。
九月癸未,罷豫章郡。是月,新作大航。
冬十月辛亥,齊遣使來聘。
十二月乙卯,立皇子伯禮為武陵王。丁巳,以鎮前將軍、開府儀同三司章昭達為鎮南將軍、江州刺史,鎮南大將軍、江州刺史黃法為中衛大將軍,中護軍程靈洗為宣毅將軍、郢州刺史,軍師將軍、郢州刺史沈恪為中護軍,鎮東將軍、吳興太守吳明徹為中領軍。戊午,以東中郎將、吳郡太守鄱陽王伯山為平北將軍、南徐州刺史。癸亥,詔曰:「朕自居民牧之重,託在王公之上,顧其寡昧,鬱于治道。加以屢虧聽覽,事多壅積,冤滯靡申,幽枉弗鑒。念茲罪隷,有甚納隍。而惠澤未流,愆陽累月,今歲序云暮,元正向肇,欲使幽圄之內,同被時和,可曲赦京師。」
天康元年春二月景子,詔曰:「朕以寡德,纂承洪緒,日 23173.gif 劬勞,思弘景業,而政道多昧,黎庶未康,兼疹患淹時,亢陽累月,百姓何咎,寔由朕躬,念茲在茲,痛如疾首。可大赦天下,改天嘉七年為天康元年。」
三月己卯,以驃騎將軍、開府儀同三司、揚州刺史、司空安成王頊為尚書令。
夏四月乙卯,皇孫至澤生,在位文武賜絹帛各有差,為父後者賜爵一級。癸酉,世祖疾甚。是日,崩于有覺殿。遺詔曰:「朕疾苦彌留,遂至不救,脩短有命,夫復何言。但王業艱難,頻歲軍旅,生民多弊,無忘愧惕。今方隅乃定,俗教未弘,便及大漸,以為遺恨。社稷任重,太子可即君臨,王侯將相,善相輔翊,內外協和,勿違朕意!山陵務存儉速。大斂竟,羣臣三日一臨,公除之制,率依舊典。」
六月甲子,羣臣上謚曰文皇帝,廟號世祖。景寅,葬永寧陵。
世祖起自艱難,知百姓疾苦。國家資用,務從儉約。常所調斂,事不獲已者,必咨嗟改色,若在諸身。主者奏決,妙識真偽,下不容姦,人知自勵矣。一夜內刺閨取外事分判者,前後相續。每雞人伺漏,傳更籤於殿中,乃勑送者必投籤於階石之上,令鎗然有聲,云「吾雖眠,亦令驚覺也」。始終梗槩,若此者多焉。
陳吏部尚書姚察曰:世稱繼體守文,宗枝承統,得失之閒,蓋亦詳矣。大抵以奉而勿墜為賢能,橈而易之為不肖;其有光揚前軌,克荷曾構,固以少焉。世祖自初發跡,功庸顯著,寧亂靜寇,首佐大業。及國禍奄臻,入承寶祚,兢兢業業,其若馭朽。加以崇尚儒術,愛悅文義,見善如弗及,用人如由己,恭儉以御身,勤勞以濟物,自昔允文允武之君,東征西怨之后,賔實之迹,可為聯類。至於杖聦明,用鑒識,斯則永平之政,前史其論諸。
天嘉三年,高句驪王高湯,或夲作「高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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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 class="feature"> 陳書  卷四‧本紀第四  廢帝  廢帝諱伯宗,字奉業,小字藥王,世祖嫡長子也。梁承聖三年五月庚寅生。永定二年二月戊辰,拜臨川王世子。三年,世祖嗣位,八月庚戌,立為皇太子。自梁室亂離,東宮焚燼,太子居于永福省。
天康元年四月癸酉,世祖崩,其日,太子即皇帝位于太極前殿,詔曰:「上天降禍,大行皇帝奄弃萬國,攀號靡及,五內崩殞。朕以寡德,嗣膺寶命,焭焭在疚,懼甚綴旒,方賴宰輔匡其不逮。可大赦天下。」又詔內外文武,各復其職,逺方悉停奔赴。
五月乙卯,尊皇太后曰太皇太后,皇后曰皇太后。庚寅,以驃騎將軍、司空、揚州刺史、新除尚書令安成王頊為驃騎大將軍,進位司徒、録尚書、都督中外諸軍事。丁酉,中軍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徐度進位司空;鎮南將軍、開府儀同三司、江州刺史章昭達為侍中,進號征南將軍;鎮東將軍、東揚州刺史始興王伯茂進號征東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平北將軍、南徐州刺史鄱陽王伯山進號鎮北將軍;吏部尚書袁樞為尚書左僕射;雲麾將軍、吳興太守沈欽為尚書右僕射;新除中領軍吳明徹為領軍將軍;新除中護軍沈恪為護軍將軍;平南將軍、湘州刺史華皎進號安南將軍;散騎常侍、御史中丞徐陵為吏部尚書。
六月辛亥,翊右將軍、右光禄大夫王通進號安右將軍。
秋七月丁酉,立妃王氏為皇后。
冬十月庚申,輿駕奉祠太廟。
十一月乙亥,周遣使來弔。
十二月甲子,高麗國遣使獻方物。
光大元年春正月癸酉,尚書左僕射袁樞卒。乙亥,詔曰:「昔昊天成命,降集寶圖,二后重光,九區咸乂。閔余沖薄,王道未昭,荷茲神器,如涉靈海,庶親賢竝建,牧伯惟良,天下雍熙,緬同刑措。今三元改曆,萬國充庭,清廟無追,具僚斯在,言瞻宁位,觸感崩心。思播遺恩,俾覃黎獻。可大赦天下。改天康二年為光大元年。孝悌力田賜爵一級。」己卯,以領軍將軍吳明徹為丹陽尹。辛卯,輿駕親祠南郊。
二月辛亥,宣毅將軍、南豫州刺史余孝頃謀反伏誅。癸丑,以征東將軍、開府儀同三司、東揚州刺史始興王伯茂為中衛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黃法 23c0b.gif 為鎮北將軍、南徐州刺史,鎮北將軍、南徐州刺史鄱陽王伯山為鎮東將軍、東揚州刺史。
三月甲午,以尚書右僕射沈欽為侍中、尚書左僕射。
夏四月乙卯,太白晝見。
五月癸巳,以領軍將軍、丹陽尹吳明徹為安南將軍、湘州刺史。乙未,以鎮右將軍杜稜為領軍將軍。安南將軍、湘州刺史華皎謀反,景申,以中撫大將軍淳于量為使持節、征南大將軍,揔率舟師以討之。
六月壬寅,以中軍大將軍、司空徐度進號車騎將軍,揔督京邑衆軍,步道襲湘州。
閏月癸巳,以雲麾將軍新安王伯固為丹陽尹。
秋七月戊申,立皇子至澤為皇太子,賜天下為父後者爵一級,王公卿士已下賚帛各有差。
九月乙巳,詔曰:「逆賊華皎,極惡窮凶,遂樹立蕭巋,謀危社稷。弃親即讎,人神憤惋,王師電邁,水陸爭前,梟剪之期,匪朝伊暮。其家口在北里尚方,宜從誅戮,用明國憲。」景辰,百濟國遣使獻方物。是月,周將長胡公拓跋定率步騎二萬入郢州,與華皎水陸俱進,都督淳于量、吳明徹等與戰,大破之。皎單舸奔江陵,擒拓跋定,俘獲萬餘人,馬四千餘匹,送京師。
冬十月辛巳,赦湘、巴二郡為皎所詿誤者。甲申,輿駕親祠太廟。
十一月己未,以護軍將軍沈恪為平西將軍、荊州刺史。甲子,侍中、中權將軍、開府儀同三司、特進、左光禄大夫王沖薨。
十二月庚寅,以兼從事中郎孔英哲為奉聖亭侯,奉孔子祀。
二年春正月己亥,侍中、都督中外諸軍事、驃騎大將軍、司徒、録尚書、揚州刺史安成王頊進位太傅,領司徒,加殊禮,劒履上殿;侍中、征南將軍、開府儀同三司、江州刺史章昭達進號征南大將軍;中撫大將軍、新除征南大將軍淳于量為侍中、中軍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安南將軍、湘州刺史吳明徹即本號開府儀同三司,進號鎮南將軍;雲麾將軍、郢州刺史程靈洗進號安西將軍。庚子,詔討華皎軍人死王事者並給棺槥,送還本郷,仍復其家。甲子,罷吳州,以鄱陽郡還屬江州。侍中、司空、車騎將軍徐度薨。
夏四月辛巳,太白晝見。丁亥,割東揚州晉安郡為豐州。
五月景辰,太傅安成王頊獻玉璽一。
六月丁卯,彗星見。
秋七月景午,輿駕親祠太廟。戊申,新羅國遣使獻方物。壬戌,立皇弟伯智為永陽王,伯謀為桂陽王。
九月甲辰,林邑國遣使獻方物。景午,狼牙脩國遣使獻方物。以侍中、征南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江州刺史章昭達為中撫大將軍。戊午,太白晝見。
冬十月庚午,輿駕親祠太廟。
十一月景午,以前平西將軍、荊州刺史沈恪為護軍將軍。壬子,以鎮北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南徐州刺史黃法為鎮西將軍、郢州刺史,新除中軍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淳于量為鎮北將軍、南徐州刺史。甲寅,慈訓太后集羣臣於朝堂,令曰:
  中軍儀同、鎮北儀同、鎮右將軍、護軍將軍、八座卿士:昔梁運季末,海內沸騰,天下蒼生,殆無遺噍。高祖武皇帝撥亂反正,膺圖御籙,重懸三象,還補二儀;世祖文皇帝克嗣洪基,光宣寶業,惠養中國,綏寧外荒;並戰戰兢兢,劬勞締構,庶幾鼎運,方隆殷、夏。
  伯宗昔在儲宮,本無令問,及居崇極,遂騁凶淫。居處諒闇,固不哀慼,嬪嬙弗隔,就館相仍,豈但衣車所納,是譏宗正,衰絰生子,得誚右師。七百之祚何憑,三千之罪為大。且費引金帛,令充椒閫,內府中藏,軍備國儲,未盈朞稔,皆已空竭。太傅親承顧託,鎮守宮闈,遺誥綢繆,義深垣屏,而欑塗未御,翌日無淹,仍遣劉師知、殷不佞等顯言排斥。韓子高小豎輕佻,推心委仗,陰謀禍亂,決起蕭牆。元相雖持,但除君側。又以余孝頃密邇京師,便相徵召,殃慝之咎,凶徒自擒,宗社之靈,祅氛是滅。於是密詔華皎,稱兵上流,國祚憂惶,幾移醜類。乃至要招逺近,叶力巴、湘,支黨縱橫,宼擾黟、歙。又別勑歐陽紇等攻逼衡州,嶺表紛紜,殊淹弦望。豈止罪浮於昌邑,非唯聲醜於太和。但賊竪皆亡,祅徒已散,日望懲改,猶加掩抑,而悖禮忘德,情性不悛,樂禍思亂,昬慝無已。張安國蕞爾凶狡,窮為小盜,仍遣使人蔣裕鉤出上京,即置行臺,分選凶黨。賊皎妻呂,舂徒為戮,納自奚宮,藏諸永巷,使其結引親舊,規圖戕禍。盪主侯法喜等,太傅麾下,恒遊府朝,陷以深利,謀興肘腋。適又盪主孫泰等潛相連結,大有交通,兵力殊彊,指期挻亂。皇家有慶,歷數遐長,天誘其衷,同然開發。此諸文迹,今以相示,是而可忍,誰則不容?祖宗基業,將懼傾霣,豈可復肅恭禋祀,臨御兆民?式稽故實,宜在流放,今可特降為臨海郡王,送還藩邸。
  太傅安成王固天生德,齊聖廣深,二后鍾心,三靈佇眷。自前朝不悆,任揔邦家,威惠相宣,刑禮兼設,指揮嘯咤,湘、郢廓清,闢地開疆,荊、益風靡,若太戊之承殷歷,中都之奉漢家,校以功名,曾何髣髴。且地彰靈璽,天表長彗,布新除舊,禎祥咸顯。文皇知子之鑒,事甚帝堯,傳弟之懷,又符太伯。今可還申曩志,崇立賢君,方固宗祧,載貞辰象。中外宜依舊典,奉迎輿駕。
  未亡人不幸屬此殷憂,不有崇替,容危社稷,何以拜祠高寢,歸祔武園?攬筆潸然,兼懷悲慶。
是日,出居別第。太建二年四月薨,時年十九。
帝仁弱無人君之器,世祖每慮不堪繼業,旣居冢嫡,廢立事重,是以依違積載。及疾將大漸,召高宗謂曰「吾欲遵太伯之事」,高宗初未達旨,後寤,乃拜伏涕泣,固辭。其後宣太后依詔廢帝焉。
史臣曰:臨海雖繼體之重,仁厚儒弱,混一是非,不驚得喪,蓋帝摯、漢惠之流也。世祖知神器之重,諒難負荷,深鑒堯旨,弗傳寶祚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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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 class="feature"> 陳書  卷五‧本紀第五  宣帝  高宗孝宣皇帝諱頊,字紹世,小字師利,始興昭烈王第二子也。梁中大通二年七月辛酉生,有赤光滿堂室。少寬大,多智略。及長,美容儀,身長八尺三寸,手垂過膝。有勇力,善騎射。高祖平侯景,鎮京口,梁元帝徵高祖子姪入侍,高祖遣高宗赴江陵,累官為直閤將軍、中書侍郎。時有馬軍主李揔與高宗有舊,每同遊處,高宗嘗夜被酒,張燈而寐,揔適出,尋返,乃見高宗身是大龍,揔便驚駭,走避佗室。及江陵陷,高宗遷于關右。永定元年,遙襲封始興郡王,邑二千戶。三年,世祖嗣位,改封安成王。天嘉三年,自周還,授侍中、中書監、中衛將軍,置佐史。尋授使持節、都督揚南徐東揚南豫北江五州諸軍事、揚州刺史,進號驃騎將軍,餘如故。四年,加開府儀同三司。六年,遷司空。天康元年,授尚書令,餘並如故。廢帝即位,拜司徒,進號驃騎大將軍,録尚書,都督中外諸軍事,給班劒三十人。光大二年正月,進位太傅,領司徒,加殊禮,劒履上殿,增邑并前三千戶,餘並如故。十一月甲寅,慈訓太后令廢帝為臨海王,以高宗入纂。
