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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 延章

[二十四史] 宋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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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延章 發表於 2012-6-18 11:36 | 顯示全部樓層
<div class="feature">宋書  卷四十‧志第三十  百官下  給事黃門侍郎,四人。與侍中俱掌門下衆事。郊廟臨軒,則一人執麾。漢百官表秦曰給事黃門,無員,掌侍從左右,漢因之。漢東京曰給事黃門侍郎,亦無員,掌侍從左右,關通中外,諸王朝見,則引王就坐。應劭曰:「每日莫向青瑣門拜,謂之夕郎。」史臣按劉向與子歆書曰:「黃門郎,顯處也。」然則前漢世已為黃門侍郎矣。董巴漢書曰:「禁門曰黃闥,中人主之,故號曰黃門令。」然則黃門郎給事黃闥之內,故曰黃門郎也。魏、晉以來員四人,秩六百石。
公車令,一人。掌受章奏。秦有公車司馬令,屬衛尉,漢因之,掌宮南闕門。凡吏民上章,四方貢獻,及徵詣公車者,皆掌之。晉江左以來,直云公車令。
太醫令,一人。丞一人。周官為醫師,秦為太醫令,至二漢屬少府。
太官令,一人。丞一人。周官為膳夫,秦為太官令,至漢屬少府。
驊騮廄丞,一人。漢西京為龍馬長,漢東京為未央廄令,魏為驊騮令。自公車令至此,隸侍中。
散騎常侍,四人。掌侍左右。秦置散騎,又置中常侍散騎,並乘輿車後。中常侍得入禁中。皆無員,並為加官。漢東京初省散騎,而中常侍因用宦者。魏文帝黃初初,置散騎,合於中常侍,謂之散騎常侍,始以孟達補之。久次者為祭酒散騎常侍,秩比二千石。
通直散騎常侍,四人。魏末散騎常侍又有在員外者,晉武帝使二人與散騎常侍通直,故謂之通直散騎常侍。晉江左置五人。
員外散騎常侍,魏末置,無員。
散騎侍郎,四人。魏初與散騎常侍同置。魏、晉散騎常侍、侍郎,與侍中、黃門侍郎共平尚書奏事,江左乃罷。
通直散騎侍郎,四人。初晉武帝置員外散騎侍郎四人,元帝使二人與散騎侍郎通直,故謂之通直散騎侍郎,後增為四人。
員外散騎侍郎,晉武帝置,無員。
給事中,無員。漢西京置。掌顧問應對,位次中常侍。漢東京省,魏世復置。
奉朝請,無員,亦不為官。漢東京罷省三公、外戚、宗室、諸侯,多奉朝請。奉朝請者,奉朝會請召而已。晉武帝亦以宗室外戚為奉車、駙馬、騎都尉,而奉朝請焉。元帝為晉王,以參軍為奉車都尉,掾、屬為駙馬都尉,行參軍、舍人為騎都尉,皆奉朝請。後省奉車、騎都尉,唯留駙馬都尉、奉朝請。永初已來,以奉朝請選雜,其尚主者唯拜駙馬都尉。三都尉並漢武帝置。孝建初,奉朝請省。駙馬都尉、三都尉秩比二千石。
中書令,一人。中書監,一人。中書侍郎,四人。中書通事舍人,四人。漢武帝游宴後廷,始使宦者典尚書事,謂之中書謁者,置令、僕射。元帝時,令弘恭,僕射石顯,秉勢用事,權傾內外。成帝改中書謁者令曰中謁者令,罷僕射。漢東京省中謁者令。而有中官謁者令,非其職也。魏武帝為王,置祕書令,典尚書奏事,又其任也。文帝黃初初,改為中書令,又置監,及通事郎,次黃門郎。黃門郎已署事過,通事乃奉以入,為帝省讀書可。晉改曰中書侍郎,員四人。晉江左初,改中書侍郎曰通事郎,尋復為中書侍郎。晉初置舍人一人,通事一人。江左初,合舍人通事謂之通事舍人,掌呈奏案章。後省通事,中書差侍郎一人直西省,又掌詔命。宋初又置通事舍人,而侍郎之任輕矣。舍人直閤內,隸中書。其下有主事,本用武官,宋改用文吏。
祕書監,一人。祕書丞,一人。祕書郎,四人。漢桓帝延熹二年,置祕書監。皇甫規與張奐書云「從兄祕書它何動靜」是也。應劭漢官曰:「祕書監一人,六百石。」後省。魏武帝為魏王,置祕書令、祕書丞。祕書典尚書奏事。文帝黃初初,置中書令,典尚書奏事,而祕書改令為監。後欲以何楨為祕書丞,而祕書先自有丞,乃以楨為祕書右丞。後省。掌蓺文圖籍。周官外史掌四方之志、三皇五帝之書,即其任也。漢西京圖籍所藏,有天祿、石渠、蘭臺、石室、延閣、廣內之府是也。東京圖書在東觀。晉武帝以祕書并中書,省監,謂丞為中書祕書丞。惠帝復置著作郎一人,佐郎八人,掌國史。周世左史記事,右史記言,即其任也。漢東京圖籍在東觀,故使名儒碩學,著作東觀,撰述國史。著作之名,自此始也。魏世隸中書。晉武世,繆徵為中書著作郎。元康中,改隸祕書,後別自為省,而猶隸祕書。著作郎謂之大著作,專掌史任。晉制,著作佐郎始到職,必撰名臣傳一人。宋氏初,國朝始建,未有合撰者,此制遂替矣。
領軍將軍,一人。掌內軍。漢有南北軍,衛京師。武帝置中壘校尉,掌北軍營。光武省中壘校尉,置北軍中候,監五校營。魏武為丞相,相府自置領軍,非漢官也。文帝即魏王位,魏始置領軍,主五校、中壘、武衛三營。晉武帝初省,使中軍將軍羊祜統二衛前後左右驍騎七軍營兵,即領軍之任也。祜遷罷,復置北軍中候。北軍中候置丞一人。懷帝永嘉中,改曰中領軍。元帝永昌元年,復改曰北軍中候。尋復為領軍。成帝世,復以為中候,而陶回居之。尋復為領軍。領軍今猶有南軍都督。
護軍將軍,一人。掌外軍。秦時護軍都尉,漢因之。陳平為護軍中尉,盡護諸將。然則復以都尉為中尉矣。武帝元狩四年,以護軍都尉屬大司馬,于時復為都尉矣。漢書李廣傳,廣為驍騎將軍,屬護軍將軍。蓋護軍護諸將軍。哀帝元壽元年,更名護軍都尉曰司寇。平帝元始元年,更名護軍都尉。東京省,班固為大將軍中護軍,隸將軍莫府,非漢朝列職。魏武為相,以韓浩為護軍,史奐為領軍,非漢官也。建安十二年,改護軍為中護軍,領軍為中領軍,置長史、司馬。魏初因置護軍,主武官選,隸領軍,晉世則不隸也。晉元帝永昌元年,省護軍并領軍。明帝太寧二年,復置。魏、晉江右領、護各領營兵;江左以來,領軍不復別置營,總統二衛驍騎材官諸營;護軍猶別有營也。領、護資重者為領軍、護軍將軍,資輕者為中領軍、中護軍。官屬有長史、司馬、功曹、主簿、五官。受命出征,則置參軍。
左衛將軍,一人。右衛將軍,一人。二衛將軍掌宿衛營兵。二漢、魏不置。晉文帝為相國,相國府置中衛將軍。武帝初,分中衛置左右衛將軍,以羊琇為左衛,趙序為右衛。二衛江右有長史、司馬、功曹、主簿,江左無長史。
驍騎將軍,漢武帝元光六年,李廣為驍騎將軍。魏世置為內軍,有營兵,高功者主之。先有司馬、功曹、主簿,後省。
游擊將軍,漢武時,韓說為游擊。是為六軍。
左軍將軍。右軍將軍。前軍將軍。後軍將軍。魏明帝時,有左軍將軍,然則左軍魏官也。晉武帝初,置前軍、右軍,泰始八年,又置後軍。是為四軍。
左中郎將。右中郎將。秦官,漢因之。與五官中郎將領三署郎,魏無三署郎,猶置其職。晉武帝省。宋世祖大明中又置。
屯騎校尉。步兵校尉。越騎校尉。長水校尉。射聲校尉。五校並漢武帝置。屯騎、步兵掌上林苑門屯兵;越騎掌越人來降,因以為騎也;一說取其材力超越也。長水掌長水宣曲胡騎。長水,胡部落名也。胡騎屯宣曲觀下。韋曜曰:「長水校尉,典胡騎,廄近長水,故以為名。長水,蓋關中小水名也。」射聲掌射聲士,聞聲則射之,故以為名。漢光武初改屯騎為驍騎,越騎為青巾。建武十五年,復舊。漢東京五校,典宿衛士。自游擊至五校,魏、晉逮于江左,初猶領營兵,並置司馬、功曹、主簿,後省。二中郎將本不領營也。五營校尉,秩二千石。
虎賁中郎將,周官有虎賁氏。漢武帝建元三年,始微行出遊,選材力之士執兵從送,期之諸門,故名期門。無員,多至千人。平帝元始元年,更名曰虎賁郎,置中郎將領之。虎賁舊作虎奔,言如虎之奔走也。王莽輔政,以古有勇士孟賁,故以奔為賁。比二千石。
冗從僕射,漢東京有中黃門冗從僕射,非其職也。魏世因其名而置冗從僕射。
羽林監,漢武帝太初元年,初置建章營騎,亦掌從送次期門,後更名羽林騎,置令、丞。宣帝令中郎將騎都尉監羽林,謂之羽林中郎將。漢東京又置羽林左監、羽林右監,至魏世不改。晉罷羽林中郎將,又省一監,置一監而已。自虎賁至羽林,是為三將。哀帝省。宋高祖永初初,復置。江右領營兵,江左無復營兵。羽林監六百石。
積射將軍。強弩將軍。漢武帝以路博德為強弩校尉,李沮為強弩將軍。宣帝以許延壽為強弩將軍。強弩將軍至東漢為雜號。前漢至魏無積射。晉太康十年,立射營、弩營,置積射、強弩將軍主之。自驍騎至強弩將軍,先並各置一人;宋太宗泰始以來,多以軍功得此官,今並無復員。
殿中將軍。殿中司馬督。晉武帝時,殿內宿衛,號曰三部司馬,置此二官,分隸左右二衛,江右初,員十人。朝會宴饗,則將軍戎服,直侍左右,夜開城諸門,則執白虎幡監之。晉孝武太元中,改選,以門閥居之。宋高祖永初初,增為二十人。其後過員者,謂之殿中員外將軍、員外司馬督。其後並無復員。
武衛將軍,無員。初魏王始置武衛中郎將,文帝踐阼,改為衛將軍,主禁旅,如今二衛,非其任也。晉氏不常置。宋世祖大明中,復置,代殿中將軍之任,比員外散騎侍郎。
武騎常侍,無員。漢西京官。車駕游獵,常從射猛獸。後漢、魏、晉不置。宋世祖大明中,復置。比奉朝請。
御史中丞,一人。掌奏劾不法。秦時御史大夫有二丞,其一曰御史丞,其二曰御史中丞。殿中蘭臺祕書圖籍在焉,而中丞居之。外督部刺史,內領侍御史,受公卿奏事,舉劾按章。時中丞亦受奏事,然則分有所掌也。成帝綏和元年,更名御史大夫為大司空,置長史,而中丞官職如故。哀帝建平二年,復為御史大夫。元壽二年,復為大司空。而中丞出外為御史臺主,名御史長史。光武還曰中丞,又屬少府。獻帝時,更置御史大夫,自置長史一人,不復領中丞也。漢東京御史中丞遇尚書丞郎,則中丞止車執版揖,而丞郎坐車舉手禮之而已。不知此制何時省。中丞每月二十五日,繞行宮垣白壁。史臣按漢志執金吾每月三繞行宮城,疑是省金吾,以此事併中丞。中丞秩千石。
治書侍御史,掌舉劾官品第六已上。漢宣帝齋居決事,令御史二人治書,因謂之治書御史。漢東京使明法律者為之,天下讞疑事,則以法律當其是非。魏、晉以來,則分掌侍御史所掌諸曹,若尚書二丞也。
侍御史,於周為柱下史。周官有御史,掌治令,亦其任也。秦置侍御史,漢因之。二漢員並十五人。掌察舉非法,受公卿奏事,有違失者舉劾之。凡有五曹,一曰令曹,掌律令;二曰印曹,掌刻印;三曰供曹,掌齋祠;四曰尉馬曹,掌官廄馬;五曰乘曹,掌護駕。魏置御史八人,有治書曹,掌度支運,課第曹,掌考課,不知其餘曹也。晉西朝凡有吏曹、課第曹、直事曹、印曹、中都督曹、外都督曹、媒曹、符節曹、水曹、中壘曹、營軍曹、算曹、法曹,凡十三曹,而置御史九人。晉江左初,省課第曹,置庫曹,掌廄牧牛馬市租。後復分庫曹,置外左庫、內左庫二曹。宋太祖元嘉中,省外左庫,而內左庫直云左庫。世祖大明中,復置。廢帝景和元年又省。順帝初,省營軍併水曹,省算曹併法曹,吏曹不置御史,凡十御史焉。魏又有殿中侍御史二人,蓋是蘭臺遣二御史居殿內察非法也。晉西朝四人,江左二人。秦、漢有符節令,隸少府,領符璽郎、符節令史,蓋周禮典瑞、掌節之任也。漢至魏別為一臺,位次御史中丞,掌授節、銅虎符、竹使符。晉武帝泰始九年,省并蘭臺,置符節御史掌其事焉。
謁者僕射,一人。掌大拜授及百官班次。領謁者十人。謁者掌小拜授及報章。蓋秦官也。謁,請也。應氏漢官曰,堯以試舜,賓于四門,是其職也。秦世謁者七十人,漢因之。後漢百官志,謁者僕射掌奉引。和帝世,陳郡何熙為謁者僕射,贊拜殿中,音動左右。然則又掌唱贊。有常侍謁者五人,謁者則置三十五人,半減西京也。二漢並隸光祿勳。魏世置謁者十人。晉武帝省僕射,以謁者隸蘭臺。江左復置僕射,後又省。宋世祖大明中,復置。秩比千石。
都水使者,一人。掌舟航及運部。秦、漢有都水長、丞,主陂池灌溉,保守河渠,屬太常。漢東京省都水,置河隄謁者,魏因之。漢世水衡都尉主上林苑,魏世主天下水軍舟船器械。晉武帝省水衡,置都水使者,而河隄為都水官屬。有參軍二人,謁者一人,令史減置無常員。晉西朝有參軍而無謁者,謁者則江左置也。懷帝永嘉六年,胡入洛陽,都水使者爰濬先出督運得免。然則武帝置職,便掌運矣。江左省河隄。
太子太傅,一人。丞一人。太子少傅,一人。丞一人。傅,古官也。文王世子曰:「凡三王教世子,太傅在前,少傅在後,並以輔導為職。」漢高帝九年,以叔孫通為太子太傅,位次太常。二漢並無丞。魏世無東宮,然則晉氏置丞也。晉武帝泰始五年,詔太子拜太傅、少傅,如弟子事師之禮;二傅不得上疏曲敬。二傅並有功曹、主簿、五官。太傅中二千石,少傅二千石。
太子詹事,一人。丞一人。職比臺尚書令、領軍將軍。詹,省也。漢西京則太子門大夫、庶子、洗馬、舍人屬二傅,率更令、家令、僕、衛率屬詹事。皆秦官也。後漢省詹事,太子官屬悉屬少傅,而太傅不復領官屬。晉初太子官屬通屬二傅。咸寧元年,復置詹事,二傅不復領官屬。詹事二千石。
家令,一人。丞一人。晉世置。漢世太子食湯沐邑十縣,家令主之。又主刑獄飲食,職比廷尉、司農、少府。漢東京主食官令。食官令,晉世自為官,不復屬家令。
率更令,一人。主宮殿門戶及賞罰事,職如光祿勳、衛尉。漢東京掌庶子、舍人,晉世則不也。自漢至晉,家令在率更下;宋則居上。
僕,一人。漢世太子五日一朝,非入朝日,遣僕及中允旦入請問起居,主車馬、親族,職如太僕、宗正。自家令至僕,為太子三卿。三卿秩千石。
門大夫,二人。漢東京置,職如中郎將,分掌遠近表牋。秩六百石。
中庶子,四人。職如侍中。漢東京員五人,晉減為四人。秩六百石。
中舍人,四人。漢東京太子官屬有中允之職,在中庶子下,洗馬上,疑若今中書舍人矣。中舍人,晉初置,職如黃門侍郎。
食官令,一人。職如太官令。漢東京官也。今屬中庶子。
庶子四人,職比散騎常侍、中書監令。晉制也。漢西京員五人,漢東京無員,職如三署中郎。古者諸侯世祿,卿大夫之子即為副倅,謂之國子,天子諸侯子有庶子之官,以掌教之秦因其名也。秩四百石。
舍人,十六人。職如散騎、中書侍郎。晉制也。二漢無員,掌宿衛如三署中郎。
洗馬,八人。職如謁者、祕書郎也。二漢員十六人。太子出,則當直者前驅導威儀。秩比六百石。
太子左衛率,七人。太子右衛率,二人。二率職如二衛。秦時直云衛率,漢因之,主門衛。晉初曰中衛率,泰始分為左右,各領一軍。惠帝時,愍懷太子在東宮,加置前後二率。成都王穎為太弟,又置中衛,是為五率。江左初,省前後二率。孝武太元中又置。皆有丞,晉初置。宋世止置左右二率。秩舊四百石。
太子屯騎校尉。太子步兵校尉。太子翊軍校尉。三校尉各七人,並宋初置。屯騎、步兵,因臺校尉;翊軍,晉武帝太康初置,始為臺校尉,而以唐彬居之,江左省。
太子冗從僕射,七人。宋初置。
太子旅賁中郎將,十人。職如虎賁中郎將。宋初置。周官有旅賁氏。漢制,天子有虎賁,王侯有旅賁。旅,衆也。
太子左積弩將軍,十人。太子右積弩將軍,二人。漢東京積弩將軍,雜號也,無左右之積弩。魏世至晉江左,左右積弩為臺職,領營兵。宋世度東宮,無復營矣。
殿中將軍,十人。殿中員外將軍,二十人。宋初置。
平越中郎將,晉武帝置,治廣州,主護南越。
南蠻校尉,晉武帝置,治襄陽。江左初省。尋又置,治江陵。宋世祖孝建中省。
西戎校尉,晉初置,治長安。安帝義熙中又置,治漢中。
寧蠻校尉,晉安帝置,治襄陽,以授魯宗之。
南夷校尉,晉武帝置,治寧州。江左改曰鎮蠻校尉。四夷中郎校尉,皆有長史、司馬、參軍。魏、晉有雜號護軍,如將軍,今猶有鎮蠻、安遠等護軍。鎮蠻以加廬江、晉熙、西陽太守。安遠以加武陵內史。
刺史,每州各一人。黃帝立四監以治萬國,唐、虞世十二牧,是其職也。周改曰典,秦曰監御史,而更遣丞相史分刺諸州,謂之刺史。刺之為言猶參覘也。寫書亦謂之刺。漢制不得刺尚書事是也。刺史班行六條詔書,其一條曰,強宗豪右,田宅踰制,以強陵弱,以衆暴寡;其二條曰,二千石不奉詔書,遵承典制,背公向私,旁詔守利,侵漁百姓,聚斂為姦;其三條曰,二千石不恤疑獄,風厲殺人,怒則加罰,喜則任賞,煩擾苛暴,剝戮黎元,為百姓所疾,山崩石裂,妖祥訛言;其四條曰,二千石選署不平,苟阿所愛,蔽賢寵頑;其五條曰,二千石子弟恃怙榮勢,請託所監;其六條曰,二千石違公下比,阿附豪強,通行貨賂,割損正令。歲終則乘傳詣京師奏事。成帝綏和元年,改為牧。哀帝建平二年,復為刺史。前漢世,刺史乘傳周行郡國,無適所治。後漢世,所治始有定處,止八月行部,不復奏事京師。晉江左猶行郡縣詔,棗據追遠詩曰:「先君為鉅鹿太守,迄今三紀。忝私為冀州刺史,班詔次于郡傳」是也。靈帝世,天下漸亂,豪桀各據有州郡,而劉焉、劉虞並自九卿出為益州、幽州牧,其任漸重矣。官屬有別駕從事史一人,從刺史行部;治中從事史一人,主財穀簿書;兵曹從事史一人,主兵事;部從事史每郡各一人,主察非法;主簿一人,錄閤下衆事,省署文書;門亭長一人,主州正門;功曹書佐一人,主選用;孝經師一人,主試經;月令師一人,主時節祠祀;律令師一人,平律;簿曹書佐一人,主簿書;典郡書佐每郡各一人,主一郡文書:漢制也。今有別駕從事史、治中從事史、主簿、西曹書佐、祭酒從事史、議曹從事史、部郡從事史,自主簿以下,置人多少,各隨州,舊無定制也。晉成帝咸康中,江州又有別駕祭酒,居僚職之上,而別駕從事史如故,今則無也。別駕、西曹主吏及選舉事,治中主衆曹文書事。西曹,即漢之功曹書佐也。祭酒分掌諸曹兵、賊、倉、戶、水、鎧之屬。揚州無祭酒,而主簿治事。荊州有從事史,在議曹從事史下,大較應是魏、晉以來置也。今廣州、徐州有月令從事,若諸州之曹史,漢舊名也。漢武元封四年,令諸州歲各舉秀才一人。後漢避光武諱,改茂才。魏復曰秀才。晉江左揚州歲舉二人,諸州舉一人,或三歲一人,隨州大小,並對策問。晉東海王越為豫州牧,牧置長史、參軍,庾敳為長史,謝鯤為參軍,此為牧者則無也。牧二千石,刺史六百石。
郡守,秦官。秦滅諸侯,隨以其地為郡,置守、丞、尉各一人。守治民,丞佐之。郡當邊戍者,丞為長史。晉江左皆謂之丞。尉典兵,備盜賊。漢景帝中二年,更名守曰太守,尉為都尉。光武省都尉,後又往往置東部、西部都尉。有蠻夷者,又有屬國都尉。漢末及三國,多以諸部都尉為郡。晉成帝咸康七年,又省諸郡丞。宋太祖元嘉四年,復置。郡官屬略如公府,無東西曹,有功曹史,主選舉,五官掾,主諸曹事,部縣有都郵、門亭長,又有主記史,催督期會,漢制也,今略如之。諸郡各有舊俗,諸曹名號,往往不同。漢武帝納董仲舒之言,元光元年,始令郡國舉孝廉,制郡口二十萬以上,歲察一人;四十萬以上,二人;六十萬,三人;八十萬,四人;百萬,五人;百二十萬,六人;不滿二十萬,二歲一人;不滿十萬,三歲一人。限以四科,一曰德行高妙,志節清白;二曰學通行修,經中博士;三曰明習法令,足以決疑,能案章覆問,文中御史;四曰剛毅多略,遭事不惑,明足決斷,材任三輔縣令。魏初,更制口十萬以上,歲一人,有秀異,不拘戶口。江左以丹陽、吳、會稽、吳興並大郡,歲各舉二人。漢制歲遣上計掾史各一人,條上郡內衆事,謂之階簿,至今行之。太守二千石,丞六百石。
縣令、長,秦官也。大者為令,小者為長,侯國為相。漢制,置丞一人,尉大縣二人,小縣一人。五家為伍,伍長主之;二五為什,什長主之;十什為里,里魁主之;十里為亭,亭長主之;十亭為鄉,鄉有鄉佐、三老、有秩、嗇夫、游徼各一人。鄉佐、有秩主賦稅,三老主教化,嗇夫主爭訟,游徼主姦非。其餘諸曹,略同郡職。以五官為廷掾,後則無復丞,唯建康有獄丞,其餘衆職,或此縣有而彼縣無,各有舊俗,無定制也。晉江右洛陽縣置六部都尉,餘大縣置二人,次縣、小縣各一人。宋太祖元嘉十五年,縣小者又省之。
諸官府至郡,各置五百者,舊說古君行師從,卿行旅從。旅,五百人也。今縣令以上,古之諸侯,故立四五百以象師從旅從,依古義也。韋曜曰,五百字本為伍伯。伍,當也。伯,道也。使之導引當道伯中以驅除也。周制五百為旅,帥皆大夫,不得卑之如此說也。又周禮秋官有條狼氏,掌執鞭以趨辟,王出入則八人夾道,公則六人,侯伯則四人,子男則二人,近之矣,名之異爾。又漢官中有伯使,主為諸官驅使辟路於道伯中,故言伯使,此其比也。縣令千石至六百石,長五百石。
漢初王國置太傅,掌輔導;內史主治民;丞相統衆官;中尉掌武職。分官置職,略同京師。至景帝懲七國之亂,更制諸王不得治國,漢為置吏,改丞相曰相,省御史大夫、廷尉、少府、宗正、博士官,其大夫、謁者、諸官長丞,皆損其員數。後改漢內史為京兆尹,中尉為執金吾,郎中令為光祿勳,而王國如故,又太僕為僕,司農為大農。成帝更令相治民如郡太守,省內史。其中尉如郡尉,太傅但曰傅。漢東京亦置傅一人,王師事之;相一人,主治民;中尉一人,主盜賊;郎中令一人,掌郎中宿衛;僕一人;治書一人,治書本曰尚書,後更名治書;中大夫,無員,掌奉使京師及諸國;謁者及禮樂、衛士、醫工、永巷、祀禮長各一人;郎中,無員。魏氏謁者官屬,史闕不知次第。晉武帝初置師、友、文學各一人。師即傅也,景帝諱師,改為傅。宋世復改曰師。其文學,前漢已置也。友者因文王、仲尼四友之名也。改太守為內史,省相及僕。有郎中令、中尉、大農為三卿。大國置左右常侍各三人,省郎中,置侍郎二人。大國又置上軍、中軍、下軍三將軍;次國上軍將軍、下軍將軍各一人;小國上軍而已。典書、典祠、典衛、學官令、典書令丞各一人,治書四人,中尉、司馬、世子庶子陵廟、牧長各一人,謁者四人,中大夫六人,舍人十人,典醫丞、典府丞各一人。宋氏以來,一用晉制,雖大小國,皆有三軍。晉制,典書令在常侍下,侍郎上;江左則侍郎次常侍,而典書令居三軍下矣。江左以來,公國則無中尉、常侍、三軍,侯國又無大農、侍郎,伯子男唯典書以下,又無學官令矣。吏職皆以次損省焉。晉江右公侯以下置官屬,隨國小大,無定制也。晉江左諸國,並三分食一。元帝太興元年,始制九分食一。
太傅。太保。太宰。
太尉。司徒。司空。
大司馬。大將軍。
諸位從公。
   右第一品
特進。
驃騎,車騎,衛將軍。
諸大將軍。
諸持節都督。
   右第二品
侍中,散騎常侍。
尚書令,僕射,尚書。
中書監,令。祕書監。
諸征、鎮至龍驤將軍。
光祿大夫。
諸卿,尹。
太子二傅。
大長秋。
太子詹事。
領、護軍。
縣侯。
   右第三品
二衛至五校尉。
寧朔至五威、五武將軍。
四中郎將。
刺史領兵者。
戎蠻校尉。
御史中丞。都水使者。
鄉侯。
   右第四品
給事中。黃門、散騎、中書侍郎。
謁者僕射。
三將,積射、強弩將軍。
太子中庶子,庶子,三卿,率。
鷹揚至陵江將軍。
刺史不領兵者。
郡國太守,內史,相。
亭侯。
   右第五品
尚書丞,郎。
治書侍御史,侍御史。
三都尉。
博士。
撫軍以上及持節都督領護長史,司馬。
公府從事中郎將。
廷尉正,監,評。
祕書著作丞,郎。
王國公三卿,師,友,文學。
諸縣署令千石者。
太子門大夫。
殿中將軍,司馬督。
雜號護軍。
關內侯。
   右第六品
謁者。
殿中監。
諸卿尹丞。
太子傅詹事率丞。
諸軍長史、司馬六百石者。
諸府參軍。
戎蠻府長史,司馬。
公府掾,屬。
太子洗馬,舍人,食官令。
諸縣令六百石者。
   右第七品
內臺正令史。
郡丞。
諸縣署長。
雜號宣威將軍以下。
   右第八品
內臺書令史。
外臺正令史。
諸縣署丞,尉。
   右第九品。
凡新置不見此諸條者,隨秩位所視,蓋△△右所定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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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延章 發表於 2012-6-18 11:36 | 顯示全部樓層
<div class="feature">宋書  卷四十一‧列傳第一  后妃  帝祖母號太皇太后,母號皇太后,妃號皇后,漢舊制也。
晉武帝採漢、魏之制,置貴嬪、夫人、貴人,是為三夫人,位視三公。淑妃、淑媛、淑儀、脩華、脩容、脩儀、婕妤、容華、充華,是為九嬪,位視九卿。其餘有美人、才人、中才人,爵視千石以下。高祖受命,省二才人,其餘仍用晉制。貴嬪,魏文帝所制。夫人,魏武帝初建魏國所制。貴人,漢光武所制。淑妃,魏明帝所制。淑媛,魏文帝所制。淑儀、脩華,晉武帝所制。脩容,魏文帝所制。脩儀,魏明帝所制。婕妤、容華,前漢舊號。充華,晉武帝所制。美人,漢光武所制。世祖孝建三年,省夫人、脩華、脩容,置貴妃,位比相國,進貴嬪,位比丞相,貴人位比三司,以為三夫人。又置昭儀、昭容、昭華,以代脩華、脩儀、脩容。又置中才人、充衣,以為散位。昭儀,漢元帝所制。昭容,世祖所制。昭華,魏明帝所制。中才人,晉武帝所制。充衣,前漢舊制。太宗泰始元秊,省淑妃、昭華、中才人、充衣,復置脩儀、脩容、才人、良人。三秊,又省貴人,置貴姬,以備三夫人之數。又置昭華,增淑容、承徽、列榮。以淑媛、淑儀、淑容、昭華、昭儀、昭容、脩華、脩儀、脩容為九嬪。婕妤、容華、充華、承徽、列榮凡五職,班亞九嬪。美人、中才人、才人三職為散役。其後太宗留心後房,擬外百官,備位置內職。列其名品于後。
後宮通尹    準録尚書
紫極戶主    光興戶主
     官品第一各置一人,竝銓六宮。
後宮列敘    準尚書令,銓六宮
紫極中監尹   銓六宮
光興中監尹   銓六宮
宣融戶主    銓六宮
紫極房帥    置一人
光興房帥    置一人
     官品第二各置一人。
後宮司儀    準左僕射,銓人士。
後宮司政    準右僕射,銓人士。
參議女林    準銀青光禄,銓人士。
中臺侍御尹   銓六宮。
宣融便殿中監尹 銓六宮。
采蓺房主    銓六宮。
南房主     銓六宮。
中藏女典    銓六宮。
典坊      銓六宮。
樂正      銓六宮。
內保      銓人士。
學林祭酒    銓人士。
昭陽房帥    置一人。
徽音房帥    置一人。
宣融房帥    置一人。
     官品第三各置一人。
後宮都掌治職   置二人。準左右丞,位比尚書,銓人士。
後宮殿中治職   置一人。準左民尚書,銓人士。
後宮源典治職   置一人。準祠部尚書,銓人士。
後宮穀帛治職   置一人。準度支尚書。
中傅       置一人。銓人士。
後宮校事女史   置一人。銓人士。
紫極中監女史   置一人。銓人士。
光興中監女史   置一人。銓人士。
紫極房參事    置人無定數。銓人士。有限外。
宣融房參事    置人無定數。銓人士。有限外。
中臺侍御奏案女史 置一人。銓人士。
贊樂女史     置一人。銓人士。
中訓女史     置一人。銓人士。
女祝史      置一人。
紫極中監典    置一人。
光興中監典    置一人。
典樂帥      置人無定數。有限外。
紫極房廉帥祭酒  置一人。
光興房廉帥祭酒  置一人。
宣融房廉帥祭酒  置一人。
     官品第四
後宮通關參事  置一人
景德房參事   置人無定數。銓人士。
采蓺房參事   置人無定數。銓人士。
南房參事    置人無定數。銓人士。
內房參事    置一人。銓人士。
校學女史    置一人。銓人士。
後宮中房帥   置二人。
後宮源典帥   置二人。
後宮穀帛帥   置二人。
中臺帥     置一人。
中臺侍御起居帥 置二人。
中臺侍御詔誥帥 置二人。
斯男房帥    置一人。
宣豫房帥    置一人。
景德房帥    置一人。
采蓺房帥    置一人。
中藏帥     置一人。
內坊帥     置一人。
南房帥     置一人。
外華房帥    置一人。
招慶房帥    置一人。
紫極諸房廉帥  置人無定數。有限外。
紫極中監省帥  置一人。
紫極殿帥    置六人。
光興殿帥    置四人。
徽音監帥    置一人。
徽章監帥    置一人。
宣融便殿中監典 置一人。
清商帥     置人無定數
總章帥     置人無定數。
左西章帥    置人無定數。
右西章帥    置人無定數。
中廚帥     置一人。
     官品第五
中臺侍御執衛   置人無定數。
中臺侍御監閨帥  置二人。
中臺侍御監司帥  置二人。
宣融便殿帥    置一人。
永巷帥      置一人。
後宮都掌內史   置二人。
後宮殿中內史   置一人。
後宮源典內史   置一人。
後宮穀帛內史   置二人。
後宮監臨內史   置二人。
中臺侍御執法內史 置一人。
中臺侍御典內史  置二人。
中臺侍御節度內史 置二人。
中臺侍御應內史  置六人。
紫極房內史    置一人。
光興房內史    置一人。
助教       置一人。
綵製帥      置人無定數。
裝飾帥      置人無定數。
繡帥       置人無定數。
織帥       置人無定數。
學林館帥     置一人。
宮閨帥      置一人。
教堂帥      置人無定數。有限外
監解帥      置人無定數。
累室帥      置人無定數。
行病帥      置人無定數。
     官品第六
合堂帥     置二人。
御清帥     置一人。
監夜帥     置一人。
諸房禁防    置人無定數。
三廂禁防    置三人。
諸房廚帥    各置一人。
中廚廉     置三人。
應閨      置六人。
諸應閤     置人無定數。
宮閨史     置一人。
     官品第七
諸房中掾    各置一人。
中藏掾     各置二人。
     比五品敕吏
紫極供殿直倀。
光興供殿直倀。
總章伎倀。
侍御扶侍。
主衣。
     準二衛五品,敕吏比六品。
供殿左右。紫極置二十人。光興置十人。
左右守藏    置四人。
典樂人。
     比諸房禁防
作倀。
     比王官
供殿給使。紫極置二十人。光興置十人。
典殿    置人無定數。
     比官人
紫極三廂給事  置十人。
全堂給使    置五人。
宮閨給使    置六人。
     比房
孝穆趙皇后諱安,下邳僮人也。祖彪字世範,治書侍御史。父裔字彥冑,平原太守。
后以晉穆帝升平四秊嬪孝皇,晉哀帝興寧元秊四月二日生高祖。其日,后以產疾殂于丹徒官舍,時秊二十一。葬晉陵丹徒縣東鄉練璧里雩山。宋初追崇號諡,陵曰興寧。
永初二秊,有司奏曰:「大孝之德,盛於榮親。一人有慶,光被萬國。是以靈文寵於西京,壽張顯於隆漢。故平原太守趙裔、故洮陽令蕭卓,竝外屬尊戚,不逮休寵。臣等仰述聖思。遠稽舊章,竝可追贈光禄大夫,加金章紫綬。裔命婦孫可豫章郡建昌縣君,卓命婦趙可吳郡壽昌縣君。」孫氏,東莞人也。其秊,又詔曰:「推恩之禮,在情所同。故內樹宗子,外崇后屬,爰自漢、魏,咸遵斯典。外祖趙光禄、蕭光禄,名器雖隆,茅土未建,竝宜追封開國縣侯,食邑五百戶。」於是追封裔臨賀縣侯。裔長子宣之,仕至江乘令。蚤卒,無子,以弟孫襲之繼宣之紹封。襲之卒,子祖憐嗣。齊受禪,國除。宣之弟倫之,自有傳。
孝懿蕭皇后諱文壽,蘭陵蘭陵人也。祖亮字保祚,侍御史。父卓字子略,洮陽令。
孝穆后殂,孝皇帝娉后為繼室,生長沙景王道憐、臨川烈武王道規。義熙七秊,拜豫章公太夫人。高祖為宋王,又加太妃之號。高祖以十二秊北伐,仍停彭城、壽陽,至元熙二秊入朝,因受晉禪,在外凡五秊,后常留東府。高祖踐阼,有司奏曰:「臣聞道積者慶流,德洽者禮備。故祗敬表於崇高,嘉號彰於盛典。伏惟太妃母儀之德,化穆不言,保翼之訓,光被洪業。雖幽明同慶,而稱謂未窮。稽之前代,禮有恒準,宜式遵舊章,允副羣望。臣等參受宋王太后號。」故有司奏猶稱太妃也。
上以恭孝為行,奉太后素謹,及即大位,春秋已高,每旦入朝太后,未嘗失時刻。
少帝即位,加崇曰太皇太后。景平元秊,崩于顯陽殿,時秊八十一。遺令曰:「孝皇背世五十餘秊,古不祔葬。且漢世帝后陵皆異處,今可於塋域之內別為一壙。孝皇陵墳本用素門之禮,與王者制度奢儉不同,婦人禮有所從,可一遵徃式。」乃開別壙,與興寧陵合墳。初,高祖微時,貧約過甚,孝皇之殂,葬禮多闕,高祖遺旨,太后百歲後不須祔葬。至是故稱后遺旨施行。
卓初與趙裔俱贈金紫光禄大夫,又追封封陽縣侯,妻下邳趙氏封吳郡壽昌縣君。卓子源之襲爵,源之見子思話傳。
武敬臧皇后諱愛親,東莞人也。祖汪字山甫,尚書郎。父儁字宣乂,郡功曹。
后適高祖,生會稽宣長公主興弟。高祖以儉正率下,后恭謹不違。及高祖興復晉室,居上相之重,而后器服麤素,不為親屬請謁。義熙四年正月甲午,殂於東城,時秊四十八,追贈豫章公夫人,還葬丹徒。高祖臨崩,遺詔留葬京師,於是備法駕,迎梓宮祔葬初寧陵。
宋初追贈儁金紫光禄大夫,妻高密叔孫氏封遷陵永平鄉君。儁子燾,燾弟熹,熹子質,自有傳。
武帝張夫人諱闕,不知何郡縣人也。義熙初,得幸高祖,生少帝,又生義興恭長公主惠媛。永初元秊,拜為夫人。少帝即位,有司奏曰:「臣聞嚴親敬始,所因者本,克孝之道,由中被外。伏惟夫人德竝坤元,徽音光劭,發祥兆慶,誕啟聖明。宜崇極徽號,允備盛則。從春秋母以子貴之義,遵漢、晉推愛之典,謹上尊號為皇太后,宮曰永樂。」少帝既廢,太后還璽紱,隨居吳縣。太祖元嘉元秊,拜營陽王太妃。三秊,薨。
少帝司馬皇后諱茂英,河內溫人,晉恭帝女也。初封海鹽公主,少帝以公子尚焉。宋初,拜皇太子妃。少帝即位,立為皇后。元嘉元秊,降為營陽王妃,又為南豐王太妃。十六秊薨,時秊四十七。
武帝胡婕妤諱道安,淮南人。義熙初,為高祖所納,生文帝。五年,被譴賜死,時年四十二。葬丹徒。高祖踐阼,追贈婕妤。
太祖即位,有司奏曰:「臣聞德厚者禮尊,慶深者位極。故閟宮既構,詠歌先妣;園陵崇衛,聿追來孝。伏惟先婕妤柔明塞淵,光備六列,德昭巛範,訓洽母儀。用能啟祚聖明,奄宅四海。嚴親莫逮,天禄永違。臣等遠準春秋,近稽漢、晉。謹上尊號曰章皇太后,陵曰熙寧。」立廟於京師。
太后兄子元慶,位至奉朝請。
文帝袁皇后諱齊媯,陳郡陽夏人,左光禄大夫敬公湛之庶女也。母本卑賤,后秊五六歲,方見舉。後適太祖,初拜宜都王妃。生子劭、東陽獻公主英娥。上待后恩禮甚篤,袁氏貧薄,后每就上求錢帛以贍與之,上性節儉,所得不過三五万、三五十匹。後潘淑妃有寵,愛傾後宮,咸言所求無不得,后聞之,欲知信否,乃因潘求三十万錢與家,以觀上意,信宿便得。因此恚恨甚深,稱疾不復見上。上每入,必他處回避。上數掩伺之,不能得。始興王濬諸庶子問訊,后未嘗視也。后遂憤恚成疾。元嘉十七年,疾篤,上執手流涕問所欲言,后視上良乆,乃引被覆面。崩于顯陽殿,時年三十六。上甚相悼痛,詔前永嘉太守顏延之為哀策,文甚麗。其辭曰:
  龍輁纚綍,容翟結驂。皇塗昭列,神路幽嚴。皇帝親臨祖饋,躬瞻宵載。飾遺儀於組旒,想徂音乎珩珮。悲黼筵之移御,痛翬褕之重晦。降輿客位,撤奠殯階。乃命史臣,誄德述懷。其辭曰:
  倫昭儷昇,有物有憑。圓精初鑠,方祇始凝。昭裁世族,祥發慶膺。祕儀景冑,圖光玉繩。昌輝在陰,柔明將進。率禮蹈和,稱詩納順。爰自待年,金聲夙振。亦既有行,素章增絢。
  象服是加,言觀惟則。俾我王風,始基嬪德。蕙問川流,芳猷淵塞。方江泳漢,再謠南國。伊昔不造,洪化中微。用集寶命,仰陟天機。釋位公宮,登耀紫闈。欽若皇姑,允迪前徽。孝達寧親,敬行宗祀。進思才淑,傍綜圖史。發音在咏,動容成紀。壼政穆宣,房樂昭理。坤則順成,星軒潤飾。德之所屆,惟深必測。下節震騰,上清朓側。有來斯雍,無思不極。謂道輔仁,司化莫晰。
  象物方臻,眡祲告沴。大和既融,收華委世。蘭殿長陰,椒塗 38ae.gif 衛。嗚呼哀哉!