太建元年春正月甲午,即皇帝位于太極前殿,詔曰:「夫聖人受命,王者中興,並由懿德,方作元后。高祖武皇帝揖拜堯圖,經綸禹跡,配天之業,光辰象而利貞,格地之功,侔川岳而長逺。世祖文皇帝體上聖之姿,當下武之運,築宮示儉,所務唯德,定鼎初基,厥謀斯在。朕以寡薄,才非聖賢,夙荷前規,方傳景祚。雖復親承訓誨,志守藩維,詠季子之高風,思城陽之逺託,自元儲紹國,正位君臨,無道非幾,佇聞刑措。豈圖王室不造,頻謀亂階,天步艱難,將傾寶曆,仰惟嘉命,爰集朕躬。我心貞確,堅誓蒼昊,而羣辟啟請,相諠渭橋,文母尊嚴,懸心長樂,對揚璽紱,非止殷湯之三辭,履涉春冬,何但代王之五讓。今便肅奉天策,欽承介圭。若據滄溟,踰增兢業。思所以雲行雨施,品物咸亨,當與黔黎,普同斯慶。可改光大三年為太建元年。大赦天下。在位文武賜位一階,孝悌力田及為父後者賜爵一級,異等殊才,竝加策序。鰥寡孤獨不能自存者,人賜穀五斛。」復太皇太后尊號曰皇太后。立妃柳氏為皇后,世子叔寶為皇太子,皇子南中郎將、江州刺史康樂侯叔陵為始興王,奉昭烈王祀。乙未,輿駕謁太廟。丁酉,分命大使巡行四方,觀省風俗。征南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新除中撫大將軍章昭達進號車騎大將軍,新除中軍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南徐州刺史淳于量為征北大將軍,鎮北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南徐州刺史、新除鎮西將軍、郢州刺史黃法 23c0b.gif 進號征西大將軍,新除安南將軍、開府儀同三司、湘州刺史吳明徹進號鎮南將軍,鎮東將軍、揚州刺史、鄱陽王伯山進號中衛將軍,尚書僕射沈欽為尚書左僕射,度支尚書王勱為尚書右僕射,護軍將軍沈恪為鎮南將軍、廣州刺史。辛丑,輿駕親祠南郊。壬寅,以皇子建安侯叔英為宣惠將軍、東揚州刺史,改封豫章王。豐城侯叔堅改封長沙王。癸卯,以明威將軍周弘正為特進。戊午,輿駕親祠太廟。
二月庚午,皇后謁太廟。辛未,皇太子謁太廟。乙亥,輿駕親耕藉田。
夏五月甲午,齊遣使來聘。丁巳,以吏部尚書、領大著作徐陵為尚書右僕射,太子詹事、駙馬都尉沈君理為吏部尚書。
秋七月辛卯,皇太子納妃沈氏,王公已下賜帛各有差。丁酉,以平東將軍、吳郡太守晉安王伯恭為中護軍,進號安南將軍。
九月甲辰,以新除中護軍晉安王伯恭為中領軍。
冬十月,新除左衛將軍歐陽紇據廣州舉兵反。辛未,遣車騎將軍、開府儀同三司章昭達率衆討之。壬午,輿駕親祠太廟。
二年春正月乙酉,以征西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郢州刺史黃法為中權大將軍。景午,輿駕親祠太廟。
二月癸未,儀同章昭達擒歐陽紇送都,斬于建康市,廣州平。
三月景申,皇太后崩。景午,曲赦廣、衡二州。丁未,大赦天下。又詔自討周迪、華皎已來,兵交之所有死亡者,竝令收斂,并給棺槥,送還夲郷;瘡痍未瘳者,各給醫藥。
夏四月乙卯,臨海王伯宗薨。戊寅,皇太后祔葬萬安陵。
閏月戊申,輿駕謁太廟。己酉,太白晝見。
五月乙卯,儀同黃法獻瑞璧一。壬午,齊遣使來弔。
六月戊子,新羅國遣使獻方物。辛卯,大雨雹。乙巳,分遣大使巡行州郡,省理冤屈。戊申,車騎將軍、開府儀同三司章昭達進號車騎大將軍,安南將軍、廣州刺史沈恪進號鎮南將軍。
秋八月甲申,詔曰:「懷逺以德,抑惟恒典,去戎即華,民之本志。頃年江介繈負相隨,崎嶇歸化,亭候不絕,宜加卹養,答其誠心。維是荒境自拔,有在都邑及諸州鎮,不問逺近,竝蠲課役。若克平舊土,反我侵地,皆許還郷,一無拘限。州郡縣長明加甄別,良田廢村,隨便安處。若輒有課訂,即以擾民論。」又詔曰:「民惟邦夲,箸在典謨,治國愛民,抑又通訓。朕聽朝晏罷,日仄劬勞,方流惠澤,覃被億兆。有梁之季,政刑廢缺,條綱弛紊,僭盜荐興,役賦征徭,尤為煩刻。大陳御 3762.gif ,拯茲餘弊,滅扈戡黎,弗遑創改,年代彌流,將及成俗,如弗解張,物無與厝,夕惕疚懷,有同首疾。思從卑菲,約己濟民,雖府帑末充,君孰與足,便可刪革,去其甚泰,兾永為定准,令簡而易從。自今維作田,值水旱失收,即列在所,言上折除。軍士年登六十,悉許放還。巧手於役死亡及與老疾,不勞訂補。其籍有巧隱,并王公百司輒受民為程蔭,解還本屬,開恩聽首。在職治事之身,須遞相檢示,有失不推,當局任罪。令長代換,具條解舍戶數,付度後人。戶有增進,即加擢賞;若致減散,依事准結。有能墾起荒田,不問頃畒少多,依舊蠲稅。」戊子,太白晝見。
九月乙丑,以散騎常侍、鎮東將軍、吳興太守杜稜為特進、護軍將軍。
冬十月乙酉,輿駕親祠太廟。
十一月辛酉,高麗國遣使獻方物。
十二月癸巳夜,西北有雷聲。
三年春正月癸丑,以尚書右僕射、領大著作徐陵為尚書僕射。辛酉,輿駕親祠南郊。辛未,親祠北郊。
二月辛巳,輿駕親祠明堂。丁酉,親耕藉田。
三月丁丑,大赦天下。自天康元年訖太建元年,逋餘軍糧、禄秩、夏調未入者,悉原之。又詔犯逆子弟支屬逃亡異境者,悉聽歸首;見縶繫者,量可散釋;其有居宅,竝追還。
夏四月壬辰,齊遣使來聘。
五月戊申,太白晝見。辛亥,遼東、新羅、丹丹、天竺、盤盤等國並遣使獻方物。
六月丁亥,江陰王蕭季卿以罪免。甲辰,封東中郎將長沙王府諮議參軍蕭彝為江陰王。
秋八月辛丑,皇太子親釋奠于太學,二傅、祭酒以下賚帛各有差。
九月癸酉,太白晝見。
冬十月甲申,輿駕親祠太廟。乙酉,周遣使來聘。己亥,丹丹國遣使獻方物。
十二月壬辰,車騎大將軍、司空章昭達薨。
四年春正月景午,以雲麾將軍、江州刺史始興王叔陵為湘州刺史,進號平南將軍;東中郎將、吳郡太守長沙王叔堅為宣毅將軍、江州刺史;尚書僕射、領大著作徐陵為尚書左僕射;中書監王勱為尚書右僕射。庚申,以丹陽尹衡陽王伯信為信威將軍、中護軍。庚午,輿駕親祠太廟。
二月乙酉,立皇子叔卿為建安王,授東中郎將、東揚州刺史。
三月壬子,以散騎常侍孫瑒為安西將軍、荊州刺史。乙丑,扶南、林邑國並遣使來獻方物。
夏四月戊子,以中權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黃法為征南大將軍、南豫州刺史。
五月癸卯,尚書右僕射王勱卒。
六月辛巳,侍中、鎮右將軍、右光禄大夫杜稜卒。
秋八月辛未,周遣使來聘。丁丑,景雲見。戊寅,詔曰:「國之大事,受脤興戎。師出以律,稟策於廟,所以乂安九有,克成七德。自頃掃滌羣穢,廓清諸夏,乃貔貅之戮力,亦帷幄之運籌。雖左衽已戡,干戈載戢,呼韓來謁,亭鄣無警;但不敎民戰,是謂棄之,仁必有勇,無忘武備。磻溪之傳韜決,穀城之授神符,文叔懸制戎規,孟德頗言兵略。朕旣慙暗合,良皆披覽。兼昔經督戎,備甞行陣,齊以七步,肅之三鼓,得自胷襟,指掌可述。今竝條制,凡十三科,宜即班宣,以為永准。」乙未,詔停督湘、江二州逋租,無錫等十五縣流民,竝蠲其繇賦。
九月庚子朔,日有蝕之。辛亥,大赦天下。又詔曰:「舉善從諫,在上之明規;進賢謁言,為臣之令範。朕以寡德,嗣守寶圖,雖世襲隆平,治非寧一。辨方分職,旰食早衣;傍闕爭臣,下無貢士。何其闕爾,鮮能抗直。豈余獨運,匪薦讜言。置鼔公車,罕論得失;施石象魏,莫陳可否。朱雲摧檻,良所不逢;禽息觸楹,又為難值。至如衣褐以見,檐簦以遊,或耆艾絕倫,或妙年異等,干時而不偶,左右莫之譽,黑貂改弊,黃金且殫,終其滯淹,可為太息。又貴為百辟,賤有十品,工拙竝騖,勸沮莫分,街謠徒擁,廷議斯闕。寔朕之弗明,而時無獻替。永言至治,何迺爽歟?外可通示文武:凡厥在位,風化乖殊,朝政紕蠹,正色直辭,有犯無隱。兼各舉所知,隨才明試。其莅政廉穢,在職能否,分別矢言,俟茲黜陟。」景寅,以故太尉徐度、儀同杜稜、儀同程靈洗配食高祖廟庭,故車騎將軍章昭達配食世祖廟庭。
冬十月乙酉,輿駕親祠太廟。戊戌,以鎮南將軍、廣州刺史沈恪為領軍將軍。
十月己亥夜地震。
閏月辛未,詔曰:「姑熟饒曠,荊河斯擬,博望關畿,天限嚴峻,龍山南指,牛渚北臨,對熊繹之餘城,邇全琮之故壘,良疇美柘,畦畎相望,連宇高甍,阡陌如繡。自梁末兵災,凋殘略盡,比雖務優寬,猶未克復,咫尺封畿,宜須殷阜。且衆將部下,多寄上下,軍民雜俗,極為蠹秏。自今有罷任之徒,許分留部下;其已在江外,亦令迎還,悉住南州津裏安置。有無交貨,不責市估;萊荒墾闢,亦停租稅。臺遣鎮監一人,共刺史、津主分明檢押,給地賦田,各立頓舍。」
十二月壬寅,甘露降樂遊苑。甲辰,輿駕幸樂遊苑,採甘露,宴羣臣。丁卯,詔曰:「梁氏之季,兵火荐臻,承華焚蕩,頓無遺構。寶命惟新,迄將二紀,頻事戎旅,未遑脩繕。今工役差閑,椽楹有擬,來歲開肇,創築東宮,可權置起部尚書、將作大匠,用主監作。」
五年春正月癸酉,以征北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南徐州刺史淳于量為中權大將軍;宣惠將軍、豫章王叔英為南徐州刺史,進號平北將軍;吏部尚書、駙馬都尉沈君理為尚書右僕射,領吏部。辛巳,輿駕親祠南郊。甲午,輿駕親祠太廟。
二月辛丑,輿駕親祠明堂。乙卯,夜有白氣如虹,自北方貫北斗紫宮。
三月壬午,分命衆軍北伐,以鎮前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吳明徹都督征討諸軍事。景戌,西衡州獻馬生角。己丑,皇孫胤生,內外文武賜帛各有差,為父後者爵一級。北討大都督吳明徹統衆十萬,發自白下。
夏四月癸卯,前巴州刺史魯廣達克齊大峴城。辛亥,吳明徹克秦州水柵。庚申,齊遣兵十萬援歷陽,儀同黃法破之。辛酉,齊軍救秦州,吳明徹又破之。癸亥,詔北伐衆軍所殺齊兵,竝令埋掩。甲子,南譙太守徐槾克石梁城。
五月己巳,瓦梁城降。癸酉,陽平郡城降。甲戌,徐槾克廬江郡城。景子,黃法徙鎮歷陽,齊改縣為郡者竝復之。乙酉,南齊昌太守黃詠克齊昌外城。景戌,廬陵內史任忠軍次東關,克其東西二城,進克蘄城。戊子,又克譙郡城,秦州城降。癸巳,瓜步、胡墅二城降。
六月庚子,郢州刺史李綜克灄口城。乙巳,任忠克合州外城。庚戌,淮陽、沭陽郡並竝城走。癸丑,景雲見。豫章內史程文季克涇州城。乙卯,宣毅司馬湛陁克新蔡城。癸亥,周遣使來聘。黃法克合州城。吳明徹師次仁州,甲子,克其州城。是月,治明堂。
秋七月乙丑,鎮前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吳明徹進號征北大將軍。戊辰,齊遣衆二萬援齊昌,西陽太守周炅破之。己巳,吳明徹軍次峽口,克其北岸城,南岸守者棄城走。周炅克巴州城。淮北絳城及穀陽士民,竝誅其渠帥,以城降。景戌,吳明徹克壽陽外城。
八月乙未,山陽城降。壬寅,盱眙城降。戊申,罷南齊昌郡。壬子,戎昭將軍徐敬辯克海安城。青州東海城降。戊午,平固侯陳敬泰等克晉州城。
九月甲子,陽平城降。壬申,高唐太守沈善度克馬頭城。甲戌,齊安城降。景子,左衛將軍樊毅克廣陵楚子城。癸未,尚書右僕射、領吏部、駙馬都尉沈君理卒。丁亥,前鄱陽內史魯天念克黃城小城,齊軍退保大城。戊子,割南兖州之盱眙郡屬譙州。壬辰晦,夜明。黃城大城降。
冬十月甲午,郭默城降。戊戌,以中書令王瑒為吏部尚書。己亥,以特進、領國子祭酒周弘正為尚書右僕射。乙巳,吳明徹克壽陽城,斬王琳,傳首京師,梟于朱雀航。丁未,齊兵萬人至頴口,樊毅擊走之。辛亥,齊遣兵援蒼陵,又破之。景辰,詔曰:「梁末得懸瓠,以壽陽為南豫州,今者克復,可還為豫州。以黃城為司州,治下為安昌郡,滻湍為漢陽郡,三城依梁為義陽郡,竝屬司州。」以征北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吳明徹為豫州刺史,進號車騎大將軍;征南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南豫州刺史黃法為征西大將軍、合州刺史。戊午,湛陁克齊昌城。
十一月甲戌,淮陰城降。庚辰,威虜將軍劉桃根克昫山城。辛巳,樊毅克濟陰城。己丑,魯廣達等克北徐州。
十二月壬辰朔,詔曰:「古者反噬叛逆,盡族誅夷,所以藏其首級,誡之後世。比者所戮止在一身,子胤或存,梟懸自足,不容久歸武庫,長比月支。惻隱之懷,有仁不忍。維熊曇朗、留異、陳寶應、周迪、鄧緒等及今者王琳首,竝還親屬,以弘廣宥。」乙未,譙城降。乙巳,立皇子叔明為宜都王,叔獻為河東王。壬午,任忠克霍州城。
六年春正月壬戌朔,詔曰:「王者以四海為家,萬姓為子,一物乖方,夕惕猶厲,六合未混,旰食彌憂。朕嗣纂鴻基,思弘經略,上符景宿,下叶人謀,命將興師,大拯淪溺。灰琯未周,凱捷相繼,拓地數千,連城將百。蠢彼餘黎,毒茲異境,江淮年少,猶有剽掠,郷閭無賴,摘出陰私,將帥軍人,罔顧刑典,今使苛法蠲除,仁聲載路。且肇元告慶,邊服來荒,始覩皇風,宜覃曲澤,可赦江右淮北南司、定、霍、光、建、朔、合、豫、北徐、仁、北兖、青、兾,南譙、南兖十五州,郢州之齊安、西陽,江州之齊昌、新蔡、高唐,南豫州之歷陽、臨江郡土民,罪無輕重,悉皆原宥。將帥職司,軍人犯法,自依常科。」以翊前將軍新安王伯固為中領軍,進號安前將軍;安前將軍、中領軍晉安王伯恭為安南將軍、南豫州刺史。壬午,輿駕親祠太廟。甲申,廣陵金城降。周遣使來聘。高麗國遣使獻方物。
二月壬辰朔,日有蝕之。辛亥,輿駕親耕藉田。景辰,以中權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淳于量為征西大將軍、郢州刺史。
三月癸亥,詔曰:「去歲南川頗言失稔,所督田租于今未即。豫章等六郡太建五年田租,可申半至秋。豫章又逋太建四年檢首田稅,亦申至秋。南康一郡,嶺下應接,民間尤弊,太建四年田租未入者,可特原除。庶脩墾無廢,歲取方實。」
夏四月庚子,彗星見。辛丑,詔曰:「戢情懷善,有國之令圖,拯弊救危,聖範之通訓。近命師薄伐,義在濟民,青、齊舊隷,膠、光部落,久患凶戎,爭歸有道,棄彼農桑,忘其衣食。而大軍未接,中途止憩,朐山、黃郭,車營布滿,扶老攜幼,蓬流草跋,旣喪其本業,咸事遊手,饑饉疾疫,不免流離。可遣大使精加慰撫,仍出陽平倉穀,拯其懸磬,并充糧種。勸課士女,隨近耕種。石鼈等屯,適意脩墾。」
六月壬辰,尚書右僕射、領國子祭酒周弘正卒。乙巳,以中衛將軍、揚州刺史鄱陽王伯山為征北將軍、南徐州刺史,中護軍衡陽王伯信為宣毅將軍、揚州刺史。
冬十一月乙亥,詔北討行軍之所,竝給復十年。
十二月癸巳,平南將軍、湘州刺史始興王叔陵進號鎮南將軍。戊戌,以吏部尚書王瑒為尚書右僕射,度支尚書孔奐為吏部尚書。景午,安右將軍、左光禄大夫王通加特進。
七年春正月辛未,輿駕親祠南郊。乙亥,左衛將軍樊毅克潼州城。辛巳,輿駕親祠北郊。
二月戊申,樊毅克下邳、高柵等六城。
三月辛未,詔豫、二兖、譙、徐、合、霍、南司、定九州及南豫、江、郢所部在江北諸郡置雲旗義士,往大軍及諸鎮備防。戊寅,以新除征西大將軍、合州刺史、開府儀同三司黃法為豫州刺史。改梁東徐州為安州,武州為沅州。移譙州鎮於新昌郡,以秦郡屬之。盱眙、神農二郡還隷南兖州。
夏四月景戌,有星孛于大角。庚寅,監豫州陳桃根於所部得青牛,獻之,詔遣還民。甲午,輿駕親祠太廟。乙未,陳桃根又表上織成羅又錦被各二百首,詔於雲龍門外焚之。壬子,郢州獻瑞鍾六。
五月乙卯,割譙州之秦郡還隷南兖州。分北譙縣置北譙郡,領陽平所屬北譙、西譙二縣。合州之南梁郡,隷入譙州。
六月景戌,為北討將士死王事者克日舉哀。壬辰,以尚書右僕射王瑒為尚書僕射。己酉,改作雲龍、神獸門。
秋八月壬寅,移西陽郡治保城。癸卯,周遣使來聘。
閏九月壬辰,都督吳明徹大破齊軍於呂梁。是月,甘露頻降樂遊苑。丁未,輿駕幸樂遊苑,採甘露,宴羣臣,詔於苑龍舟山立甘露亭。
冬十月戊午,以征北將軍、南徐州刺史鄱陽王伯山為征南將軍、江州刺史;安前將軍、中領軍新安王伯固為南徐州刺史,進號鎮北將軍;信威將軍、江州刺史長沙王叔堅為雲麾將軍、中領軍。己巳,立皇子叔齊為新蔡王,叔文為晉熙王。
十一月庚戌,以征西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郢州刺史淳于量為中軍大將軍。
十二月景辰,以新除雲麾將軍、郢州刺史長沙王叔堅為平越中郎將、廣州刺史,東中郎將、東揚州刺史建安王叔卿為雲麾將軍、郢州刺史,宣惠將軍宜都王叔明為東揚州刺史。壬戌,以尚書僕射王瑒為尚書左僕射,太子詹事、揚州大中正陸繕為尚書右僕射,國子祭酒徐陵為領軍將軍。甲子,南康郡獻瑞鍾。
八年春正月庚辰,西南有紫雲見。
二月壬申,車騎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吳明徹進位司空。丁丑,詔江東道太建五年以前租稅夏調逋在民閒者,皆原之。
夏四月甲寅,詔曰:「元戎凱旋,羣師振旅,旌功策賞,宜有饗宴。今月十七日,可幸樂遊苑,設絲竹之樂,大會文武。」己未,輿駕親祠太廟。
五月庚寅,尚書左僕射王瑒卒。
六月癸丑,以雲麾將軍、廣州刺史長沙王叔堅為合州刺史,進號平北將軍。甲寅,以尚書右僕射陸繕為尚書左僕射,新除晉陵太守王克為尚書右僕射。
秋八月丁卯,以車騎大將軍、司空吳明徹為南兖州刺史。
九月戊戌,以皇子叔彪為淮南王。
冬十一月乙酉,以平南將軍、湘州刺史長沙王叔堅為平西將軍、郢州刺史。丁酉,分江州晉熙、高唐、新蔡三郡為晉州。辛丑,以冠軍將軍廬陵王伯仁為中領軍。
十二月丁卯,以新除太子詹事徐陵為右光禄大夫。
九年春正月辛卯,輿駕親祠北郊。壬寅,以湘州刺史、新除中衛將軍始興王叔陵為揚州刺史;雲麾將軍建安王叔卿為湘州刺史,進號平南將軍。
二月壬午,輿駕親耕藉田。
夏五月景子,詔曰:「朕昧旦求衣,日旰方食,思弘億兆,用臻俾乂,而牧守莅民,廉平未洽,年常租賦,多致逋餘,即此務農,宜弘寬省。可起太建已來訖八年流移叛戶所帶租調,七年八年叛義丁、五年訖八年叛軍丁、六年七年逋租田米粟夏調綿絹絲布麥等,五年訖七年逋貲絹,皆悉原之。」
秋七月乙亥,以輕車將軍、丹陽尹江夏王伯義為合州刺史。己卯,百濟國遣使獻方物。庚辰,大雨,震萬安陵華表。己丑,震慧日寺剎及瓦官寺重門,一女子於門下震死。
冬十月戊午,司空吳明徹破周將梁士彥衆數萬于呂梁。
十二月戊申,東宮成,皇太子移于新宮。
十年春正月己巳朔,以中領軍廬陵王伯仁為平北將軍、南徐州刺史,翊左將軍、右光禄大夫、領太子詹事徐陵為領軍將軍。
二月甲子,北討衆軍敗績於呂梁,司空吳明徹及將卒已下,並為周軍所獲。
三月辛未,震武庫。景子,分命衆軍以備周:中軍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淳于量為大都督,揔水陸諸軍事;明威將軍孫瑒都督荊、郢水陸諸軍事,進號鎮西將軍;左衛將軍樊毅為大都督,督朱沛、清口上至荊山縁淮衆軍,進號平北將軍;武毅將軍任忠都督壽陽、新蔡、霍州等衆軍,進號寧逺將軍。乙酉,大赦天下。丁酉,以中軍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護軍將軍淳于量為南兖州刺史,進號車騎將軍。
夏四月庚戌,詔曰:「懋賞之言,明於訓誥,挾纊之美,箸在撫巡。近歲薄伐,廓清淮、泗,摧鋒致果,文武畢力,櫛風沐雨,寒暑亟離,念功在茲,無忘終食。冝班榮賞,用酬厥勞。應在軍者可竝賜爵二級,并加賚卹,付選即便量處。」又詔曰:「惟堯葛衣鹿裘,則天為大,伯禹弊衣菲食,夫子曰『無間然』,故儉德之恭,約失者鮮。朕君臨宇宙,十變年籥,旰日勿休,乙夜忘寢,跂予思治,若濟巨川,念茲在茲,懍同馭朽。非貪四海之富,非念黃屋之尊,導仁壽以寘羣生,寧勞役以奉諸己。但承梁季,亂離斯瘼,宮室禾黍,有名亡處,雖輪奐未覩,頗事經營,去泰去甚,猶為勞費。加以戎車屢出,千金日損,府帑未充,民疲征賦。百姓不足,君孰與足?興言靜念,夕惕懷抱,垂訓立法,良所多慙。斲雕為朴,庶幾可慕,雉頭之服旣焚,弋綈之衣方襲,損撤之制,前自朕躬,草偃風行,兾以變俗。應御府堂署所營造禮樂儀服軍器之外,其餘悉皆停息;掖庭常供、王侯妃主諸有俸卹,竝各量減。」丁巳,以新除鎮右將軍新安王伯固為護軍將軍。戊午,樊毅遣軍度淮北對清口築城。庚申,大雨雹。壬戌,清口城不守。
五月甲申,太白晝見。
六月丁卯,大雨,震大皇寺剎、莊嚴寺露盤、重陽閣東樓、千秋門內槐樹、鴻臚府門。
秋七月戊戌,新羅國遣使獻方物。乙巳,以散騎常侍、兼吏部尚書袁憲為吏部尚書。
八月乙丑朔,改秦郡為義州。戊寅,隕霜,殺稻菽。
九月壬寅,以平北將軍樊毅為中領軍。乙巳,立方明壇于婁湖。戊申,以中衛將軍、揚州刺史始興王叔陵兼王官伯臨盟。甲寅,輿駕幸婁湖臨誓。乙卯,分遣大使以盟誓班下四方,上下相警戒也。壬戌,以宣惠將軍江夏王伯義為東揚州刺史。
冬十月戊寅,罷義州及琅邪、彭城二郡。立建興,領建安、同夏、烏山、江乗、臨沂、湖熟等六縣,屬揚州。戊子,以尚書左僕射陸繕為尚書僕射。
十一月辛丑,以鎮西將軍孫瑒為郢州刺史。
十二月乙亥,合州廬江蠻田伯興出寇樅陽,刺史魯廣達討平之。
十一年春正月丁酉,龍見于南兖州永寧樓側池中。
二月癸亥,輿駕親耕藉田。
三月丁未,詔淮北義人率戶口歸國者,建其本屬舊名,置立郡縣,即隷近州,賦給田宅,喚訂一無所預。
夏五月乙巳,詔曰:「昔軒轅命于風后、力牧,放勛,咨爾稷、契、朱武,冕旒垂拱,化致隆平。爰逮漢列五曹,周分六職,設官理務,各有攸司,亦幾期刑措,卜世彌永,並賴羣才,用康庶績。朕日 23173.gif 劬勞,思弘治要,而機事尚擁,政道未凝,夕惕于懷,罔知攸濟。方欲仗茲舟檝,委成股肱,徵名責實,取寧多士。自今應尚書曹、府、寺、內省監、司文案,悉付局參議分判。其軍國興造、徵發、選序、三獄等事,前須詳斷,然後啟聞。凡諸辯決,務令清乂,約法守制,較若畫一,不得前後舛互,自相矛楯,致有枉滯。紆意舞文,糾聽所知,靡有攸赦。」甲寅,詔曰:「舊律以枉法受財為坐雖重,直法容賄其制甚輕,豈不長彼貪殘,生其舞弄?事涉貨財,寧不尤切?今可改不枉法受財者,科同正盜。」
六月庚辰,以鎮前將軍豫章王叔英為鎮南將軍、江州刺史。景戌,以征南將軍、江州刺史鄱陽王伯山為中權將軍、護軍將軍。
秋七月辛卯,初用大貨六銖錢。
八月甲子,青州義主朱顯宗等率所領七百戶入附。丁卯,輿駕幸大壯觀閱武。戊寅,輿駕還宮。
冬十月甲戌,以安前將軍、祠部尚書晉安王伯恭為軍師將軍,尚書僕射陸繕為尚書左僕射。