  戒涼在律,杪秋即穸。霜夜流唱,曉月升魄。八神警引,五輅遷迹。噭噭儲嗣,哀哀列辟。灑零玉墀,雨泗丹掖,撫存悼亡,感今懷昔。嗚呼哀哉!
  南背國門,北首山園。僕人案節,服馬顧轅。遙酸紫蓋,眇泣素軒。滅綵清都,夷體壽原。邑野淪藹,戎夏悲嚾。來芳可述,徃駕弗援。嗚呼哀哉!
策既奏,上自益「撫存悼亡,感今懷昔」八字,以致其意焉。有司奏謚宣皇后,上特詔曰「元」。
初,后生劭,自詳視之,馳白太祖:「此兒形皃異常,必破國亡家,不可舉。」便欲殺之。太祖狼狽至后殿戶外,手撥幔禁之,乃止。
后亡後,常有小小靈應。沈美人者,太祖所幸也。嘗以非罪見責,應賜死。從后昔所住徽音殿前度。此殿有五間,自后崩後常閉。美人至殿前,流涕大言曰:「今日無罪就死,先后若有靈,當知之!」殿諸 41ab.gif 戶應聲豁然開。職掌遽白太祖,太祖驚往視之,美人乃得釋。
大明五秊,世祖詔曰:「昔漢道既靈,博平煇絕,魏國方安,嘉憲啟策,皆因心所弘,酌典沿誥。亾外祖親王夫人柔德淑範,光啟坤載。屬內位闕正,攝饋閨庭,儀被芳闈,聞宣戚里。永言感遠,思追榮秩,宜式傍鴻則,敬登徽序。」乃追贈豫章郡新淦縣平樂鄉君。后之所生母也。又詔:「趙、蕭、臧光禄、袁敬公、平樂鄉君墓,先未給塋戶。加世數已遠,胤嗣衰陵。外戚尊屬,不宜使墳塋蕪穢。可各給蠻戶三,以供灑埽。」
后父湛之,自有傳。
文帝路淑媛諱惠男,丹陽建康人也。以色皃選入後宮,生孝武帝,拜為淑媛。秊既長,無寵,常隨世祖出蕃。世祖入討元凶,淑媛留尋陽。上即位,遣建平王宏奉迎。有司奏曰:「臣聞曆集周邦,徽音充嗣,氣淳漢國,沙麓發祥。昔在上代,業隆祚遠,未有不敷陰教以闡洪基,膺淑慶以載聖哲者也。伏惟淑媛柔明內昭,徽儀外範,合靈初迪,則庶姬仰燿;引訓蕃閫,則家邦被德。民應惟和,神屬惟祉,故能誕鍾叡躬,用集大命,固靈根於既殞,融盛烈乎中興。載厚化深,聲詠允緝,宜式諧舊典,恭享極號。謹奉尊號曰皇太后,宮曰崇憲。」太后居顯陽殿。
上於閨房之內,禮敬甚寡,有所御幸,或留止太后房內,故民閒諠然,咸有醜聲。宮掖事祕,莫能辨也。
孝建二秊,追贈太后父興之散騎常侍,興之妻徐氏餘杭縣廣昌鄉君。大明四秊,太后弟子撫軍參軍瓊之上表曰:「先臣故懷安令道慶賦命乖辰,自違明世。敢緣衛戍請名之典,特乞雲雨,微垂灑潤。」詔付門下。有司承旨奏贈給事中。瓊之及弟休之、茂之竝超顯職。太后頗豫政事,賜與瓊之等財物,家累千金,居處服器,與帝子相侔。
瓊之宅與太常王僧達竝門。嘗盛車服衛從造僧達,僧達不為之禮。瓊之以訴太后,太后大怒,告上曰:「我尚在,而人皆陵我家,死後乞食矣。」欲辠僧達。上曰:「瓊之秊少,自不宐輕造詣。王僧達貴公子,豈可以此事加辠。」
大明五秊,太后隨上廵南豫州,妃主以下竝從。廢帝即位,號太皇太后。
太宗踐阼,號崇憲太后。初太宗少失所生,為太后所攝養,太宗盡心袛事,而太后撫愛亦篤。及上即位,供奉禮儀,不異舊日。有司奏曰:「夫德敷於內,典章必遠;化覃于外,徽號宐宣。伏惟皇太后懿聖自天,母儀允箸,義明八遠,道變九圍。聖明登御,景胙攸改,皇太后宐即前號,別居外宮。」詔曰:「朕僃丁艱罰,蚤嬰孤苦,特蒙崇憲太后聖訓撫育。昔在蕃閫,常奉藥膳,中迫凶威,抱懷莫遂。今泰運初啟,情典獲申,方欲親奉晨昏,盡歡閨禁。不得如所奏。」尋崩,時秊五十五。遷殯東宮,門題曰崇憲宮。上又詔曰:「朕幼集荼蓼,夙憑德訓,龕虣定業,寔資仁範,恩箸屯夷,有兼常慕。夫禮沿情施,義循事立,可特齊衰三月,以申追仰之心。」諡曰昭皇太后,葬世祖陵東南,號曰脩寧陵。
先是晉安王子勛未平,巫者謂宜開昭太后陵以為厭勝。脩復倉卒,不得如禮。上性忌,慮將來致灾。泰始四秊夏,詔有司曰:「崇憲昭太后脩寧陵地,大明之世,久所考卜。前歲遭諸蕃之難,禮從權宐。奉營倉卒,未暇營改。而塋隧之所,山原卑陋。頃秊頹壞,日有滋甚,恒費脩整,終無永固。且詳考地形,殊乖相勢。朕蚤蒙慈遇,情禮兼常,思使終始之義,載彰幽顯。史官可就巖山左右,更宅吉地。明審龜筮,須選令辰,式遵舊典,以禮刱制。今中 3762.gif 雖寧,邊虜未息,營就之功,務在從簡。舉言尋悲,情如切割。」有司奏:「北疆未緝,戎役是務,禮之詳略,各沿時宜。臣等參議,脩寧陵玄宮補治毀壞,權施油殿,暫出梓宮,事畢即窆,於事為允。」詔可。
瓊之為衡陽內史,先后卒。廢帝景和中,以休之為黃門侍郎,茂之左軍將軍,竝封開國縣侯,邑千戶。又追贈興之侍中、金紫光禄大夫,諡曰孝侯;道慶散騎常侍、光禄大夫、開府儀同三司,諡曰敬侯。立道慶女為皇后,以休之為侍中,茂之黃門郎。太宗廢幼主,欲說太后之心,乃下令書曰:「太皇太后蚤垂愛遇,沿情即事,同於天屬。前車騎諮議參軍路休之、前丹陽丞路茂之,崇憲密戚,蚤延榮貫,竝懷所勳,宐殊恒飾。休之可黃門侍郎,領步兵校尉;茂之可中書侍郎。」太宗未即位,故稱令書。茂之又遷司徒從事中郎,休之桂陽王休範鎮北諮議參軍。太宗殺世祖諸子,因此陷休之等,宥其諸子。
孝武文穆王皇后諱憲嫄,琅邪臨沂人。元嘉二十秊,拜武陵王妃。生廢帝、豫章王子尚、山陰公主楚玉、臨淮康哀公主楚佩、皇女楚琇、康樂公主脩明。世祖在蕃,后甚有寵。上入伐凶逆,后留尋陽,與太后同還京都,立為皇后。
大明四秊,后率六宮躬桑于西郊,皇太后觀禮。上下詔曰:「朕卜祥大昕,測辰拂羽,爰詔六宮,親蠶川室。皇太后降鑾從御,佇蹕觀禮。綠蘧既具,玄紞方脩,庶儀發椒,闈化動中。縣妃主以下,可量加班錫。」
廢帝即位,尊曰皇太后,宮曰永訓。其秊,崩于含章殿,時秊三十八。祔葬景寧陵。
后父偃,字子游,晉丞相導玄孫,尚書嘏之子也。母晉孝武帝女鄱陽公主,宋受禪,封永成君。偃尚高祖第二女吳興長公主諱榮男,少歷顯官,黃門侍郎,祕書監,侍中。元嘉末,為散騎常侍、右衛將軍。世祖即位,以后父,授金紫光禄大夫,領義陽王師,常侍如故。遷右光禄大夫,常侍、王師如故。偃謙虛恭謹,不以世事關懷。孝建二秊卒,時年五十四。追贈開府儀同三司,本官如故,諡曰恭公。
長子藻,位至東陽太守。尚太祖第六女臨川長公主諱英媛。公主性妒,而藻別愛左右人吳崇祖,前廢帝景和中,主讒之於廢帝,藻坐下獄死,主與王氏離婚。太始初,以主適豫章太守庾沖遠,未及成禮而沖遠卒。
宋世諸主莫不嚴妒,太宗每疾之。湖孰令袁慆妻以妒忌賜死,使近臣虞通之撰妒婦記。左光禄大夫江湛孫斆當尚世祖女,上乃使人為斆作表讓婚,曰:
  伏承詔旨,當以臨汝公主降嬪,榮出望表,恩加典外。顧審輶蔽,伏用憂惶。臣寒門顇族,人凡質陋,閭閻有對,本隔天姻。如臣素流,室貧業寡,秊近將冠,皆已有室,荊釵布帬,足得成禮。每不自解,無偶迄茲,媒訪莫尋,素族弗問。自惟門慶,屬降公主,天恩所覃,容及醜末。懷憂抱惕,慮不獲免,徵命所當,果膺茲舉。雖門泰宗榮,於臣非幸,仰緣聖貸,冒陳愚實。
  自晉氏以來,配尚王姬者,雖累經美冑,亟有名才,至如王敦懾氣,桓溫斂威,真長佯愚以求免,子敬灸足以違詔,王偃無仲都之質,而倮露於北階,何瑀闕龍工之姿,而投軀於深井,謝莊殆自同於矇叟,殷沖幾不免於彊鉏。彼數人者,非無才意,而勢屈於崇貴,事隔於聞覽,吞悲茹氣,無所逃訴。制勒甚於僕隸,防閑過於婢妾。徃來出入,人理之常,當賓待客,朋從之義。而令埽轍息駕,無闚門之期;廢筵抽席,絕接對之理。非唯交友離異,乃亦兄弟疏闊。第令受酒肉之賜,制以動靜;監子荷錢帛之私,節其言笑。姆妳爭媚,相勸以嚴;妮媼競前,相諂以急。第令必凡庸下才,監子皆葭萌愚豎,議舉止則未閑是非,聽言語則謬於虛實。姆妳敢恃耆舊,唯贊妒忌,尼媼自倡多知,務檢口舌。其閒又有應答問訊,卜筮師母,乃至殘餘飲食,詰辨與誰,衣被故敝,必責頭領。又出入之宐,繁省難衷,或進不獲前,或入不聽出。不入則嫌於欲疏,求出則疑有別意,召必以三晡為期,遣必以日出為限,夕不見晚魄,朝不識曙星。至於夜步月而弄琴,晝拱袂而披卷,一生之內,與此長乖。又聲影裁聞,則少婢奔迸;裾袂向席,則老醜叢來。左右整刷,以疑寵見嫌;賓客未冠,以少容致斥。禮則有列媵,象則有貫魚,本無嫚嫡之嫌,豈有輕婦之誚。況今義絕傍和,虔恭正匹,而每事必言無儀適,設辭輒言輕易我。又竊聞諸主集聚,唯論夫族。緩不足為急者法,急則可為緩者師,更相扇誘,本其恒意,不可貸借,固實常辭。或言野敗去,或言人笑我,雖家曰私理,有甚王憲,發口所言,恒同科律。王藻雖復彊佷,頗經學涉,戲笑之事,遂為冤魂。褚曖憂憤,用致夭絕。傷理害義,難以具聞。
  夫螽斯之德,實致克昌;專妒之行,有妨繁衍。是以尚主之門,徃徃絕嗣;駙馬之身,通離釁咎。以臣凡弱,何以克堪。必將毀族淪門,豈伊身眚。前後嬰此,其人雖衆,然皆患彰遐邇,事隔天朝,故吞言咽理,無敢論訴。臣幸屬聖明,矜照由道,弘物以典,處親以公,臣之鄙懷,可得自盡。如臣門分,世荷殊榮,足守前基,便預提拂,清官顯宦,或由才升,一叨婚戚,咸成恩假。是以仰冒非宐,披露丹實。非唯止陳一己,規全身願;寔乃廣申諸門憂患之切。伏願天慈照察,特賜蠲停,使燕雀微羣,得保叢蔚,蠢物含生,自己彌篤。若恩詔難降,披請不申,便當刊膚剪髮,投山竄海。
太宗以此表徧示諸主。於是臨川長公主上表曰:「妾遭隨奇薄,絕於王氏,私庭囂戾,致此分異。今孤疾煢然,假息朝夕,情寄所鍾,唯在一子。契闊荼炭,持兼憐愍,否泰枯榮,繫以為命。實願申其門釁,還為母子。推遷僶俛,未及自聞。先朝慈愛,鑑妾丹衷。若賜使息徹歸第定省,仰揆天旨,或有可尋。今事迫誠切,不顧典憲,敢緣恩燾,觸冒披聞。特乞還身王族,守養弱嗣。雖死之日,實甘於生。」許之。
藻弟懋,昇明末貴達。懋弟攸,太宰從事中郎。蚤卒,追贈黃門侍郎。弟臻,昇明末顯宦。
前廢帝何皇后諱令婉,廬江灊人也。孝建三秊,納為皇太子妃,大明五秊,薨于東宮徽光殿,時秊十七。葬(闕二字),諡曰獻妃。上更為太子置內職二等,曰保林,曰良娣。納南中郎長史太山羊瞻女為良娣,宜都太守袁僧惠女為保林。廢帝即位,追崇獻妃曰獻皇后。太宗踐阼,遷后與廢帝合葬龍山北。
后父瑀,字稺玉,晉尚書左僕射澄曾孫也。祖融,大司農。瑀尚高祖少女豫章康長公主諱欣男。公主先適徐喬,美容色,聦敏有智數,太祖世,禮待特隆。瑀豪競於時,與平昌孟靈休、東海何勗等,竝以輿馬驕奢相尚。公主與瑀情愛隆密,何氏外姻疏戚,莫不沾被恩紀。瑀歷位清顯,至衛將軍。大明八秊,公主薨,瑀墓開,世祖追贈金紫光禄大夫,加散騎常侍。
子邁,尚太祖第十女新蔡公主諱英媚。邁少以貴戚居顯宦,好犬馬馳逐,多聚才力之士。有墅在江乘縣界,去京師三十里。邁每游履,輒結駟連騎,武士成羣。大明末,為豫章王子尚撫軍諮議參軍,加寧朔將軍、南濟陰太守。廢帝納公主於後宮,偽言薨殞,殺一婢送出邁第殯葬行喪禮。常疑邁有異圖,邁亦招聚同志,欲因行幸廢立。事覺,廢帝自出討邁誅之。太宗即位,追封建寧縣侯,食邑五百戶。子曼倩嗣,齊受禪,國除。
瑀兄子亮,孝建初,為桂陽太守。丞相南郡王義宣為逆,遣參軍王師壽斷桂陽道,以防廣州刺史宗愨收亮斬之。官至新安內史。亮弟恢,廢帝元徽初,為廣州剌史,未之鎮,坐國哀朞晦不到,免官。復起為都官尚書,未拜,卒。恢弟誕,司徒右長史。誕弟衍,最知名。性躁動。太宗初,為建安王休仁司徒從事中郎,仍除黃門郎。未拜,竟求轉司徒司馬。得司馬,復求太子右率。拜右率一二日,復求侍中。旬日之間,求進無已。不得侍中,以怨詈賜死。
文帝沈婕妤諱容姬,不知何許人也。納於後宮,為美人。生明帝,拜為婕妤。元嘉三十年卒,時四十。葬建康之莫府山。世祖即位,追贈湘東國太妃。太宗即位,有司奏曰:「昔豳都追遠,正邑纏哀,緬慕德義,敬奉園陵。先太妃德履端華,徽景明峻,風光宸掖,訓流國闈,鞠聖誕靈,蚤捐鴻祚。臣等遠模漢冊,近儀晉典,謹上尊號為皇太后。」下禮官議諡,諡曰宣太后,陵號曰崇寧。
以太后弟道慶為給事中。泰始三年卒,追贈通直散騎常侍,賜爵縣侯。又追贈太后父散騎常侍,母王氏成樂鄉君。
明恭王皇后諱貞風,琅邪臨沂人也。元嘉二十五年,拜淮陽王妃。太宗改封,又為湘東王妃。生晉陵長公主伯姒、建安長公主伯媛。太宗即位,立為皇后。
上常宮內大集,而蠃婦人觀之,以為懽笑。后以扇障面,獨無所言。帝怒曰:「外舍家寒乞,今共為笑樂,何獨不視?」后曰:「為樂之事,其方自多。豈有姑姊妹集聚,而蠃婦人形體。以此為樂,外舍之為懽適,實與此不同。」帝大怒,遣后令起。后兄揚州刺史景文以此事語從舅陳郡謝緯曰:「后在家為儜弱婦人,不知今叚遂能剛正如此。」
廢帝即位,尊為皇太后,宮曰弘訓。廢帝失德,太后每加勗譬,始者猶見順從,後狂慝轉甚,漸不悅。元徽五年五月五日,太后賜帝玉柄毛扇,帝嫌其毛柄不華,因此欲加酖害,已令太醫煑藥,左右人止之曰:「若行此事,官便應作孝子,豈復得出入狡獪。」帝曰:「汝語大有理。」乃止。
順帝即位,齊王秉權,宗室劉晃、劉綽、卜伯興等有異志,太后頗與相關。順帝禪位,太后與帝遜于東邸,因遷居丹陽宮,拜汝陰王太妃。順帝殂於丹陽,更立第京邑。建元元年,薨于第,時年四十四。追加號諡,葬以宋后禮。父僧朗,事別見景文傳。
明帝陳貴妃諱妙登,丹陽建康人,屠家女也。世祖常使尉司採訪民閒子女有姿色者。太妃家在建康縣界,家貧,有草屋兩三間。上出行,問尉曰:「御道邊那得此草屋,當由家貧。」賜錢三万,令起瓦屋。尉自送錢與之,家人竝不在,唯太妃在家,時年十二三。尉見其容質甚美,即以白世祖,於是迎入宮。在路太后房內,經二三年,再呼,不見幸。太后因言於上,以賜太宗。始有寵,一年許衰歇,以乞李道兒。尋又迎還,生廢帝,故民中皆呼廢帝為李氏子。廢帝後每自稱李將軍,或自謂李統。
太宗即位,拜貴妃,禮秩同皇太子妃。廢帝踐阼,有司奏曰:「臣聞河龍啟聖,理浹民神;郊電基皇,慶爍天地。故資敬之道,粹古銘風;沿貴之誼,眇代凝則。伏惟貴妃含和日晷,表淑星樞,徽音峻古,柔光照世,聲華帝掖,軌秀天嬪,景發皇明,祚昌睿命。而備物之章,未煥彝策。遠酌前王,允陟鴻典。臣等參議,謹上尊號曰皇太妃。輿服一如晉孝武帝太后故事。置家令一人。改諸國太妃曰太妃。妃音怡。宮曰弘化。」追贈太妃父金寶散騎常侍,金寶妻王氏永世縣成樂鄉君。昇明初,降為蒼梧王太妃。
伯父照宗,中書通事舍人。叔仏念,步兵校尉。兄敬元,通直郎,南魯郡太守。仏念大通貨賄,侵亂朝政。昇明初,賜死。
後廢帝江皇后諱簡珪,濟陽考城人,北中郎長吏智淵孫女。太始五年,太宗訪求太子妃,而雅信小數,名家女多不合。后弱小,門無彊廕,以卜筮最吉,故為太子納之。諷朝士州郡令獻物,多者將直百金。始興太守孫奉伯止獻琴書,其外無餘物。上大怒,封藥賜死,既而原之。太子即帝位,立為皇后。帝既廢,降為蒼梧王妃。智淵自有傳。
明帝陳昭華諱法容,丹陽建康人也。太宗晚年,痿疾不能內御,諸弟姬人有懷孕者,輙取以入宮,及生男,皆殺其母,而以與六宮所愛者養之。順帝,桂陽王休範子也,以昭華為母焉。明帝崩,昭華拜安成王太妃。順帝即位,進為皇太妃。順帝禪位,去皇太妃之號。
順帝謝皇后諱梵境,陳郡陽夏人,右光禄大夫莊孫女也。昇明二年,立為皇后。順帝禪位,降為汝陰王妃。莊自有傳。
史臣曰:飲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故聖人順民情而為之度,王宮六列,士室二等,皆司事設防,典文曲立。若夫義篤閫闈,化形邦國,古先哲王有以之致治者矣。夫后妃專夕,配以德升;姬嬙竝御,進非色幸。欲使情有覃被,愛罔偏流,專貞內表,妖蠱外息。至於降班在四,簪珥成行,同列者三,環佩係響,乃可以爕理陰敎,輔佐君德。宋氏藉晉世令典,娉納有章,俔天作儷,必四岳之後。雖正位天閨,禮亢尊極,而衰懕易兆,恩宴難留,一謝屬車之塵,永隔青蒲之地。是故元后憤終,良有以也。自元嘉以降,內職稍繁,椒庭綺觀,千門万戶,而淫糚怪飾,變炫無窮。自漢氏昭陽之輪奐,魏室九華之照曜,曾不能槩其万一。徒以所選止於軍署之內,徵引極乎厮皁之間,非若晉氏採擇濫及冠冕也。且愛止帷房,權無外授,戚屬餼賚,歲時不過肴漿,斯為美矣。及太祖之傾惑潘嫗,謀及婦人;大明之淪溺殷姬,竝后匹嫡,至使多難起於肌膚,并命行於同產,又況進於此者乎。以斯言之,三代、二漢之亡於淫嬖,非不幸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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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延章 發表於 2012-6-18 11:36 | 顯示全部樓層
<div class="feature">宋書  卷四十二‧列傳第二  劉穆之 王弘 劉穆之,字道和,小字道民,東莞莒人,漢齊悼惠王肥後也。世居京口。少好書、傳,博覽多通,為濟陽江敳所知。敳為建武將軍、琅邪內史,以為府主簿。
初,穆之甞夢與高祖俱泛海,忽值大風,驚懼。俯視船下,見有二白龍夾舫。既而至一山,峯 37e7.gif 聳秀,林樹繁密,意甚悅之。及高祖克京城,問何無忌曰:「急須一府主簿,何由得之?」無忌曰:「無過劉道民。」高祖曰:「吾亦識之。」即馳信召焉。時穆之聞京城有叫譟之聲,晨起出陌頭,屬與信會。穆之視不言者乆之。既而反室,壞布裳為絝,徃見高祖。高祖謂之曰:「我始舉大義,方造艱難,須一軍吏甚急,卿謂誰堪其選?」穆之曰:「貴府始建,軍吏實須其才,倉卒之際,當略無見踰者。」高祖笑曰:「卿能自屈,吾事濟矣。」即於坐受署。
從平京邑,高祖至,始諸大處分,皆倉卒立定,竝穆之所建也。遂委以腹心之任,動止咨焉。穆之亦竭節盡誠,無所遺隱。時晉綱寬弛,威禁不行,盛族豪右負勢陵縱,小民窮蹙,自立無所。重以司馬元顯政令違舛,桓玄科條繁密。穆之斟酌時宜,隨方矯正,不盈旬日,風俗頓改。遷尚書祠部郎,復為府主簿,記室録事參軍,領堂邑太守。以平桓玄功,封西華縣五等子。
義熙三年,揚州刺史王謐薨,高祖次應入輔,劉毅等不欲高祖入,議以中領軍謝混為揚州。或欲令高祖於丹徒領州,以內事付尚書僕射孟昶。遣尚書右丞皮沈以二議咨高祖。沈先見穆之,具說朝議。穆之偽起如廁,即密疏白高祖曰:「皮沈始至,其言不可從。」高祖既見沈,且令出外,呼穆之問曰:「卿云沈言不可從,其意何也?」穆之曰:「昔晉朝失政,非復一日,加以桓玄篡奪,天命已移。公興復皇祚,勳高萬古。既有大功,便有大位。位大勳高,非可持久。公今日形勢,豈得居謙自弱,遂為守藩之將邪?劉、孟諸公,與公俱起布衣,共立大義,本欲匡主成勳,以取富貴耳。事有前後,故一時推功,非為委體心服,宿定臣主之分也。力敵勢均,終相吞咀。揚州根本所係,不可假人。前者以授王謐,事出權道,豈是始終大計必宜若此而已哉。今若復以他授,便應受制於人。一失權柄,無由可得。而公功高勳重,不可直置,疑畏交加,異端互起,將來之危難,可不熟念。今朝議如此,宜相酬答,必云在我,厝辭又難。唯應云『神州治本,宰輔崇要,興喪所階,宜加詳擇。此事既大,非可懸論,便暫入朝,共盡同異』。公至京,彼必不敢越公更授餘人明矣。」高祖從其言,由是入輔。
從征廣固,還拒盧循,常居幙中畫策,決斷衆事。劉毅等疾穆之見親,每從容言其權重,高祖愈信仗之。穆之外所聞見,莫不大小必白,雖復閭里言謔,塗陌細事,皆一二以聞。高祖每得民間委密消息以示聦明,皆由穆之也。又愛好賓遊,坐客恒滿,布耳目以為視聽,故朝野同異,穆之莫不必知。雖復親暱短長,皆陳奏無隱。人或譏之,穆之曰:「以公之明,將來會自聞達。我蒙公恩,義無隱諱,此張遼所以告關羽欲叛也。」高祖舉止施為,穆之皆下節度。高祖書素拙,穆之曰:「此雖小事,然宣彼四遠,願公小復留意。」高祖既不能厝意,又稟分有在。穆之乃曰:「但縱筆為大字,一字徑尺,無嫌。大既足有所包,且其勢亦美。」高祖從之,一紙不過六七字便滿。凡所薦達,不進不止,常云:「我雖不及荀令君之舉善,然不舉不善。」穆之與朱齡石竝便尺牘,嘗於高祖坐與齡石答書。自旦至日中,穆之得百函,齡石得八十函,而穆之應對無廢也。轉中軍太尉司馬。八年,加丹陽尹。
高祖西討劉毅,以諸葛長民監留府,總攝後事。高祖疑長民難獨任,留穆之以輔之。加建威將軍,置佐吏,配給實力。長民果有異謀,而猶豫不能發,乃屏人謂穆之曰:「悠悠之言,皆云太尉與我不平,何以至此?」穆之曰:「公泝流遠伐,而以老母稚子委節下,若一毫不盡,豈容如此邪?」意乃小安。高祖還,長民伏誅。十年,進穆之前將軍,給前軍府年布萬匹,錢三百萬。十一年,高祖西伐司馬休之,中軍將軍道憐知留任,而事無大小,一決穆之。遷尚書右僕射,領選,將軍、尹如故。十二年,高祖北伐,留世子為中軍將軍,監太尉留府;轉穆之左僕射,領監軍、中軍二府軍司,將軍、尹、領選如故。甲仗五十人,入殿。入居東城。
穆之內總朝政,外供軍旅,決斷如流,事無擁滯。賓客輻輳,求訴百端,內外諮稟,盈堦滿室,目覽辭訟,手答牋書,耳行聽受,口竝酬應,不相參涉,皆悉贍舉。又數客暱賓,言談賞笑,引日亙時,未嘗倦苦。裁有閑暇,自手寫書,尋覽篇章,校定墳籍。性奢豪,食必方丈,旦輒為十人饌。穆之既好賓客,未嘗獨餐,每至食時,客止十人以還者,帳下依常下食,以此為常。嘗白高祖曰:「穆之家本貧賤,贍生多闕。自叨忝以來,雖每存約損,而朝夕所須,微為過豐。自此以外,一毫不以負公。」
十三年,疾篤,詔遣正直黃門郎問疾。十一月卒,時年五十八。
高祖在長安,聞問驚慟,哀惋者數日。本欲頓駕關中,經略趙、魏。穆之既卒,京邑任虛,乃馳還彭城,以司馬徐羨之代管留任,而朝廷大事常決穆之者,竝悉北諮。穆之前軍府文武二萬人,以三千配羨之建威府,餘悉配世子中軍府。追贈穆之散騎常侍、衛將軍、開府儀同三司。
高祖又表天子曰:「臣聞崇賢旌善,王教所先;念功簡勞,義深追遠。故司勳秉策,在勤必書;德之休明,沒而彌著。故尚書左僕射、前將軍臣穆之,爰自布衣,協佐義始,內端謀猷,外勤庶政,密勿軍國,心力俱盡。及登庸朝右,尹司京畿,翼新王化,敷讚百揆。頃戎車遠役,居中作扞,撫寄之勳,實洽朝野。方宣讚盛猷,緝隆聖世,志績未究,遠邇悼心。皇恩褒述,班同三事,榮哀兼備,寵靈已厚。臣伏思尋,自義熙草創,艱患未弭,外虞既殷,內難彌結,時屯世故,靡歲暫寧。豈臣以寡乏,負荷國重,實賴穆之匡翼之益。豈唯讜言嘉謀,溢于民聽;若乃忠規遠畫,潛慮密謨,造膝詭辭,莫見其際。功隱於視聽,事隔於皇朝者,不可稱記。所以陳力一紀,克遂有成,出征入輔,幸不辱命,微夫人之左右,未有寧濟其事者矣。履謙居寡,守之彌固,每議及封賞,輒深自抑絕。所以勳高當年,而未沾茅社,撫事永傷,胡寧可昧。謂宜加贈正司,追甄土宇,俾大賚所及,永秩於善人,忠正之烈,不泯於身後。臣契闊屯泰,旋觀始終,金蘭之分,義深情密。是以獻其乃懷,布之朝聽。」於是重贈侍中、司徒,封南昌縣侯,食邑千五百戶。
高祖受禪,思佐命元勳,詔曰:「故侍中、司徒南昌侯劉穆之,深謀遠猷,肇基王跡,勳造大業,誠實匪躬。今理運惟新,蕃屏竝肇,感事懷人,實深悽悼。可進南康郡公,邑三千戶。故左將軍、青州刺史王鎮惡,荊、郢之捷,剋翦放命,北伐之勳,參跡方叔。念勤惟績,無忘厥心。可進龍陽縣侯,增邑千五百戶。」諡穆之曰文宣公。太祖元嘉九年,配食高祖廟庭。二十五年四月,車駕行幸江寧,經穆之墓,詔曰:「故侍中、司徒、南康文宣公穆之,秉德佐命,翼亮景業,謀猷經遠,元勳克茂,功銘鼎彝,義彰典策,故已嗣徽前哲,宣風後代者矣。近因遊踐,瞻其塋域,九原之想,情深悼歎。可致祭墓所,以申永懷。」
穆之三子,長子慮之嗣,仕至員外散騎常侍卒。子邕嗣。先是郡縣為封國者,內史、相竝於國主稱臣,去任便止。至世祖孝建中,始革此制,為下官致敬。河東王歆之嘗為南康相,素輕邕。後歆之與邕俱豫元會,竝坐。邕性嗜酒,謂歆之曰:「卿昔嘗見臣,今不能見勸一盃酒乎?」歆之因效孫皓歌答之曰:「昔為汝作臣,今與汝比肩。既不勸汝酒,亦不願汝年。」邕所至嗜食瘡痂,以為味似鰒魚。嘗詣孟靈休,靈休先患灸瘡,瘡痂落床上,因取食之。靈休大驚。答曰:「性之所嗜。」靈休瘡痂未落者,悉褫取以飴邕。邕既去,靈休與何勗書曰:「劉邕向顧見噉,遂舉體流血。」南康國吏二百許人,不問有罪無罪,遞互與鞭,鞭瘡痂常以給膳。卒,子肜嗣。大明四年,坐刀斫妻,奪爵土,以弟彪紹封。齊受禪,降為南康縣侯,食邑千戶。