十一月辛卯,詔曰:「畫冠弗犯,革此澆風,孥戮是蹈,化於薄俗。朕肅膺寶命,迄將一紀,思經邦濟治,憂國愛民,日仄劬勞,夜分輟寢,而還淳反朴,其道靡階,雍熙盛美,莫云能致。遂乃鞫訊之牒,盈於聽覽,舂釱之人,煩於牢犴。周成刑措,漢文斷獄,杼軸空勞,邈焉旣逺。加以蕞爾醜徒,軼我彭、汴,淮、汝氓庶,企踵王略,治兵誓旅,義存拯救。飛芻挽粟,征賦頗煩,暑雨祁寒,寧忘咨怨。兼宿度乖舛,次舍違方,若曰之誡,責歸元首,愧心斯積,馭朽非懼。即建子令月,微陽初動,應此嘉辰,宜播寬澤,可大赦天下。」甲午,周遣柱國梁士彥率衆至肥口。戊戌,周軍進圍壽陽。辛丑,以車騎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南兖州刺史淳于量為上流水軍都督;中領軍樊毅都督北討諸軍事,加安北將軍;散騎常侍、左衛將軍任忠都督北討前軍事,加平北將軍;前豐州刺史皐文奏率步騎三千趣陽平郡。癸卯,任忠率步騎七千趣秦郡。景午,新除仁威將軍、右衛將軍魯廣達率衆入淮。是日,樊毅領水軍二萬自東關入焦湖,武毅將軍蕭摩訶率步騎趣歷陽。戊申,豫州陷。辛亥,霍州又陷。癸丑,以新除中衛大將軍、揚州刺史始興王叔陵為大都督,揔督水步衆軍。
十二月乙丑,南北兖、晉三州,及盱眙、山陽、陽平、馬頭、秦、歷陽、沛、北譙、南梁等九郡,並自拔還京師。譙、北徐州又陷。自是淮南之地盡沒于周矣。己巳,詔曰:「昔堯、舜在上,茅屋土階,湯、禹為君,藜杖韋帶。至如甲帳珠絡,華榱璧璫,未能雍熙,徒聞侈欲。朕企仰前聖,思求訟平,正道多違,澆風靡乂。至今貴里豪家,金鋪玉舄,貧居陋巷,彘食牛衣,稱物平施,何其遼逺。爟烽未息,役賦兼勞,文吏姦貪,妄動科格。重以旗亭關市,稅斂繁多,不廣都內之錢,非供水衡之費,逼遏商賈,營謀私蓄。靖懷衆弊,宜事改張。弗弘王道,安拯民蠹?今可宣勒主衣、尚方諸堂署等,自非軍國資須,不得繕造衆物。後宮僚列,若有游長,掖庭啟奏,即皆量遣。大予祕戲,非會禮經,樂府倡優,不合雅正,竝可刪改。市估津稅,軍令國章,更須詳定,唯務平允。別觀離宮,郊閒野外,非恒饗宴,勿復脩治。并勒內外文武車馬宅舍,皆循儉約,勿尚奢華。違我嚴規,抑有刑憲。所由具為條格,標榜宣示,令喻朕心焉。」癸酉,遣平北將軍沈恪、電威將軍裴子烈鎮南徐州,開逺將軍徐道奴鎮柵口,前信州刺史楊寶安鎮白下。戊寅,以中領軍樊毅為鎮西將軍、都督荊郢巴武四州水陸諸軍事。
十二年春正月戊戌,以散騎常侍、左衛將軍任忠為平南將軍、南豫州刺史,督縁江軍防事。
三月壬辰,以平北將軍廬陵王伯仁為翊左將軍、中領軍。
夏四月癸亥,尚書左僕射陸繕卒。乙丑,以宣毅將軍河東王叔獻為南徐州刺史。己卯,大雩。壬午,雨。
五月癸巳,以軍師將軍、尚書右僕射晉安王伯恭為尚書僕射。
六月壬戌,大風壞臯門中闥。
秋八月己未,周使持節、上柱國、鄖州揔管滎陽郡公司馬消難以鄖、隨、溫、應、土、順、沔、儇、岳等九州,魯山、甑山、沌陽、應城、平靖、武陽、上明、溳水等八鎮內附。詔以消難為使持節、侍中、大都督、揔督安隨等九州八鎮諸軍事、車騎將軍、司空,封隨郡公,給鼓吹、女樂各一部。庚申,詔鎮西將軍樊毅進督沔、漢諸軍事。遣平南將軍、南豫州刺史任忠率衆趣歷陽;通直散騎常侍、超武將軍陳慧紀為前軍都督,趣南兖州。戊辰,以新除司空司馬消難為大都督水陸諸軍事。庚午,通直散騎常侍淳于陵克臨江郡。癸酉,智武將軍魯廣達克郭默城。甲戌,大雨霖。景子,淳于陵克祐州城。
九月癸未,周臨江太守劉顯光率衆內附。是夜,天東南有聲,如風水相擊,三夜乃止。景戌,改安陸郡為南司州。丁亥,周將王延貴率衆援歷陽,任忠擊破之,生擒延貴等。己酉,周廣陵義主曹藥率衆入附。
冬十月癸丑,大雨雹震。
十一月己丑,詔曰:「朕君臨四海,日旰劬勞,思弘至治,未臻斯道。而兵車驟出,軍費尤煩,芻漕控引,不能徵賦。夏中亢旱傷農,畿內為甚,民天所資,歲取無託。此則政刑未理,陰陽舛度,黎元阻饑,君孰與足?靖言興念,余責在躬,宜布惠澤,溥沾氓庶。其丹陽、吳興、晉陵、建興、義興、東海、信義、陳留、江陵等十郡,并諸署即年田稅、禄秩,竝各原半,其丁租半申至來歲秋登。」
十二月庚辰,宣毅將軍、南徐州刺史河東王叔獻薨。
十三年春正月壬午,以車騎將軍、開府儀同三司淳于量為左光禄大夫;中權將軍、護軍將軍鄱陽王伯山即本號開府儀同三司;鎮右將軍、國子祭酒新安王伯固為揚州刺史;軍師將軍、尚書僕射晉安王伯恭為尚書左僕射;安右將軍、丹陽尹徐陵為中書監,領太子詹事;吏部尚書袁憲為尚書右僕射。庚寅,以輕車將軍、衛尉卿宜都王叔明為南徐州刺史。
二月甲寅,詔賜司馬消難所部周大將軍田廣等封爵各有差。乙亥,輿駕親耕藉田。
夏四月乙巳,分衡州始興郡為東衡州,衡州為西衡州。
五月景辰,以前鎮西將軍樊毅為中護軍。
六月辛卯,以新除中護軍樊毅為護軍將軍。
秋九月癸亥,夜,大風至自西北,發屋拔樹,大雷震雹。
冬十月癸未,以散騎常侍、丹陽尹毛喜為吏部尚書,護軍將軍樊毅為鎮西將軍、荊州刺史。改鄱陽郡為吳州。壬寅,丹丹國遣使獻方物。
十二月辛巳,彗星見。己亥,以翊右將軍、衛尉卿沈恪為護軍將軍。
十四年春正月己酉,高宗弗豫。甲寅,崩于宣福殿,時年五十三。遺詔曰:「朕爰自遘疾,曾未浹旬,醫藥不瘳,便屬大漸,終始定分,夫復奚言。但君臨寰宇,十有四載,誠則雖休勿休,日慎一日,知宗廟之負重,識王業之艱難。而邊鄙多虞,生民未乂,方欲蕩清四海,包吞八荒,有志莫從,遺恨幽壤。皇太子叔寶繼體正嫡,年業韶茂,纂統洪基,社稷有主。羣公卿士、文武內外,俱罄心力,同竭股肱,送徃事居,尽忠誠之節,當官奉職,引翼亮之功。務在叶和,無違朕意。凡厥終制,事從省約。金銀之飾,不須入壙,明器之具,皆令用瓦。唯使儉而合禮,勿得奢而乖度。以日易月,旣有通規,公除之制,悉依舊准。在位百司,三日一臨,四方州鎮,五等諸侯,各守所職,並停奔赴。」
二月辛卯,上謚孝宣皇帝,廟號高宗。癸巳,葬顯寧陵。
高宗在田之日,有大度幹略,及乎登庸,寔允天人之望。梁室喪亂,淮南地並入齊,高宗太建初,志復舊境,乃運神略,授律出師,至於戰勝攻取,獻捷相繼,遂獲反侵地,功實懋焉。及周滅齊,乗勝略地,還達江際矣。
史臣曰:高宗器度弘厚,亦有人君之量焉。世祖知冢嗣仁弱,弗可傳於寶位,高宗地居姬旦,世祖情存太伯,及乎弗悆,大事咸委焉。至於纂業,萬機平理,命將出師,克淮南之地,開拓土宇,靜謐封疆。享國十餘年,志大意逸,呂梁覆軍,大喪師徒矣。江左削弱,抑此之由。嗚呼!蓋德不逮文,智不及武,雖得失自我,無禦敵之略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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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休竹客 發表於 2012-6-18 11:35 | 顯示全部樓層
<div class="feature"> 陳書  卷六‧本紀第六  後主  後主諱叔寶,字元秀,小字黃奴,高宗嫡長子也。梁承聖二年十一月戊寅生于江陵。明年,江陵陷,高宗遷關右,留後主于穰城。天嘉三年,歸京師,立為安成王世子。天康元年,授寧逺將軍,置佐史。光大二年,為太子中庶子,尋遷侍中,餘如故。太建元年正月甲午,立為皇太子。
十四年正月甲寅,高宗崩。乙卯,始興王叔陵作逆,伏誅。丁巳,太子即皇帝位于太極前殿。詔曰:「上天降禍,大行皇帝奄弃萬國,攀號擗踊,無所迨及。朕以哀焭,嗣膺寶歷,若涉巨川,罔知攸濟,方賴羣公,用匡寡薄。思播遺德,覃被億兆,凡厥遐邇,咸與惟新。可大赦天下。在位文武及孝悌力田為父後者,並賜爵一級。孤老鰥寡不能自存者,賜穀人五斛、帛二匹。」癸亥,以侍中、翊前將軍、丹陽尹長沙王叔堅為驃騎將軍、開府儀同三司、揚州刺史,右衛將軍蕭摩訶為車騎將軍、南徐州刺史,鎮西將軍、荊州刺史樊毅進號征西將軍,平南將軍、豫州刺史任忠進號鎮南將軍,護軍將軍沈恪為特進、金紫光禄大夫,平西將軍魯廣達進號安西將軍,仁武將軍、豐州刺史章大寶為中護軍。乙丑,尊皇后為皇太后,宮曰弘範。景寅,以冠軍將軍晉熈王叔文為宣惠將軍、丹陽尹。丁卯,立弟叔重為始興王,奉昭烈王祀。己巳,立妃沈氏為皇后。辛未,立皇弟叔儼為尋陽王,皇弟叔慎為岳陽王,皇弟叔達為義陽王,皇弟叔熊為巴山王,皇弟叔虞為武昌王。壬申,侍中、中權將軍、開府儀同三司鄱陽王伯山進號中權大將軍,軍師將軍、尚書左僕射晉安王伯恭進號翊前將軍、侍中,翊右將軍、中領軍廬陵王伯仁進號安前將軍,鎮南將軍、江州刺史豫章王叔英進號征南將軍,平南將軍、湘州刺史建安王叔卿進號安南將軍。以侍中、中書監、安右將軍徐陵為左光禄大夫,領太子少傅。甲戌,設無 3775.gif 大會於太極前殿。
三月辛亥,詔曰:「躬推為勸,義顯前經,力農見賞,事昭往誥。斯乃國儲是資,民命攸屬,豐儉隆替,靡不由之。夫入賦自古,輸藁惟舊,沃饒貴于十金,磽确至於三易,腴塉旣異,盈縮不同。詐偽日興,簿書歲改。稻田使者,箸自西京,不實峻刑,聞諸東漢。老農懼於祗應,俗吏因以侮文。輟耒成羣,游手為伍,永言妨蠹,良可太息。今陽和在節,膏澤潤下,宜展春耨,以望秋坻。其有新闢塍畎,進墾蒿萊,廣袤勿得度量,征租悉皆停免。私業乆廢,咸許占作,公田荒縱,亦隨肆勤。儻良守教耕,淳民載酒,有茲督課,議以賞擢。外可為格班下,稱朕意焉。」癸亥,詔曰:「夫體國經野,長世字氓,雖因革儻殊,弛張或異,至於旁求俊乂,爰逮側微,用適和羹,是隆大厦,上智中主,咸由此術。朕以寡薄,嗣膺景祚,雖哀疚在躬,情慮惛舛,而宗社任重,黎庶務殷,無由自安拱默,敢忘康濟,思所以登顯髦彥,式備周行。但空勞宵夢,屢勤史卜,五就莫來,八能不至。是用申旦凝慮,景夜損懷。豈以食玉炊桂,無因自達?將懷寶迷邦,咸思獨善?應內外衆官九品已上,可各薦一人,以會彙征之旨。且取備實難,舉長或易,小大之用,明言所施,勿得南箕北斗,名而非實。其有負能仗氣,擯壓當時,著賔戲以自憐,草客嘲以慰志,人生一世,逢遇誠難,亦宜去此幽谷,翔茲天路,趨銅駞以觀國,望金馬而來庭,便當隨彼方圓,飭之矩矱。」又詔曰:「昔睿后宰民,哲王御 3762.gif ,雖德稱汪濊,明能普燭,猶復紆己乞言,降情訪道,高咨岳牧,下聽輿臺,故能政若神明,事無悔吝。朕纂承丕緒,思隆大業,常懼九重已邃,四聦未廣,欲聽昌言,不疲痺足,若逢廷折,無憚批鱗。而口柔之辭,儻聞於在位,腹誹之意,或隱於具僚,非所以弘理至公,緝熈帝載者也。內外卿士文武衆司,若有智周政術,心練治體,救民俗之疾苦,辯禁網之踈密者,各進忠讜,無所隱諱。朕將虛己聽受,擇善而行,庶深鑒物情,匡我王度。」己巳,以侍中、尚書左僕射、新除翊前將軍晉安王伯恭為安南將軍、湘州刺史,新除翊左將軍、永陽王伯智為尚書僕射,中護軍章大寶為豐州刺史。
夏四月景申,立皇子永康公胤為皇太子,賜天下為父後者爵一級,王公已下賚帛各有差。庚子,詔曰:「朕臨御區宇,撫育黔黎,方欲康濟澆薄,蠲省繁費,奢僭乖衷,實宜防斷。應鏤金銀薄及庶物化生土木人綵花之屬,及布帛幅尺短狹輕踈者,竝傷財廢業,尤成蠹患。又僧尼道士,挾邪左道,不依經律,民間淫祀祅書諸珍怪事,詳為條制,竝皆禁絕。」癸卯,詔曰:「中歲克定淮、泗,爰涉青、徐,彼土酋豪,竝輸罄誠款,分遣親戚,以為質任。今舊土淪陷,復成異域,南北阻逺,未得會同,念其分乖,殊有愛戀。夷狄吾民,斯事一也,何獨譏禁,使彼離析?外可即檢任子館及東館并帶保任在外者,竝賜衣糧,頒之酒食,遂其郷路,所之阻逺,便發遣船仗衛送,必令安達。若已預仕宦及別有事義不欲去者,亦隨其意。」
六月癸酉朔,以明威將軍、通直散騎常侍孫瑒為中護軍。
秋七月辛未,大赦天下。是月,江水色赤如血,自京師至于荊州。