穆之中子式之字延叔,通易好士。累遷相國中兵參軍,太子中舍人,黃門侍郎,寧朔將軍、宣城淮南二郡太守。在任贓貨狼藉,揚州刺史王弘遣從事檢校。從事呼攝吏民,欲加辯覆。式之召從事謂曰:「治所還白使君,劉式之於國家粗有微分,偷數百萬錢何有,況不偷邪!吏民及文書不可得。」從事還具白弘,弘曰:「劉式之辯如此奔!」亦由此得停。還為太子右率,左衛將軍,吳郡太守。卒,追贈征虜將軍。從征關、洛有功,封德陽縣五等侯,諡曰恭侯。長子敳,世祖初,黃門侍郎。敳弟衍,大明末,以為黃門郎,出為豫章內史。晉安王子勛稱偽號,以為中護軍。事敗伏誅。
衍弟瑀字茂琳,少有才氣,為太祖所知。始興王濬為南徐州,以瑀補別駕從事史,為濬所遇。瑀性陵物護前,不欲人居己上。時濬征北府行參軍吳郡顧邁輕薄而有才能,濬待之甚厚,深言密事,皆與參之。瑀乃折節事邁,深布情款,家內婦女間事,言語所不得至者,莫不倒寫備說。邁以瑀與之款盡,深相感信。濬所言密事,悉以語瑀。瑀與邁共進射堂下,瑀忽顧左右索單衣幘,邁問其所以,瑀曰:「公以家人待卿,相與言無所隱,而卿於外宣泄,致使人無不知。我是公吏,何得不啟。」因而白之。濬大怒,啟太祖徙邁廣州。邁在廣州,值蕭簡為亂,為之盡力,與簡俱死。
瑀遷從事中郎,領淮南太守。元嘉二十九年,出為寧遠將軍、益州刺史。元凶弒立,以為青州刺史。瑀聞問,即起義遣軍,并送資實於荊州。世祖即位,召為御史中丞。還至江陵,值南郡王義宣為逆,瑀陳其不可,言甚切至。義宣以為丞相左司馬,俱至梁山。瑀猶乘其蜀中船舫,又有義宣故部曲潛於梁山洲外下投官軍。除司徒左長史。明年,遷御史中丞。瑀使氣尚人,為憲司甚得志。彈王僧達云:「廕籍高華,人品冗末。」朝士莫不畏其筆端。尋轉右衛將軍。瑀願為侍中,不得,謂所親曰:「人仕宦不出當入,不入當出,安能長居戶限上。」因求益州。世祖知其此意,許之。孝建三年,除輔國將軍、益州刺史。既行,甚不得意。至江陵,與顏竣書曰:「朱脩之三世叛兵,一旦居荊州,青油幙下,作謝宣明面見向,使齋師以長刀引吾下席。於吾何有,政恐匈奴輕漢耳。」其年,坐奪人妻為妾,免官。大明元年,起為東陽太守。明年,遷吳興太守。侍中何偃嘗案云:「參伍時望。」瑀大怒曰:「我於時望何參伍之有!」遂與偃絕。及為吏部尚書,意彌憤憤。族叔秀之為丹陽尹,瑀又與親故書曰:「吾家黑面阿秀,遂居劉安衆處,朝廷不為多士。」其年疽發背,何偃亦發背癕,瑀疾已篤,聞偃亡,歡躍叫呼,於是亦卒。諡曰剛子。子卷,南徐州別駕。卷弟藏,尚書左丞。
穆之少子貞之,中書黃門侍郎,太子右衛率,寧朔將軍、江夏內史。卒官。子裒,始興相,以贓貨繫東冶內。
穆之女適濟陽蔡祐,年老貧窮。世祖以祐子平南參軍孫為始安太守。
王弘字休元,琅邪臨沂人也。曾祖導,晉丞相。祖洽,中領軍。父珣,司徒。
弘少好學,以清恬知名,與尚書僕射謝混善。弱冠,為會稽王司馬道子驃騎參軍主簿。時農務頓息,末役繁興,弘以為宜建屯田,陳之曰:「近面所諮立屯田事,已具簡聖懷。南畝事興,時不可失,宜早督田畯,以要歲功。而府資役單刻,控引無所,雖復厲以重勸,肅以嚴威,適足令囹圄充積,而無救於事實也。伏見南局諸冶,募吏數百,雖資以廩贍,收入甚微。愚謂若回以配農,必功利百倍矣。然軍器所須,不可都廢,今欲留銅官大冶及都邑小冶各一所,重其功課,一准揚州,州之求取,亦當無乏,餘者罷之,以充東作之要。又欲二局田曹,各立典軍募吏,依冶募比例,并聽取山湖人,此皆無損於私,有益於公者也。其中亦應疇量,分判番假,及給廩多少,自可一以委之本曹。親局所統,必當練悉,且近東曹板水曹參軍納之領此任,其人頗有幹能,自足了其事耳。頃年以來,斯務弛廢,田蕪廩虛,實亦由此。弘過蒙飾擢,志輸短效,豈可相與寢默,有懷弗聞邪!至於當否,尊自當裁以遠鑒。若所啟謬允者,伏願便以時施行,庶歲有務農之勤,倉有盈廩之實,禮節之興,可以垂拱待也。」道子欲以為黃門侍郎,珣以其年少固辭。
珣頗好積聚,財物布在民間。珣薨,弘悉燔燒券書,一不收責;餘舊業悉以委付諸弟。未免喪,後將軍司馬元顯以為諮議參軍,加寧遠將軍,知記室事,固辭不就。道子復以為諮議參軍,加建威將軍,領中兵,又固辭。時內外多難,在喪者皆不終其哀,唯弘固執得免。桓玄剋京邑,收道子付廷尉,臣吏畏恐,莫敢瞻送。弘時尚在喪,獨於道側拜,攀車涕泣,論者稱焉。
高祖為鎮軍,召補諮議參軍。以功封華容縣五等侯。遷琅邪王大司馬從事中郎。出為寧遠將軍、琅邪內史,尚書吏部郎中,豫章相。盧循寇南康諸郡,弘奔尋陽。高祖復命為中軍諮議參軍,遷大司馬右長史,轉吳國內史。義熙十一年,徵為太尉長史,轉左長史。從北征,前鋒已平洛陽,而未遣九錫,弘銜使還京師,諷旨朝廷。時劉穆之掌留任,而旨反從北來,穆之愧懼,發病遂卒。而高祖還彭城,弘領彭城太守。
宋國初建,遷尚書僕射領選,太守如故。奏彈謝靈運曰:「臣聞閑厥有家,垂訓大易,作威專戮,致誡周書。斯典或違,刑茲無赦。世子左衛率康樂縣公謝靈運,力人桂興淫其嬖妾,殺興江涘,棄尸洪流。事發京畿,播聞遐邇。宜加重劾,肅正朝風。案世子左衛率康樂縣公謝靈運過蒙恩獎,頻叨榮授,聞禮知禁,為日已久。而不能防閑閫闈,致茲紛穢,罔顧憲軌,忿殺自由。此而勿治,典刑將替。請以見事免靈運所居官,上臺削爵土,收付大理治罪。御史中丞都亭侯王准之,顯居要任,邦之司直,風聲噂 20d32.gif ,曾不彈舉。若知而弗糾,則情法斯撓;如其不知,則尸昧已甚。豈可復預班清階,式是國憲。請免所居官,以侯還散輩中。內臺舊體,不得用風聲舉彈,此事彰赫,曝之朝野,執憲蔑聞,群司循舊,國典既頹,所虧者重。臣弘忝承人乏,位副朝端,若復謹守常科,則終莫之糾正。所以不敢拱默,自同秉彝。違舊之愆,伏須准裁。」高祖令曰:「靈運免官而已,餘如奏。端右肅正風軌,誠副所期,豈拘常儀。自今為永制。」
十四年,遷監江州豫州之西陽新蔡二郡諸軍事、撫軍將軍、江州刺史。至州,省賦簡役,百姓安之。永初元年,加散騎常侍。以佐命功,封華容縣公,食邑二千戶。三年,入朝,進號衛將軍、開府儀同三司。
高祖因宴集,謂群公曰:「我布衣,始望不至此。」傅亮之徒竝撰辭欲盛稱功德。弘率爾對曰:「此所謂天命,求之不可得,推之不可去。」時人稱其簡舉。
少帝景平二年,徐羨之等謀廢立,召弘入朝。太祖即位,以定策安社稷,進位司空,封建安郡公,食邑千戶。上表固辭曰:「臣聞趙武稱隨會夫子之家事治,言於晉國無隱情。臣千載幸會,謬荷榮遇,雖以智能虛薄,政績蔑聞,而言無隱情,竊所庶幾。向令天啟其心,預定大策,而名編司勳,功不見紀,固將請不賞之罪,懸龍蛇之書,豈當稽違成命,苟修小節。但無功勤,暴之四海,進闕君子勞心之謀,退微小人勞力之效,而聖朝僭賞於上,愚臣苟忝於下,則為厚誣當時,永貽口實。竊財之誚,比此為輕,惟塵盛猷,虧玷為大。微躬所惜,一朝亦盡,非唯仰塵國紀,實亦俯畏友朋。憂心彌疹,胡顏靡託。且凡人之交,尚申知己,況在明主,可用理干。所以敢遂愚狷,守之以死。」乃見許。加使持節、侍中,改監為都督,進號車騎大將軍,開府、刺史如故。
徐羨之等以廢弒之罪將見誅,弘既非首謀,弟曇首又為上所親委,事將發,密使報弘。羨之等誅,徵弘為侍中、司徒、揚州刺史,録尚書。給班劍三十人。上西征謝晦,弘與驃騎彭城王義康居守,入住中書下省,引隊仗出入。司徒府權置參軍。
五年春,大旱,弘引咎遜位,曰:「臣聞三才雖殊,其致則一。故世道休明,五福攸應;政有失德,咎徵必顯。臣抑又聞之,台輔之職,論道讚契,上佐人主,燮理陰陽。位以德授,則和氣淳穆;寇竊非據,則謫見于天。是以陳平有辭,不濫主者之局;邴吉停駕,大懼牛喘之由。斯固有國之所同,天人之遠旨。陛下聖哲御世,光隆中興,宜休徵表祥,醴泉毖涌。而頃陰陽隔并,亢旱成災,秋無嚴霜,冬無積雪,疾厲之氣,彌歷四時。此豈非任失其人,覆餗之咎。臣以庸短,自輩凡流,謬逢嘉運,叨恩在昔。陛下忘其不腆,又重之以今任。正位槐鼎,統理神州,珥貂衣袞,總録朝端,內外要重,頓萃微躬,窮極寵貴,人臣莫比。令德居之,猶或難稱,矧伊陋昧,何以克任。此之易了,不俟明識。但受命之始,屬值時艱,六戎親戒,憂及社稷,誠是臣下致節忘身之時,當有何心,塵撓聖聽。所以僶俛從事,循牆馳驅,志在宣力,慮不及遠。既鯨鯢折首,西夏底定,便宜訴其本懷,避賢謝拙。而常人偷安,日甘一日,實亦仰佩天眷,未能自已。荏苒推遷,忽及三載。遂令負乘之釁,彰著幽明;愆伏之災,患纏氓庶。上缺皇朝緝熙之美,下增官謗覆折之災。伏念惶赧,五情飛散,雖曰厚顏,何以寧處。不遠而復,大易攸稱,小懲大戒,細人之福。近復之美,非所敢觖,懲戒之幸,竊懷庶幾。今履端惟始,朝慶禮畢,輒還私門,思愆家巷,庶微塞天譴,少弭謗讟。伏願鑑其所守,即而許之。臨啟愧塞,不自宣盡。」
先是彭城王義康為荊州刺史,鎮江陵。平陸令河南成粲與弘書曰:「僕聞軌物設教,必隨時制宜;世代盈虛,亦與之消息。夫勢之所處,非親不居。是以周之宗盟,異姓為後。權軸之要,任歸二南,斯前代之明謨,當今之顯轍。明公位極台鼎,四海具瞻,劬勞夙夜,義同吐握。而總録百揆,兼牧畿甸,功實盛大,莫之與儔。天道福謙,宜存挹損。驃騎彭城王道德昭備,上之懿弟,宗本歸源,所應推先,宜入秉朝政,翊贊皇猷。竟陵、衡陽春秋已長,又宜出據列蕃,齊光魯、衛。明公高枕論道,燮理陰陽,則天下和平,災害不作,福慶與大宋升降,享年與松、喬齊久,名垂萬代,豈不美歟!」弘本有退志,挾粲言,由是固自陳請,乃降為衛將軍、開府儀同三司。
六年,弘又上表曰:「臣聞異姓為後,宗周之明義;親不在外,有國之所先。故魯長滕君,春秋所美,楚出棄疾,前史垂誡。矧乃茂親明德,道光一時,述職侯甸,朝政弗及,而以庶族庸陋浮華之臣,超踰先典,居中贊契,豈所以憲章古式,緝熙治道?驃騎將軍臣義康,徽猷淵邈,明德彌劭,敷政江漢,化被荊南,搢紳屬情,想樂當務,周旦之寄,不謀同詞,分陝雖重,比此為輕。臣實空闇,階恩踰越,俯積素餐,仰玷盛化,公私二三,無一而可。昔孫叔未進,優孟見弞;展季在下,臧文貽譏。況道隆地昵,義兼前禮。臣於古人,無能為役,負乘竊位,萬物謂何,雖曰厚顏,胡寧以處。斯亡之懼,實疚其心。乞解州録,以允民望。伏願陛下遠存至公,近鑑丹款,俯順朝野,改授親賢。豈唯下臣,獲免大戾,凡厥衆隸,孰不慶幸。若天眷罔已,脫復遲回,請出臣表,逮聞外內,朝議輿誦,或有可擇。」詔曰:「省表,遠擬隆周經國之體,近述大易卑牧之志,三復沖旨,良用憮然。公體道淵虛,明識經遠,毗翼艱難,勳猷光茂,俾朕獲辰居垂拱,司契委成。豈容高遜總録,固辭神州,使成務有虧,以重朕之不德邪!深存體國,所望夤亮。驃騎親賢之寄,地均旦、奭,還入內輔,參讚機務,輒敬從所執。」義康由是代弘為司徒,與之分録。
弘又表曰:「近冒表聞,披陳愚管,實冀天鑒,體其至誠。而奉被還詔,未蒙酬察,徒塵聖覽,仰延優旨,顧影慚惶,罔識攸厝。臣忝荷要重,四載于今,既違前史量力之誡,又微古人進賢之美,尸位固寵,日積官謗,旋觀周行,興愧已厚。況在親賢,朝野歸德,甫思引身,曷云能補,惟塵大典,虧喪已多。不悟天眷之隆,復垂恩獎,名器弗改,蒙寵如舊,愚惑自揆,茫若無涯。臣義康既總録百揆,毗讚盛化,忝廁下風,諮憑有所。內朝細務,庶可免竭,神州任重,望實兼該,臣何人斯,寇竊不已。為尒推遷,覆敗將及,就無人事之愆,必有陰陽之患。伏念惟憂,疢如疾首,不知何理,可以自安。但成旨已決,渙汗難反,加臣懦劣,少無此志,進不能抗言陳辭,以死自固,退不能重繭置冰,鮮食為瘠,祗畏天威,遂復俛仰。至於攝督所部,料綜文案,曹局吏役,所須不多,其餘文武,皆為冗長。相府初建,或有未充,請留職僚同事而已,自此以外,及諸資實,一送司徒。臣受恩深重,休戚是預,義無虛飾,苟自貶損。伏願聖察,特垂許順,不令誠訴,見其抑奪。」上又詔曰:「衛軍表如此,司徒宜須事力,可順公雅懷,割二千人配府。資儲不煩事送。」
弘博練治體,留心庶事,斟酌時宜,每存優允。與八座丞郎疏曰:「同伍犯法,無士人不罪之科,然每至詰謫,輒有請訴。若垂恩宥,則法廢不可行;依事糾責,則物以為苦怨。宜更為其制,使得優苦之衷也。又主守偷五匹,常偷四十匹,竝加大辟,議者咸以為重,宜進主守偷十匹、常偷五十匹死,四十匹降以補兵。既得小寬民命,亦足以有懲也。想各言所懷。」
左丞江奧議:「士人犯盜贓不及棄市者,刑竟,自在贓汙淫盜之目,清議終身,經赦不原。當之者足以塞愆,聞之者足以鑒誡。若復雷同群小,謫以兵役,愚謂為苦。符伍雖比屋鄰居,至於士庶之際,實自天隔,舍藏之罪,無以相關。奴客與符伍交接,有所藏蔽,可以得知,是以罪及奴客。自是客身犯愆,非代郎主受罪也。如其無奴,則不應坐。」
右丞孔默之議:「君子小人,既雜為符伍,不得不以相檢為義。士庶雖殊,而理有聞察,譬百司居上,所以下不必躬親而後同坐。是故犯違之日,理自相關。今罪其養子、典計者,蓋義存戮僕。如此,則無奴之室,豈得宴安。但既云復士,宜令輸贖。常盜四十匹,主守五匹,降死補兵。雖大存寬惠,以紓民命,然官及二千石及失節士大夫,時有犯者,罪乃可戮,恐不可以補兵也。謂此制可施小人,士人自還用舊律。」
尚書王准之議:「昔為山陰令,士人在伍,謂之押符。同伍有愆,得不及坐,士人有罪,符伍糾之。此非士庶殊制,實使即刑當罪耳。夫束脩之冑,與小人隔絕,防檢無方,宜及不逞之士,事接群細,既同符伍,故使糾之。于時行此,非唯一處。左丞議奴客與鄰伍相關,可得檢察,符中有犯,使及刑坐。即事而求,有乖實理。有奴客者,類多使役,東西分散,住家者少。其有停者,左右驅馳,動止所須,出門甚寡,典計者在家十無其一。奴客坐伍,濫刑必衆,恐非立法當罪本旨。右丞議士人犯偷,不及大辟者,宥補兵。雖欲弘士,懼無以懲邪。乘理則君子,違之則小人。制嚴於上,猶冒犯之,以其宥科,犯者或衆。使畏法革心,乃所以大宥也。且士庶異制,意所不同。」
殿中郎謝元議謂:「事必先正其本,然後其末可理。本所以押士大夫於符伍者,所以檢小人邪?為使受檢於小人邪?案左丞稱士庶天隔,則士無弘庶之由,以不知而押之於伍,則是受檢於小人也。然則小人有罪,士人無事,僕隸何罪,而令坐之。若以實相交關,責其聞察,則意有未因。何者?名實殊章,公私異令,奴不押符,是無名也,民乏貲財,是私賤也。以私賤無名之人,豫公家有實之任,公私混淆,名實非允。由此而言,謂不宜坐。還從其主,於事為宜。無奴之士,不在此例。若士人本檢小人,則小人有過,己應獲罪,而其奴則義歸戮僕,然則無奴之士,未合宴安,使之輸贖,於事非謬。二科所附,惟制之本耳。此自是辯章二本,欲使各從其分。至於求之管見,宜附前科,區別士庶,於義為美。盜制,按左丞議,士人既終不為兵革,幸可同寬宥之惠,不必依舊律,於議咸允。」
吏部郎何尚之議:「按孔右丞議,士人坐符伍為罪,有奴罪奴,無奴輸贖。既許士庶緬隔,則聞察自難,不宜以難知之事,定以必知之法。夫有奴不賢,無奴不必不賢。今多僮者傲然於王憲,無僕者怵迫於時網,是為恩之所霑,恒在程、卓,法之所設,必加顏、原,求之鄙懷,竊所未愜。謝殿中謂奴不隨主,於名分不明,誠是有理。然奴僕實與閭里相關,今都不問,恐有所失。意同左丞議。」
弘議曰:「尋律令既不分別士庶,又士人坐同伍罹謫者,無處無之,多為時恩所宥,故不盡親謫耳。吳及義興適有許、陸之徒,以同符合給,二千石論啟丹書。己未間,會稽士人云十數年前,亦有四族坐此被責,以時恩獲停。而王尚書云人舊無同伍坐,所未之解。恐蒞任之日,偶不值此事故邪。聖明御世,士人誠不憂至苦,然要須臨事論通,上干天聽為紛擾,不如近為定科,使輕重有節也。又尋甲符制,蠲士人不傳符耳,令史復除,亦得如之。共相押領,有違糾列,了無等衰,非許士人閭里之外也。諸議云士庶緬絕,不相參知,則士人犯法,庶民得不知。若庶民不許不知,何許士人不知。小民自非超然簡獨,永絕塵秕者,比門接棟,小以為意,終自聞知,不必須日夕來往也。右丞百司之言,粗是其況。如衰陵士人,實與里巷關接,相知情狀,乃當於冠帶小民。今謂之士人,便無小人之坐;署為小民,輒受士人之罰。於情於法,不其頗歟?且都令不及士流,士流為輕,則小人令使徵預其罰,便事至相糾,閭伍之防,亦為不同。謂士人可不受同伍之謫耳,罪其奴客,庸何傷邪?無奴客,可令輸贖,又或無奴僮為衆所明者,官長二千石便當親臨列上,依事遣判。又主偷五匹,常偷四十匹,謂應見優量者,實以小吏無知,臨財易昧,或由疏慢,事蹈重科,求之於心,常有可愍,故欲小進匹數,寬其性命耳。至於官長以上,荷蒙祿榮,付以局任,當正己明憲,檢下防非,而親犯科律,亂法冒利,五匹乃已為弘矣。士人無私相偷四十匹理,就使至此,致以明罰,固其宜耳,竝何容復加哀矜。且此輩士人,可殺不可謫,有如諸論,本意自不在此也。近聞之道路,聊欲共論,不呼乃爾難精。既衆議糾紛,將不如其已。若呼不應停寢,謂宜集議奏聞,決之聖旨。」太祖詔:「衛軍議為允。」
弘又上言:「舊制,民年十三半役,十六全役。當以十三以上,能自營私及公,故以充役。而考之見事,猶或未盡。體有強弱,不皆稱年。且在家自隨,力所能堪,不容過苦。移之公役,動有定科,循吏隱恤,可無其患,庸宰守常,已有勤劇,況值苛政,豈可稱言。乃有務在豐役,增進年齒,孤遠貧弱,其敝尤深。至令依寄無所,生死靡告,一身之切,逃竄求免,家人遠討,胎孕不育,巧避羅憲,實亦由之。今皇化惟新,四方無事,役召之宜,應存乎消息。十五至十六,宜為半丁,十七為全丁。」從之。
其後弘寢疾,弘表屢乞骸骨,上輒優詔不許。九年,進位太保,領中書監,餘如故。其年,薨。時年五十四。即贈太保、中書監,給節,加羽葆、鼓吹,增班劍為六十人,侍中、録尚書、刺史如故。諡曰文昭公。配食高祖廟廷。其年,詔曰:「乃者三逆煽禍,實繁有徒,爰初遵養,暨于明罰,外虞內慮,實惟艱難。故太保華容縣公弘、故衛將軍華、故左光祿大夫曇首,抱義懷忠,乃情同至,籌謀廟堂,竭盡智力,經綸夷險,簡自朕心。國恥既雪,允膺茅土,而竝執謙挹,志不命踰,故用佇朝典,將有後命。盛業不究,相係殞落,永懷傷歎,痛恨無已。弘可增封千戶,華、曇首封開國縣侯,食邑各千戶。護軍將軍建昌公彥之,深誠密謨,比蹤齊望,其復先食邑,以酬忠勳。」又詔:「聞王太保家便已匱乏,清約之美,同規古人。言念始終,情增悽歎。可賜錢百萬,米千斛。」
世祖大明五年,車駕遊幸,經弘墓。下詔曰:「故侍中、中書監、太保、録尚書事、揚州刺史華容文昭公弘,德猷光劭,鑒識明遠。故散騎常侍、左光祿大夫、太子詹事豫寧文侯曇首,夙尚恬素,理心貞正。竝綢繆先眷,契闊屯夷,內亮王道,外流徽譽。以國圖令勳,民思茂惠。朕薄巡都外,瞻覽墳塋,永言想慨,良深于懷。便可遣使致祭墓所。」
弘明敏有思致,既以民望所宗,造次必存禮法,凡動止施為,及書翰儀體,後人皆依倣之,謂為王太保家法。雖歷任藩輔,不營財利,薨亡之後,家無餘業。而輕率少威儀,性又褊隘,人忤意者,輒面加責辱。少時嘗摴蒲公城子野舍,及後當權,有人就弘求縣,辭訴頗切。此人嘗以蒲戲得罪,弘詰之曰:「君得錢會戲,何用祿為!」答曰:「不審公城子野何在?」弘默然。
子錫嗣。少以宰相子,起家為員外散騎,歷清職,中書郎,太子左衛率,江夏內史。高自位遇。太尉江夏王義恭當朝,錫箕踞大坐,殆無推敬。卒官。子僧亮嗣。齊受禪,降爵為侯,食邑五百戶。弘少子僧達,別有傳。
弘弟虞,廷尉卿。虞子深,有美名,官至新安太守。虞弟抑,光祿大夫。抑弟孺,侍中。孺弟曇首,別有傳。
弘從父弟練,晉中書令子也。元嘉中,歷顯官,侍中,度支尚書。練子釗,世祖大明中,亦經清職,黃門郎,臨海王子頊晉安王子勛征虜、前軍長史,左民尚書。太宗初,為司徒左長史。隨司徒建安王休仁出赭圻,時居母憂,加冠軍將軍。忤犯休仁,出為始興相。休仁恚之不已,太宗乃收付廷尉,賜死。
史臣曰:晉綱弛紊,其漸有由,孝武守文於上,化不下及,道子昏德居宗,憲章墜矣。重之以國寶啟亂,加之以元顯嗣虐,而祖宗之遺典,群公之舊章,莫不葉散冰離,掃地盡矣。主威不樹,臣道專行,國典人殊,朝綱家異,編戶之命,竭於豪門,王府之蓄,變為私藏。由是禍基東妖,難結天下,蕩蕩然王道不絕者若綖。高祖一朝創義,事屬橫流,改亂章,布平道,尊主卑臣之義,定於馬棰之間。威令一施,內外從禁,以建武、永平之風,變太元、隆安之俗,此蓋文宣公之為也。為一代宗臣,配饗清廟,豈徒然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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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延章 發表於 2012-6-18 11:36 | 顯示全部樓層
<div class="feature">宋書  卷四十三‧列傳第三 徐羨之 傅亮 檀道濟
徐羨之字宗文,東海郯人也。祖寧,尚書吏部郎,江州刺史,未拜卒。父祚之,上虞令。
羨之少為王雅太子少傅主簿,劉牢之鎮北功曹,尚書祠部郎,不拜,桓脩撫軍中兵曹參軍。與高祖同府,深相親結。義旗建,高祖版為鎮軍參軍,尚書庫部郎,領軍司馬。與謝混共事,混甚知之。補琅邪王大司馬參軍,司徒左西屬,徐州別駕從事史,太尉諮議參軍。義熙十一年,除鷹揚將軍、琅邪內史,仍為大司馬從事中郎,將軍如故。高祖北伐,轉太尉左司馬,掌留任,以副貳劉穆之。
初,高祖議欲北伐,朝士多諫,唯羨之默然。或問何獨不言,羨之曰:「吾位至二品,官為二千石,志願久充。今二方已平,拓地萬里,唯有小羌未定,而公寢食不忘。意量乖殊,何可輕豫。」劉穆之卒,高祖命以羨之為吏部尚書、建威將軍、丹陽尹,總知留任,甲仗二十人出入。轉尚書僕射,將軍、尹如故。
十四年,大司馬府軍人朱興妻周坐息男道扶年三歲,先得癇病,周因其病發,掘地生埋之,為道扶姑女所告,正周棄市刑。羨之議曰:「自然之愛,虎狼猶仁。周之凶忍,宜加顯戮。臣以為法律之外,故尚弘物之理。母之即刑,由子明法,為子之道,焉有自容之地。雖伏法者當罪,而在宥者靡容。愚謂可特申之遐裔。」從之。
高祖踐阼,進號鎮軍將軍,加散騎常侍。上初即位,思佐命之功,詔曰:「散騎常侍、尚書僕射、鎮軍將軍、丹陽尹徐羨之,監江州豫州之西陽新蔡諸軍事、撫軍將軍、江州刺史華容侯王弘,散騎常侍、護軍將軍作唐男檀道濟,中書令、領太子詹事傅亮,侍中、中領軍謝晦,前左將軍、江州刺史宜陽侯檀韶,使持節、雍梁南北秦四州荊州之河北諸軍事、後將軍、雍州刺史關中侯趙倫之,使持節、督北徐兗青三州諸軍事、征虜將軍、北徐州刺史南城男劉懷慎,散騎常侍、領太子左衛率新淦侯王仲德,前冠軍將軍、北青州刺史安南男向彌,左衛將軍灄陽男劉粹,使持節、南蠻校尉佷山子到彥之,西中郎司馬南郡相宜陽侯張邵,參西中郎將軍事、建威將軍、河東太守資中侯沈林子等,或忠規遠謀,扶讚洪業;或肆勤樹績,弘濟艱難。經始圖終,勳烈惟茂,並宜與國同休,饗茲大賚。羨之可封南昌縣公,弘可華容縣公,道濟可改封永脩縣公,亮可建城縣公,晦可武昌縣公,食邑各二千戶;韶可更增邑二千五百戶,仲德可增邑二千二百戶;懷慎、彥之各進爵為侯,粹改封建安縣侯,並增邑為千戶;倫之可封霄城縣侯,食邑千戶;邵可封臨沮縣伯,林子可封漢壽縣伯,食邑六百戶。開國之制,率遵舊章。」
羨之遷尚書令、揚州刺史,加散騎常侍。進位司空、錄尚書事,常侍、刺史如故。羨之起自布衣,又無術學,直以志力局度,一旦居廊廟,朝野推服,咸謂有宰臣之望。沈密寡言,不以憂喜見色。頗工弈棋,觀戲常若未解,當世倍以此推之。傅亮、蔡廓常言:「徐公曉萬事,安異同。」
高祖不豫,加班劍三十人。宮車晏駕,與中書令傅亮、領軍將軍謝晦、鎮北將軍檀道濟同被顧命。少帝詔曰:「平理獄訟,政道所先。朕哀荒在疚,未堪親覽。司空、尚書令可率衆官月一決獄。」