八月癸未夜,天有聲如風水相擊。乙酉夜亦如之。景戌,以使持節、都督縁江諸軍事、安西將軍魯廣達為安左將軍。
九月景午,設無大會於太極殿,捨身及乗輿御服,大赦天下。辛亥夜,天東北有聲如蟲飛,漸移西北。乙卯,太白晝見。景寅,以驃騎將軍、開府儀同三司、揚州刺史長沙王叔堅為司空,征南將軍、江州刺史豫章王叔英即本號開府儀同三司。
至德元年春正月壬寅,詔曰:「朕以寡薄,嗣守鴻基,哀惸切慮,疹恙纏織,訓俗少方,臨下靡筭,懼甚踐冰,慄同馭朽。而四氣易流,三光遄至,纓紱列陛,玉帛充庭,具物匪新,節序疑舊,緬思前德,永慕昔辰,對軒闥而哽心,顧扆筵而慓氣。思所以仰遵遺構,俯勵薄躬,陶鑄九流,休息百姓,用弘寬簡,取叶陽和。可大赦天下,改太建十五年為至德元年。」以征南將軍、江州刺史、新除開府儀同三司豫章王叔英為中衛大將軍,驃騎將軍、開府儀同三司、揚州刺史長沙王叔堅為江州刺史,征東將軍、開府儀同三司、東揚州刺史司馬消難進號車騎將軍,宣惠將軍、丹陽尹晉熈王叔文為揚州刺史,鎮南將軍、南豫州刺史任忠為領軍將軍,安左將軍魯廣達為平南將軍、南豫州刺史,祠部尚書江揔為吏部尚書。癸卯,立皇子深為始安王。
二月丁丑,以始興王叔重為揚州刺史。
夏四月戊辰,交州刺史李幼榮獻馴象。己丑,以前輕車將軍、揚州刺史晉熈王叔文為江州刺史。
秋八月丁卯,以驃騎將軍、開府儀同三司長沙王叔堅為司空。
九月丁巳,天東南有聲如蟲飛。
冬十月丁酉,立皇弟叔平為湘東王,叔敖為臨賀王,叔宣為陽山王,叔穆為西陽王。戊戌,侍中、安右將軍、左光禄大夫、太子少傅徐陵卒。癸丑,立皇弟叔儉為南安王,叔澄為南郡王,叔興為沅陵王,叔韶為岳山王,叔純為新興王。
十二月景辰,頭和國遣使獻方物。司空長沙王叔堅有罪免。戊午夜,天開自西北至東南,其內有青黃色,隆隆若雷聲。
二年春正月丁卯,分遣大使巡省風俗。平南將軍、豫州刺史魯廣達進號安南將軍。癸巳,大赦天下。
夏五月戊子,以尚書僕射永陽王伯智為平東將軍、東揚州刺史,輕車將軍、江州刺史晉熈王叔文為信威將軍、湘州刺史,仁威將軍、揚州刺史始興王叔重為江州刺史,信武將軍、南琅邪彭城二郡太守南平王嶷為揚州刺史,吏部尚書江揔為尚書僕射。
秋七月戊辰,以長沙王叔堅為侍中、鎮左將軍。壬午,太子加元服,在位文武賜帛各有差,孝悌力田為父後者各賜一級,鰥寡癃老不能自存者人穀五斛。
九月癸未,太白晝見。
冬十月己酉,詔曰:「耕鑿自足,乃曰淳風,貢賦之興,其來尚矣。蓋由庚極務,不獲已而行焉。但法令滋章,姦盜多有,俗尚澆詐,政鮮惟良。朕日旰夜分,矜一物之失所,泣辜罪己,愧三千之未措。望訂初下,使彊蔭兼出,如聞貧富均起,單弱重弊,斯豈振窮扇暍之意歟?是乃下吏箕斂之苛也。故云『百姓不足,君孰與足』。自太建十四年望訂租調逋未入者,並悉原除。在事百僚,辯断庶務,必去取平允,無得便公害民,為己聲績,妨紊政道。」
十一月景寅,大赦天下。壬申,盤盤國遣使獻方物。戊寅,百濟國遣使獻方物。
三年春正月戊午朔,日有蝕之。庚午,以鎮左將軍長沙王叔堅即本號開府儀同三司,征西將軍、荊州刺史樊毅為護軍將軍,守吏部尚書、領著作陸瓊為吏部尚書,金紫光禄大夫袁敬加特進。
三月辛酉,前豐州刺史章大寶舉兵反。
夏四月庚戌,豐州義軍主陳景詳斬大寶,傳首京師。
秋八月戊子夜,老人星見。己酉,以左民尚書謝伷為吏部尚書。
九月甲戌,特進、金紫光禄大夫袁敬卒。
冬十月己丑,丹丹國遣使獻方物。
十一月己未,詔曰:「宣尼誕膺上哲,體資至聖,祖述憲章之典,並天地而合德,樂正雅頌之奧,與日月而偕明,垂後昆之訓範,開生民之耳目。梁季湮微,靈寢忘處,鞠為茂草,三十餘年,敬仰如在,永惟愾息。今雅道雍熙,由庚得所,斷琴故履,零落不追,閱笥開書,無因循復。外可詳之禮典,改築舊廟,慈房桂棟,咸使惟新,芳蘩潔潦,以時饗奠。」辛巳,輿駕幸長干寺,大赦天下。
十二月丙戌,太白晝見。辛卯,皇太子出太學,講孝經,戊戌,講畢。辛丑,釋奠于先師,禮畢,設金石之樂,會宴王公卿士。癸卯,高麗國遣使獻方物。
是歲,蕭巋死,子琮代立。
四年春正月甲寅,詔曰:「堯施諫鼔,禹拜昌言,求之異等,久著前無,舉以淹滯,復聞昔典,斯乃治道之深規,帝王之切務。朕以寡昧,丕承鴻緒,未明虛己,日旰興懷,萬機多紊,四聦弗逺,思聞蹇諤,採其謀計。王公已下,各薦所知,旁詢管庫,爰及輿皁,一介有能,片言可用,朕親加聽覽,佇於啟沃。」中權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鄱陽王伯山進號鎮衛將軍,中衛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豫章王叔英進號驃騎大將軍,鎮左將軍、開府儀同三司長沙王叔堅進號中軍大將軍,安南將軍晉安王伯恭進號鎮右將軍,翊右將軍宜都王叔明進號安右將軍。
二月景戌,以鎮右將軍晉安王伯恭為特進。景申,立皇弟叔謨為巴東王,叔顯為臨江王,叔坦為新會王,叔隆為新寧王。
夏五月丁巳,立皇子莊為會稽王。
秋九月甲午,輿駕幸玄武湖,肆艫艦閱武,宴羣臣賦詩。戊戌,以鎮衛將軍、開府儀同三司鄱陽王伯山為東揚州刺史,智武將軍岳陽王叔慎為丹陽尹。丁未,百濟國遣使獻方物。
冬十月癸亥,尚書僕射江揔為尚書令,吏部尚書謝伷為尚書僕射。
十一月己卯,詔曰:「惟刑止暴,惟德成物,三才是資,百王不改。而世無抵角,時鮮犯鱗,渭橋驚馬,弗聞廷爭,桃林逸牛,未見其旨。雖剽悍輕侮,理從鉗釱,憃愚杜默,宜肆矜弘,政乏良哉,明慙則哲,求諸刑措,安可得乎?是用屬寤寐以軫懷,負黼扆而於邑。復茲合璧輪缺,連珠緯舛,黃鍾獻呂,和氣始萌,玄英告中,履長在御,因時宥過,抑乃斯得。可大赦天下。」
禎明元年春正月景子,以安前將軍衡陽王伯信進號鎮前將軍,安東將軍、吳興太守廬陵王伯仁為特進,智武將軍、丹陽尹岳陽王叔慎為湘州刺史,仁武將軍義陽王叔達為丹陽尹。戊寅,詔曰:「栢皇、大庭,鼔淳和於曩日,姬王、嬴后,被澆風於末載,刑書已鑄,善化匪融,禮義旣乖,姦宄斯作。何其淳朴不反,浮華競扇者歟?朕居中御物,納隍在睠,頻恢天網,屢絕三邊,元元黔庶,終罹五辟。蓋乃康哉寡薄,抑焉法令滋章。是用當宁弗怡,矜此向隅之意。今三元具序,萬國朝辰,靈芝獻於始陽,膏露凝於聿歲,從春施令,仰乾布德,思與九有,惟新七政。可大赦天下,改至德五年為禎明元年。」乙未,地震。癸卯,以鎮前將軍衡陽王伯信為鎮南將軍、西衡州刺史。
二月丁未,以特進、鎮右將軍晉安王伯恭進號中衛將軍,中書令建安王叔卿為中書監。丁卯,詔至德元年望訂租調逋未入者,竝原之。
秋八月癸卯,老人星見。丁未,以車騎將軍蕭摩訶為驃騎將軍。
九月乙亥,以驃騎將軍、開府儀同三司豫章王叔英為驃騎大將軍。庚寅,蕭琮所署尚書令、太傅安平王蕭巖,中軍將軍、荊州刺史義興王蕭瓛,遣其都官尚書沈君公,詣荊州刺史陳紀請降。辛卯,巖等率文武男女十萬餘口濟江。甲午,大赦天下。
冬十一月乙亥,割揚州吳郡置吳州,割錢塘縣為郡,屬焉。景子,以蕭巖為平東將軍、開府儀同三司、東揚州刺史,蕭瓛為安東將軍、吳州刺史。丁亥,以驃騎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豫章王叔英兼司徒。
十二月景辰,以前鎮衛將軍、開府儀同三司、東揚州刺史鄱陽王伯山為鎮衛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前中衛將軍晉安王伯恭為中衛將軍、右光禄大夫。
二年春正月辛巳,立皇子恮為東陽王,恬為錢塘王。是月,遣散騎常侍周羅 3b0b.gif 帥兵屯峽口。
夏四月戊申,有羣鼠無數,自洲岸入石頭渡淮,至于青塘兩岸,數日死,隨流出江。戊午,以左民尚書蔡徵為吏部尚書。是月,郢州南浦水黑如墨。
五月壬午,以安前將軍廬陵王伯仁為特進。甲午,東冶鑄鐵,有物赤色如數斗,自天墜鎔所,有聲隆隆如雷,鐵飛出牆外燒民家。
六月戊戌,扶南國遣使獻方物。庚子,廢皇太子胤為吳興王,立軍師將軍、揚州刺史始安王深為皇太子。辛丑,平南將軍、江州刺史南平王嶷進號鎮南將軍;忠武將軍、南徐州刺史永嘉王彥進號安北將軍;會稽王莊為翊前將軍、揚州刺史;宣惠將軍、尚書令江揔進號中權將軍;雲麾將軍、太子詹事袁憲為尚書僕射;尚書僕射謝伷為特進;寧逺將軍、新除吏部尚書蔡徵進號安右將軍。甲辰,以安右將軍魯廣達為中領軍。丁巳,大風至自西北激濤水入石頭城,淮渚暴溢,漂沒舟乗。
冬十月己亥,立皇子蕃為吳郡王。辛丑,以度支尚書、領大著作姚察為吏部尚書。己酉,輿駕幸莫府山,大校獵。
十一月丁卯,詔曰:「夫議獄緩刑,皇王之所垂範,勝殘去殺,仁人之所用心。自畫冠旣息,刻吏斯起,法令滋章,手足無措。朕君臨區宇,屬當澆末,輕重之典,在政未康,小大之情,興言多愧。眷茲狴犴,有軫哀矜,可克日於大政殿訊獄。」壬申,以鎮南將軍、江州刺史南平王嶷為征西將軍、郢州刺史,安北將軍、南徐州刺史永嘉王彥為安南將軍、江州刺史,軍師將軍南海王虔為安北將軍、南徐州刺史。景子,立皇弟叔榮為新昌王,叔匡為太原王。是月,隋遣晉王廣衆軍來伐,自巴、蜀、沔、漢下流至廣陵,數十道俱入,縁江鎮戍,相継奏聞。時新除湘州刺史施文慶、中書舍人沈客卿掌機密用事,並抑而不言,故無備禦。
三年春正月乙丑朔,霧氣四塞。是日,隋揔管賀若弼自北道廣陵濟京口,揔管韓擒虎趨橫江,濟採石,自南道將會弼軍。景寅,採石戍主徐子建馳啟告變。丁卯,召公卿入議軍旅。戊辰,內外戒嚴,以驃騎將軍蕭摩訶、護軍將軍樊毅、中領軍魯廣達並為都督,遣南豫州刺史樊猛帥舟師出白下,散騎常侍皐文奏將兵鎮南豫州。庚午,賀若弼攻陷南徐州。辛未,韓擒虎又陷南豫州,文奏敗還。至是隋軍南北道竝進。後主遣驃騎大將軍、司徒豫章王叔英屯朝堂,蕭摩訶屯樂遊苑,樊毅屯耆闍寺,魯廣達屯白土岡,忠武將軍孔範屯寶田寺。己卯,鎮東大將軍任忠自吳興入赴,仍屯朱雀門。辛巳,賀若弼進據鍾山,頓白土岡之東南。甲申,後主遣衆軍與弼合戰,衆軍敗績。弼乗勝至樂遊苑,魯廣達猶督散兵力戰,不能拒。弼進攻宮城,燒北掖門。是時韓擒虎率衆自新林至于石子岡,任忠出降於擒虎,仍引擒虎經朱雀航趣宮城,自南掖門而入。於是城內文武百司皆遁出,唯尚書僕射袁憲在殿內。尚書令江揔、吏部尚書姚察、度支尚書袁權、前度支尚書王瑗、侍中王寬居省中。後主聞兵至,從宮人十餘出後堂景陽殿,將自投于井,袁憲侍側,苦諫不從,後閤舍人夏侯公韻又以身蔽井,後主與爭久之,方得入焉。及夜,為隋軍所執。景戌,晉王廣入據京城。
三月己巳,後主與王公百司發自建鄴,入于長安。隋仁壽四年十一月壬子,薨於洛陽,時年五十二。追贈大將軍,封長城縣公,謚曰煬,葬河南洛陽之芒山。
史臣侍中鄭國公魏徵曰:
  高祖拔起壠畝,有雄桀之姿。始佐下藩,奮英奇之略,弭節南海,職思靜亂。援旗北邁,義在勤王,掃侯景於旣成,拯梁室於已墜。天網絕而復續,國步屯而更康,百神有主,不失舊物。魏王之延漢鼎祚,宋武之反晉乗輿,懋績鴻勳,無以尚也。于時內難未弭,外隣勍敵,王琳作梗於上流,周、齊搖蕩於江、漢,畏首畏尾,若存若亡,此之不圖,遽移天歷,雖皇靈有睠,何其速也?然志度弘逺,懷抱豁如,或取士於仇讎,或擢才於亡命,掩其受金之過,宥其吠堯之罪,委以心腹爪牙,咸能得其死力,故乃決機百勝,成此三分,方諸鼎峙之雄,足以無慙權、備矣。
  世祖天姿叡哲,清明在躬,早預經綸,知民疾苦,思擇令典,庶幾至治。德刑竝用,戡濟艱虞,羣兇授首,彊隣震懾。雖忠厚之化未能及逺,恭儉之風足以垂訓,若不尚明察,則守文之良主也。
  臨川年長於成王,過微於太甲。宣帝有周公之親,無伊尹之志,明辟不復,桐宮遂往,欲加之罪,其無辭乎!
  高宗爰自在田,雅量宏廓,登庸御極,民歸其厚。惠以使下,寬以容衆。智勇爭奮,師出有名,揚旆分麾,風行電掃,闢土千里,奄有淮、泗,戰勝攻取之勢,近古未之有也。旣而君侈民勞,將驕卒墮,帑藏空竭,折衄師徒,於是秦人方彊,遂窺兵於江上矣。李克以為吳之先亡,由乎數戰數勝,數戰則民疲,數勝則主驕,以驕主御疲民,未有不亡者也。信哉言乎!高宗始以寬大得人,終以驕侈致敗,文、武之業,墜于茲矣。
  後主生深宮之中,長婦人之手,旣屬邦國殄瘁,不知稼穡艱難。初懼阽危,屢有哀矜之詔,後稍安集,復扇淫侈之風。賔禮諸公,唯寄情於文酒,昵近羣小,皆委之以衡軸。謀謨所及,遂無骨鯁之臣,權要所在,莫匪侵漁之吏。政刑日紊,尸素盈朝,躭荒為長夜之飲,嬖寵同豔妻之孽,危亡弗恤,上下相蒙,衆叛親離,臨機不寤,自投於井,兾以苟生,視其以此求全,抑亦民斯下矣。
  遐觀列辟,纂武嗣興,其始也皆欲齊明日月,合德天地,高視五帝,俯協三王,然而靡不有初,克終蓋寡,其故何哉?竝以中庸之才,懷可移之性,口存於仁義,心怵於嗜慾。仁義利物而道逺,嗜欲遂性而便身。便身不可乆違,道逺難以固志。佞諂之倫,承顏候色,因其所好,以悅導之,若下坂以走丸,譬順流而決壅。非夫感靈辰象,降生明德,孰能遺其所樂,而以百姓為心哉?此所以成、康、文、景千載而罕遇,癸、辛、幽、厲靡代而不有,毒被宗社,身嬰戮辱,為天下笑,可不痛乎!古人有言,亡國之主,多有才蓺,考之梁、陳及隋,信非虛論。然則不崇教義之本,偏尚淫麗之文,徒長澆偽之風,無救亂亡之禍矣。
史臣曰:後主昔在儲宮,早摽令德,及南面繼業,寔允天人之望矣。至於禮樂刑政,咸遵故典,加以深弘六藝,廣闢四門,是以待詔之徒,爭趨金馬,稽古之秀,雲集石渠。且梯山航海,朝貢者往往歲至矣。自魏正始、晉中朝以來,貴臣雖有識治者,皆以文學相處,罕關庶務,朝章大典,方參議焉,文案簿領,咸委小吏,浸以成俗,迄至于陳。後主因循,未遑改革,故施文慶、沈客卿之徒,專掌軍國要務,姦黠左道,以裒刻為功,自取身榮,不存國計,是以朝經墮廢,禍生隣國。斯亦運鍾百六,鼎玉遷變,非唯人事不昌,蓋天意然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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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 class="feature"> 陳書  卷七‧列傳第一  高祖章皇后 世祖沈皇后 廢帝王皇后 高宗柳皇后 後主沈皇后張貴妃
周禮,王者立后,六宮,三夫人,九嬪,二十七世婦,八十一御妻,以聽天下之內治。然受命繼體之主,非獨外相佐也,蓋亦有內德助焉。漢魏已來,六宮之職,因襲增置,代不同矣。高祖承微接亂,光膺天歷,以朴素自處,故後宮員位多闕。世祖天嘉初,詔立後宮員數,始置貴妃、貴嬪、貴姬三人,以擬古之三夫人。又置淑媛、淑儀、淑容、昭華、昭容、昭儀、脩華、脩儀、脩容九人,以擬古之九嬪。又置婕妤、容華、充華、承徽、烈榮五人,謂之五職,亞於九嬪。又置美人、才人、良人三職,其職無員數,號為散位。世祖性恭儉,而嬪嬙多闕,高宗、後主內職無所改作。今之所綴,略備此篇。
高祖宣皇后章氏,諱要兒,吳興烏程人也。本姓鈕,父景明為章氏所養,因改焉。景明,梁代官至散騎侍郎。后母蘇,嘗遇道士以小龜遺己,光采五色,曰:「三年有徵。」及期,后生而紫光照室,因失龜所在。少聦慧,美容儀,手爪長五寸,色竝紅白,每有朞功之服,則一爪先折。高祖先娶同郡錢仲方女,早卒,後乃聘后。后善書計,能誦詩及楚辭。
高祖自廣州南征交阯,命后與衡陽王昌隨世祖由海道歸于長城。侯景之亂,高祖下至豫章,后為景所囚。景平,而高祖為長城縣公,后拜夫人。及高祖踐祚,永定元年立為皇后。追贈后父景明特進、金紫光禄大夫,加金章紫綬,拜后母蘇安吉縣君。二年,安吉君卒,與后父合葬吳興。明年,追封后父為廣德縣侯,邑五百戶,謚曰溫。高祖崩,后與中書舍人蔡景歷定計,祕不發喪,召世祖入纂,事在蔡景歷及侯安都傳。世祖即位,尊后為皇太后,宮曰慈訓。廢帝即位,尊后為太皇太后。光大二年,后下令黜廢帝為臨海王,命高宗嗣位。太建元年,尊后為皇太后。二年三月景申,崩于紫極殿,時年六十五。遺令喪事所須,並從儉約,諸有饋奠,不得用牲牢。其年四月,羣臣上謚曰宣太后,祔葬萬安陵。
后親屬無在朝者,唯族兄鈕洽官至中散大夫。
世祖沈皇后諱妙容,吳興武康人也。父法深,梁安前中録事參軍。后年十餘歲,以梁大同中歸于世祖。高祖之討侯景,世祖時在吳興,景遣使收世祖及后。景平,乃獲免。高祖踐祚,永定元年,后為臨川王妃。世祖即位,為皇后。追贈后父法深光禄大夫,加金章紫綬,封建城縣侯,邑五百戶,謚曰恭,追贈后母高綏安縣君,謚曰定。廢帝即位,尊后為皇太后,宮曰安德。
時高宗與僕射到仲舉、舍人劉師知等並受遺輔政,師知與仲舉恒居禁中參決衆事,而高宗為揚州刺史,與左右三百人入居尚書省。師知見高宗權重,陰忌之,乃矯勑謂高宗曰:「今四方無事,王可還東府,經理州務。」高宗將出,而諮議毛喜止之曰:「今若出外,便受制於人,譬如曹爽,願作富家翁不可得也。」高宗乃稱疾,召師知留之與語,使毛喜先入言之於后。后曰:「今伯宗年幼,政事並委二郎,此非我意。」喜又言於廢帝,帝曰:「此自師知等所為,非朕意也。」喜出以報高宗,高宗因囚師知,自入見后及帝,極陳師知之短,仍自草敕請畫,以師知付廷尉治罪。其夜,於獄中賜死。自是政無大小,盡歸高宗。后憂悶計無所出,乃密賂宦者蔣裕,令誘建安人張安國,使據郡反,冀因此以圖高宗。安國事覺,並為高宗所誅。時后左右近侍頗知其事,后恐連逮黨與,並殺之。高宗即位,以后為文皇后。陳亡入隋,大業初,自長安歸于江南,頃之,卒。
后兄欽,隨世祖征伐,以功至貞威將軍、安州刺史。世祖即位,襲爵建城侯,加通直散騎常侍、持節、會稽等九郡諸軍事、明威將軍、會稽太守,入為侍中、左衛將軍、衛尉卿。光大中,為尚書右僕射,尋遷左僕射。欽素無技能,奉己而已。高宗即位,出為雲麾將軍、義興太守,秩中二千石。太建元年卒,時年六十七,贈侍中、特進、翊左將軍,謚曰成。
子觀嗣,頗有學識,官至御史中丞。
廢帝王皇后,金紫光禄大夫固之女也。天嘉元年,為皇太子妃,廢帝即位,立為皇后。廢帝為臨海王,后為臨海王妃。至德中薨。
后生臨海嗣王至澤。至澤以光大元年為皇太子。太建元年,襲封臨海嗣王。尋為宣惠將軍,置佐史。陳亡入長安。
高宗柳皇后諱敬言,河東解人也。曾祖世隆,齊侍中、司空、尚書令、貞陽忠武公。祖惲,有重名於梁代,官至祕書監,贈侍中、中護軍。父偃,尚梁武帝女長城公主,拜駙馬都尉,大寶中,為鄱陽太守,卒官。后時年九歲,幹理家事,有若成人。侯景之亂,后與弟盼往江陵依梁元帝,元帝以長城公主之故,待遇甚厚。及高宗赴江陵,元帝以后配焉。承聖二年,后生後主於江陵。明年,江陵陷,高宗遷于關右,后與後主俱留穰城。天嘉二年,與後主還朝,后為安成王妃。高宗即位,立為皇后。
后美姿容,身長七尺二寸,手垂過膝。初,高宗居郷里,先娶吳興錢氏女,及即位,拜為貴妃,甚有寵,后傾心下之。每尚方供奉之物,其上者皆推於貴妃,而己御其次焉。高宗崩,始興王叔陵為亂,後主賴后與樂安君吳氏救而獲免,事在叔陵傳。後主即位,尊后為皇太后,宮曰弘範。當是之時,新失淮南之地,隋師臨江,又國遭大喪,後主病瘡不能聽政,其誅叔陵、供大行喪事、邊境防守及百司衆務,雖假以後主之命,實皆決之於后。後主瘡愈,乃歸政焉。陳亡入長安,大業十一年薨於東都,年八十三,葬洛陽之邙山。
后性謙謹,未嘗以宗族為請,雖衣食亦無所分遺。
弟盼,太建中尚世祖女富陽公主,拜駙馬都尉。後主即位,以帝舅加散騎常侍。盼性愚戇,使酒,常因醉乗馬入殿門,為有司所劾,坐免官,卒於家。贈侍中、中護軍。
后從祖弟莊,清警有鑒識,太建末,為太子洗馬,掌東宮管記。後主即位,稍遷至散騎常侍、衛尉卿。禎明元年,轉右衛將軍,兼中書舍人,領雍州大中正。自盼卒後,太后宗屬唯莊為近,兼素有名望,猶是深被恩遇。尋遷度支尚書。陳亡入隋,為岐州司馬。
後主沈皇后諱婺華,儀同三司望蔡貞憲侯君理女也。母即高祖女會稽穆公主。主早亡,時后尚幼,而毀瘠過甚。及服畢,每至歲時朔望,恒獨坐涕泣,哀動左右,內外咸敬異焉。太建三年納為皇太子妃。後主即位,立為皇后。
后性端靜,寡嗜慾,聦敏彊記,涉獵經史,工書翰。初,後主在東宮,而后父君理卒,后居憂,處於別殿,哀毀逾禮。後主遇后旣薄,而張貴妃寵傾後宮,後宮之政竝歸之,后澹然未嘗有所忌怨。而居處儉約,衣服無錦繡之飾,左右近侍纔百許人,唯尋閱圖史、誦佛經為事。陳亡,與後主俱入長安。及後主薨,后自為哀辭,文甚酸切。隋煬帝每所巡幸,恒令從駕。及煬帝為宇文化及所害,后自廣陵過江還郷里,不知所終。
后無子,養孫姬子胤為己子。后宗族多有顯官,事在君理傳。
后叔君公,自梁元帝敗後,常在江陵。禎明中,與蕭瓛、蕭巖率衆叛隋歸朝,後主擢為太子詹事。君公博學有才辯,善談論,後主深器之。陳亡,隋文帝以其叛己,命斬于建康。
後主張貴妃名麗華,兵家女也。家貧,父兄以織席為事。後主為太子,以選入宮。是時龔貴嬪為良娣,貴妃年十歲,為之給使,後主見而說焉,因得幸,遂有娠,生太子深。後主即位,拜為貴妃。性聦惠,甚被寵遇。後主每引貴妃與賔客遊宴,貴妃薦諸宮女預焉,後宮等咸德之,競言貴妃之善,由是愛傾後宮。又好厭魅之術,假鬼道以惑後主,置淫祀於宮中,聚諸妖巫使之鼓舞,因參訪外事,人閒有一言一事,妃必先知之,以白後主,由是益重妃,內外宗族多被引用。及隋軍陷臺城,妃與後主俱入于井,隋軍出之,晉王廣命斬貴妃,牓於青溪中橋。