帝後失德,羨之等將謀廢立,而廬陵王義真輕動多過,不任四海,乃先廢義真,然後廢帝。時謝晦為領軍,以府舍內屋敗應治,悉移家人出宅,聚將士於府內。鎮北將軍、南兗州刺史檀道濟先朝舊將,威服殿省,且有兵衆,召使入朝,告之以謀。事將發,道濟入宿領軍府。中書舍人邢安泰、潘盛為內應,其日守關。道濟領兵居前,羨之等繼其後,由東掖門雲龍門入,宿衛先受處分,莫有動者。先是帝於華林園為列肆,親自酤賣,又開瀆聚土,以像破崗,率左右唱呼引船為樂。是夕,寢於龍舟,在天淵池。兵士進殺二人,又傷帝指。扶帝出東閤,收璽綬。群臣拜辭,衛送故太子宮,遷於吳郡。侍中程道惠勸立第五皇弟義恭,羨之不許。遣使殺義真於新安,殺帝於吳縣。時為帝築宮未成,權居金昌亭,帝突走出昌門,追者以門關擊之倒地,然後加害。
太祖即阼,進羨之司徒,餘如故,改封南平郡公,食邑四千戶,固讓加封。有司奏車駕依舊臨華林園聽訟,詔曰:「政刑多所未悉,可如先二公推訊。」
元嘉二年,羨之與左光祿大夫傅亮上表歸政,曰:「臣聞元首司契,運樞成務;臣道代終,事盡宣翼。冕旒之道,理絕於上皇;拱己之事,不行於中古。故高宗不言,以三齡為斷;冢宰聽政,以再期為節。百王以降,罔或不然。陛下聖德紹興,負荷洪業,億兆顒顒,思陶盛化。而聖旨謙挹,委成群司。自大禮告終,鑽燧三改,大明佇照,遠邇傾屬。臣等雖率誠屢聞,未能仰感,敢藉品物之情,謹因蒼生之志。伏願陛下遠存周文日昃之道,近思皇室締構之艱,時攬萬機,躬親朝政,廣闢四聦,博詢庶業,則雍熙可臻,有生幸甚。」上未許。羨之等重奏曰:「近陳寫下情,言為心罄,奉被還詔,鑒許未回。豈惟愚臣,秉心有在,詢之朝野,人無異議。何者?形風四方,實繫王德,一國之事,本之一人。雖世代不同,時殊風異,至於主運臣贊,古今一揆。未有渾心委任,而休明可期,此之非宜,布自遐邇。臣等荷遇二世,休慼以均,情為國至,豈容順默。重披丹心,冒昧以請。」上猶辭。羨之等又固陳曰:「比表披陳,辭誠俱盡,詔旨沖遠,未垂聽納,三復屏營,伏增憂歎。臣聞克隆先構,幹蠱之盛業;昧旦丕顯,帝王之高義。自皇宋創運,英聖有造,殷憂未闕,艱患仍纏。賴天命有底,聖明承業,時屯國故,猶在民心。泰山之安,未易可保,昏明隆替,繫在聖躬。斯誠周詩夙興之辰,殷王待旦之日,豈得無為拱己,復玄古之風,逡巡虛挹,徇匹夫之事。伏願以宗廟為重,百姓為心,弘大業以嗣先軌,隆聖道以增前烈。愚瞽所獻,情盡於此。」上乃許之。羨之仍遜位退還私第,兄子佩之及侍中程道惠、吳興太守王韶之等並謂非宜,敦勸甚苦,復奉詔攝任。
三年正月,詔曰:「民生於三,事之如一,愛敬同極,豈惟名教,況乃施侔造物,義在加隆者乎。徐羨之、傅亮、謝晦,階因緣之才,荷恩在昔,擢自無聞,超居要重,卵翼而長,未足以譬。永初之季,天禍橫流,大明傾曜,四海遏密,實受顧託,任同負圖。而不能竭其股肱,盡其心力,送往無復言之節,事居闕忠貞之效,將順靡記,匡救蔑聞,懷寵取容,順成失德。雖末因懼禍,以建大策,而逞其悖心,不畏不義。播遷之始,謀肆酖毒,至止未幾,顯行怨殺,窮凶極虐,荼酷備加,顛沛皁隸之手,告盡逆旅之館,都鄙哀愕,行路飲涕。故廬陵王英秀明遠,徽風夙播,魯衛之寄,朝野屬情。羨之等暴蔑求專,忌賢畏逼,造構貝錦,成此無端,罔主蒙上,橫加流屏,矯誣朝旨,致茲禍害。寄以國命,而翦為仇讎,旬月之間,再肆酖毒,痛感三靈,怨結人鬼。自書契以來,棄常安忍,反易天明,未有如斯之甚者也。昔子家從弒,鄭人致討;宋肥無辜,蕩澤為戮。況逆亂倍於往釁,情痛深於國家,此而可容,孰不可忍。即宜誅殛,告謝存亡。而于時大事甫爾,異同紛結,匡國之勳實著,莫大之罪未彰。是以遠酌民心,近聽輿訟,雖欲討亂,慮或難圖,故忍戚含哀,懷恥累載。每念人生實難,情事未展,何嘗不顧影慟心,伏枕泣血。今逆臣之釁,彰暴遐邇,君子悲情,義徒思奮,家讎國恥,可得而雪,便命司寇,肅明典刑。晦據有上流,或不即罪,朕當親率六師,為其遏防。可遣中領軍到彥之即日電發,征北將軍檀道濟絡驛繼路,符衛軍府州以時收翦。已命征虜將軍劉粹斷其走伏。罪止元凶,餘無所問。感惟永往,心情崩絕。氛霧既袪,庶幾治道。」
爾日詔召羨之。行至西明門外,時謝晦弟子肖反為黃門郎,正直,報亮云:「殿內有異處分。」亮馳報羨之。羨之回還西州,乘內人問訊車出郭,步走至新林,入陶灶中自剄死,時年六十三。羨之初不應召,上遣中領軍到彥之、右衛將軍王華追討。羨之死,野人以告,載尸付廷尉。子喬之,尚高祖第六女富陽公主,官至竟陵王文學。喬之及弟乞奴從誅。
初,羨之年少時,嘗有一人來,謂之曰:「我是汝祖。」羨之因起拜之。此人曰:「汝有貴相,而有大厄,可以錢二十八文埋宅四角,可以免災。過此可位極人臣。」後羨之隨親之縣,住在縣內,嘗暫出,而賊自後破縣,縣內人無免者,雞犬亦盡,唯羨之在外獲全。隨從兄履之為臨海樂安縣,嘗行經山中,見黑龍長丈餘,頭有角,前兩足皆具,無後足,曳尾而行。及拜司空,守關將入,彗星晨見危南。又當拜時,雙鸛集太極東鴟尾鳴喚。
兄子佩之,輕薄好利,高祖以其姻戚,累加寵任,為丹陽尹,吳郡太守。景平初,以羨之秉權,頗豫政事。與王韶之、程道惠、中書舍人邢安泰、潘盛相結黨與。時謝晦久病,連灸,不堪見客。佩之等疑其託疾有異圖,與韶之、道惠同載詣傅亮,稱羨之意,欲令亮作詔誅之。亮答以為:「己等三人,同受顧命,豈可相殘戮。若諸君果行此事,便當角巾步出掖門耳。」佩之等乃止。羨之既誅,太祖特宥佩之,免官而已。其年冬,佩之又結殿中監茅亨謀反,并告前寧州刺史應襲,以亨為兗州,襲為豫州。亨密以聞,襲亦告司徒王弘。佩之聚黨百餘人,殺牛犒賜,條牒時人,並相署置,期明年正會,於殿中作亂。未及數日,收斬之。
傅亮字季友,北地靈州人也。高祖咸,司隸校尉。父瑗,以學業知名,位至安成太守。瑗與郗超善,超嘗造瑗,瑗見其二子迪及亮。亮年四五歲,超令人解亮衣,使左右持去,初無吝色。超謂瑗曰:「卿小兒才名位宦,當遠踰於兄。然保家傳祚,終在大者。」迪字長猷,亦儒學,官至五兵尚書。永初二年卒,追贈太常。
亮博涉經史,尤善文詞。初為建威參軍,桓謙中軍行參軍。桓玄篡位,聞其博學有文采,選為祕書郎,欲令整正祕閣,未及拜而玄敗。義旗初,丹陽尹孟昶以為建威參軍。義熙元年,除員外散騎侍郎,直西省,典掌詔命。轉領軍長史,以中書郎滕演代之。亮未拜,遭母憂,服闋,為劉毅撫軍記室參軍,又補領軍司馬。七年,遷散騎侍郎,復代演直西省。仍轉中書黃門侍郎,直西省如故。高祖以其久直勤勞,欲以為東陽郡,先以語迪,迪大喜告亮。亮不答,即馳見高祖曰:「伏聞恩旨,賜擬東陽,家貧忝祿,私計為幸。但憑廕之願,實結本心,乞歸天宇,不樂外出。」高祖笑曰:「謂卿之須祿耳,若能如此,甚協所望。」會西討司馬休之,以為太尉從事中郎,掌記室。以太尉參軍羊徽為中書郎,代直西省。
亮從征關、洛,還至彭城。宋國初建,令書除侍中,領世子中庶子。徙中書令,領中庶子如故。從還壽陽。高祖有受禪意,而難於發言,乃集朝臣宴飲,從容言曰:「桓玄暴篡,鼎命已移,我首唱大義,復興皇室,南征北伐,平定四海,功成業著,遂荷九錫。今年將衰暮,崇極如此,物戒盛滿,非可久安。今欲奉還爵位,歸老京師。」群臣唯盛稱功德,莫曉此意。日晚坐散,亮還外,乃悟旨,而宮門已閉,亮於是叩扉請見,高祖即開門見之。亮入便曰:「臣暫宜還都。」高祖達解此意,無復他言,直云:「須幾人自送?」亮曰:「須數十人便足。」於是即便奉辭。亮既出,已夜,見長星竟天。亮拊髀曰:「我常不信天文,今始驗矣。」至都,即徵高祖入輔。
永初元年,遷太子詹事,中書令如故。以佐命功,封建城縣公,食邑二千戶。入直中書省,專典詔命。以亮任總國權,聽於省見客。神虎門外,每旦車常數百兩。高祖登庸之始,文筆皆是記室參軍滕演;北征廣固,悉委長史王誕;自此後至于受命,表策文誥,皆亮辭也。演字彥將,南陽西鄂人,官至黃門郎,祕書監。義熙八年卒。二年,亮轉尚書僕射,中書令、詹事如故。明年,高祖不豫,與徐羨之、謝晦並受顧命,給班劍二十人。
少帝即位,進為中書監,尚書令。景平二年,領護軍將軍。少帝廢,亮率行臺至江陵奉迎太祖。既至,立行門於江陵城南,題曰「大司馬門」。率行臺百僚詣門拜表,威儀禮容甚盛。太祖將下,引見亮,哭慟甚,哀動左右。既而問義真及少帝薨廢本末,悲號嗚咽,侍側者莫能仰視。亮流汗沾背,不能答。於是布腹心於到彥之、王華等,深自結納。太祖登阼,加散騎常侍、左光祿大夫、開府儀同三司,本官悉如故。司空府文武即為左光祿府。又進爵始興郡公,食邑四千戶,固讓進封。
元嘉三年,太祖欲誅亮,先呼入見,省內密有報之者,亮辭以嫂病篤,求暫還家。遣信報徐羨之,因乘車出郭門,騎馬奔兄迪墓。屯騎校尉郭泓收付廷尉,伏誅。時年五十三。初至廣莫門,上遣中書舍人以詔書示亮,并謂曰:「以公江陵之誠,當使諸子無恙。」
初,亮見世路屯險,著論名曰演慎,曰:
大道有言,慎終如始,則無敗事矣。易曰:「括囊無咎。」慎不害也。又曰:「藉之用茅,何咎之有。」慎之至也。文王小心,大雅詠其多福;仲由好勇,馮河貽其苦箴。虞書著慎身之譽,周廟銘陛坐之側。因斯以談,所以保身全德,其莫尚於慎乎。
夫四道好謙,三材忌滿,祥萃虛室,鬼瞰高屋,豐屋有蔀家之災,鼎食無百年之貴。然而徇欲厚生者,忽而不戒;知進忘退者,曾莫之懲。前車已摧,後鑾不息,乘危以庶安,行險而徼幸,於是有顛墜覆亡之禍,殘生夭命之釁。其故何哉?流溺忘反,而以身輕於物也。
故昔之君子,同名爵於香餌,故傾危不及;思憂患而豫防,則針石無用。洪流壅於涓涓,合拱挫於纖櫱,介焉是式,色斯而舉,悟高鳥以風逝,鑑醴酒而投紱。夫豈敝著而後謀通,患結而後思復云爾而已哉!故詩曰:「慎爾侯度,用戒不虞。」言防萌也。
夫單以營內喪表,張以治外失中,齊、秦有守一之敗,偏恃無兼濟之功,冰炭滌於胸心,巖牆絕於四體。夫然,故形神偕全,表裏寧一,營魄內澄,百骸外固,邪氣不能襲,憂患不能及,然可以語至而言極矣。
夫以嵇子之抗心希古,絕羈獨放,五難之根既拔,立生之道無累,人患殆乎盡矣。徒以忽防於鍾、呂,肆言於禹、湯,禍機發於豪端,逸翩鎩於垂舉。觀夫貽書良友,則匹厚味於甘酖,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其懼患也,若無轡而乘奔,其慎禍也,猶履冰而臨谷。或振褐高棲,揭竿獨往,或保約違豐,安于卑位。故漆園外楚,忌在龜犧;商洛遐遯,畏此駟馬。平仲辭邑,殷鑒於崔、慶,張臨挹滿,灼戒乎桑、霍。若君子覽茲二塗,則賢鄙之分既明,全喪之實又顯。非知之難,慎之惟艱,慎也者,言行之樞管乎。
夫據圖揮刃,愚夫弗為,臨淵登峭,莫不惴慄。何則?害交故慮篤,患切而懼深。故詩曰:「不敢暴虎,不敢馮河。」慎微之謂也。故庖子涉族,怵然為戒,差之一毫,弊猶如此。況乎觸害犯機,自投死地。禍福之具,內充外斥,陵九折於邛僰,泛衝波於呂梁,傾側成於俄頃,性命哀而莫救。嗚呼!嗚呼!故語有之曰,誠能慎之,福之根也。曰是何傷,禍之門爾。言慎而已矣。
亮布衣儒生,僥幸際會,既居宰輔,兼總重權,少帝失德,內懷憂懼,作感物賦以寄意焉。其辭曰:
余以暮秋之月,述職內禁,夜清務隙,遊目藝苑。于時風霜初戒,蟄類尚繁,飛蛾翔羽,翩翾滿室,赴軒幌,集明燭者,必以燋滅為度。雖則微物,矜懷者久之。退感莊生異鵲之事,與彼同迷而忘反鑒之道,此先師所以鄙智,及齊客所以難日論也。悵然有懷,感物興思,遂賦之云爾。
在西成之暮晷,肅皇命於禁中。聆蜻蛚於前廡,鑒朗月於房櫳。風蕭瑟以陵幌,霜溰溰而被墉。憐鳴蜩之應節,惜落景之懷東。嗟勞人之萃感,何夕永而慮充。眇今古以遐念,若循環之無終。詠倚相之遺矩,希董生之方融。鑽光燈而散袠,溫聖哲之遺蹤。墳素杳以難暨,九流紛其異封。領三百於無邪,貫五千於有宗。考舊聞於前史,訪心跡於汙隆。豈夷阻之在運,將全喪之由躬。遊翰林之彪炳,嘉美手於良工。辭存麗而去穢,旨既雅而能通。雖源流之深浩,且揚搉而發蒙。
習習飛蚋,飄飄纖蠅,緣幌求隙,望爓思陵。糜蘭膏而無悔,赴朗燭而未懲。瞻前軌之既覆,忘改轍於後乘。匪微物之足悼,悵永念而捬膺。彼人道之為貴,參二儀而比靈。稟清矌以授氣,修緣督而為經。照安危於心術,鏡纖兆於未形。有徇末而捨本,或耽欲而忘生。碎隨侯於微爵,捐所重而要輕。矧昆蟲之所昧,在智士其猶嬰。悟雕陵於莊氏,幾鑒濁而迷清。仰前修之懿軌,知吾跡之未并。雖宋元之外占,曷在予之克明。豈知反之徒爾,喟投翰以增情。
初,奉迎大駕,道路賦詩三首,其一篇有悔懼之辭,曰:「夙櫂發皇邑,有人祖我舟。餞離不以幣,贈言重琳球。知止道攸貴,懷祿義所尤。四牡倦長路,君轡可以收。張邴結晨軌,疏董頓夕輈。東隅誠已謝,西景逝不留。性命安可圖,懷此作前修。敷衽銘篤誨,引帶佩嘉謀。迷寵非予志,厚德良未酬。撫躬愧疲朽,三省慚爵浮。重明照蓬艾,萬品同率由。忠誥豈假知,式微發直謳。」亮自知傾覆,求退無由,又作辛有、穆生、董仲道讚,稱其見微之美。
長子演,祕書郎,先亮卒。演弟悝、湛逃亡,湛弟都,徙建安郡;世祖孝建之中,並還京師。
檀道濟,高平金鄉人,左將軍韶少弟也。少孤,居喪備禮。奉姊事兄,以和謹致稱。
高祖創義,道濟從入京城,參高祖建武軍事,轉征西。討平魯山,禽桓振,除輔國參軍、南陽太守。以建義勳,封吳興縣五等侯。盧循寇逆,群盜互起,郭寄生等聚作唐,以道濟為揚武將軍、天門太守討平之。又從劉道規討桓謙、荀林等,率厲文武,身先士卒,所向摧破。及徐道覆來逼,道規親出拒戰,道濟戰功居多。遷安遠護軍、武陵內史。復為太尉參軍,拜中書侍郎,轉寧朔將軍,參太尉軍事。以前後功封作唐縣男,食邑四百戶。補太尉主簿、諮議參軍。豫章公世子為征虜將軍鎮京口,道濟為司馬、臨淮太守。又為世子西中郎司馬、梁國內史。復為世子征虜將軍司馬,加冠軍將軍。
義熙十二年,高祖北伐,以道濟為前鋒出淮、肥,所至諸城戍望風降服。進剋許昌,獲偽寧朔將軍、潁川太守姚坦,及大將楊業。至成皋,偽兗州刺史韋華降。逕進洛陽,偽平南將軍陳留公姚洸歸順。凡拔城破壘,俘四千餘人。議者謂應悉戮以為京觀。道濟曰:「伐罪弔民,正在今日。」皆釋而遣之。於是戎夷感悅,相率歸之者甚衆。進據潼關,與諸軍共破姚紹。長安既平,以為征虜將軍、琅邪內史。世子當鎮江陵,復以道濟為西中郎司馬、持節、南蠻校尉。又加征虜將軍。遷宋國侍中,領世子中庶子,兗州大中正。
高祖受命,轉護軍,加散騎常侍,領石頭戍事。聽直入殿省。以佐命功,改封永脩縣公,食邑二千戶。徙為丹陽尹,護軍如故。高祖不豫,給班劍二十人。
出監南徐兗之江北淮南諸郡軍事、鎮北將軍、南兗州刺史。景平元年,虜圍青州刺史竺夔於東陽城,夔告急。加道濟使持節、監征討諸軍事,與王仲德救東陽。未及至,虜燒營,焚攻具遁走。將追之,城內無食,乃開窖取久穀,窖深數丈,出穀作米,已經再宿,虜去已遠,不復可追,乃止。還鎮廣陵。
徐羨之將廢廬陵王義真,以告道濟,道濟意不同,屢陳不可,不見納。羨之等謀欲廢立,諷道濟入朝,既至,以謀告之。將廢之夜,道濟入領軍府就謝晦宿。晦其夕竦動不得眠,道濟就寢便熟,晦以此服之。太祖未至,道濟入守朝堂。上即位,進號征北將軍,加散騎常侍,給鼓吹一部。進封武陵郡公,食邑四千戶。固辭進封。又增督青州、徐州之淮陽下邳琅邪東莞五郡諸軍事。
及討謝晦,道濟率軍繼到彥之。彥之戰敗,退保隱圻,會道濟至。晦本謂道濟與羨之等同誅,忽聞來上,人情兇懼,遂不戰自潰。事平,遷都督江州荊州之江夏豫州之西陽新蔡晉熙四郡諸軍事、征南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江州刺史,持節、常侍如故。增封千戶。
元嘉八年,到彥之伐索虜,已平河南,尋復失之,金墉、虎牢並沒,虜逼滑臺。加道濟都督征討諸軍事,率衆北討。軍至東平壽張縣,值虜安平公乙旃眷。道濟率寧朔將軍王仲德、驍騎將軍段宏奮擊,大破之。轉戰至高梁亭,虜寧南將軍、濟州刺史壽昌公悉頰庫結前後邀戰,道濟分遣段宏及臺隊主沈虔之等奇兵擊之,即斬悉頰庫結。道濟進至濟上,連戰二十餘日,前後數十交,虜衆盛,遂陷滑臺。道濟於歷城全軍而反。進位司空,持節、常侍、都督、刺史並如故。還鎮尋陽。
道濟立功前朝,威名甚重,左右腹心,並經百戰,諸子又有才氣,朝廷疑畏之。太祖寢疾累年,屢經危殆,彭城王義康慮宮車晏駕,道濟不可復制。十二年,上疾篤,會索虜為邊寇,召道濟入朝。既至,上間。十三年春,將遣道濟還鎮,已下船矣,會上疾動,召入祖道,收付廷尉。詔曰:「檀道濟階緣時幸,荷恩在昔,寵靈優渥,莫與為比。曾不感佩殊遇,思答萬分,乃空懷疑貳,履霜日久。元嘉以來,猜阻滋結,不義不昵之心,附下罔上之事,固已暴之民聽,彰於遐邇。謝靈運志凶辭醜,不臣顯著,納受邪說,每相容隱。又潛散金貨,招誘剽猾,逋逃必至,實繁彌廣,日夜伺隙,希冀非望。鎮軍將軍仲德往年入朝,屢陳此跡。朕以其位居台鉉,豫班河岳,彌縫容養,庶或能革。而長惡不悛,凶慝遂遘,因朕寢疾,規肆禍心。前南蠻行參軍龐延祖具悉奸狀,密以啟聞。夫君親無將,刑茲罔赦。況罪釁深重,若斯之甚。便可收付廷尉,肅正刑書。事止元惡,餘無所問。」於是收道濟及其子給事黃門侍郎植、司徒從事中郎粲、太子舍人隰、征北主簿承伯、祕書郎遵等八人,並於廷尉伏誅。又收司空參軍薛彤,付建康伏法。又遣尚書庫部郎顧仲文、建武將軍茅亨至尋陽,收道濟子夷、邕、演及司空參軍高進之誅之。薛彤、進之並道濟腹心,有勇力,時以比張飛、關羽。初,道濟見收,脫幘投地曰:「乃復壞汝萬里之長城!」邕子孺乃被宥,世祖世,為奉朝請。
史臣曰:夫彈冠出里,結組登朝,道申於夷路,運艱於險轍,是以古人裴回於出處,交戰乎臨岐。若其任重於身,恩結自主,雖復據鼎承劍,悠然不以存歿為懷。當二公受言西殿,跪承顧託,若使死而可再,固以赴蹈為期也。及逢權定之機,當震主之地,甫欲攘抑後禍,御蔽身災,使桐宮有卒迫之痛,淮王非中霧之疾。若以社稷為存亡,則義異於此。但彭城無燕剌之釁,而有楚英之戮。若使一昆延曆,亦未知定終所在也。謝晦言不以賊遺君父,豈徒言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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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延章 發表於 2012-6-18 11:36 | 顯示全部樓層
<div class="feature">宋書  卷四十四‧列傳第四  謝晦
謝晦字宣明,陳郡陽夏人也。祖朗,東陽太守。父重,會稽王道子驃騎長史。兄絢,高祖鎮軍長史,蚤卒。
晦初為孟昶建威府中兵參軍。昶死,高祖問劉穆之:「孟昶參佐,誰堪入我府?」穆之舉晦,即命為太尉參軍。高祖嘗訊囚,其旦刑獄參軍有疾,札晦代之,於車中一覽訊牒,催促便下。相府多事,獄繫殷積,晦隨問酬辯,曾無違謬。高祖奇之,即日署刑獄賊曹,轉豫州治中從事。義熙八年,土斷僑流郡縣,使晦分判揚、豫民戶,以平允見稱。入為太尉主簿。從征司馬休之。時徐逵之戰敗見殺,高祖怒,將自被甲登岸,諸將諫,不從,怒愈甚。晦前抱持高祖,高祖曰:「我斬卿!」晦曰:「天下可無晦,不可無公,晦死何有!」會胡藩已得登岸,賊退走,乃止。
晦美風姿,善言笑,眉目分明,鬢髮如點漆。涉獵文義,朗贍多通。高祖深加愛賞,群僚莫及。從征關、洛,內外要任悉委之。劉穆之遣使陳事,晦往往措異同,穆之怒曰:「公復有還時不?」高祖欲以為從事中郎,以訪穆之,堅執不與。終穆之世不遷。穆之喪問至,高祖哭之甚慟。晦時正直,喜甚,自入閤內參審穆之死問。其日教出,轉晦從事中郎。
宋臺初建,為右衛將軍,尋加侍中。高祖受命,於石頭登壇,備法駕入宮。晦領游軍為警備,遷中領軍,侍中如故。以佐命功,封武昌縣公,食邑二千戶。二年,坐行璽封鎮西司馬、南郡太守王華大封,而誤封北海太守球,版免晦侍中。
尋轉領軍將軍、散騎常侍,依晉中軍羊祜故事,入直殿省,總統宿衛。三月,高祖不豫,給班劍二十人,與徐羨之、傅亮、檀道濟並侍醫藥。少帝即位,加領中書令,與羨之,亮共輔朝政。少帝既廢,司空徐羨之錄詔命,以晦行都督荊湘雍益寧南北秦七州諸軍事、撫軍將軍、領護南蠻校尉、荊州刺史,欲令居外為援,慮太祖至或別用人,故遽有此授。精兵舊將,悉以配之,器仗軍資甚盛。太祖即位,加使持節,依本位除授。晦慮不得去,甚憂惶,及發新亭,顧望石頭城,喜曰:「今得脫矣。」尋進號衛將軍,加散騎常侍,進封建平郡公,食邑四千戶,固讓進封。又給鼓吹一部。
初為荊州,甚有自矜之色,將之鎮,詣從叔光祿大夫澹別。澹問晦年,晦答曰:「三十五。」澹笑曰:「昔荀中郎年二十七為北府都督,卿比之,己為老矣。」晦有愧色。
至江陵,深結侍中王華,冀以免禍。二女當配彭城王義康、新野侯義賓,元嘉二年,遣妻曹及長子世休送女還京邑。先是景平中,索虜為寇,覆沒河南。至是上欲誅羨之等,并討晦。聲言北伐,又言拜京陵,治裝舟艦。傅亮與晦書曰:「薄伐河朔,事猶未已,朝野之慮,憂懼者多。」又言:「朝士多諫北征,上當遣外監萬幼宗往相諮訪。」時朝廷處分異常,其謀頗泄。三年正月,晦弟黃門侍郎馳使告晦,晦猶謂不然,呼諮議參軍何承天,示以亮書,曰:「計幼宗一二日必至,傅公慮我好事,故先遣此書。」承天曰:「外間所聞,咸謂西討已定,幼宗豈有上理。」晦尚謂虛妄,使承天豫立答詔啟草,言伐虜宜須明年。江夏內史程道惠得尋陽人書,言「朝廷將有大處分,其事已審」,使其輔國府中兵參軍樂冏封以示晦。晦又謂承天曰:「幼宗尚未至,若復二三日無消息,便是不復來邪?」承天答曰:「詔使本無來理,如程所說,其事已判,豈容復疑。」
晦欲焚南蠻兵籍,率見力決戰。士人多勸發兵,乃立幡戒嚴,謂司馬庾登之曰:「今當自下,欲屈卿以三千人守城,備禦劉粹。」登之曰:「下官親老在都,又素無旅,情計二三,不敢受此旨。」晦仍問諸佐:「戰士三千,足守城不?」南蠻司馬周超對曰:「非徒守城而已,若有外寇,可以立勳。」登之乃曰:「超必能辦,下官請解司馬、南郡以授。」即於坐命超為司馬、建威將軍、南義陽太守,轉登之為長史,南郡如故。
太祖誅羨之等及晦子新除祕書郎世休,收 3b2d.gif 等並已誅。」晦先舉羨之、亮哀,次發子弟凶問。既而自出射堂,配衣軍旅。數從高祖征討,備睹經略,至是指麾處分,莫不曲盡其宜。二三日中,四遠投集,得精兵三萬人。乃奉表曰:
臣階緣幸會,蒙武皇帝殊常之眷,外聞政事,內謀帷幄,經綸夷險,毗贊王業,預佐命之勳,膺河山之賞。及先帝不豫,導揚末命,臣與故司徒臣羨之、左光祿大夫臣亮、征北將軍臣道濟等,並升御床,跪受遺詔,載貽話言,託以後事。臣雖凡淺,感恩自厲,送往事居,誠貫幽顯。逮營陽失德,自絕宗廟,朝野岌岌,憂及禍難,忠謀協契,徇國忘己,援登聖朝,惟新皇祚。陛下馳傳乘流,曾不惟疑,臨朝殷懃,增崇封爵。此則臣等赤心已亮於天鑒,遠近萬邦咸達於聖旨。若臣等志欲專權,不顧國典,便當協翼幼主,孤背天日,豈復虛館七旬,仰望鸞旗者哉?故廬陵王於營陽之世,屢被猜嫌,積怨犯上,自貽非命。天祚明德,屬當昌運,不有所廢,將何以興?成人之美,春秋之高義,立帝清館,臣節之所司。耿弇不以賊遺君父,臣亦何負於宋室邪?況釁結 49a7.gif 牆,禍成畏逼,天下耳目,豈伊可誣。
臣忝居蕃任,乃誠匪懈,為政小大,必先啟聞。糾剔群蠻,清夷境內,分留弟姪,並侍殿省。陛下聿遵先志,申以婚姻,童稚之目,猥荷齒召,薦女遷子,合門相送。事君之道,義盡於斯。臣羨之總錄百揆,翼亮三世,年耆乞退,屢抗表疏,優旨綢繆,未垂順許。臣亮管司喉舌,恪虔夙夜,恭謹一心,守死善道。此皆皇宋之宗臣,社稷之鎮衛,而讒人傾覆,妄生國釁,天威震怒,加以極刑,并及臣門,同被孥戮。雖未知臣道濟問,推理即事,不容獨存。先帝顧託元臣翼命之佐,勦於佞邪之手,忠貞匪躬之輔,不免夷滅之誅。陛下春秋方富,始覽萬機,民之情偽,未能鑒悉。王弘兄弟,輕躁昧進,王華猜忌忍害,規弄威權,先除執政,以逞其欲。天下之人,知與不知,孰不為之痛心憤怨者哉!