史臣侍中鄭國公魏徵考覽記書,參詳故老,云後主初即位,以始興王叔陵之亂,被傷卧于承香閣下,時諸姬竝不得進,唯張貴妃侍焉。而柳太后猶居柏梁殿,即皇后之正殿也。後主沈皇后素無寵,不得侍疾,別居求賢殿。至德二年,乃於光照殿前起臨春、結綺、望仙三閣。閣高數丈,竝數十間,其 41ab.gif 牖、壁帶、懸楣、欄檻之類,竝以沈檀香木為之,又飾以金玉,閒以珠翠,外施珠簾,內有寶牀、寶帳,其服玩之屬,瑰奇珍麗,近古所未有。每微風暫至,香聞數里,朝日初照,光映後庭。其下積石為山,引水為池,植以奇樹,雜以花藥。後主自居臨春閣,張貴妃居結綺閣,龔、孔二貴嬪居望仙閣,竝複道交相往來。又有王、李二美人、張、薛二淑媛、袁昭儀、何婕妤、江脩容等七人,竝有寵,遞代以遊其上。以宮人有文學者袁大捨等為女學士。後主每引賔客對貴妃等遊宴,則使諸貴人及女學士與狎客共賦新詩,互相贈答,採其尤豔麗者以為曲詞,被以新聲,選宮女有容色者以千百數,令習而哥之,分部迭進,持以相樂。其曲有玉樹後庭花、臨春樂等,大指所歸,皆美張貴妃、孔貴嬪之容色也。其略曰:「璧月夜夜滿,瓊樹朝朝新。」而張貴妃髮長七尺,鬒黑如漆,其光可鑒。特聦惠,有神采,進止閑暇,容色端麗。每瞻視盼睞,光采溢目,照映左右。常於閣上靚糚,臨于軒檻,宮中遙望,飄若神仙。才辯彊記,善候人主顏色。是時,後主怠於政事,百司啟奏,竝因宦者蔡脫兒、李善度進請,後主置張貴妃於膝上共決之。李、蔡所不能記者,貴妃竝為條疏,無所遺脫。由是益加寵異,冠絕後庭。而後宮之家,不遵法度,有挂於理者,但求哀於貴妃,貴妃則令李、蔡先啟其事,而後從容為言之。大臣有不從者,亦因而譖之,所言無不聽。於是張、孔之勢,薰灼四方,大臣執政,亦從風而靡。閹宦便佞之徒,內外交結,轉相引進,賄賂公行,賞罰無常,綱紀瞀亂矣。
史臣曰:詩表關雎之德,易箸乾坤之基,然夫婦之際,人道之大倫也。若夫作儷天則,燮贊王化,則宣太后有其懿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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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 class="feature"> 陳書  卷八‧列傳第二 杜僧明 周文育子寶安 侯安都
杜僧明字弘照,廣陵臨澤人也。形皃眇小,而膽氣過人,有勇力,善騎射。梁大同中,盧安興為廣州南江督護,僧明與兄天合及周文育竝為安興所啟,請與俱行。頻征俚獠有功,為新州助防。天合亦有材幹,預在征伐。安興死,僧明復副其子子雄。及交州土豪李賁反,逐刺史蕭諮,諮奔廣州,臺遣子雄與高州刺史孫冏討賁。時春草已生,瘴癘方起,子雄請待秋討之,廣州刺史新渝侯蕭映不聽,蕭諮又促之,子雄等不得已,遂行。至合浦,死者十六七,衆竝憚役潰散,禁之不可,乃引其餘兵退還。蕭諮啟子雄及冏與賊交通,逗留不進,梁武帝勑於廣州賜死。子雄弟子略、子烈竝雄豪任俠,家屬在南江。天合謀於衆曰:「盧公累代待遇我等亦甚厚矣,今見枉而死,不能為報,非丈夫也。我弟僧明萬人之敵,若圍州城,召百姓,誰敢不從。城破,斬二侯祭孫、盧,然後待臺使至,束手詣廷尉,死猶勝生。縱其不捷,亦無恨矣。」衆咸慷慨曰「是願也,唯足下命之」。乃與周文育等率衆結盟,奉子雄弟子略為主,以攻刺史蕭映。子略頓城南,天合頓城北,僧明、文育分據東西,吏人竝應之,一日之中,衆至數萬。高祖時在高要,聞事起,率衆來討,大破之,殺天合,生擒僧明及文育等,高祖竝釋之,引為主帥。
高祖征交阯及討元景仲,僧明、文育竝有功。侯景之亂,俱隨高祖入援京師。高祖於始興破蘭裕,僧明為前鋒,擒裕斬之。又與蔡路養戰於南野,僧明馬被傷,高祖馳往救之,以所乗馬授僧明,僧明乗馬與數十人復進,衆皆披靡,因而乗之,大敗路養。高州刺史李遷仕又據大皐,入灨石,以逼高祖,高祖遣周文育為前軍,與僧明擊走之。遷仕與寧都人劉孝尚併力將襲南康,高祖又令僧明與文育等拒之,相持連戰百餘日,卒擒遷仕,送于高祖軍。及高祖下南康,留僧明頓西昌,督安成、廬陵二郡軍事。元帝承制授假節、清野將軍、新州刺史,臨江縣子,邑三百戶。
侯景遣于慶等寇南江,高祖頓豫章,命僧明為前驅,所向克捷。高祖表僧明為長史,仍隨東討。軍至蔡洲,僧明率麾下燒賊水門大艦。及景平,以功除員外散騎常侍、明威將軍、南兖州刺史,進爵為侯,增邑并前五百戶,仍領晉陵太守。承聖二年,從高祖北圍廣陵,加使持節,遷通直散騎常侍、平北將軍,餘如故。荊州陷,高祖使僧明率吳明徹等隨侯瑱西援,於江州病卒,時年四十六。贈散騎常侍,謚曰威。世祖即位,追贈開府儀同三司。天嘉二年,配享高祖廟庭。子晉嗣。
周文育字景德,義興陽羨人也。少孤貧,本居新安壽昌縣,姓項氏,名猛奴。年十一,能反覆游水中數里,跳高五六尺,與羣兒聚戲,衆莫能及。義興人周薈為壽昌浦口戍主,見而奇之,因召與語。文育對曰:「母老家貧,兄姊並長大,困於賦役。」薈哀之,乃隨文育至家,就其母請文育養為己子,母遂與之。及薈秩滿,與文育還都,見於太子詹事周捨,請製名字,捨因為立名文育,字景德。命兄子弘讓教之書計。弘讓善隷書,寫蔡邕勸學及古詩以遺文育,文育不之省也,謂弘讓曰:「誰能學此,取富貴但有大槊耳。」弘讓壯之,教之騎射,文育大悅。
司州刺史陳慶之與薈同郡,素相善,啟薈為前軍軍主。慶之使薈將五百人往新蔡懸瓠,慰勞白水蠻,蠻謀執薈以入魏,事覺,薈與文育拒之。時賊徒甚盛,一日之中戰數十合,文育前鋒陷陣,勇冠軍中。薈於陣戰死,文育馳取其尸,賊不敢逼。及夕,各引去。文育身被九創,創愈,辭請還葬,慶之壯其節,厚加賵遺而遣之。
葬訖,會盧安興為南江督護,啟文育同行。累征俚獠,所在有功,除南海令。安興死後,文育與杜僧明攻廣州,為高祖所敗,高祖赦之,語在僧明傳。
後監州王勱以文育為長流令,深被委任。勱被代,文育欲與勱俱下,至大庾嶺,詣卜者,卜者曰:「君北下不過作令長,南入則為公侯。」文育曰:「足錢便可,誰望公侯。」卜人又曰:「君須臾當暴得銀至二千兩,若不見信,以此為驗。」其夕,宿逆旅,有賈人求與文育博,文育勝之,得銀二千兩。旦日辭勱,勱問其故,文育以告,勱乃遣之。高祖在高要,聞其還也,大喜,遣人迎之,厚加賞賜,分麾下配焉。
高祖之討侯景,文育與杜僧明為前軍,克蘭裕,援歐陽頠,皆有功。高祖破蔡路養於南野,文育為路養所圍,四面數重,矢石雨下,所乗馬死,文育右手搏戰,左手解鞍,潰圍而出,因與杜僧明等相得,并力復進,遂大敗之。高祖乃表文育為府司馬。
李遷仕之據大皐,遣其將杜平虜入灨石魚梁作城,高祖命文育擊之,平虜弃城走,文育據其城。遷仕聞平虜敗,留老弱於大皐,悉選精兵自將,以攻文育,其鋒甚銳,軍人憚之。文育與戰,遷仕稍却,相持未解,會高祖遣杜僧明來援,別破遷仕水軍,遷仕衆潰,不敢過大皐,直走新淦。梁元帝授文育假節、雄信將軍、義州刺史。遷仕又與劉孝尚謀拒義軍,高祖遣文育與侯安都、杜僧明、徐度、杜稜築城於白口拒之。文育頻出與戰,遂擒遷仕。
高祖發自南康,遣文育將兵五千,開通江路。侯景將王伯醜據豫章,文育擊走之,遂據其城。累前後功,除游騎將軍、員外散騎常侍,封東遷縣侯,邑五百戶。
高祖軍至白茅灣,命文育與杜僧明常為軍鋒,平南陵、鵲頭諸城。及至姑熟,與景將侯子鑒戰,破之。景平,授通直散騎常侍,改封南移縣侯,邑一千戶,拜信義太守。累遷南丹陽蘭陵晉陵太守、智武將軍、散騎常侍。
高祖誅王僧辯,命文育督衆軍會世祖於吳興,圍杜龕,克之。又濟江襲會稽太守張彪,得其郡城。及世祖為彪所襲,文育時頓城北香巖寺,世祖夜往趨之,因共立柵。頃之,彪又來攻,文育悉力苦戰,彪不能克,遂破平彪。
高祖以侯瑱擁據江州,命文育討之,仍除都督南豫州諸軍事、武威將軍、南豫州刺史,率兵襲湓城。未克,徐嗣徽引齊寇渡江據蕪湖,詔徵文育還京。嗣徽等列艦於青墩,至於七磯,以斷文育歸路。及夕,文育鼓噪而發,嗣徽等不能制。至旦,反攻嗣徽,嗣徽驍將鮑砰獨以小艦殿軍,文育乗單舴艋與戰,跳入艦,斬砰,仍牽其艦而還。賊衆大駭,因留船蕪湖,自丹陽步上。時高祖拒嗣徽於白城,適與文育大會。將戰,風急,高祖曰:「兵不逆風。」文育曰:「事急矣,當決之,何用古法。」抽槊上馬,馳而進,衆軍從之,風亦尋轉,殺傷數百人。嗣徽等移營莫府山,文育徙頓對之。頻戰功最,加平西將軍,進爵壽昌縣公,并給鼓吹一部。
廣州刺史蕭勃舉兵踰嶺,詔文育督衆軍討之。時新吳洞主余孝頃舉兵應勃,遣其弟孝勱守郡城,自出豫章,據于石頭。勃使其子孜將兵與孝頃相會,又遣其別將歐陽頠頓軍苦竹灘,傅泰據墌口城,以拒官軍。官軍船少,孝頃有舴艋三百艘、艦百餘乗在上牢,文育遣軍主焦僧度、羊柬潛軍襲之,悉取而歸,仍於豫章立柵。時官軍食盡,竝欲退還,文育不許。乃使人閒行遺周迪書,約為兄弟,并陳利害。迪得書甚喜,許饋糧餉。於是文育分遣老小乗故船舫,沿流俱下,燒豫章郡所立柵,偽退。孝頃望之,大喜,因不設備。文育由閒道兼行,信宿達芊韶。芊韶上流則歐陽頠、蕭勃,下流則傅泰、余孝頃,文育據其中閒,築城饗士,賊徒大駭。歐陽頠乃退入泥溪,作城自守。文育遣嚴威將軍周鐵武,與長史陸山才襲頠,擒之。於是盛陳兵甲,與頠乗舟而讌,以廵傅泰城下,因而攻泰,克之。蕭勃在南康聞之,衆皆股慄,莫能自固。其將譚世逺斬勃欲降,為人所害。世逺軍主夏侯明徹持勃首以降。蕭孜、余孝頃猶據石頭,高祖遣侯安都助文育攻之,孜降文育,孝頃退走新吳,廣州平,文育還頓豫章。以功授鎮南將軍、開府儀同三司、都督江廣衡交等州諸軍事、江州刺史。
王琳擁據上流,詔命侯安都為西道都督,文育為南道都督,同會武昌。與王琳戰於沌口,為琳所執,後得逃歸,語在安都傳。尋授使持節、散騎常侍、鎮南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壽昌縣公,給鼔吹一部。
及周迪破余孝頃,孝頃子公颺、弟孝勱猶據舊柵,扇動南土,高祖復遣文育及周迪、黃法 23c0b.gif 等討之。豫章內史熊曇朗亦率軍來會,衆且萬人。文育遣吳明徹為水軍,配周迪運糧,自率衆軍入象牙江,城於金口。公颺領五百人偽降,謀執文育,事覺,文育囚之,送于京師,以其部曲分隷衆軍。乃捨舟為步軍,進據三陂。王琳遣將曹慶帥兵二千人以救孝勱,慶分遣主帥常衆愛與文育相拒,自帥所領徑攻周迪、吳明徹軍。迪等敗績,文育退據金口。熊曇朗因其失利,謀害文育,以應衆愛。文育監軍孫白象頗知其事,勸令先之。文育曰:「不可,我舊兵少,客軍多,若取曇朗,人人驚懼,亡立至矣,不如推心以撫之。」初,周迪之敗也,弃船走,莫知所在,及得迪書,文育喜,賷示曇朗,曇朗害之於座,時年五十一。高祖聞之,即日舉哀,贈侍中、司空,謚曰忠愍。