臣等見任先帝,垂二十載,小心謹慎,無纖介之愆,伏事甫爾,而嬰若斯之罪。若非先帝謬於知人,則為陛下未察愚款。臣去歲末使反,得朝士及殿省諸將書,並言嫌隙已成,必有今日之事。臣推誠仰期,罔有二心,不圖姦回潛遘,理順難恃,忠賢隕朝,愚臣見襲。到彥之、蕭欣等在近路。昔白公稱亂,諸梁嬰冑,惡人在朝,趙鞅入伐。臣義均休戚,任居分陝,豈可顛而不扶,以負先帝遺旨。輒率將士,繕治舟甲,須其自送投袂撲討。若天祚大宋,卜世靈長,義師克振,中流清蕩,便當浮舟東下,戮此三豎,申理冤恥,謝罪闕庭,雖伏鑕赴鑊,無恨於心。伏願陛下遠尋永初託付之旨,近存元嘉奉戴之誠,則微臣丹款,猶有可察。臨表哽慨,言不自盡。
太祖時已戒嚴,諸軍相次進路。尚書符荊州曰:
禍福無門,逆順有數,天道微於影響,人事鑒於前圖,未有蹈義而福不延,從惡而禍不至也。故智計之士,審敗以立功,守正之臣,臨難以全節。徐羡之、傅亮、謝晦,安忍鴆殺,獲罪於天,名教所極,政邢所取,已遠暴四海,宣於聖詔。羨之父子、亮及晦息,電斷之初,並即大憲。復王室之讎,攄義夫之憤,國典澄明,人神感悅。三姓同罪,既擒其二,晦之室屬,縲仆獄戶,苟幽明所怨,孤根易拔,以順討逆,雖厚必崩。然歸死難圖,獸困則噬,是以爰整其旅,用為過防。京師之衆,天下雲集,士練兵精,大號響震。
使持節、中領軍佷山縣開國侯到彥之率羽林選士果勁二萬,雲旍首路,組甲曜川。使持節、散騎常侍、都督南徐兗之江北淮南青州徐州之淮陽下邳琅邪東莞七郡諸軍事、征北將軍、南兗州刺史、永脩縣開國公檀道濟統勁銳武卒三萬,戈船蔽江,星言繼發,千帆俱舉,萬棹遄征。散騎常侍、驍騎將軍段宏鐵馬二千,風驅電擊,步自竟陵,直至鄢郢。又命征虜將軍、雍州刺史劉粹控河陰之師,衝其巢窟。湘州刺史張邵提湘川之衆,直據要害。巴、蜀杜荊門之險,秦、梁絕丹圻之逕,雲網四合,走伏路盡。然後鑾輿效駕,六軍鵬翔,警蹕前臨,五牛整旆。雖以英布之氣,彭寵之資,登陴無名,授兵誰御?加以西土之人,咸沐皇澤,東吳將士,懷本首丘,必不自陷罪人之黨,橫為亂亡之役。置軍則魚潰,嬰城則鳥散,其勢然矣。聖上慇懃哀愍,其罪由晦,士民何辜。是用一分前麾,宣示朝旨。符到,其即共收擒晦身,輕舟護送。若已猖蹶,先事阻衛,宜翻然背亂,相率歸朝。頃大刑所加,洪恩曠洽,傅亮三息,特蒙全宥,晦同產以下,羨之諸姪,咸無所染。況彼府州文武,並列王職,荷國榮任,身雖在外,乃心辰極。夫轉禍貴速,後機則凶,遂使王師臨郊,雷電皆至,噬臍之恨,亦將何及。
時益州刺史蕭摹之、巴西太守劉道產被徵還,始至江陵,晦並繫縶,沒其財貨,以充軍資。竟陵內史殷道鸞未之郡,以為諮議參軍。以弟遯為冠軍、竟陵內史,總留任,兄子世猷為建威將軍、南平太守。劉粹若至,周超能破之者,即以為龍驤將軍、雍州刺史。晦率衆二萬,發自江陵,舟艦列自江津至于破冢,旍旂相照,蔽奪日光。晦乃歎曰:「恨不得以此為勤王之師!」自領湘州刺史,以張邵為輔國將軍,邵不受命。
晦檄京邑曰:
王室多故,禍難荐臻。營陽失德,自絕宗廟。廬陵王構鬩有本,屢被猜嫌,且居喪失禮,遐邇所具,積怨犯上,自貽非道。群后釋位,爰登聖明,亂之未乂,職有所係。按車騎大將軍王弘、侍中王曇首,謬蒙時私,叨竊權要。弘於永初之始,實荷不世之恩,元嘉之讓,自謂任遇浮淺,進誣先皇委誠之寄,退長嫌隙異同之端。曇首往因使下,訪以今上起居,不能光揚令德,彰於朝聽,其言多誣,故不具說。王華賊亡之餘,賞擢之次,先帝常見訪逮,庶有一分可取,而華稟性凶猜,多所忍害,曩者縱人入城,託疾辭事,此都士庶,咸所聞知。以其所啟及上手答示宗叔獻,又令宣告徐、傅二公。及周糾使下,又令見咨,云:「欲自攬政事,求離任還都,并令曇首具述此意。」又惠觀道人說,外人告華及到彥之謀反,不謂無之。城內東將,數日之內,操戈相待。華說數為秋當所譖,常不自安。凡此諸事,豈有忠誠冥契若此者邪。自以父亡道側,情事異人,外絕酒醴,而宵飲是恣。靦貌△△△△△△凡厥士庶,誰不側目。又常歎宰相頓有數人,是何憤憤,規總威權,不顧國典。保祐皇家者,罹屠戮之誅,效勤社稷者,致殲夷之禍。搢紳之徒,孰不慷慨。遂矯違詔旨,遣到彥之、蕭欣之輕舟見襲。即日監利左尉露檄衆軍已至揚子。
雖以不武,忝荷蕃任,國家艱難,悲憤兼集。若使小人得志,君子道消,凡百有殄瘁之哀,蒼生深橫流之懼。輒糾勒義徒,繕治舟甲,舳艫亙川,駟介蔽野,武夫鷙勇,人百其誠。今遣南蠻司馬寧遠將軍庾登之統參軍事建武將軍建平太守安泰、宣威將軍昭弘宗、參軍事宣威將軍王紹之等,精銳一萬,前鋒致討。南蠻參軍、振武將軍魏像統參軍事、宣威將軍陳珍虎旅二千,參軍事、建威將軍、新興太守賀愔甲卒三千,相係取道。南蠻參軍、振威將軍郭卓鐵騎二千,水步齊舉。大軍三萬,駱驛電邁。行冠軍將軍竟陵內史河東太守謝遯、建威將軍南平太守謝世猷驍勇一萬,留守江陵。分命參軍、長寧太守竇應期步騎五千,直出義陽。司馬、建威將軍、行南義陽太守周超之統軍司馬、振武將軍胡崇之精悍一萬,北出高陽,長兼行參軍、寧遠將軍朱澹之步騎五千,西出雁塞,同討劉粹,並趨襄陽。奇兵尚速,指景齊奮。諸賢並同國恩,情兼義烈,今誠志士忘身之日,義夫著績之秋,見機而動,望風而不待勗。
晦至江口,到彥之已到彭城洲。庾登之據巴陵,畏懦不敢進。會霖雨連日,參軍劉和之曰:「彼此共有雨耳,檀征北尋至,東軍方強,唯宜速戰。」登之恇怯,使小將陳祐作大囊,貯茅數千斛,縣於颿檣,云可以焚艦,用火宜須晴,以緩戰期。晦然之,遂停軍十五日。乃攻蕭欣於彭城洲,中兵參軍孔延秀率三千人進戰,甚力。欣於陳後擁楯自衛,又委軍還船,於是大敗。延秀又攻洲口柵陷之,彥之退保隱圻。
晦又上表曰:
臣聞凶邪敗國,先代成患;讒豎亂朝,異世齊禍。故趙高矯逼,秦氏用傾,董卓階亂,漢祚伊覆。雖哲王宰世,大明照臨,未能使其漸弗興,茲害不作。姦臣王弘等竊弄威權,興造禍亂,遂與弟華內外影響,同惡相成,忌害忠賢,圖希非望。故司徒臣羨之、左光祿大夫臣亮橫被酷害,并及臣門。雖未知征北將軍臣道濟存亡,不容獨免。遂遣蕭欣、到彥之等輕舟見襲,姦偽之甚,一至於斯。羨之及亮,或宿德元臣,姻婭皇極,或任總文武,位班三事,道濟職惟上將,扞城是司,皆受遇先朝,棟梁一代。臣昔因時幸,過蒙先眷,內聞政事,外經戎旅,與羨之、亮等同被齒盼。既經啟王基,協濟大業,爰自權輿,暨于揖讓,誠積雖微,仍見紀錄,並蒙丹書之誓,各受山河之賞,欲使與宋升降,傳之無窮。及聖體不預,穆卜無吉,召臣等四人,同升御床,顧命領遺,委以家國。仰奉成旨,俯竭股肱,忠貞不效,期之以死。但營陽悖德,自絕於天,社稷之危,憂在託付,不有所廢,將焉以興。乃遠稽殷、漢,用升聖德。陛下順流乘傳,不聽張武之疑,入邸龍飛,非俟宋昌之議,斯乃主臣相信,天人合契,九五當陽,化形四海。羨之及亮,內贊皇猷,臣與道濟,分翰于外,普天之下,孰曰不宜。遂蒙寵授,來鎮此方,分留弟姪,以侍臺省。到任以來,首尾三載,雖形在遠外,心係本朝,事無大小,動皆咨啟,八州之政,罔一專輒,尊上之心,足貫幽顯。陛下遠述先旨,申以婚姻,大息世休,復蒙引召,是以去年送女遣兒,闔家俱下,血誠如此,未知所愧。而凶狡無端,妄生釁禍,羨之內誅,臣受外伐,顧省諸懷,不識何罪?天聽遐邈,陳訴靡由。弘等既蒙寵任,得侍左右,自謂勢擅狐鼠,理隔熏掘。又以陛下富於春秋,始覽政事,欲馮陵恩幸,闚望國權,親從磐跱,規自封殖。不除臣等,罔得專權,所以交結讒慝,成是亂階。又惟弘等所構,當以營陽為言,廬陵為罪。又以臣等位高功同,內外膠固。陛下信其厚貌,忘厥左道,三至下機,能不暫惑。
伏自尋省,廢昏立明,事非為己。廬陵之事,不由傍人,內積蕭牆之釁,外行叔段之罰,既制之有主,臣何預焉。然廬陵為性輕險,悌順不足,武皇臨崩,亦有口詔,比雖發自營陽,實非國禍。至於羨之、亮等,周旋同體,心腹內外,政欲戮力皇家,盡忠報主。若令臣等頗欲執權,不專為國,初廢營陽,陛下在遠,武皇之子,尚有童幼,擁以號令,誰敢非之。而泝流三千,虛館三月,奉迎鑾駕,以遵下武,血心若斯,易為可鑒。且臣等奉事先朝,十有七年,並居顯耍,世稱恭謹,不圖一旦致茲釁罰。夫周公大賢,尚有流言之謗,伯奇至孝,不免譖愬之禍。慈父非無情於仁子,明君豈有志於貞臣。姦遘所移,勢回山岳,況乃精誠微淺,而望求信者哉。詩不云乎:「讒人罔極,交亂四國。愷悌君子,無信讒言。」陛下躬覽篇籍,研覈是非,釁兆之萌,宜應深察。臣竊懼王室小有皇甫之患,大有閻樂之禍,夙夜殷憂,若無首領。夫周道浸微,桓、文稱伐,君側亂國,趙鞅入誅。況今凶禍滔天,辰極危逼,台輔孥戮,岳牧傾陷。臣才非絳侯,安漢是職,人愧博陸,廁奉遺旨。國難既深,家痛亦切。輒簡徒繕甲,軍次巴陵,蕭欣窘懾,望風奔迸。臣誠短劣,在國忘身,仰憑社稷之靈,俯厲義勇之氣,將長驅電掃,直入石頭,梟翦元凶,誅夷首惡,弔二公之冤魂,寫私門之禍痛。然後分歸司寇,甘赴鼎鑊,雖死之日,猶生之年。
伏惟陛下德合乾元,道侔玄極,鑒凶禍之無端,察貞亮之有本,回日月之照,發霜電之威,梟四凶於廟庭,懸三監於絳闕,申二台之匪辜,明兩蕃之無罪,上謝祖宗,下告百姓,遣一乘之使,賜咫尺之書,臣便勒衆旋旗,還保所任。須次近路,尋復表聞。
初,晦與徐羨之、傅亮謀為自全之計,晦據上流,而檀道濟鎮廣陵,各有強兵,以制持朝廷;羨之、亮於中秉權,可得持久。及太祖將行誅,王華之徒咸云:「道濟不可信。」太祖曰:「道濟止於脅從,本非事主。殺害之事,又所不關。吾召而問之,必異。」於是詔道濟入朝,授之以衆,委之西討。晦聞羨之等死,謂道濟必不獨全,及聞率衆來上,惶懼無計。
道濟既至,與彥之軍合,牽艦緣岸。晦始見艦數不多,輕之,不即出戰。至晚,因風帆上,前後連咽,西人離阻,無復鬥心。臺軍至忌置洲尾,列艦過江,晦大軍一時潰散。晦夜出,投巴陵,得小船還江陵。初,雍州刺史劉粹遣弟竟陵太守道濟與臺軍主沈敞之襲江陵,至沙橋,周超率萬餘人與戰,大破之。俄而晦敗問至。晦至江陵,無它處分,唯愧謝周超而已。超其夜舍軍單舸詣到彥之降。衆散略盡,乃攜其弟遯、兄子世基等七騎北走。遯肥壯不能騎馬,晦每待之,行不得速。至安陸延頭,為戍主光順之所執。順之,晦故吏也。檻送京師,於路作悲人道,其詞曰:
悲人道兮,悲人道之實難。哀人道之多險,傷人道之寡安。懿華宗之冠冑,固清流而遠源。樹文德於庭戶,立操學於衡門。應積善之餘祐,當履福之所延。何小子之凶放,實招禍而作愆。
值革變之大運,遭一顧於聖皇。參謀猷於創物,贊帝制於宏綱。出治戎於禁衛,入關言於帷房。分河山之珪組,繼文武之龜章。稟顧命於西殿,受遺寄於御床。伊懦劣其無節,實懷此而不忘。荷隆遇於先主,欲報之於後王。憂託付之無效,懼愧言於存亡。謂繼體其嗣業,能增輝於前光。居遏密之未幾,越禮度而湎荒。普天壤而殞氣,必社稷之淪喪。矧吾儕之體國,實啟處而匪遑。藉億兆之一志,固昏極而明彰。諒主尊而民晏,信卜祚之無疆。國既危而重構,家已衰而載昌。獲扶顛而休否,冀世道之方康。
朝褒功以疏爵,祗命服於西蕃。奏簫管之嘈囋,擁朱旄之赫煌。臨八方以作鎮,響文武之桓桓。厲薄弱以為政,實忘食於日旰。豈申甫之敢慕,庶惟宋之屏翰。甫逾歷其三稔,實周回其未再。豈有慮於內△△△△其云裁。痛夾輔之二宰,並加辟而靡貸。哀弱息之從禍,悲發中而心痗。
伊荊漢之良彥,逮文武之子民。見忠貞而弗亮,睹理屈而莫申。皆義概而同憤,咸荷戈而競臻。浮舳艫之弈弈,陳車騎之轔轔。觀人和與師整,謂茲兵其誰陳。庶亡魂之雪怨,反涇、渭於彝倫。齊輕舟於江曲,殄銳敵其皆湮。勒陸徒於白水,寇無反於隻輪。氣有捷而益壯,威既肅而彌振。嗟時哉之不與,迕風雨以踰旬。我謀戰而不克,彼繼奔其躡塵。乏智勇之奇正,忽孟明而是遵。苟成敗其有數,豈怨天而尤人。恨矢石之未竭,遂摧師而覆陳。誠得喪之所遭,固當之其無吝。痛同懷之弱子,橫遭罹之殃釁。智未窮而事傾,力未極而莫振。誓同盡於鋒鏑,我怯劣而愆信。愍弟姪之何辜,實吾咎之所嬰。謂九夷其可處,思致免以全生。嗟性命之難遂,乃窘紲於邊亭。亦何忤於天地,備艱危而是丁。
我聞之於昔誥,功彌高而身蹙。霍芒刺而幸免,卒傾宗而滅族。周嘆貴於獄吏,終下蕃而靡鞠。雖明德之大賢,亦不免於殘戮。懷今憚而忍人,忘向惠而莫復。績無賞而震主,將何方以自牧。非砏石之圜照,孰違禍以取福。著殷鑑於自古,豈獨嘆於季叔。能安親而揚名,諒見稱於先哲。保歸全而終孝,傷在余而皆缺。辱歷世之平素,忽盛滿而傾滅。惟烝嘗與灑掃,痛一朝而永絕。問其誰而為之,實孤人之險戾。罪有踰於丘山,雖百死其何雪。
羈角偃兮衡閭,親朋交兮平義。雖履尚兮不一,隆分好兮情寄。俱憚耕兮從祿,睹世道兮艱詖。規志局兮功名,每謂之兮為易。今定諡兮闔棺,慚明智兮昔議。雖待盡兮為恥,嗟厚顏兮靡置。長揖兮數子,謝爾兮明智。百齡兮浮促,終焉兮斟克。臥盡兮斧斤,理命兮同得。世安彼兮非此,豈曉分兮辨惑。御莊生之達言,請承風以為則。
周超既降,到彥之以參府事,劉粹遣參軍沈敞之告彥之沙橋之敗,事由周超,彥之乃執之。先繫等,猶未即戮,於是與晦、遯、兄子世基、世猷及同黨孔延秀、周超、費愔、竇應期、蔣虔、嚴千斯等並伏誅。世基,絢之子也,有才氣。臨死為連句詩曰:「偉哉橫海鱗,壯矣垂天翼。一旦失風水,翻為螻蟻食。」晦續之曰:「功遂侔昔人,保退無智力。既涉太行險,斯路信難陟。」晦死時,年三十七。庾登之、殷道鸞、何承天並皆原免。
初,河東人商玄石為晦參軍,晦為逆,玄石密欲推西人庾田夫及到彥之從弟為主,田夫等不敢許。玄石知獨謀不立,遂為晦領幢。事既平,恨本心之不遂,投水死。太祖嘉之,以其子懷福為衡陽王義季右軍參軍督護。晦走,左右皆棄之,唯有延陵蓋追隨不舍。太祖嘉之,後以蓋為長沙王義欣鎮軍功曹督護。
史臣曰:謝晦坐璽封違謬,遂免侍中,斯有以見高祖之識治,宰臣之稱職也。夫拏戮所施,事行重釁,左黜或用,義止輕愆。輕愆,物之所輕,重釁,人之所重。故斧鉞希行於世,徽簡日用於朝,雖貴臣細故,不以任隆弛法,至乎下肅上尊,用此道也。自太祖臨務,茲典稍違,網以疏行,法為恩息,妨德害美,抑此之由。降及大明,傾詖愈甚,自非訐竊深私,陵犯密諱,則左降之科,不行於權戚。若有身觸盛旨,釁非國刑,免書裁至,弔客固望其門矣。由是律無恒條,上多弛行,綱維不舉,而網目隨之。所以吉人防著在微,慎大由小,蓋為此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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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延章 發表於 2012-6-18 11:36 | 顯示全部樓層
<div class="feature">宋書  卷四十五‧列傳第五  王鎮惡 檀韶 向靖 劉懷慎 劉粹
王鎮惡,北海劇人也。祖猛,字景略,苻堅僭號關中,猛為將相,有文武才,北土重之。父休,偽河東太守。
鎮惡以五月五日生,家人以俗忌,欲令出繼疏宗。猛見奇之,曰:「此非常兒,昔孟嘗君惡月生而相齊,是兒亦將興吾門矣。」故名之為鎮惡。年十三而苻氏敗亡,關中擾亂,流寓崤、澠之間。嘗寄食澠池人李方家,方善遇之。謂方曰:「若遭遇英雄主,要取萬戶侯,當厚相報。」方答曰:「君丞相孫,人才如此,何患不富貴。至時願見用為本縣令足矣。」後隨叔父曜歸晉,客居荊州。頗讀諸子兵書,論軍國大事,騎乘非所長,關弓亦甚弱,而意略縱橫,果決能斷。
廣固之役,或薦鎮惡於高祖,時鎮惡為天門臨澧令,即遣召之。既至與語,甚異焉。因留宿。明旦謂諸佐曰:「鎮惡,王猛之孫,所謂將門有將也。」即以為青州治中從事史,行參中軍太尉軍事,署前部賊曹。拒盧循於查浦,屢戰有功,封博陸縣五等子。
高祖謀討劉毅,鎮惡曰:「公若有事西楚,請賜給百舸為前驅。」義熙八年,劉毅有疾,求遣從弟兗州刺史藩為副貳,高祖偽許之。九月,大軍西討,轉鎮惡參軍事,加振武將軍。高祖至姑孰,遣鎮惡率龍驤將軍蒯恩百舸前發,其月二十九日也。戒之曰:「若賊知吾上,比軍至,亦當少日耳。政當岸上作軍,未辦便下船也。卿至彼,深加籌量,可擊,便燒其船艦,且浮舸水側,以待吾至。慰勞百姓,宣揚詔旨并赦文、及吾與衛軍府文武書。罪止一人,其餘一無所問。若賊都不知消息,未有備防,可襲便襲。今去,但云劉兗州上。」鎮惡受命,便晝夜兼行,於鵲洲、尋陽、河口、巴陵守風凡四日,十月二十二日,至豫章口,去江陵城二十里。
自鎮惡進路,揚聲劉兗州上,毅謂為信然,不知見襲。鎮惡自豫章口捨船步上,蒯恩軍在前,鎮惡次之。舸留一二人,對舸岸上豎六七旗,下輒安一鼓。語所留人:「計我將至城,便長嚴,令如後有大軍狀。」又分隊在後,令燒江津船艦。鎮惡逕前襲城,語前軍:「若有問者,但云劉兗州至。」津戍及百姓皆言劉藩實上,晏然不疑。
未至城五六里,逢毅要將朱顯之,與十許騎,步從者數十,欲出江津。問是何人,答云:「劉兗州至。」顯之馳前問藩在所,答云:「在後。」顯之既見軍不見藩,而見軍人擔彭排戰具,望見江津船艦已被燒,煙焰張天,而鼓嚴之聲甚盛,知非藩上,便躍馬馳去告毅:「外有大軍,似從下上,垂已至城,江津船悉被火燒矣。」行令閉諸城門。鎮惡亦馳進,軍人緣城得入,門猶未及下關,因得開大城東門。大城內,毅凡有八隊,帶甲千餘,已得戒嚴。蒯恩入東門,便北回擊射堂,前攻金城東門。鎮惡入東門,便直擊金城西門。軍分攻金城南門。毅金城內東從舊將,猶有六隊千餘人,西將及能細直吏快手,復有二千餘人。食時就鬥,至中晡,西人退散及歸降略盡。鎮惡入城,便因風放火,燒大城南門及東門。又遣人以詔及赦文并高祖手書凡三函示毅,毅皆燒不視。金城內亦未信高祖自來。有王桓者,家在江陵,昔手斬桓謙,為高祖所賞拔,常在左右。求還西迎家,至是率十餘人助鎮惡戰。下晡間,於金城東門北三十步鑿城作一穴,桓便先衆入穴,鎮惡自後繼之,隨者稍多,因短兵接戰。鎮惡軍人與毅東來將士,或有是父兄子弟中表親親者,鎮惡令且鬥且共語,衆並知高祖自來,人情離懈。一更許,聽事前陣散潰,斬毅勇將趙蔡。毅左右兵猶閉東西閤拒戰,鎮惡慮闇夜自相傷犯,乃引軍出,繞金城,開其南面,以為退路。毅慮南有伏兵,三更中,率左右三百許人開北門突出。初,毅常所乘馬在城外不得入,倉卒無馬,毅便就子肅民取馬,肅民不與。朱顯之謂曰:「人取汝父,而惜馬不與,汝今自走,欲何之?」奪馬以授毅。初出,政值鎮惡軍,衝之不得去;回衝蒯恩軍,軍人鬥已一日,疲倦,毅得從大城東門出奔牛牧佛寺,自縊死。鎮惡身被五箭,射鎮惡手所執槊,於手中破折。江陵平後二十日,大軍方至。
署中兵,出為安遠護軍、武陵內史。以討劉毅功,封漢壽縣子,食邑五百戶。蠻帥向博抵根據阮頭,屢為凶暴,鎮惡討平之。初行,告刺史司馬休之,求遣軍以為聲援,休之遣其將朱襄領衆助鎮惡。會高祖西討休之,鎮惡乃告諸將曰:「百姓皆知官軍已上,朱襄等復是一賊,表裏受敵,吾事敗矣。」乃率軍夜下,江水迅急,倏忽行數百里,直據都尉治。既至,乃以竹籠盛石,堙塞水道,襄軍下,夾岸擊之,斬襄首,殺千餘人。鎮惡性貪,既破襄,因停軍抄掠諸蠻,不時反。及至江陵,休之已平,高祖怒,不時見之。鎮惡笑曰:「但令我一見公,無憂矣。」高祖尋登城喚鎮惡,鎮惡為人強辯,有口機,隨宜酬應,高祖乃釋。休之及魯宗之奔襄陽,鎮惡統蒯恩諸軍水路追之,休之等奔羌,鎮惡追躡,盡境而還。除游擊將軍。
十二年,高祖將北伐,轉鎮惡為諮議參軍,行龍驤將軍,領前鋒。將發,前將軍劉穆之見鎮惡於積弩堂,謂之曰:「公愍此遺黎,志蕩逋逆。昔晉文王委伐蜀於鄧艾,今亦委卿以關中,想勉建大功,勿孤此授。」鎮惡曰:「不剋咸陽,誓不復濟江而還也!」
鎮惡入賊境,戰無不捷,邵陵、許昌,望風奔散,破虎牢及柏谷塢,斬賊帥趙玄。軍次洛陽,偽陳留公姚洸歸順。進次澠池,造故人李方家,升堂見母,厚加酬賚,即版授方為澠池令。遣司馬毛德祖攻偽弘農太守尹雅於蠡城,生擒之。仍行弘農太守。方軌長驅,徑據潼關。偽大將軍姚紹率大衆拒嶮,深溝高壘以自固。鎮惡懸軍遠入,轉輸不充,與賊相持久,將士乏食,乃親到弘農督上民租,百姓競送義粟,軍食復振。初,高祖與鎮惡等期,若剋洛陽,須大軍至,未可輕前。既而鎮惡等逕向潼關,為紹所拒不得進,而軍又乏食,馳告高祖,求遣糧援。時高祖沿河,索虜屯據河岸,軍不得前。高祖呼所遣人開舫北戶,指河上虜示之曰:「我語令勿進,而輕佻深入。岸上如此,何由得遣軍?」鎮惡既得義租,紹又病死,偽撫軍姚讚代紹守險,衆力猶盛。高祖至湖城,讚引退。
大軍次潼關,謀進取之計,鎮惡請率水軍自河入渭。偽鎮北將軍姚強屯兵涇上,鎮惡遣毛德祖擊破之,直至渭橋。鎮惡所乘皆蒙衝小艦,行船者悉在艦內,羌見艦泝渭而進,艦外不見有乘行船人,北土素無舟楫,莫不驚惋,咸謂為神。鎮惡既至,令將士食畢,便棄船登岸。渭水流急,倏忽間,諸艦悉逐流去。時姚泓屯軍在長安城下,猶數萬人。鎮惡撫慰士卒曰:「卿諸人並家在江南,此是長安城北門外,去家萬里,而舫乘衣糧,並已逐流去,豈復有求生之計邪!唯宜死戰,可以立大功,不然,則無遺類矣。」乃身先士卒,衆亦知無復退路,莫不騰踊爭先,泓衆一時奔潰,即陷長安城。泓挺身逃走,明日,率妻子歸降。城內夷、晉六萬餘戶,鎮惡宣揚國恩,撫慰初附,號令嚴肅,百姓安堵。
高祖將至,鎮惡於灞上奉迎,高祖勞之曰:「成吾霸業者,真卿也。」鎮惡再拜謝曰:「此明公之威,諸將之力,鎮惡何功之有焉!」高祖笑曰:「卿欲學馮異也。」是時關中豐全,倉庫殷積,鎮惡極意收斂,子女玉帛,不可勝計。高祖以其功大,不問也。進號征虜將軍。時有白高祖以鎮惡既克長安,藏姚泓偽輦,為有異志。高祖密遣人覘輦所在,泓輦飾以金銀,鎮惡悉剔取,而棄輦於垣側。高祖聞之,乃安。
高祖留第二子桂陽公義真為安西將軍、雍秦二州刺史,鎮長安。鎮惡以本號領安西司馬、馮翊太守,委以扞禦之任。時西虜佛佛強盛,姚興世侵擾北邊,破軍殺將非一。高祖既至長安,佛佛畏憚不敢動。及大軍東還,便寇逼北地。義真遣中兵參軍沈田子距之。虜甚盛,田子屯劉回堡,遣使還報鎮惡。鎮惡對田子使,謂長史王脩曰:「公以十歲兒付吾等,當各思竭力,而擁兵不進,寇虜何由得平。」使還,具說鎮惡言,田子素與鎮惡不協,至是益激怒。二人常有相圖志,彼此每相防疑。鎮惡率軍出北地,為田子所殺,事在序傳。時年四十六。田子又於鎮惡營內,殺鎮惡兄基、弟鴻、遵、淵及從弟昭、朗、弘,凡七人。是歲,十四年正月十五日也。
高祖表曰:「故安西司馬、征虜將軍王鎮惡,志節亮直,機略明舉。自策名州府,屢著誠績。荊南遘釁,勢據上流,難興強蕃,憂兼內侮。鎮惡輕舟先邁,神兵電臨,旰食之虞,一朝霧散。及王師西伐,有事中原,長驅洛陽,肅清湖、陝。入渭之捷,指麾無前,遂廓定咸陽,俘執偽后,克成之效,莫與為疇,實扞城所寄,國之方邵也。近北虜遊魂,寇掠渭北,統率衆軍,曜威撲討。賊既還奔,還次涇上,故龍驤將軍沈田子忽發狂易,奄加刃害,忠勳未究,受禍不圖,痛惜兼至,惋悼無已,伏惟聖懷,為之傷惻。田子狂悖,即已備憲。鎮惡誠著艱難,勳參前烈,殊績未酬,宜蒙追寵,願敕有司,議其褒贈。」於是追贈左將軍、青州刺史。高祖受命,追封龍陽縣侯,食邑千五百戶,諡曰壯侯。配食高祖廟廷。
子靈福嗣,位至南平王鑠右軍諮議參軍。靈福卒,子述祖嗣。述祖卒,子叡嗣。齊受禪,國除。
鎮惡弟康,留關中,及高祖北伐,鎮惡為前鋒,康逃匿田舍。鎮惡次潼關,康將家奔之,高祖板為彭城公前將軍行參軍。鎮惡被害,康逃藏得免,攜家出洛陽,到彭城,歸高祖。即以康為相國行參軍。求還洛陽視母,尋值關、陝不守,康與長安徙民張旰醜、劉雲等唱集義徒,得百許人,驅率邑郭僑戶七百餘家,共保金墉城,為守戰之備。時有一人邵平,率部曲及并州乞活一千餘戶屯城南,迎亡命司馬文榮為主。又有亡命司馬道恭自東垣率三千人屯城西,亡命司馬順明五千人屯陵雲臺。順明遣刺殺文榮,平復推順明為主。又有司馬楚之屯柏谷塢,索虜野阪戍主黑弰公遊騎在芒上,攻逼交至,康堅守六旬。宋臺建,除康寧朔將軍、河東太守。遣龍驤將軍姜△率軍救之,諸亡命並各奔散。高祖嘉康節,封西平縣男,食邑三百戶,進號龍驤將軍。迎康家還京邑。勸課農桑,百姓甚親賴之。永初元年卒金墉,時年四十九,葬於偃師城西。追贈輔國將軍。無子,以兄河西太守基子天祐嗣。當太祖元嘉二十七年,隨劉康祖伐索虜敗沒,子懷祖嗣。
檀韶字令孫,高平金鄉人也。世居京口。初辟本州從事,西曹主簿,輔國司馬。高祖建義,韶及弟祗、道濟等從平京城,行參高祖建武將軍事。都邑既平,為鎮軍參軍,加寧遠將軍、東海太守,進號建武將軍,遷龍驤將軍、秦郡太守,北陳留內史。以平桓玄功,封巴丘縣侯,食邑五百戶。復參車騎將軍事,加龍驤將軍,遷驍騎將軍,中軍諮議參軍,加寧朔將軍。
從征廣固,率向彌、胡藩等五十人攻臨朐城,克之。及圍廣固,慕容超夜燒樓當韶圍分,降號橫野將軍。城陷之日,韶率所領先登,領北琅邪太守,進號寧朔將軍、琅邪內史。從討盧循於左里,又有戰功,并論廣固功,更封宜陽縣侯,食邑七百戶,降先封一等為伯,減戶之半二百五十戶,賜祗子臻。坐六門內乘輿,白衣領職。義熙七年,號輔國將軍。八年,丁母憂,起為冠軍將軍。明年,復為琅邪內史,淮南太守,將軍如故。鎮姑孰。尋進號左將軍,領本州大中正。十二年,遷督江州豫州之西陽新蔡二郡諸軍事、江州刺史,將軍如故。有罪,免官。高祖受命,以佐命功,增八百戶,并前千五百戶。韶嗜酒貪橫,所蒞無績,上嘉其合門從義,弟道濟又有大功,故特見寵授。永初二年,卒於京邑,時年五十六。追贈安南將軍,加散騎常侍。
子緒嗣。緒卒,無子,國除。祗子臻。臻卒,子遐嗣,齊受禪,國除。祗、弟道濟並別有傳。
向靖字奉仁,小字彌,河內山陽人也。名與高祖祖諱同,改稱小字。世居京口,與高祖少舊。從平京城,參建武軍事。進平京邑,板參鎮軍軍事,加寧遠將軍。京邑雖平,而群寇互起,彌與劉藩、孟龍符征破桓歆、桓石康、石綏於白茅,攻壽陽剋之。義熙三年,遷建武將軍、秦郡太守,北陳留內史,戍堂邑。以平京城功,封山陽縣五等侯。
從征鮮卑,大戰於臨朐,累月不決。彌與檀韶等分軍自間道攻臨朐城。彌擐甲先登,即時潰陷,斬其牙旗,賊遂奔走。攻拔廣固,彌又先登。盧循屯據蔡洲,以親黨阮賜為豫州刺史,攻逼姑孰。彌率譙國內史趙恢討之。時輔國將軍毛脩之戍姑孰,告急續至,彌兼行進討,破賜,收其輜重。除中軍諮議參軍,將軍如故。盧循退走,高祖南征,彌為前鋒,於南陵、雷池、左里三戰,並大捷。軍還,除太尉諮議參軍、下邳太守,將軍如故。八年,轉游擊將軍,尋督馬頭淮西諸郡軍事、龍驤將軍、鎮蠻護軍、安豐汝陰二郡太守、梁國內史,戍壽陽。以平廣固、盧循功,封安南縣男,食邑五百戶。十年,遷冠軍將軍、高陽內史,臨淮太守,領石頭戍事。高祖西伐司馬休之,以彌為吳興太守,將軍如故。明年,高祖北伐,彌以本號侍從,留戍碻磝,進屯石門、柏谷。遷督北青州諸軍事、北青州刺史,將軍如故。高祖受命,以佐命功,封曲江縣侯,食邑千戶。遷太子左衛率,加散騎常侍。二年,卒官。時年五十九。追贈前將軍。彌治身儉約,不營室宇,無園田商貨之業,時人稱之。
子植嗣,多過失,不受母訓,奪爵。更以植次弟楨紹封,又坐殺人,國除。
植弟柳,字玄季,有學義才能,立身方雅,無所推先,諸盛流並容之。太尉袁淑、司空徐湛之、東揚州刺史顏竣皆與友善。歷始興王濬征北中兵參軍,始興內史,南康相。臧質為逆,召柳至尋陽,與之俱下。質敗歸降,下獄死。
彌弟劭,永初中,為宣城太守。劭弟子亮,以私忿殺彌妻施氏,託云奴客所殺,劭輒於墓所殺亮及彌妾并奴婢七八人,匿不聞官,為有司所奏,詔無所問。元嘉初,卒於義興太守。
劉懷慎,彭城人,左將軍懷肅弟也。少謹慎質直。始參高祖鎮軍將軍事,振威將軍、彭城內史。從征鮮卑,每戰必身先士卒,及克廣固,懷慎率所領先登。從高祖距盧循於石頭,屢戰克捷,加輔國將軍。義熙八年,以本號監北徐州諸軍事,鎮彭城。尋加徐州刺史。為政嚴猛,境內震肅。九年,亡命王靈秀為寇,討平之。十一年,進北中郎將。以平廣固、盧循功,封南城縣男,食邑五百戶。十三年,高祖北伐,以為中領軍、征虜將軍,衛輦轂。坐府中相殺,免官。雖名位轉優,而恭恪愈至,每所之造位任不踰己者,皆束帶門外下車,其謹退類如此。宋臺立,召為五兵尚書,仍督江北淮南諸軍、前將軍、南青州刺史。復徵為度支尚書,加散騎常侍。高祖遷都壽春,留懷慎督北徐兗青淮北諸軍事、中軍將軍、徐州刺史。以亡命入廣陵城,降號征虜將軍。永初元年,以佐命功,進爵為侯,增邑千戶。進號平北將軍。徵為五兵尚書,加散騎常侍,光祿大夫。景平元年,遷護軍將軍,常侍如故。祿賜班於宗族,家無餘財。二年卒,時年六十一。追贈撫軍,諡曰肅侯。
子德願嗣。世祖大明初,為游擊將軍,領石頭戍事。坐受賈客韓佛智貨,下獄,奪爵土,後復為秦郡太守。德願性粗率,為世祖所狎侮。上寵姬殷貴妃薨,葬畢,數與群臣至殷墓。謂德願曰:「卿哭貴妃若悲,當加厚賞。」德願應聲便號慟,撫膺擗踴,涕泗交流。上甚悅,以為豫州刺史。又令醫術人羊志哭殷氏,志亦嗚咽。他日有問志:「卿那得此副急淚?」志時新喪愛姬,答曰:「我爾日自哭亡妾耳。」志滑稽善為諧謔,上亦愛狎之。德願善御車,嘗立兩柱,使其中劣通車軸,乃於百餘步上振轡長驅,未至數尺,打牛奔從柱間直過,其精如此。世祖聞其能,為之乘畫輪車,幸太宰江夏王義恭第。德願岸著籠冠,短朱衣,執轡進止,甚有容狀。永光中,為廷尉,與柳元景厚善。元景敗,下獄誅。
懷慎庶長子榮祖,少好騎射,為高祖所知。及盧循攻逼,時賊乘小艦,入淮拔柵。高祖宣令三軍,不得輒射賊,榮祖不勝憤怒,冒禁射之,所中應弦而倒,帝益奇焉。以戰功參太尉軍事。從討司馬休之,彭城內史徐逵之敗沒,諸將意沮,榮祖請戰愈厲,高祖乃解所著鎧以授之。榮祖率所領陷陣,身被數創,會賊破走。加振威將軍,尋參世子征虜軍事,領遂成令。高祖北伐,轉鎮西中兵參軍,寧遠將軍。水軍入河,與朱超石大破索虜於半城,又攻劉度壘克之。高祖大饗戰士,謂榮祖曰:「卿以寡克衆,攻無堅城,雖古名將,何以過此。」轉為太尉中兵參軍,加建威將軍。既破長安,姚泓女婿徐衆率其餘衆連營叛走,榮祖與檀道濟等攻營破之,斬首擒馘,不可稱計。十四年,除彭城內史,又補相國參軍。其年,遣榮祖還都,為世子中兵參軍。永初元年,除越騎校尉,尋轉右軍將軍。索虜南寇,司州刺史毛德祖陷沒,榮祖時居父艱,起為輔國將軍。追論半城之功,賜爵都鄉侯。榮祖為人輕財貴義,善撫將士,然性偏險褊隘,頗失士君子之心。領軍將軍謝晦深接待之,廢立之際,要榮祖,固辭獲免。及晦出鎮荊楚,欲請為南蠻校尉,榮祖又固止之。其年冬卒。德願弟興祖,青州刺史。
懷慎弟懷默,冠軍將軍、江夏內史,太中大夫。懷默子道球,巴東、建平二郡太守。
道球弟孫登,武陵內史。孫登子亮,世祖大明中,為武康令。時境內多盜鑄錢,亮掩討無不禽,所殺以千數。太宗泰始初,為巴陵王休若鎮東中兵參軍,北伐南討,功冠諸將,封順陽縣侯,食邑六百戶。歷黃門郎,梁、益二州刺史。在任廉儉,不營財貨,所餘公祿,悉以還官。太宗嘉之,下詔褒美。亮在梁州,忽服食修道,欲致長生。迎武當山道士孫道胤,令合仙藥。至益州,泰豫元年藥始成,而未出火毒。孫不聽亮服,亮苦欲服,平旦開城門取井華水服,至食鼓後,心動如刺,中間便絕。後人逢見,乘白馬,將數十人,出關西行,共語分明,此乃道家所謂尸解者也。追贈冠軍將軍,諡曰剛侯。
孫登弟道隆,元嘉二十二年,為廬江太守。世祖舉義,棄郡來奔,以補南中郎參軍事,加龍驤將軍。時世祖分麾下以為三幢,道隆與中兵參軍王謙之、馬文恭各領其一。大明中,歷黃門侍郎,徐、青、冀三州刺史。前廢帝景和中,以為右衛將軍,永昌縣侯,食邑五百戶,委以腹心之任。泰始初,為太宗盡力,遷左衛將軍,中護軍,尋賜死,事在建安王休仁傳。
王謙之字休光,琅邪臨沂人。晉司州刺史胡之曾孫也。世祖初,歷驍騎將軍,御史中丞,吳興太守。以南下之功,封石陽縣子,食邑五百戶。大明三年卒,贈前將軍,諡曰肅。子應之嗣。大明末,為衡陽內史。晉安王子勛反,應之起義拒湘州行事何慧文,為慧文所殺,事在鄧琬傳,追贈侍中。應之弟雲之,順帝昇明中貴達。
馬文恭,扶風人也。亦以功封泉陵縣子,食邑五百戶。世祖即位,為游擊將軍。頃之卒。
劉粹字道沖,沛郡蕭人也。祖恢,持節、監河中軍事,征虜將軍。粹家在京口。少有志幹,初為州從事,高祖克京城,參建武軍事。從平京邑,轉參鎮軍事,尋加建武將軍、沛郡太守,又領下邳太守。復為車騎中軍參軍。從征廣固,戰功居多。以建義功,封西安縣五等侯。軍還,轉中軍諮議參軍。盧循逼京邑,京口任重,太祖時年四歲,高祖使粹奉太祖鎮京城。轉游擊將軍。
遷建威將軍、江夏相。衛將軍毅,粹族兄也,粹盡心高祖,不與毅同。高祖欲謀毅,衆並疑粹在夏口,高祖愈信之。及大軍至,粹竭其誠力。事平,封灄陽縣男,食邑五百戶。母憂去職。俄而高祖討司馬休之,起粹為寧朔將軍、竟陵太守,統水軍入河。明年,進號輔國將軍,遷相國右司馬、侍中、中軍司馬、冠軍將軍,遷左衛將軍。永初元年,以佐命功,改封建安縣侯,食邑千戶。二年,以役使監吏,免官。尋督江北淮南郡事、征虜將軍、廣陵太守。三年,以本號督豫司雍并四州南豫州之梁郡弋陽馬頭三郡諸軍事、豫州刺史,領梁郡太守,鎮壽陽,治有政績。
少帝景平二年,譙郡流離六十餘家叛沒虜,趙炅、秦剛等六家悔倍還投陳留襄邑縣,頓謀等村,粹遣將苑縱夫討叛戶不及,因誅殺謀等三十家,男丁一百三十七人,女弱一百六十二口,收付作部。粹坐貶號為寧朔將軍。時索虜南寇,粹遣將軍李元德襲許昌,殺偽潁川太守庾龍,於是陳留人董邈自稱小黃盟主,斬偽征虜將軍、廣州刺史司馬世賢,傳首京都。
太祖即位,遷使持節、督雍梁南北秦四州荊州之南陽竟陵順陽襄陽新野隨六郡諸軍事、征虜將軍、領寧蠻校尉、雍州刺史、襄陽新野二郡太守。在任簡役愛民,罷諸沙門二千餘人,以補府史。元嘉三年討謝晦,遣粹弟車騎從事中郎道濟、龍驤將軍沈敞之就粹,自陸道向江陵。粹以道濟行竟陵內史,與敞之及南陽太守沈道興步騎至沙橋,為晦司馬周超所敗,士衆傷死者過半,降號寧朔將軍。初,晦與粹厚善,以粹子曠之為參軍,粹受命南討,一無所顧,太祖以此嘉之。晦遣送曠之還粹,亦不害也。明年,粹卒,時年五十三。追贈安北將軍,持節、本官如故。
曠之嗣,官至晉熙太守。曠之卒,子琛嗣。琛卒,無子,國除。琛弟亮,順帝昇明末,尚書駕部郎。粹庶長子懷之,為臨川內史,與臧質同逆,伏誅。
粹弟道濟,尚書起部郎,王弘車騎從事中郎,江夏王義恭撫軍司馬,河東太守,仍遷振武將軍、益州刺史。長史費謙、別駕張熙、參軍楊德年等,並聚斂興利,而道濟委任之,傷政害民,民皆怨毒。太祖聞之,與道濟詔,戒之曰:「聞卿在任,未盡清省,又頗為殖貨,若萬一有此,必宜改之。比傳人情不甚緝諧,當以法御下,深思自警,以副本望。」道濟雖奉此旨,政化如初。
有司馬飛龍者,自稱晉之宗室,晉末走仇池。元嘉九年,聞道濟綏撫失和,遂自仇池入綿竹,崩動群小,得千餘人,破巴興縣,殺令王貞之。進攻陰平,陰平太守沈法興焚城遁走。道濟遣軍擊飛龍斬之。初,道濟以五城人帛氐奴、梁顯為參軍督護,費謙固執不與。遠方商人多至蜀土資貨,或有直數百萬者,謙等限布絲綿各不得過五十斤,馬無善惡,限蜀錢二萬。府又立冶,一斷民私鼓鑄,而貴賣鐵器,商旅吁嗟,百姓咸欲為亂。氐奴既懷恚忿,因聚黨為盜賊。其年七月,道濟遣羅習為五城令,氐奴等謀曰:「羅令是使君腹心,而卿猶有作賊盜不止者,一旦發露,則為禍不測。宜結要誓,共相禁檢。」乃殺牛盟誓。俄而氐奴及趙廣等唱曰:「官禁殺牛,而村中公違法禁,脫使羅令白使君,疑吾徒更欲作賊,則無餘類矣。」因詐言司馬殿下猶在陽泉山中,若能共建大事,則功名可立;不然,立滅不久。衆既樂亂,因相率從之,得數千人,復向廣漢。道濟遣參軍程展會、治中李抗之五百人擊之,並為所殺。賊於是逕向涪城,巴西人唐頻聚衆應之,寧遠將軍、巴西梓潼二郡太守王懷業再遣軍拒之,戰敗失利。懷業及司馬、南漢中太守韋處伯並棄城走。涪陵太守阮惠、江陽太守杜玄起、遂寧太守馮遷聞涪城不守,並委郡出奔。蜀土僑舊,翕然並反。道濟惶懼,乃免吳兵三十六營以為平民,分立宋興、宋寧二郡,又招集商賈及免道俗奴僮,東西勝兵可有四千人。賊衆數萬屯城西及城北,道濟嬰城自守。
趙廣本以譎詐聚兵,頓兵城下,不見飛龍,各欲分散。廣懼,乃將三千人及羽儀,詐其衆云迎飛龍。至陽泉寺中,謂道人程道養曰:「但自言是飛龍,則坐享富貴;若不從,即日便斬頭。」道養惶怖許諾。道養,枹罕人也。廣改名為龍興,號為蜀王、車騎大將軍、益梁二州牧,建號泰始元年,備置百官。以道養弟道助為驃騎將軍、長沙王,鎮涪城。廣自號鎮軍,帛氐奴征虜將軍,梁顯鎮北將軍,同黨大帥張寧秦州刺史,嚴遐前將軍。奉道養還成都,衆十餘萬,四面圍城。就道濟索費謙、張熙,曰:「但送此人來,我等自不復作賊。」
道濟遣中兵參軍裴方明、任浪之各將千餘人出西門戰,皆失利。十一月,方明等復出戰,破賊營,焚其積聚。賊黨江陽人楊孟子領千餘人屯城南,道濟參軍梁雋之統南樓,屢與孟子交言,因投書曉以禍福,要使入城。孟子許諾,入見道濟,道濟大喜,即板為主簿,遣子為任,克期討賊。趙廣知其謀,孟子懼,將所領奔晉原。晉原太守文仲興拾合得二千餘人,與孟子并力自固。廣遣同黨袁玄子攻晉原,為仲興所殺。廣又遣帛氐奴攻之,連戰,仲興軍敗,及孟子並死。
方明復出東門,破賊三營,斬首數百級。賊雖敗,已復還合。方明復偽出北門,仍回軍擊城東大營,殺千餘人,斬偽僕射蔡滔。時天大霧,方明等復揚聲出東門,而潛自北門出攻城北城西諸營,賊衆大潰,於是奔散。道養收合得七千人還廣漢,趙廣以別卒五千餘人還涪城。
初,別駕張熙說道濟令糶太倉穀,賊以九月末圍城,至十二月末,廩糧便盡。方明將二千人出城求食,為賊所敗,匹馬獨還。賊因追之,衆復大集。方明夜於城西縋上,道濟為設食,饐不能餐,唯泣涕而已。道濟時有疾已篤,自力慰勉之曰:「卿非大丈夫,小敗何苦。賊勢既衰,臺兵垂至,但令卿還,何憂於賊。」即減左右數十人配之。賊城外云:「方明已死,可來取喪。」城中大恐。道濟夜列炬火,方明自出,衆見之乃安。道濟悉出財物於北射堂,令方明募人。時城中或傳道濟已亡,莫有至者。梁雋之說道濟曰:「將軍氣息綿綿,而外論互有同異。今軍師屢敗,妖寇未殄,若一旦不虞,則危禍立至。宜稱小損,聽左右給使暫出,不然敗矣。」道濟從之,即喚左右三十餘人告之曰:「吾疾久,汝等扶侍疲勞。今既小損,各聽歸家休息,喚復還。」給使既出,其父兄皆問:「使君亡來幾日?」子弟皆言:「君漸差,誰言亡者!」傳相告語,城內乃安,由是應募者一日千餘人。十年正月,賊衆大至,攻逼成都。道濟卒,梁雋之與方明等,及其故舊門生數人,共埋尸於後齋。使書與道濟相似者為教命,酬答籤疏,不異常日,故雖母妻,不知也。
二月,道養於毀金橋升壇郊天,方就柴燎,方明將三千人出擊之。賊列陣營前死戰,日夕乃大敗。臨陣斬偽征虜將軍趙石之等八百餘級,道養等退保廣漢。是月,平西將軍臨川王義慶,以揚武將軍、巴東太守周籍之即本號督巴西梓潼宕渠遂寧巴郡五郡諸軍事、巴西梓潼二郡太守,率平西參軍費淡、龍驤將軍羅猛二千人援成都。廣等屯據廣漢,分守郫川,連營百數,處處屯結。籍之與方明及費淡等攻郫,剋之。廣等退據郡城,傍竹自固。羅猛率隊主王盱等并力追討。張尋自涪城率衆二萬來助廣等,方明、淡斬竹開逕邀之,戰敗,退還郫縣。廣等又移營屯箭竿橋,方明等破其六營,乘勝追奔,逕至廣漢。廣等走還涪及五城。四月十日,發道濟喪。五月,方明進軍向涪城。張尋、唐頻渡水拒戰,方明擊破之,生擒偽驃騎將軍、雍秦二州刺史司馬龍伸斬之。龍伸,道助也。州吏嚴道度斬嚴遐首,廣等並奔散,涪、蜀皆平。俄而張尋攻破陰平,復與道養合。帛氐奴攻廣漢,費淡督將軍种松等與戰,斬其梁州刺史杜承等百餘級。
九月,益州刺史甄法崇至成都,誅費謙之,道濟喪及方明等並東反。道養等領二千餘家逃于郪山,其餘群賊,亦各擁戶藏竄,出為寇盜不絕。
十三年六月,太祖遣寧朔將軍蕭汪之統軍討之。軍次郪口,帛氐奴斬偽衛將軍司馬飛燕歸降。汪之擊破道養,道養還入郪山。十四年四月,趙廣、張尋、梁顯各率部曲歸降,偽輔國將軍王道恩斬道養,送首,餘黨悉平。遷趙廣、張尋等於京師。十六年,廣、尋復與國山令司馬敬琳謀反,伏誅。
先是,道濟振武司馬、蜀郡太守任薈之雖不任軍事,事寧,以為正員郎。裴方明虎賁中郎將,仍為義慶平西中兵參軍、龍驤將軍、河東太守。費淡,太子屯騎校尉。周籍之後為益州刺史。
粹族弟損,字子騫,衛將軍毅從父弟也。父鎮之字仲德,以毅貴,歷顯位,閑居京口,未嘗應召。常謂毅:「汝必破我家。」毅甚憚之,每還京,未嘗敢以羽儀人從入鎮之門。左光祿大夫徵,不就。元嘉二年,年九十餘,卒於家。損,元嘉中歷職義興太守。東土殘饑,太祖遣揚州治中沈演之東入賑卹,以損綏撫有方,稱為良守。官至吳郡太守,追贈太常。
史臣曰:帝王受命,自非以功靜亂,以德濟民,則其道莫由也。自三代以來,醇風稍薄,成功濟務,尊出權道,雖復負扆南面,比號軒、犧,莫不自謝王風,率由霸德。高祖崛起布衣,非藉民譽,義無曹公英傑之響,又闕晉氏輔魏之基,一旦驅烏合,不崇朝而制國命,功雖有餘,而德未足也。是故王謐以內懼流奔,王綏以外侮成釁,若非樹奇功於難立,震大威於四海,則不能承配天之業,一異同之心。義熙以後,大功仍建,自桓溫旍旆所臨,莫不獻珍受朔。及金墉請吏,元勳將舉,九命之禮既行,代終之符已及,方復觀兵函、渭,用師天險,獨克之舉,振古難稱。若使閉門反政,置兵散地,後敗責其前功,一眚虧其盛業,豈復得以黃屋朱戶,為衰晉之貞臣乎。及其靈威薄震,重關莫守,故知英算所苞,先勝而後戰也。王鎮惡推鋒直指,前無強陳,為宋方叔,壯矣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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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延章 發表於 2012-6-18 11:36 | 顯示全部樓層
<div class="feature">宋書  卷四十六‧列傳第六 趙倫之 到彥之闕 王懿 張邵
趙倫之字幼成,下邳僮人也。孝穆皇后之弟。幼孤貧,事母以孝稱。武帝起兵,以軍功封閬中縣五等侯,累遷雍州刺史。武帝北伐,倫之遣順陽太守傅弘之、扶風太守沈田子出嶢柳,大破姚泓於藍田。及武帝受命,以佐命功,封霄城縣侯,安北將軍,鎮襄陽。少帝即位,徵拜護軍。元嘉三年,拜鎮軍將軍,尋遷左光祿大夫,領軍將軍。
倫之雖外戚貴盛,而以儉素自處。性野拙,人情世務,多所不解。久居方伯,頗覺富盛,入為護軍,資力不稱,以為見貶。光祿大夫范泰好戲謂曰:「司徒公缺,必用汝老奴。我不言汝資地所任,要是外戚高秩次第所至耳。」倫之大喜,每載酒肴詣泰。五年,卒。子伯符嗣。
伯符字潤遠。少好弓馬。倫之在襄陽,伯符為竟陵太守。時竟陵蠻屢為寇,伯符征討,悉破之,由是有將帥之稱。後為寧遠將軍,總領義徒,以居宮城北,每有火起及賊盜,輒身貫甲冑,助郡縣赴討,武帝甚嘉之。文帝即位,累遷徐、兗二州刺史,為政苛暴,吏人畏之若豺虎,然而寇盜遠竄,無敢犯境。元嘉十八年,徵為領軍將軍。先是,外監不隸領軍,宜相統攝者,自有別詔,至此始統領焉。二十一年,轉豫州刺史。明年,為護軍將軍,復為丹陽尹。在郡嚴酷,吏人苦之,或至委叛被錄赴水而死。典筆吏取筆不如意,鞭五十。子倩,尚文帝第四女海鹽公主。初,始興王濬以潘妃之寵,故得出入後宮,遂與公主私通。及適倩,倩入宮而怒,肆詈搏擊,引絕帳帶。事上聞,有詔離婚,殺主所生蔣美人,伯符慚懼發病卒。諡曰肅。傳國至孫勗,齊受禪,國除。
王懿字仲德,太原祁人。自言漢司徒允弟幽州刺史懋七世孫也。祖宏,事石季龍,父苗,事苻堅,皆為二千石。
仲德少沈審,有意略,通陰陽,解聲律。苻氏之敗,仲德年十七,與兄叡同起義兵,與慕容垂戰,敗,仲德被重創走,與家屬相失。路經大澤,不能前,困臥林中。忽有青衣童兒騎牛行,見仲德,問曰:「食未?」仲德告飢。兒去,頃之復來,攜食與之。仲德食畢欲行,會水潦暴至,莫知所如。有一白狼至前,仰天而號,號訖銜仲德衣,因渡水,仲德隨之,獲濟,與叡相及。渡河至滑臺,復為翟遼所留,使為將帥。積年,仲德欲南歸,乃奔泰山,遼遣騎追之急,夜行,忽有炬火前導,仲德隨之,行百許里,乃免。
晉太元末,徙居彭城。兄弟名犯晉宣、元二帝諱,並以字稱。叡字元德。北土重同姓,謂之骨肉,有遠來相投者,莫不竭力營贍,若不至者,以為不義,不為鄉里所容。仲德聞王愉在江南,是太原人,乃往依之,愉禮之甚薄,因至姑孰投桓玄。值玄篡,見輔國將軍張暢,言及世事,仲德曰:「自古革命,誠非一族,然今之起者,恐不足以成大事。」
元德果敢有智略,武帝甚知之,告以義舉,使於都下襲玄。仲德聞其謀,謂元德曰:「天下之事,不可不密,應機務速,不在巧遲。玄每冒夜出入,今若圖之,正須一夫力耳。」事泄,元德為玄所誅,仲德奔竄。會義軍剋建業,仲德抱元德子方回出候武帝,帝於馬上抱方回與仲德相對號泣,追贈元德給事中,封安復縣侯,以仲德為中兵參軍。
武帝伐廣固,仲德為前鋒,大小二十餘戰,每戰輒剋。及盧循寇逼,敗劉毅於桑落,帝北伐始還,士卒創痍,堪戰者可數千人。賊衆十萬,舳艫百里,奔敗而歸者,咸稱其雄。衆議並欲遷都,仲德正色曰:「今天子當陽而治,明公命世作輔,新建大功,威震六合。妖賊豕突,乘我遠征,既聞凱入,將自奔散。今自投草間,則同之匹夫,匹夫號令,何以威物?義士英豪,當自求其主爾。此謀若行,請自此辭矣。」帝悅之,以仲德屯越城。及賊自蔡洲南走,遣仲德追之。賊留親黨范崇民五千人,高艦百餘,城南陵。仲德攻之,大破崇民,焚其舟艦,收其散卒,功冠諸將,封新淦縣侯。
義熙十二年北伐,進仲德征虜將軍,加冀州刺史,為前鋒諸軍事。冠軍將軍檀道濟、龍驤將軍王鎮惡向洛陽,寧朔將軍劉遵考、建武將軍沈林子出石門,寧朔將軍朱超石、胡藩向半城,咸受統於仲德。仲德率龍驤將軍朱牧、寧遠將軍竺靈秀、嚴綱等開鉅野入河,乃總衆軍,進據潼關。長安平,以仲德為太尉諮議參軍。
武帝欲遷都洛陽,衆議咸以為宜。仲德曰:「非常之事,常人所駭。今暴師日久,士有歸心,固當以建業為王基,俟文軌大同,然後議之可也。」帝深納之,使衛送姚泓先還彭城。武帝受命,累遷徐州刺史,加都督。
元嘉三年,進號安北將軍,與到彥之北伐,大破虜軍。諸軍進屯靈昌津。司、兗既定,三軍咸喜,仲德獨有憂色,曰:「胡虜雖仁義不足,而凶狡有餘,今斂戈北歸,并力完聚,若河冰冬合,豈不能為三軍之憂。」十月,虜於委粟津渡河,進逼金墉,虎牢、洛陽諸軍,相繼奔走。彥之聞二城不守,欲焚舟步走,仲德曰:「洛陽既陷,則虎牢不能獨全,勢使然也。今賊去我千里,滑臺猶有強兵,若便舍舟奔走,士卒必散。且當入濟至馬耳谷口,更詳所宜。」乃回軍沿濟南歷城步上,焚舟棄甲,還至彭城。仲德與彥之並免官。尋與檀道濟救滑臺,糧盡而歸。
九年,又為鎮北將軍、徐州刺史。明年,加領兗州刺史。仲德三臨徐州,威德著於彭城,立佛寺作白狼、童子像於塔中,以河北所遇也。十三年,進號鎮北大將軍。十五年,卒,諡曰桓侯。亦於廟立白狼、童子壇,每祭必祠之。子正脩嗣,為家僮所殺。
張邵字茂宗,會稽太守裕之弟也。初為晉琅邪內史王誕龍驤府功曹,桓玄徙誕於廣州,親故咸離棄之,惟邵情意彌謹,流涕追送。時變亂饑饉,又饋送其妻子。
桓玄篡位,父敞先為尚書,以答事微謬,降為廷尉卿。及武帝討玄,邵白敞表獻誠款,帝大說,命署其門曰:「有犯張廷尉者,以軍法論。」後以敞為吳郡太守。王謐為揚州,召邵為主簿。劉毅為亞相,愛才好士,當世莫不輻湊,獨邵不往。或問之,邵曰:「主公命世人傑,何煩多問。」劉穆之聞以白,帝益親之,轉太尉參軍,署長流賊曹。盧循寇迫京師,使邵守南城,時百姓臨水望賊,帝怪而問邵,邵曰:「若節鉞未反,奔散之不暇,亦何能觀望。今當無復恐耳。」尋補州主簿。
邵悉心政事,精力絕人。及誅劉藩,邵時在西州直廬,即夜誡衆曹曰:「大軍當大討,可各修舟船倉庫,及曉取辦。」旦日,帝求諸簿署,應時即至,怪問其速,諸曹答曰:「昨夜受張主簿處分。」帝曰:「張邵可謂同我憂慮矣。」九年,世子始開征虜府,補邵錄事參軍,轉號中軍,遷諮議參軍,領記室。
十二年,武帝北伐,邵請見,曰:「人生危脆,必當遠慮。穆之若邂逅不幸,誰可代之?尊業如此,苟有不諱,事將如何?」帝曰:「此自委穆之及卿耳。」青州刺史檀祗鎮廣陵,時滁中結聚亡命,祗率衆掩之,劉穆之恐以為變,將發軍。邵曰:「檀韶據中流,道濟為軍首,若疑狀發露,恐生大變。宜且遣慰勞,以觀其意。」既而祗果不動。及穆之卒,朝廷恇懼,便欲發詔以司馬徐羨之代之,邵對曰:「今誠急病,任終在徐,且世子無專命,宜須北咨。」信反,方使世子出命曰:「朝廷及大府事,悉咨徐司馬,其餘啟還。」武帝重其臨事不撓,有大臣體。十四年,以世子鎮荊州,邵諫曰:「儲貳之重,四海所繫,不宜處外,敢以死請。」從之。