初,文育之據三陂,有流星墜地,其聲如雷,地陷方一丈,中有碎炭數斗。又軍市中忽聞小兒啼,一市竝驚,聽之在土下,軍人掘得棺長三尺,文育惡之。俄而迪敗,文育見殺。天嘉二年,有詔配享高祖廟庭。子寶安嗣。文育本族兄景曜,因文育官至新安太守。
寶安字安民。年十餘歲,便習騎射,以貴公子驕蹇遊逸,好狗馬,樂馳騁,靡衣媮食。文育之為晉陵,以征討不遑之郡,令寶安監知郡事,尤聚惡少年,高祖患之。及文育西征敗績,縶於王琳,寶安便折節讀書,與士君子遊,綏御文育士卒,甚有威惠。除員外散騎侍郎。文育歸,復除貞威將軍、吳興太守。文育為熊曇朗所害,徵寶安還。起為猛烈將軍,領其舊兵,仍令南討。
世祖即位,深器重之,寄以心膂,精卒利兵多配焉。及平王琳,頗有功。周迪之破熊曇朗,寶安南入,窮其餘燼。天嘉二年,重除雄信將軍、吳興太守,襲封壽昌縣公。三年,征留異,為侯安都前軍。異平,除給事黃門侍郎、衛尉卿。四年,授持節、都督南徐州諸軍事、貞毅將軍、南徐州刺史。徵為左衛將軍,加信武將軍。尋以本官領衛尉卿,又進號仁威將軍。天康元年卒,時年二十九。贈侍中、左衛將軍,謚曰成。
40ae.gif 亦為偏將。征歐陽紇,平定淮南,竝有功,封江安縣伯,邑四百戶。歷晉陵、定逺二郡太守。太建九年卒,時年二十四,贈電威將軍。
侯安都字成師,始興曲江人也。世為郡著姓。父文捍,少仕州郡,以忠謹稱,安都貴後,官至光禄大夫、始興內史,秩中二千石。
安都工隷書,能鼔琴,涉獵書傳,為五言詩,亦頗清靡,兼善騎射,為邑里雄豪。梁始興內史蕭子範辟為主簿。侯景之亂,招集兵甲,至三千人。高祖入援京邑,安都引兵從高祖,攻蔡路養,破李遷仕,克平侯景,竝力戰有功。元帝授猛烈將軍、通直散騎常侍,富川縣子,邑三百戶。隨高祖鎮京口,除蘭陵太守。高祖謀襲王僧辯,諸將莫有知者,唯與安都定計,仍使安都率水軍自京口趨石頭,高祖自率馬步從江乗羅落會之。安都至石頭北,棄舟弃岸,僧辯弗之覺也。石頭城北接崗阜,雉堞不甚危峻,安都被甲帶長刀,軍人捧之投於女垣內,衆隨而入,進逼僧辯卧室。高祖大軍亦至,與僧辯戰于聽事前,安都自內閤出,腹背擊之,遂擒僧辯。
紹泰元年,以功授使持節、散騎常侍、都督南徐州諸軍事、仁威將軍、南徐州刺史。高祖東討杜龕,安都留臺居守。徐嗣徽、任約等引齊寇入據石頭,游騎至于闕下。安都閉門偃旗幟,示之以弱,令城中曰:「登陴看賊者斬。」及夕,賊收軍還石頭,安都夜令士卒密營禦敵之具。將旦,賊騎又至,安都率甲士三百人,開東西掖門與戰,大敗之,賊乃退還石頭,不敢復逼臺城。及高祖至,以安都為水軍,於中流斷賊糧運。又襲秦郡,破嗣徽柵,收其家口并馬驢輜重。得嗣徽所彈琵琶及所養鷹,遣信餉之曰:「昨至弟住處得此,今以相還。」嗣徽等見之大懼,尋而請和,高祖聽其還北。及嗣徽等濟江,齊之餘軍猶據採石,守備甚嚴,又遣安都攻之,多所俘獲。
明年春,詔安都率兵鎮梁山,以備齊。徐嗣徽等復入丹陽,至湖熟,高祖追安都還,率馬步拒之於高橋。又戰於耕壇南,安都率十二騎,突其陣,破之,生擒齊儀同乞伏無勞。又刺齊將東方老墮馬,會賊騎至,救老獲免。賊北渡蔣山,安都又與齊將王敬寶戰於龍尾,使從弟曉、軍主張纂前犯其陣。曉被槍墜馬,張纂死之。安都馳往救曉,斬其騎士十一人,因取纂尸而還,齊軍不敢逼。高祖與齊軍戰於莫府山,命安都領步騎千餘人,自白下橫擊其後,齊軍大敗。安都又率所部追至攝山,俘獲首虜,不可勝計。以功進爵為侯,增邑五百戶,給鼔吹一部。又進號平南將軍,改封西江縣公。
仍都督水軍出豫章,助豫州刺史周文育討蕭勃。安都未至,文育已斬勃,并擒其將歐陽頠、傅泰等。唯余孝頃與勃子孜猶據豫章之石頭,作兩城,孝頃與孜各據其一,又多設船艦,夾水而陣。安都至,乃銜枚夜燒其艦。文育率水軍,安都領步騎,登岸結陣。孝頃俄斷後路,安都乃令軍士多伐松木,竪柵,列營漸進,頻戰屢克,孜乃降。孝頃奔歸新吳,請入子為質,許之。師還,以功進號鎮北將軍,加開府儀同三司。
仍率衆會於武昌,與周文育西討王琳。將發,王公已下餞於新林,安都躍馬渡橋,人馬俱墮水中,又坐 447d.gif 而釣,夜載安都、文育、敬成上岸,入深草中,步投官軍。還都自劾,詔竝赦之,復其官爵。
尋為丹陽尹,出為都督南豫州諸軍事、鎮西將軍、南豫州刺史。令繼周文育攻余孝勱及王琳將曹慶、常衆愛等。安都自宮亭湖出松門,躡衆愛後。文育為熊曇朗所害,安都回取大艦,值琳將周炅、周恊南歸,與戰,破之,生擒炅、恊。孝勱弟孝猷率部下四千家欲就王琳,遇炅、恊敗,乃詣安都降。安都又進軍於禽奇洲,破曹慶、常衆愛等,焚其船艦。衆愛奔于廬山,為村人所殺,餘衆悉平。
還軍至南皖,而高祖崩,安都隨世祖還朝,仍與羣臣定議,翼奉世祖。時世祖謙讓弗敢當,太后又以衡陽王故,未肯下令,羣臣猶豫不能決。安都曰:「今四方未定,何暇及逺,臨川王有功天下,須共立之。今日之事,後應者斬。」便按劒上殿,白太后出璽,又手解世祖髮,推就喪次。世祖即位,遷司空,仍為都督南徐州諸軍事、征北將軍、南徐州刺史,給扶。
王琳下至柵口,大軍出頓蕪湖,時侯瑱為大都督,而指麾經略,多出安都。天嘉元年,增邑千戶。及王琳敗走入齊,安都進軍湓城,討琳餘黨,所向皆下。
仍別奉中旨,迎衡陽獻王昌。初,昌之將入也,致書於世祖,辭甚不遜,世祖不懌,乃召安都從容而言曰:「太子將至,須別求一蕃,吾其老焉。」安都對曰:「自古豈有被代天子?臣愚不敢奉詔。」因請自迎昌,昌濟漢而薨。以功進爵清逺郡公,邑四千戶。自是威名甚重,羣臣無出其右。
安都父文捍,為始興內史,卒於官。世祖徵安都還京師,為發喪。尋起復本官,贈其父散騎常侍、金紫光禄大夫,拜其母為清逺國太夫人。仍迎還都,母固求停郷里,上乃下詔,改桂陽之汝城縣為盧陽郡,分衡州之始興、安逺二郡,合三郡為東衡州,以安都從弟曉為刺史,安都第三子祕年九歲,上以為始興內史,並令在郷侍養。其年,改封安都桂陽郡公。
王琳敗後,周兵入據巴、湘,安都奉詔西討。及留異擁據東陽,又奉詔東討。異本謂臺軍由錢塘江而上,安都乃步由會稽之諸曁,出于永康。異大恐,奔桃枝嶺,處嶺谷閒,於巖口豎柵,以拒王師。安都作連城攻異,躬自接戰,為流矢所中,血流至踝,安都乗轝麾軍,容止不變。因其山壟之勢,迮而為堰。天嘉三年夏,潦,水漲滿,安都引船入堰,起樓艦與異城等,放拍碎其樓雉。異與第二子忠臣脫身奔晉安,安都虜其妻子,盡收其人馬甲仗,振旅而歸。以功加侍中、征北大將軍,增邑并前五千戶,仍還本鎮。其年,吏民詣闕表請立碑,頌美安都功績,詔許之。
自王琳平後,安都勳庸轉大,又自以功安社稷,漸用驕矜,數招聚文武之士,或射馭馳騁,或命以詩賦,第其高下,以差次賞賜之。文士則褚玠、馬樞、陰鏗、張正見、徐伯陽,劉刪、祖孫登,武士則蕭摩訶、裴子烈等,並為之賔客,齋內動至千人。部下將帥多不遵法度,檢問收攝,則奔歸安都。世祖性嚴察,深銜之。安都弗之改,日益驕橫。每有表啟,封訖,有事未盡,乃開封自書之,云又啟某事。及侍讌酒酣,或箕踞傾倚。嘗陪樂遊禊飲,乃白帝曰:「何如作臨川王時?」帝不應。安都再三言之,帝曰:「此雖天命,抑亦明公之力。」宴訖,又啟便借供帳水飾,將載妻妾於御堂歡會,世祖雖許其請,甚不懌。明日,安都坐於御坐,賔客居羣臣位,稱觴上壽。初,重雲殿災,安都率將士帶甲入殿,帝甚惡之,自是陰為之備。又周迪之反,朝望當使安都討之,帝乃使吳明徹討迪,又頻遣臺使案問安都部下,檢括亡叛,安都內不自安。三年冬,遣其別駕周弘實自託於舍人蔡景歷,并問省中事。景歷録其狀具奏之,希旨稱安都謀反。世祖慮其不受制,明年春,乃除安都為都督江吳二州諸軍事、征南大將軍、江州刺史。自京口還都,部伍入于石頭,世祖引安都醼於嘉德殿,又集其部下將帥會于尚書朝堂,於坐收安都,囚于嘉德西省,又收其將帥,盡奪馬仗而釋之。因出舍人蔡景歷表以示於朝。乃詔曰:「昔漢厚功臣,韓、彭肇亂,晉倚蕃牧,敦、約稱兵。託六尺於龐萌,野心竊發;寄股肱於霍禹,凶謀潛構。追惟徃代,挻逆一揆,永言自古,患難同規。侯安都素乏遙圖,本慙令德,幸屬興運,預奉經綸,拔跡行間,假之毛羽,推於偏帥,委以馳逐。位極三槐,任居四嶽,名器隆赫,禮數莫儔。而志唯矜己,氣在陵上,招聚逋逃,窮極輕狡,無賴無行,不畏不恭。受脤專征,剽掠一逞,推轂所鎮,裒歛無厭。寄以徐蕃,接鄰齊境, 27d4d.gif 遷禁貨,鬻賣居民,推埋發掘,毒流泉壤,睚眦僵尸,罔顧彝憲。朕以爰初締構,頗著功績,飛驂代邸,預定嘉謀,所以淹抑有司,每懷遵養,杜絕百辟,日望自新。欵襟期於話言,推丹赤於造次,策馬甲第,羽林息警,置酒高堂,陛戟無衛。何甞內隱片嫌,去柏人而勿宿,外恊猜防,入成皐而不留?而勃戾不悛,驕暴滋甚,招誘文武,密懷異圖。去年十二月十一日,獲中書舍人蔡景歷啟,稱侯安都去月十日遣別駕周弘實來景歷私省宿,訪問禁中,具陳反計,朕猶加隱忍,待之如初。爰自北門,遷授南服,受命經停,姦謀益露。今者欲因初鎮,將行不軌。此而可忍,孰不可容?賴社稷之靈,近侍誠愨,醜情彰暴,逆節顯聞。外可詳案舊典,速正刑書,止在同謀,餘無所問。」明日,於西省賜死,時年四十四。尋有詔,宥其妻子家口,葬以士禮,喪事所須,務加資給。
初,高祖在京城,嘗與諸將醼,杜僧明、周文育、侯安都為壽,各稱功伐。高祖曰:「卿等悉良將也,而竝有所短。杜公志大而識闇,狎於下而驕於尊,矜其功不收其拙。周侯交不擇人,而推心過差,居危履險,猜防不設。侯郎慠誕而無懕,輕佻而肆志。竝非全身之道。」卒皆如其言。
安都長子敦,年十二,為員外散騎侍郎,天嘉二年墮馬卒,追謚桂陽國愍世子。太建三年,高宗追封安都為陳集縣侯,邑五百戶,子亶為嗣。
安都從弟曉,累從安都征討有功,官至員外散騎常侍、明威將軍、東衡州刺史,懷化縣侯,邑五百戶。天嘉三年卒,年四十一。
史臣曰:杜僧明、周文育竝樹功業,成於興運,頗、牧、韓、彭,足可連類矣。侯安都情異向時,權踰曩日,因之以侵暴,加之以縱誕,苟曰非夫逆亂,奚用免於亡滅!昔漢高醢之為賜,宋武拉於坐右,良有以而然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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