文帝為中郎將、荊州刺史,以邵為司馬,領南郡相,衆事悉決於邵。武帝受命,以佐命功,封臨沮伯。分荊州立湘州,以邵為刺史。將署府,邵以為長沙內地,非用武之國,置署妨人,乖為政要。帝從之。謝晦反,遺書要邵,邵不發函,馳使呈帝。
元嘉五年,轉征虜將軍,領寧蠻校尉、雍州刺史,加都督。初,王華與邵有隙,及華參要,親舊為之危心。邵曰:「子陵方弘至公,必不以私讎害正義。」是任也,華實舉之。及至襄陽,築長圍,修立隄堰,開田數千頃,郡人賴之富贍。丹、淅二川蠻屢為寇,邵誘其帥,因大會誅之,悉掩其徒黨。既失信群蠻,所在並起,水陸斷絕。子敷至襄陽定省,當還都,群蠻伺欲取之。會蠕蠕國遣使朝貢,賊以為敷,遂執之,邵坐降號揚烈將軍。
江夏王義恭鎮江陵,以邵為撫軍長史,持節、南蠻校尉。坐在雍州營私蓄聚,贓貨二百四十五萬,下廷尉,免官,削爵土。後為吳興太守,卒,追復爵邑,諡曰簡伯。邵臨終,遺命祭以菜果,葦蓆為轜車,諸子從焉。子敷、演、敬,有名於世。
敷字景胤。生而母亡,年數歲,問知之,雖童蒙,便有感慕之色。至十歲許,求母遺物,而散施已盡,唯得一扇,乃緘錄之。每至感思,輒開笥流涕。見從母,悲感嗚咽。性整貴,風韻端雅,好玄言,善屬文。初,父邵使與南陽宗少文談繫象,往復數番,少文每欲屈,握麈尾歎曰:「吾道東矣。」於是名價日重。武帝聞其美,召見奇之,曰:「真千里駒也。」以為世子中軍參軍,數見接引。累遷江夏王義恭撫軍記室參軍。義恭就文帝求一學義沙門,會敷赴假江陵,入辭,文帝令以後車載沙門往,謂曰:「道中可得言晤。」敷不奉詔,上甚不說。遷正員中書郎。敷小名查,父邵小名梨,文帝戲之曰:「查何如梨?」敷曰:「梨為百果之宗,查何可比。」
中書舍人秋當、周赳並管要務,以敷同省名家,欲詣之。赳曰:「彼恐不相容接,不如勿往。」當曰:「吾等並已員外郎矣,何憂不得共坐。」敷先設二床,去壁三四尺,二客就席,敷呼左右曰:「移我遠客!」赳等失色而去。其自標遇如此。善持音儀,盡詳緩之致,與人別,執手曰:「念相聞。」餘響久之不絕。張氏後進皆慕之,其源起自敷也。
遷黃門侍郎、始興王濬後將軍司徒左長史。未拜,父在吳興亡,成服凡十餘日,方進水漿,葬畢,不進鹽菜,遂毀瘠成疾。伯父茂度每譬止之,敷益更感慟,絕而復續。茂度曰:「我比止汝,而乃益甚。」自是不復往,未期年而卒。孝武即位,旌其孝道,追贈侍中,改其所居為孝張里。
敷弟柬,襲父封,位通直郎。柬有勇力,手格猛獸,元凶以為輔國將軍。孝武至新亭,柬出奔,墜淮死。子式嗣。
暢字少微,邵兄偉之子也。偉少有操行,為晉琅邪王國郎中令,從王至洛,還京都,武帝封藥酒一甖付偉,令密加鴆毒,受命於道自飲而卒。
暢少與從兄敷、演、敬齊名,為後進之秀。起家為太守徐佩之主簿,佩之被誅,暢馳出奔赴,制服盡哀,時論美之。弟枚嘗為猘犬所傷,醫者云食蝦蟆可療,枚難之。暢含笑先嘗,枚因此乃食,由是遂愈。累遷太子中庶子。
孝武鎮彭城,暢為安北長史、沛郡太守。元嘉二十七年,魏主托跋燾南征,太尉江夏王義恭統諸軍出鎮彭城。虜衆近城數十里,彭城衆力雖多,而軍食不足,義恭欲棄彭城南歸,計議彌日不定。時歷城衆少食多,安北中兵參軍沈慶之議欲以車營為函箱陣,精兵為外翼,奉二王及妃媛直趨歷城,分城兵配護軍將軍蕭思話留守。太尉長史何勗不同,欲席卷奔鬱洲,自海道還都。二議未決,更集群僚議之。暢曰:「若歷城、鬱洲可至,下官敢不高讚。今城內乏食,人無固心,但以關扃嚴密,不獲走耳。若一搖動,則潰然奔散,雖欲至所在,其可得乎!今食雖寡,然朝夕未至窘乏,豈可捨萬全之術,而即危亡之道。此計必行,下官請以頸血汙君馬跡!」孝武聞暢議,謂義恭曰:「張長史言,不可違也。」義恭乃止。
魏主既至,登城南亞父塚,於戲馬臺立氈屋。先是,隊主蒯應見執,其日晡時,遣送應至小市門,致意求甘蔗及酒。孝武遣送酒二器,甘蔗百挺。求駱駝。明日,魏主又自上戲馬臺,復遣使至小市門,求與孝武相見,遣送駱駝,并致雜物,使於南門受之。暢於城上與魏尚書李孝伯語,孝伯問:「君何姓?」答曰:「姓張。」孝伯曰:「張長史乎?」暢曰:「君何得見識?」孝伯曰:「君名聲遠聞,足使我知。」城內有具思者,嘗在魏,義恭使視,知是孝伯,乃開門餉物。魏主又求酒及甘橘,孝武又致螺盃雜物,南土所珍。魏主復令孝伯傳語曰:「魏主有詔借博具。」暢曰:「博具當為申致,有詔之言,正可施於彼國,何得施之於此?」孝伯曰:「以鄰國之臣耳。」孝伯又言:「太尉、鎮軍,久闕南信,殊當憂邑。若遣信,當為護送。」暢曰:「此中間道甚多,亦不須煩魏。」孝伯曰:「亦知有水路,似為白賊所斷。」暢曰:「君著白衣,故號白賊也。」孝伯笑曰:「今之白賊,亦不異黃巾、赤眉,但不在江南耳。」又求博具,俄送與。魏主又遣送氈及九種鹽并胡豉,云:「此諸鹽,各有宜。白鹽是魏主所食。黑者療腹脹氣滿,刮取六銖,以酒服之。胡鹽療目痛。柔鹽不用食,療馬脊創。赤鹽、駮鹽、臭鹽、馬齒鹽四種,並不中食。胡豉亦中噉。」又求黃甘,并云:「魏主致意太尉、安北,何不遣人來問,觀我儀貌,察我為人。」暢又宣旨答曰:「魏主形狀才力,久為來往所見。李尚書親自銜命,不患彼此不盡,故不復遣。」又云:「魏主恨向所送馬殊不稱意,安北若須大馬,當送之,脫須蜀馬,亦有佳者。」暢曰:「安北不乏良駟,送在彼意,此非所求。」義恭又送炬燭十挺,孝武亦致錦一匹。又曰:「知更須黃甘,若給彼軍,即不能足;若供魏主,未當乏絕,故不復致。」孝伯又曰:「君南土膏粱,何為著屩?君且如此,將士云何?」暢曰:「膏粱之言,誠以為愧。但以不武,受命統軍,戎陣之間,不容緩服。」魏主又遣就二王借箜篌、琵琶等器及棋子。孝伯足詞辯,亦北土之美。暢隨宜應答,甚為敏捷,音韻詳雅,魏人美之。
時魏聲云當出襄陽,故以暢為南譙王義宣司空長史、南郡太守。元凶弒逆,義宣發哀之日,即便舉兵。暢為元佐,舉哀畢,改服著黃袴褶,出射堂簡人,音儀容止,衆皆矚目,見者皆為盡命。事平,徵為吏部尚書,封夷道縣侯。
及義宣有異圖,蔡超等以暢人望,勸義宣留之,乃解南蠻校尉以授暢,加冠軍將軍,領丞相長史。暢遣門生荀僧寶下都,因顏竣陳義宣釁狀。僧寶有私貨,止巴陵不時下。會義宣起兵,津路斷絕,遂不得前。義宣將為逆,使嬖人翟靈寶告暢,暢陳必無此理,請以死保之。靈寶還白義宣,云暢必不可回,請殺以徇衆,賴丞相司馬竺超民得免。進號撫軍,別立軍部,以收人望。暢雖署文檄,飲酒常醉,不省其事。及義宣敗於梁山,暢為軍人所掠,衣服都盡。遇右將軍王玄謨乘輿出營,暢巳得敗衣,遂排玄謨上輿,玄謨甚不悅。諸將請殺之,隊主張世救之得免。執送都下,付廷尉,見原。
起為都官尚書,轉侍中。孝武宴朝賢,暢亦在坐。何偃因醉曰:「張暢信奇才也,與義宣作賊,而卒無咎。苟非奇才,安能致此!」暢曰:「太初之時,誰黃其閤?」帝曰:「何事相苦。」初,尚之為元凶司空,及義師至新林門,人皆逃,尚之父子共洗黃閤,故暢以此譏之。
孝建二年,出為會稽太守,卒,諡曰宣。暢愛弟子輯,臨終遺命與輯合墳,時議非之。
弟悅,亦有美稱,歷侍中、臨海王子頊前將軍長史、南郡太守。晉安王子勛建偽號,召拜為吏部尚書,與鄧琬共輔偽政。及事敗,悅殺琬歸降,復為太子中庶子。後拜雍州刺史。泰始六年,明帝於巴郡置三巴校尉,以悅補之,加持節、輔師將軍,領巴郡太守。未拜,卒。
暢子浩,官至義陽王昶征北諮議參軍。浩弟淹,黃門郎,封廣晉縣子,太子左衛率,東陽太守。逼郡吏燒臂照佛,百姓有罪,使禮佛贖刑,動至數千拜。免官禁錮。起為光祿勳,與晉安王子勛同逆,軍敗見殺焉。
臣穆等案高氏小史,趙倫之傳下有到彥之傳,而此書獨闕。約之史法,諸帝稱廟號,而謂魏為虜。今帝稱帝號,魏稱魏主,與南史體同,而傳末又無史臣論,疑非約書。然其辭差與南史異,故特存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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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延章 發表於 2012-6-18 11:36 | 顯示全部樓層
<div class="feature">宋書  卷四十七‧列傳第七  劉懷肅 孟懷玉弟龍符 劉敬宣 檀祗
劉懷肅,彭城人,高祖從母兄也。家世貧窶,而躬耕好學。
初為劉敬宣寧朔府司馬,東征孫恩,有戰功,又為龍驤司馬、費令。聞高祖起義,棄縣來奔。京邑平定,振武將軍道規追桓玄,以懷肅為司馬。玄留何澹之、郭銓等戍桑落洲,進擊破之。潁川太守劉統平,除高平太守。玄既死,從子振大破義軍於楊林,義軍退尋陽。懷肅與江夏相張暢之攻澹之於西塞,破之。偽鎮東將軍馮該戍夏口東岸,孟山圖據魯山城,桓仙客守偃月壘,皆連壁相望。懷肅與道規攻之,躬擐甲冑,陷二城,馮該走石城,生擒仙客。義熙元年正月,振敗走,道規遣懷肅平石城,斬馮該及其子山靖。三月,桓振復襲江陵,荊州刺史司馬休之出奔,懷肅自雲杜馳赴,日夜兼行,七日而至。振勒兵三萬,旗幟蔽野,躍馬橫矛,躬自突陳。流矢傷懷肅額,衆懼欲奔,懷肅瞋目奮戰,士氣益壯。於是士卒爭先,臨陣斬振首。江陵既平,休之反鎮,執懷肅手曰:「微子之力,吾無所歸矣。」偽輔國將軍符嗣、馬孫、偽龍驤將軍金符青、樂志等屯結江夏,懷肅又討之,梟樂志等。道規加懷肅督江夏九郡,權鎮夏口。
除通直郎,仍為輔國將軍、淮南歷陽二郡太守。二年,又領劉毅撫軍司馬,軍、郡如故。以義功封東興縣侯,食邑千戶。其冬,桓石綏、司馬國璠、陳襲於胡桃山聚衆為寇,懷肅率步騎討破之。江淮間群蠻及桓氏餘黨為亂,自請出討,既行失旨,毅上表免懷肅官。三年,卒,時年四十一。追贈左將軍。無子,弟懷慎以子蔚祖嗣封,官至江夏內史。
蔚祖卒,子道存嗣。太祖元嘉末,為太尉江夏王義恭諮議參軍。世祖伐元凶,義軍至新亭,道存出奔,元凶殺其母以徇。前廢帝景和中,為義恭太宰從事中郎,義恭敗,以黨與下獄死。
懷肅次弟懷敬,澀訥無才能。初,高祖產而皇妣殂,孝皇帝貧薄,無由得乳人,議欲不舉高祖。高祖從母生懷敬,未期,乃斷懷敬乳,而自養高祖。高祖以舊恩,懷敬累見寵授,至會稽太守,尚書,金紫光祿大夫。
懷敬子真道,為錢唐令。元嘉十三年,東土饑,上遣揚州治中從事史沈演之巡行在所,演之上表曰:「宰邑敷政,必以簡惠成能,蒞職闡治,務以利民著績。故王奐見紀於前,叔卿流稱於後。竊見錢唐令劉真道、餘杭令劉道錫,皆奉公卹民,恪勤匪懈,百姓稱詠,訟訴希簡。又翦蕩凶非,屢能擒獲。災水之初,餘杭高堤崩潰,洪流迅激,勢不可量,道錫躬先吏民,親執板築,塘既還立,縣邑獲全。經歷諸縣,訪覈名實,並為二邦之首最,治民之良宰。」上嘉之,各賜穀千斛,以真道為步兵校尉。
十四年,出為梁、南秦二州刺史。十八年,氐賊楊難當侵寇漢中,真道率軍討破之。而難當寇盜猶不已,太祖遣龍驤將軍裴方明率禁兵五千,受真道節度。十九年,方明至武興,率太子積弩將軍劉康祖、後軍參軍梁坦、陳彌、裴肅之、安西參軍段叔文、魯尚期、始興王國常侍劉僧秀、綏遠將軍馬洗、振武將軍王奐之等,進次潭谷,去蘭皋數里。難當遣其建節將軍苻弘祖、啖元等固守蘭皋,鎮北將軍苻德義於外為游軍,難當子撫軍大將軍和重兵繼其後。方明進擊,大破之於濁水,斬弘祖并三千餘級。遣康祖追之,過蘭皋二千餘里。和又遣德義助戰,康祖又大破之,和退保脩城。難當遣建忠將軍楊林、振威將軍姚憲領二千騎就和,方明又率諸將攻之,和敗走,追至赤亭,難當席卷奔叛。方明遣康祖直趣百頃,偽丞相楊萬壽等一時歸降。難當第三息虎先戍陰平,難當既走,虎逃竄民間,生禽之,送京都,斬于建康市。
秦州刺史胡崇之西鎮百頃,行至濁水,為索虜所邀擊,敗沒。以真道為建威將軍、雍州刺史,方明輔國將軍、梁南秦二州刺史。方明辭不拜。詔曰:「往年氐豎楊難當造為叛亂,俛首者衆。其長史楊萬壽、建節將軍姚憲,情不違順,屢進矢言。及凶醜宵遁,闔境崩擾,建忠將軍呂訓衛倉儲以候王師。寧朔將軍姜檀果烈懇到,志在宣力,濁水之捷,厥庸顯然,近者協贊義奮,乃心無替。略陽苻昭,誠係本朝,亦同斯舉,俘擒偽將,獨克武興,推鋒致效,隕命寇手。並事著屯險,感于予懷,宜蒙旌敘,榮慰存亡。可贈萬壽龍驤將軍,昭武都太守,憲補員外散騎侍郎,訓駙馬都尉、奉朝請,檀征西大將軍司馬、仇池太守,宜並內徙。可符雍、梁二州,厚加贍卹。」呂訓,略陽氐人呂先子也。又詔曰:「故晉壽太守姜道盛,前討仇池,志輸誠力,即戎著效,臨財能清。近先登濁水,殞身鋒鏑,誠節俱亮,矜悼于懷。可贈給事中,賜錢十萬。」道盛注古文尚書,行於世。
真道、方明並坐破仇池,斷割金銀諸雜寶貨,又藏難當善馬,下獄死。劉康祖等繫免各有差。方明,河東人,為劉道濟振武中兵參軍,立功蜀土,歷潁川南平昌太守,皆坐贓私免官。
孟懷玉,平昌安丘人也。高祖珩,晉河南尹。祖淵,右光祿大夫。父綽,義旗後為給事中,光祿勳,追贈金紫光祿大夫。世居京口。
高祖東伐孫恩,以懷玉為建武司馬。豫義旗,從平京城,進定京邑。以功封鄱陽縣侯,食邑千戶。高祖鎮京口,以懷玉為鎮軍參軍、下邳太守。義熙三年,出為寧朔將軍、西陽太守、新蔡內史,除中書侍郎,轉輔國將軍,領丹陽府兵,戍石頭。
盧循逼京邑,懷玉於石頭岸連戰有功,為中軍諮議參軍。賊帥徐道覆屢欲以精銳登岸,畏懷玉不敢上。及循南走,懷玉與衆軍追躡,直至嶺表。徐道覆屯結始興,懷玉攻圍之,身當矢石,旬月乃陷。仍南追循,循平,又封陽豐縣男,食邑二百五十戶。復為太尉諮議參軍,征虜將軍。八年,遷江州刺史,尋督江州豫州之西陽新蔡汝南潁川司州之恒農揚州之松滋六郡諸軍事、南中郎將,刺史如故。時荊州刺史司馬休之居上流,有異志,故授懷玉此任以防之。十一年,加持節。丁父艱,懷玉有孝性,因抱篤疾,上表陳解,不許。又自陳弟仙客出繼,喪主唯己,乃見聽。未去任,其年卒官。時年三十一。追贈平南將軍。子元卒,無子,國除。懷玉別封陽豐男,子慧熙嗣,坐廢祭祀奪爵。慧熙子宗嗣,竟陵太守,中大夫。
龍符,懷玉弟也。驍果有膽氣,幹力絕人。少好游俠,結客於閭里。早為高祖所知,既克京城,以龍符為建武參軍。江乘、羅落、覆舟三戰,並有功。參鎮軍軍事,封平昌縣五等子,加寧遠將軍、淮陵太守。與劉藩、向彌征桓歆、桓石康,破斬之。除建威將軍、東海太守。索虜斛蘭、索度真侵邊,彭、沛騷擾,高祖遣龍符、建威將軍道憐北討,一戰破之。追斛蘭至光水溝邊,被創奔走。
高祖伐廣固,以龍符為車騎參軍,加龍驤將軍、廣川太守,統步騎為前鋒。軍達臨朐,與賊爭水,龍符單騎衝突,應手破散,即據水源,賊遂退走。龍符乘勝奔逐,後騎不及,賊數千騎圍繞攻之,龍符奮槊接戰,每一合輒殺數人,衆寡不敵,遂見害,時年三十三。高祖深加痛悼,追贈青州刺史。又表曰:「故龍驤將軍、廣川太守孟龍符,忠勇果毅,隕身王事,宜蒙甄表,以顯貞節,聖恩嘉悼,寵贈方州。龍符投袂義初,前驅效命,推鋒三捷,每為衆先。及西劋桓歆,北殄索虜,朝議爵賞,未及施行。會今北伐,復統前旅,臨朐之戰,氣冠三軍。于時逆徒實繁,控弦掩澤,龍符匹馬電躍,所向摧靡,奮戈深入,知死弗吝。賊超奔遁,依險鳥聚,大軍因勢,方軌長驅。考其庸績,豫參濟不,竊謂宜班爵土,以褒勳烈。」乃追封臨沅縣男,食邑五百戶。無子,弟仙客以子微生嗣封。太祖元嘉中,有罪奪爵,徙廣州。以微生弟彥祖子佛護襲爵。齊受禪,國除。
孝武大明初,諸流徙者悉聽還本,微生巳死,子係祖歸京都,有筋榦異力,能儋負數人。入隸羽林,為殿中將軍。二年,索虜寇青、冀,世祖遣軍援之,係祖自占求行。戰於杜梁,挺身入陳,所殺狼籍,遂見殺。詔書追贈潁川郡太守。
劉敬宣字萬壽,彭城人,漢楚元王交後也。祖建,征虜將軍。父牢之,鎮北將軍。敬宣八歲喪母,晝夜號泣,中表異之,輔國將軍桓序鎮蕪湖,牢之參序軍事。四月八日,敬宣見衆人灌佛,乃下頭上金鏡以為母灌,因悲泣不自勝。序歎息,謂牢之曰:「卿此兒既為家之孝子,必為國之忠臣。」起家為王恭前軍參軍,又參會稽世子元顯征虜軍事。
隆安二年,王恭起兵於京口,以誅司馬尚之兄弟為名。牢之時為恭前軍司馬、輔國將軍、晉陵太守,置佐領兵。而恭以豪戚自居,甚相陵忽,牢之心不能平。及恭此舉,使牢之為前鋒。太傅會稽王道子與牢之書,備言禍福,使以兵反恭。牢之呼敬宣謂曰:「王恭昔蒙先帝殊恩,今居伯舅之重,義心未彰,唯兵是縱。吾不能審恭事捷之日,必能奉戴天子,緝穆宰相與不。今欲奉國威靈,以明逆順,汝以為何如?」敬宣曰:「朝廷雖無成、康之隆,未有桓、靈之亂,而恭怙亂阻兵,志陵京邑。大人與恭親無骨肉,分非君臣,雖共事少時,意好不協。今日討之,於情何有。」牢之至竹里,斬恭大將顏延,遣敬宣率高雅之等還京襲恭,恭方出城耀軍,馳騎橫擊之,一時散潰。元顯進號後將軍,以敬宣為諮議參軍,加寧朔將軍。
三年,孫恩為亂,東土騷擾,牢之自表東討,軍次虎疁。賊皆死戰,敬宣請以騎傍南山趣其後,吳賊畏馬,又懼首尾受敵,遂大敗。進平會稽。尋加臨淮太守,遷後軍從事中郎。五年,孫恩又入浹口,高祖戍句章,賊頻攻不能拔,敬宣請往為援,賊恩於是退遠入海。
是時四方雲擾,朝廷微弱,敬宣每慮艱難未已。高祖既累破妖賊,功名日盛,故敬宣深相憑結,情好甚隆。元顯進號驃騎,敬宣仍隨府轉,軍、郡如故。元顯驕淫縱肆,群下化之,敬宣每預燕會,未嘗飲酒,調戲之來,無所酬答,元顯甚不說。尋進號輔國將軍,餘如故。
元興元年,牢之南討桓玄,元顯為征討大都督,日夜昏酣,牢之驟詣門,不得相見,帝出餞行,方遇公坐而已。桓玄既至溧洲,遣信說牢之,牢之以道子昏闇,元顯淫凶,慮平玄之日,亂政方始,假手於玄,誅除執政,然後乘玄之隙,可以得志於天下,將許玄降。敬宣諫曰:「方今國家亂擾,四海鼎沸,天下之重,在大人與玄。玄藉先父之基,據荊南之勢,雖無姬文之德,實為參分之形。一朝縱之,使陵朝廷,威望既成,則難圖也。董卓之變,將生於今。」牢之怒曰:「吾豈不知今日取玄如反覆手,但平玄之後,令我那驃騎何?」遣敬宣為任,玄板為其府諮議參軍。
玄既得志,害元顯,廢道子,以牢之為征東將軍、會稽太守。牢之與敬宣謀共襲玄,期以明旦。值爾日大霧,府門晚開,日旰,敬宣不至,牢之謂所謀已泄,率部曲向白洲,欲奔廣陵。而敬宣還京口迎家,牢之尋求不得,謂已為玄所擒,乃自縊死。敬宣奔喪,哭畢,即渡江就司馬休之、高雅之等,俱奔洛陽,往來長安,各以子弟為質,求救於姚興。興與之符信,令關東募兵,得數千人,復還至彭城間,收聚義故。玄遣孫無終討冀州刺史劉軌,軌要敬宣、雅之等共據山陽破之,不剋。又進昌平澗,戰不利,衆各離散,乃俱奔鮮卑慕容德。
敬宣素曉天文,知必有興復晉室者。尋夢丸土服之,既覺,喜曰:「丸者桓也。桓既吞矣,吾復本土乎。」乃結青州大姓諸崔、封,并要鮮卑大帥免逵,謀滅德,推休之為主,剋日垂發。時劉軌為德司空,大被委任,雅之又欲要軌,敬宣曰:「此公年老,吾觀其有安齊志,必不動,不可告也。」雅之以為不然,遂告軌,軌果不從。謀頗泄,相與殺軌而去。至淮、泗間,會高祖平京口,手書召敬宣,左右疑其詐,敬宣曰:「吾固知其然矣。下邳不誘我也。」即便馳還。既至京師,以敬宣為輔國將軍、晉陵太守,襲封武岡縣男。是歲,安帝元興三年也。
桓歆率氐賊楊秋寇歷陽,敬宣與建威將軍諸葛長民大破之,歆單騎走渡淮,斬楊秋於練固而還。遷建威將軍、江州刺史。敬宣固辭,言於高祖曰:「讎恥既雪,四海清蕩,所願反身草澤,以終餘年。恩遇不遺,遂復僶俛,即目所忝,已為優渥。且盤龍、無忌猶未遇寵,賢二弟位任尚卑,一朝先之,必貽朝野之責。」不許。敬宣既至江州,課集軍糧,搜召舟乘,軍戎要用,常有儲擬。故西征諸軍雖失利退據,因之每即振復。其年,桓玄兄子亮自號江州刺史,寇豫章,亮又遣苻宏寇廬陵,敬宣並討破之。
初,劉毅之少也,為敬宣寧朔參軍。時人或以雄傑許之,敬宣曰:「夫非常之才,當別有調度,豈得便謂此君為人豪邪?其性外寬而內忌,自伐而尚人,若一旦遭逢,亦當以陵上取禍耳。」毅聞之,深以為恨。及在江陵,知敬宣還,乃使人言於高祖曰:「劉敬宣父子,忠國既昧,今又不豫義始。猛將勞臣,方須敘報,如敬宣之比,宜令在後。若使君不忘平生,欲相申起者,論資語事,正可為員外常侍耳。聞已授其郡,實為過優;尋知復為江州,尤所駭惋。」敬宣愈不自安。安帝反正,自表解職。於是散徹,賜給宅宇,月給錢三十萬。高祖數引與游宴,恩款周洽,所賜錢帛車馬及器服玩好,莫與比焉。
尋除冠軍將軍、宣城內史、襄城太守。宣城多山縣,郡舊立屯以供府郡費用,前人多發調工巧,造作器物,敬宣到郡,悉罷私屯,唯伐竹木,治府舍而已。亡叛多首出,遂得三千餘戶。
高祖方大相寵任,欲先令立功,義熙三年,表遣敬宣率衆五千伐蜀。國子博士周祗書諫高祖曰:「自義旗之建,所征無不必克,此可謂天人交助,信順之徵也。今大難已夷,君臣俱泰。頃五穀轉豐,民無饑苦,劫盜之患,亦為弭息,此誠漸足無事,宜大寧治本。蜀賊宜平,六合宜一,非為不爾也。古人有言,天時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今往伐蜀,萬有餘里,泝流天險,動經時歲。若此軍直指成都,徑禽譙氏者,復是將帥奮威,一快之舉耳。然益土荒殘,野無青草,成都之內,殆無孑遺。計得彼利,與今行軍之費,不足相補也。而今往艱險,雨雪方降,驅三州三吳之人,投之三巴三蜀之土,其中疾病死亡,豈可稱計。此一疑也。賊必不守窮城,將決力戰。今我往勞困,彼來甚逸。若忽使師行不利,人情波駭,大勢挫衄。此二疑也。且千里饋糧,士有饑色。況今泝險萬里,所在無儲。若連兵不解,運漕不繼,雖韓、白之將,何以成功。此三疑也。今云可征者皆云:『彼親離衆叛。』愚謂不然。彼以一匹夫,而能致今日之事,若衆力離散,亦何以至此。官所遣兵皆烏合受募之人,亦必無千人一心,有前無退矣。為治者固先定其內而理其外,先安其近而懷其遠。自頃狂狡不息,誅戮相繼,未可謂人和也。天險如彼,未可謂地利也。毛脩之家讎不雪,不應以得死為恨,劉敬宣蒙生存之恩,亦宜性命仰報,今將軍欲驅二死之甘心,而忘國家之重計,愚情竊所未安。闕門之外,非所宜豫,苟其有心,不覺披盡。」不從。
假敬宣節,監征蜀諸軍事,郡如故。既入峽,分遣振武將軍、巴東太守溫祚以二千人揚聲外水,自率益州刺史鮑陋、輔國將軍文處茂、龍驤將軍時延祖由墊江而進。敬宣率先士卒,轉戰而前,達遂寧郡之黃虎,去成都五百里。偽輔國將軍譙道福等悉衆距險,相持六十餘日,大小十餘戰,賊固守不敢出。敬宣不得進,食糧盡,軍中多疾疫,死者太半,引軍還。譙縱送毛璩一門諸喪,其妻女、文處茂母何,并諸士人喪柩,浮之中流,敬宣皆拯接致歸。為有司所奏,免官,削封三分之一。
五年,高祖伐鮮卑,除中軍諮議參軍,加冠軍將軍。從至臨朐,慕容超出軍距戰,敬宣與兗州刺史劉藩等奮擊,大破之。龍驤將軍孟龍符戰沒,敬宣并領其衆,圍廣固,屢獻規略。
盧循逼京師,敬宣分領鮮卑虎班突騎,置陣甚整,循等望而畏之。遷使持節、督馬頭淮西諸軍郡事、鎮蠻護軍、淮南安豐二郡太守、梁國內史,將軍如故。循既走,仍從高祖南討,轉左衛將軍,加散騎常侍。
敬宣寬厚善待士,多伎藝,弓馬音律,無事不善。時尚書僕射謝混自負才地,少所交納,與敬宣相遇,便盡禮著歡。或問混曰:「卿未嘗輕交於人,而傾蓋於萬壽,何也?」混曰:「人之相知,豈可以一塗限,孔文舉禮太史子義,夫豈有非之者邪!」
初,敬宣回師於蜀,劉毅欲以重法繩之,高祖既相任待,又何無忌明言於毅,謂不宜以私憾傷至公,若必文致為戮,己當入朝以廷議決之。毅雖止,猶謂高祖曰:「夫生平之舊,豈可孤信。光武悔之於龐萌,曹公失之於孟卓,公宜深慮之。」毅出為荊州,謂敬宣曰:「吾忝西任,欲屈卿為長史、南蠻,豈有見輔意乎?」敬宣懼禍及,以告高祖。高祖笑曰:「但令老兄平安,必無過慮。」出為使持節、督北青州軍郡事、征虜將軍、北青州刺史,領清河太守,尋領冀州刺史。
時高祖西討劉毅,豫州刺史諸葛長民監太尉軍事,貽敬宣書曰:「盤龍狼戾專恣,自取夷滅,異端將盡,世路方夷,富貴之事,相與共之。」敬宣報曰:「下官自義熙以來,首尾十載,遂忝三州七郡。今此杖節,常懼福過禍生,實思避盈居損,富貴之旨,非所敢當。」遣使呈長民書,高祖謂王誕曰:「阿壽故為不負我也。」十一年正月,進號右將軍。
司馬道賜者,晉宗室之賤屬也,為敬宣參軍。至高祖西征司馬休之,道賜乃陰結同府辟閭道秀及左右小將王猛子等謀反。道賜自號齊王,以道秀為青州刺史,規據廣固,舉兵應休之。敬宣召道秀有所論,因屏人,左右悉出戶,猛子逡巡在後,取敬宣備身刀殺敬宣,時年四十五。文武佐吏即討道賜、猛子等,皆斬之。先是敬宣未死,嘗夜與僚佐宴集,空中有放一隻芒屩於坐中,墜敬宣食槃上,長三尺五寸,已經人著,耳鼻間並欲壞。頃之而敗。喪至,高祖臨哭甚哀。子祖嗣。宋受禪,國除。
檀祗字恭叔,高平金鄉人,左將軍韶第二弟也。少為孫無終輔國參軍,隨無終東征孫恩,屢有戰功。復為王誕龍驤參軍。從高祖克京城,參建武軍事。至羅落,檀憑之戰沒之後,仍以憑之所領兵配祗。京邑既平,參鎮軍事,加振武將軍,隸振武大將軍道規追討桓玄,每戰克捷。江陵平定,道規遣祗征溳、沔亡命桓道兒、張靖、苻嗣等,皆悉平之。除龍驤將軍、秦郡太守、北陳留內史,又為寧朔將軍、竟陵太守,不拜。破桓亮於長沙,苻宏於湘東。武陵內史庾悅疾病,道規以祗代悅,加寧朔將軍,封西昌縣侯,食邑千戶。五年,入為中書侍郎。
盧循逼京邑,加輔國將軍,領兵屯西明門外。循退走,祗率所領,步道援江陵,未發,遇疾停。八年,遷右衛將軍,出為輔國將軍、宣城內史,即本號督江北淮南軍郡事、青州刺史、廣陵相。進號征虜將軍,加節。
十年,亡命司馬國璠兄弟自北徐州界聚衆數百,潛得過淮,因天夜陰闇,率百許人緣廣陵城得入,叫喚直上聽事。祗驚起,出門將處分,賊射之,傷股,乃入。祗語左右:「賊乘闇得入,欲掩我不備。但打五鼓,懼曉,必走矣。」賊聞鼓鳴,謂為曉,於是奔散,追討殺百餘人。祗降號建武將軍。十一年,進號右將軍。十二年,高祖北伐,而亡命司馬△寇涂中,秦郡太守劉基求救,分軍掩討,即破斬之。
十四年,宋國初建,天子詔曰:「宋國始立,內外草創,禁旅王要,總司須才。右將軍祗可為宋領軍將軍,加散騎常侍。」祗性矜豪,樂在外放恣,不願內遷,甚不得志。發疾不自治,其年卒廣陵,時年五十一。贈散騎常侍、撫軍將軍,諡曰威侯。
子獻嗣,元熙中卒,無子,祗次子朗紹封。朗卒,子宣明嗣。宣明卒,子逸嗣。齊受禪,國除。
史臣曰:劉敬宣與高祖恩結龍潛,義分早合,雖興復之始,事隔逢迎,而深期久要,未之或爽。隆赫之任,義止於人存,飾終之數,無聞於身後,恩禮之有厚薄者,將有以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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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延章 發表於 2012-6-18 11:36 | 顯示全部樓層
<div class="feature">宋書  卷四十八‧列傳第八  朱齡石弟超石 毛脩之 傅弘之
朱齡石字伯兒,沛郡沛人也。家世將帥。祖騰,建威將軍、吳國內史。伯父憲及斌,並為西中郎袁真將佐,憲為梁國內史,斌為汝南內史。大司馬桓溫伐真於壽陽,真以憲兄弟與溫潛通,並殺之。齡石父綽逃走歸溫,攻戰常居先,不避矢石。壽陽平,真已死,綽輒發棺戮尸,溫怒,將斬之,溫弟沖苦請得免。綽為人忠烈,受沖更生之恩,事沖如父。參沖車騎軍事、西陽廣平太守。及沖薨,綽歐血死。沖諸子遇齡石如兄弟。
齡石少好武事,頗輕佻,不治崖檢。舅淮南蔣氏,人才儜劣,齡石使舅臥於聽事一頭,剪紙方一寸,帖著舅枕,自以刀子懸擲之,相去八九尺,百擲百中。舅雖危懼戰慄,為畏齡石,終不敢動。舅頭有大瘤,齡石伺舅眠,密往割之,舅即死。
初為殿中將軍,常追隨桓脩兄弟,為脩撫軍參軍,在京口。高祖克京城,以為建武參軍。從至江乘,將戰,齡石言於高祖曰:「世受桓氏厚恩,不容以兵刃相向,乞在軍後。」高祖義而許之。事定,以為鎮軍參軍,遷武康令,加寧遠將軍。
喪亂之後,武康人姚係祖招聚亡命,專為劫盜,所居險阻,郡縣畏憚不能討。齡石至縣,偽與係祖親厚,召為參軍。係祖恃其兄弟徒黨強盛,謂齡石必不敢圖己,乃出應召。齡石潛結腹心,知其居處塗徑,乃要係祖宴會,叱左右斬之。乃率吏人馳至其家,掩其不備,莫有得舉手者,悉斬係祖兄弟,殺數十人,自是一郡得清。
高祖又召為參軍,補徐州主簿,遷尚書都官郎,尋復為參軍。從征鮮卑,坐事免官。廣固平,復為參軍。盧循至石頭,領中軍。循選敢死之士數千人上南岸,高祖遣齡石領鮮卑步槊,過淮擊之。率厲將士,皆殊死戰,殺數百人,賊乃退。齡石既有武幹,又練吏職,高祖甚親委之。盧循平,以為寧遠將軍、寧蠻護軍、西陽太守。義熙八年,高祖西伐劉毅,齡石從至江陵。
九年,遣諸軍伐蜀,令齡石為元帥,以為建威將軍、益州刺史,率寧朔將軍臧熹、河間太守蒯恩、下邳太守劉鍾、龍驤將軍朱林等,凡二萬人,發自江陵。尋加節益州諸軍事。初,高祖與齡石密謀進取,曰:「劉敬宣往年出黃虎,無功而退。賊謂我今應從外水往,而料我當出其不意,猶從內水來也。如此,必以重兵守涪城,以備內道。若向黃虎,正陊其計。今以大衆自外水取成都,疑兵出內水,此制敵之奇也。」而慮此聲先馳,賊審虛實,別有函書,全封付齡石,署函邊曰:「至白帝乃開。」諸軍雖進,未知處分所由。至白帝,發書,曰:「衆軍悉從外水取成都,臧熹、朱林於中水取廣漢,使羸弱乘高艦十餘,由內水向黃虎。」衆軍乃倍道兼行,譙縱果備內水,使其大將譙道福以重兵戍涪城,遣其前將軍秦州刺史侯輝、尚書僕射蜀郡太守譙詵等率衆萬餘屯彭模,夾水為城。
十年六月,齡石至彭模,諸將以賊水北城險阻衆多,咸欲先攻其南城,齡石曰:「不然。雖寇在北,今屠南城,不足以破北;若盡銳以拔北壘,南城不麾而自散也。」七月,齡石率劉鍾、蒯恩等攻城,詰朝戰,至日昃,焚其樓櫓,四面並登,斬侯輝、譙詵,仍回軍以麾,南城即時散潰。凡斬大將十五級,諸營守以次土崩,衆軍乃舍船步進。
龍驤將軍臧熹至廣漢,病卒。朱林至廣漢,復破譙道福,別軍乘船陷牛脾城,斬其大將譙撫。譙縱聞諸處盡敗,奔于涪城,巴西人王志斬送。偽尚書令馬耽封府庫以待王師。道福聞彭模不守,率精銳五千兼行來赴,聞縱已走,道福衆亦散,乃逃于獠中,巴西民杜瑤縛送之,斬于軍門。桓謙弟恬隨謙入蜀,為寧蜀太守,至是亦斬焉。
高祖之伐蜀也,將謀元帥而難其人,乃舉齡石。衆咸謂自古平蜀,皆雄傑重將,齡石資名尚輕,慮不克辦,諫者甚衆,高祖不從。乃分大軍之半,猛將勁卒,悉以配之。臧熹,敬皇后弟也。資位在齡石之右,亦令受其節度。是行亦不淹時,一戰克捷,衆咸服高祖之知人,又美齡石之善於其事。
齡石遣司馬沈叔任戍涪,蜀人侯產德作亂,攻涪城,叔任擊破之,斬產德。初,齡石平蜀,所戮止縱一祖之後,產德事起,多所連結,乃窮加誅剪,死者甚衆。進號輔國將軍,尋進監梁州之巴西梓潼宕渠南漢中、秦州之安固懷寧六郡諸軍事,以平蜀功,封豐城縣侯,食邑千戶。
十一年,徵為太尉諮議參軍,加冠軍將軍。十二年北伐,遷左將軍,本號如故,配以兵力,守衛殿省,劉穆之甚加信仗,內外諸事,皆與謀焉。
高祖還彭城,以齡石為相國右司馬。十四年,安西將軍桂陽公義真被徵,以齡石持節督關中諸軍事、右將軍、雍州刺史。敕齡石,若關右必不可守,可與義真俱歸。齡石亦舉城奔走。龍驤將軍王敬先戍曹公壘,齡石自潼關率餘衆就敬先,虜斷其水道,衆渴不能戰,城陷,虜執齡石及敬先還長安,見殺,時年四十。
子景符嗣。景符卒,子祖宣嗣,坐輒之封,八年不反,及不分姑國秩,奪爵。更以祖宣弟隆紹封。齊受禪,國除。
齡石弟超石,亦果銳善騎乘,雖出自將家,兄弟並閑尺牘。桓謙為衛將軍,以補行參軍。又參何無忌輔國右軍軍事。徐道覆破無忌,得超石,以為參軍。至石頭,超石說其同舟人乘單舸走歸高祖,高祖甚喜之,以為徐州主簿。超石收迎桓謙身首,躬營殯葬。遷車騎參軍事,尚書都官郎,尋復補中兵參軍、寧朔將軍、沛郡太守。
西伐劉毅,使超石率步騎出江陵,未至而毅平。及討司馬休之,遣冠軍將軍檀道濟及超石步軍出大薄,魯宗之聞超石且至,自率軍逆之,未戰而江陵平。從至襄陽,領新野太守,追宗之至南陽而還。
義熙十二年北伐,超石為前鋒入河,索虜托跋嗣,姚興之婿也,遣弟黃門郎鵝青、冀州刺史安平公乙旃眷、襄州刺史托跋道生、青州刺史阿薄干,步騎十萬,屯河北,常有數千騎,緣河隨大軍進止。時軍人緣河南岸,牽百丈,河流迅急,有漂渡北岸者,輒為虜所殺略。遣軍裁過岸,虜便退走,軍還,即復東來。高祖乃遣白直隊主丁旿,率七百人,及車百乘,於河北岸上,去水百餘步,為卻月陣,兩頭抱河,車置七仗士,事畢,使豎一白毦。虜見數百人步牽車上,不解其意,並未動。高祖先命超石戒嚴二千人。白毦既舉,超石馳往赴之,并齎大弩百張,一車益二十人,設彭排於轅上。虜見營陣既立,乃進圍營,超石先以軟弓小箭射虜,虜以衆少兵弱,四面俱至。嗣又遣南平公托跋嵩三萬騎至,遂肉薄攻營。於是百弩俱發,又選善射者叢箭射之,虜衆既多,弩不能制。超石初行,別齎大鎚并千餘張槊,乃斷槊長三四尺,以鎚鎚之,一槊輒洞貫三四虜。虜衆不能當,一時奔潰,臨陣斬阿薄干首,虜退還半城。超石率胡藩、劉榮祖等追之,復為虜所圍,奮擊盡日,殺虜千計,虜乃退走。高祖又遣振武將軍徐猗之五千人向越騎城,虜圍猗之,以長戟結陣,超石赴之,未至悉奔走。大軍進克蒲阪,以超石為河東太守,戍守之。賊以超石衆少,復還攻城,超石戰敗退走,數日乃及大軍。
高祖自長安東還,超石常令人水道至彭城,除中書侍郎,封興平縣五等侯。關中擾亂,高祖遣超石慰勞河、洛。始至蒲阪,值齡石自長安東走至曹公壘,超石濟河就之,與齡石俱沒,為佛佛所殺,時年三十七。
毛脩之字敬文,滎陽陽武人也。祖虎生,伯父璩,並益州刺史。父瑾,梁、秦二州刺史。
脩之有大志,頗讀史籍。荊州刺史殷仲堪以為寧遠參軍。桓玄克荊州,仍為玄佐,歷後軍、太尉、相國參軍。解音律,能騎射,玄甚遇之。及篡位,以為屯騎校尉。隨玄西奔,玄敗於崢嶸洲,復還江陵,人情離散,議欲西奔漢川,脩之誘令入蜀,馮遷斬玄於枚回洲,脩之力也。
晉安帝反正於江陵,除驍騎將軍。下至京師,高祖以為鎮軍諮議參軍,加寧朔將軍。旬月,遷右衛將軍。既有斬玄之謀,又伯、父並在蜀土,高祖欲引為外助,故頻加榮爵。及父瑾為譙縱所殺,高祖表為龍驤將軍,配給兵力,遣令奔赴。又遣益州刺史司馬榮期及文處茂、時延祖等西討。脩之至宕渠,榮期為參軍楊承祖所殺,承祖自稱鎮軍將軍、巴州刺史。脩之退還白帝,承祖自下攻之,不拔。脩之使參軍嚴綱等收合兵衆,漢嘉太守馮遷率兵來會,討承祖斬之。時文處茂猶在巴郡,脩之遣振武將軍張季仁五百兵係處茂等。荊州刺史道規又遣奮武將軍原導之領千人,受脩之節度。脩之遣原導之與季仁俱進。
時益州刺史鮑陋不肯進討,脩之下都上表曰:「臣聞在生所以重生,實有生理可保。臣之情地,生途已竭,所以未淪於泉壤,借命於朝露者,以日月貞照,有兼映之輝,庶憑天威,誅夷讎逆。自提戈西赴,備嘗時難,遂使齊斧停柯,狡豎假息。誠由經路有暨,亦緣制不自己。撫影窮號,泣望西路。益州刺史陋始以四月二十九日達巴東,頓白帝,以俟廟略。可乘之機宜踐,投袂之會屢愆。臣雖效死寇庭,而理絕救援,是以束骸載馳,訴冤象魏。昔宋害申丹,楚莊有遺履之憤,況忘家殉國,尠有臣門,節冠風霜,人所矜悼。伍員不虧君義,而申包不忘國艱,俟會佇鋒,因時乃發。今臣庸踰在昔,未蒙宵邁之旗,是以仰辰極以希照,眷西土以灑淚也。公私懷恥,仰望洪恩,豈宜遂享名器,比肩人伍。求情既所不容,即實又非所繼,但以方仗威靈,要須綜攝,乞解金紫寵私之榮,賜以鷹揚折衝之號。臣之於國,理無虛請。自臣涉道,情慮荒越,疹毒交纏,常慮性命隕越,要當躬先士卒,身馳賊庭,手斬凶醜,以攄莫大之釁。然後就死之日,即化如歸,闔門靈爽,豈不謝先帝於玄宮。」
高祖哀其情事,乃命冠軍將軍劉敬宣率文處茂、時延祖諸軍伐蜀。軍次黃虎,無功而退。譙縱由此送脩之父、伯及中表喪,口累並得俱還。
盧循逼京邑,脩之服未除,起為輔國將軍,尋加宣城內史,戍姑孰。為循黨阮賜所攻,擊破之。循走,劉毅還姑孰,脩之領毅後軍司馬,坐長置吏僮,免將軍、內史官。毅西鎮江陵,以為衛軍司馬、輔國將軍、南郡太守。脩之雖為毅將佐,而深自結高祖。高祖討毅,先遣王鎮惡襲江陵,脩之與諮議參軍任集之等並力戰,高祖宥之。
時遣朱齡石伐蜀,脩之固求行,高祖慮脩之至蜀,必多所誅殘,土人既與毛氏有嫌,亦當以死自固,故不許。還都,除黃門侍郎,復為右衛將軍。
脩之不信鬼神,所至必焚除房廟。時蔣山廟中有佳牛好馬,脩之並奪取之。高祖討司馬休之,以為諮議參軍、冠軍將軍、領南郡相。
高祖將伐羌,先遣脩之復芍陂,起田數千頃。及至彭城,又使營立府舍,轉相國右司馬,將軍如故。時洛陽已平,即本號為河南、河內二郡太守,行司州事,戍洛陽,修治城壘。高祖既至,案行善之,賜衣服玩好,當時計直二千萬。先是,劉敬宣女嫁,高祖賜錢三百萬,雜綵千匹,時人並以為厚賜。王鎮惡死,脩之代為安西司馬,將軍如故。值桂陽公義真已發長安,為佛佛虜所邀,軍敗。脩之與義真相失,走將免矣。始登一岅,岅甚高峻,右衛軍人叛走,已上岅,嘗為脩之所罰者,以戟擲之,傷額,因墜岅,遂為佛佛所擒。佛佛死,其子赫連昌為索虜托跋燾所獲,脩之并沒。
初,脩之在洛,敬事嵩高山寇道士,道士為燾所信敬,營護之,故得不死,遷于平城。脩之嘗為羊羹,以薦虜尚書,尚書以為絕味,獻之於燾,燾大喜,以脩之為太官令。稍被親寵,遂為尚書、光祿大夫、南郡公,太官令、尚書如故。其後朱脩之沒虜,亦為燾所寵。脩之相得甚歡。脩之問南國當權者為誰?朱脩之答云:「殷景仁。」脩之笑曰:「吾昔在南,殷尚幼少,我得歸罪之日,便應巾韝到門邪!」經年不忍問家消息,久之乃訊訪,脩之具答,并云:「賢子元矯,甚能自處,為時人所稱。」脩之悲不得言,直視良久,乃長歎曰:「嗚呼!」自此一不復及。初,荒人去來,言脩之勸誘燾侵邊,并教燾以中國禮制,太祖甚疑責之。脩之後得還,具相申理,上意乃釋。脩之在虜中,多畜妻妾,男女甚多。元嘉二十三年,死於虜中,時年七十二。元矯歷宛陵、江乘、溧陽令。
傅弘之字仲度,北地泥陽人。傅氏舊屬靈州,漢末郡境為虜所侵,失土寄寓馮翊,置泥陽、富平二縣,靈州廢不立,故傅氏悉屬泥陽。晉武帝太康三年,復立靈州縣,傅氏還屬靈州。弘之高祖晉司徒祗,後封靈州公,不欲封本縣,故祗一門還復泥陽。曾祖暢,祕書丞,沒胡,生子洪,晉穆帝永和中,胡亂得還。洪生韶,梁州刺史,散騎常侍。韶生弘之。
少倜儻有大志,為本州主簿,舉秀才,不行。桓玄將篡,新野人庾仄起兵於南陽,襲雍州刺史馮該,該走。弘之時在江陵,與仄兄子彬謀殺荊州刺史桓石康,以荊州刺史應仄。彬從弟宏知其謀,以告石康,石康收彬殺之,繫弘之於獄。桓玄以弘之非造謀,又白衣無兵衆,原不罪。
義旗建,輔國將軍道規以為參軍、寧遠將軍、魏興太守。盧循作亂,桓石綏自上洛甲口自號荊州刺史,徵陽令王天恩自號梁州刺史,襲西城。時韶為梁州,遣弘之討石綏等,並斬之。除太尉行參軍。從征司馬休之,署後部賊曹,仍為建威將軍、順陽太守。
高祖北伐,弘之與扶風太守沈田子等七軍自武關入,偽上洛太守脫身奔走,進據藍田,招懷戎、晉。晉人龐斌之、戴養、胡人康橫等各率部落歸化。弘之素善騎乘,高祖至長安,弘之於姚泓馳道內,緩服戲馬,或馳或驟,往反二十里中,甚有姿制,羌胡聚觀者數千人,並驚惋歎息。初上馬,以馬鞭柄策,挽致兩股內,及下馬,柄孔猶存。
進為桂陽公義真雍州治中從事史,除西戎司馬、寧朔將軍。略陽太守徐師高反叛,弘之討平之。高祖歸後,佛佛偽太子赫連瓌率衆三萬襲長安,弘之又領步騎五千,於池陽大破之,殺傷甚衆。瓌又抄掠渭南,弘之又於寡婦人渡破瓌,獲賊三百,掠七千餘口。及義真東歸,佛佛傾國追躡,於青泥大戰,弘之身貫甲冑,氣冠三軍。軍敗陷沒,佛佛逼令降,弘之不為屈,時天寒,裸弘之,弘之叫罵見殺。時年四十二。
史臣曰:三代之隆,畿服有品,東漸西被,無遺遐荒。及漢氏闢土,通譯四方,風教淺深,優劣已遠。晉室播遷,來宅揚、越,關、朔遙阻,隴、汧遐荒,區甸分其內外,山河判其表裏,而羌、戎雜合,久絕聲教,固宜待以荒服,羈縻而已也。若其懷道畏威,奉王受職,則通以書軌,班以王規。若負其岨遠,屈強邊垂,則距險閉關,禦其寇暴。桓溫一世英人,志移晉鼎,自非兵屈霸上,戰衄枋頭,則光宅之運,中年允集。高祖無周世累仁之基,欲力征以君四海,實須外積武功,以收天下人望。止欲挂旆龍門,折衝冀、趙,跨功桓氏,取高昔人,地未闢於東晉,威獨振於江南,然後可以變國情,愜民志,撫歸運而膺寶策。豈不知秦川不足供養,百二難以傳後哉!至舉咸陽而棄之,非失算也。此四將藉歸衆難固之情,已至於俱陷,為不幸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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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延章 發表於 2012-6-18 11:36 | 顯示全部樓層
<div class="feature">宋書  卷四十九‧列傳第九  孫處 蒯恩 劉鍾 虞丘進
孫處字季高,會稽永興人也。籍注季高,故字行於世。少任氣。高祖東征孫恩,季高義樂隨,高祖平定京邑,以為振武將軍,封新夷縣五等侯。廣固之役,先登有功。
盧循之難,於石頭扞柵,戍越城、查浦,破賊於新亭。高祖謂季高曰:「此賊行破。應先傾其巢窟,令奔走之日,無所歸投,非卿莫能濟事。」遣季高率衆三千,汎海襲番禺。初,賊不以海道為防,季高至東衝,去城十餘里,城內猶未知。循守戰士猶有數千人,城池甚固。季高先焚舟艦,悉力登岸,會天大霧,四面陵城,即日克拔。循父嘏、長史孫建之、司馬虞尪夫等,輕舟奔始興。即分遣振武將軍沈田子等討平始興、南康、臨賀、始安嶺表諸郡。循於左里奔走,而衆力猶盛,自嶺道還襲廣州。季高距戰二十餘日,循乃破走,所殺萬餘人,追奔至鬱林,會病,不得窮討,循遂得走向交州。
義熙七年四月,季高卒於晉康,時年五十三。追贈龍驤將軍、南海太守,封候官縣侯,食邑千戶。九年,高祖念季高之功,乃表曰:「孫季高嶺南之勳,已蒙褒贈。臣更思惟盧循稔惡一紀,據有全域。若令根本未拔,投奔有所,招合餘燼,猶能為虞,縣師遠討,方勤廟算。而季高汎海萬里,投命洪流,波激電邁,指日遄至,遂奄定南海,覆其巢窟,使循進退靡依,輕舟遠迸。曾不旬月,妖凶殲殄。蕩滌之功,實庸為大。往年所贈,猶為未優。愚謂宜更贈一州,即其本號,庶令忠勳不湮,勞臣增厲。」重贈交州刺史,將軍如故。子宗世卒,子欽公嗣。欽公卒,子彥祖嗣。齊受禪,國除。
蒯恩字道恩,蘭陵承人也。高祖征孫恩,縣差為征民,充乙士,使伐馬芻。恩常負大束,兼倍餘人,每捨芻於地,歎曰:「大丈夫彎弓三石,柰何充馬士!」高祖聞之,即給器仗,恩大喜。自征妖賊,常為先登,多斬首級。既習戰陣,膽力過人,誠心忠謹,未嘗有過失,甚見愛信。於婁縣戰,箭中左目。
從平京城,進定京邑,以寧遠將軍領幢。隨振武將軍道規西討,虜桓仙客,克偃月壘,遂平江陵。義熙二年,賊張堅據應城反,恩擊破之,封都鄉侯。從伐廣固,又有戰功。盧循逼京邑,恩戰于查浦,賊退走。與王仲德等追破循別將范崇民於南陵。循既走還廣州,恩又領千餘人隨劉藩追徐道覆於始興,斬之。遷龍驤將軍、蘭陵太守。
高祖西征劉毅,恩與王鎮惡輕軍襲江陵,事在鎮惡傳。以本官為太尉長兼行參軍,領衆二千,隨益州刺史朱齡石伐蜀。至彭模,恩所領居前,大戰,自朝至日昃,勇氣益奮,賊破走。進平成都,擢為行參軍,改封北至縣五等男。高祖伐司馬休之及魯宗之,恩與建威將軍徐逵之前進。逵之敗沒,恩陳于隄下,宗之子軌乘勝擊恩,矢下如雨,呼聲震地,恩整厲將士,置陣堅嚴。軌屢衝之不動,知不可攻,乃退。高祖善其能將軍持重。江陵平定,復追魯軌於石城。軌棄城走,恩追至襄陽,宗之奔羌,恩與諸將追討至魯陽關乃還。
恩自從征討,每有危急,輒率先諸將,常陷堅破陣,不避艱嶮。凡百餘戰,身被重創。高祖錄其前後功勞,封新寧縣男,食邑五百戶。高祖世子為征虜將軍,恩以大府佐領中兵參軍,隨府轉中兵參軍。高祖北伐,留恩侍衛世子,命朝士與之交。恩益自謙損,與人語常呼官位,而自稱為鄙人。撫待士卒,甚有紀綱,衆咸親附之。遷諮議參軍,轉輔國將軍、淮陵太守。世子開府,又為從事中郎,轉司馬,將軍、太守如故。
入關迎桂陽公義真。義真還至青泥,為佛佛虜所追,恩斷後,力戰連日。義真前軍奔散,恩軍人亦盡,為虜所執,死於虜中。子國才嗣。國才卒,子慧度嗣。慧度卒,無子,國除。
劉鍾字世之,彭城彭城人也。少孤,依鄉人中山太守劉回共居。幼有志力,常慷慨於貧賤。隆安四年,高祖伐孫恩,鍾願從餘姚、浹口攻句章、海鹽、婁縣,皆摧堅陷陣,每有戰功。為劉牢之鎮北參軍督護。高祖每有戎事,鍾不辭艱劇,專心盡力,甚見愛信。
義旗將建,高祖版鍾為郡主簿。明日,從入京城。將向京邑,高祖命曰:「預是彭沛鄉人赴義者,並可依劉主簿。」於是立為義隊,恒在左右,連戰皆捷。明日,桓謙屯于東陵,卞範之屯覆舟山西,高祖疑賊有伏兵,顧視左右,正見鍾,謂之曰:「此山下當有伏兵,卿可率部下稍往撲之。」鍾應聲馳進,果有伏兵數百,一時奔走。桓玄西奔,其夕,高祖止桓謙故營,遣鍾宿據東府,轉鎮軍參軍督護。桓歆寇歷陽,遣鍾助豫州刺史魏詠之討之,歆即奔迸。除南齊國內史,封安丘縣五等侯。自陳情事,改葬父祖及親屬十喪,高祖厚加資給。轉車騎長史,兼行參軍。司馬叔璠與彭城劉謐、劉懷玉等自蕃城攻鄒山,魯郡太守徐邕失守,鍾率軍討平之。
從征廣固。孟龍符陷沒,鍾率左右直入,取其尸而反。除振武將軍、中兵參軍,代龍符領廣川太守。盧循逼京邑,徐赤特軍違處分,敗于南岸,鍾率麾下距柵,身被重創,賊不得入。循南走,鍾與輔國將軍王仲德追之。循先留別帥范崇民以精兵高艦據南陵,夾屯兩岸。鍾自行覘賊,天霧,賊鉤得其舸,鍾因率左右攻艦戶,賊遽閉戶距之,鍾乃徐還。與仲德攻崇民,崇民敗走,鍾追討百里,燒其船乘。又隨劉藩追徐道覆於始興,斬之。補太尉行參軍、寧朔將軍、下邳太守。代孟懷玉領石頭戍事。
高祖討劉毅,鍾率軍繼王鎮惡。江陵平定,仍隨朱齡石伐蜀,為前鋒,由外水,至于彭模,去成都二百里。偽冠軍征討督護譙亢等兩岸連營,層樓重柵,衆號三萬。鍾于時腳疾不能行,齡石乃詣鍾謀曰:「今天時盛熱,而賊嚴兵固險,攻之未必可拔,祇增疲困。計其人情恇撓,必不久安,且欲養銳息兵,以伺其隙。隙而乘之,乃可捷事。然決機兩陳,公本有所委,卿意謂何﹖」鍾曰:「不然。前揚聲言大衆向內水,譙道福不敢舍涪城。今重軍卒至,出其不意,蜀人已破膽矣。賊今阻兵守險,是其懼不敢戰,非能持久堅守也。因其兇懼,盡銳攻之,其勢必克。鼓行而進,成都必不能守矣。今若緩兵相守,彼將知人虛實,涪軍忽并來力距我,人情既安,良將又集,此求戰不獲,軍食無資,當為蜀子虜耳。」齡石從之。明日進攻,陷其二城,斬其大將侯輝、譙詵,逕平成都。
以廣固功,封永新縣男,食邑五百戶。遷給事中、太尉參軍事、龍驤將軍、高陽內史,領石頭戍事。高祖討司馬休之,前軍將軍道憐留鎮東府,領屯兵。冶亭群盜數百夜襲鍾壘,距擊破之。時大軍外討,京邑擾懼,鍾以不能鎮遏,降號建威將軍。平蜀功,應封四百戶男,以先有封爵,減戶以賜次子敬順高昌縣男,食邑百戶。尋復本號龍驤將軍。十二年,高祖北伐,復留鎮居守,增其兵力,又命府置佐史。荊州刺史道憐獻名馬三匹,并精麗乘具,高祖悉以賜鍾三子。十四年,遷右衛將軍,龍驤將軍如故。元熙元年卒,時年四十三。
子敬義嗣。敬義官至馬頭太守,卒。子國重嗣,齊受禪,國除。鍾次子高昌男敬順,卒,子國須嗣。須卒,無子,國除。
虞丘進字豫之,東海郯人也。少時隨謝玄討苻堅,有功,封關內侯。隆安中,從高祖征孫恩,戍句章城,被圍數十日,無日不戰,身被數創。至餘姚呵浦,破賊張驃,追至海鹽故治及婁縣。於蒲濤口與孫恩水戰,又被重創。追恩至鬱洲,又至石鹿頭,還海鹽大柱,頻戰有功。元興元年,又從高祖東征臨海,於石步固與盧循相守二十餘日。二年,又從高祖至東陽,破徐道覆。其年,又至臨松穴破賊,追至永嘉千江,又至安固,累戰皆有功。
三年,從平京城,定京邑,除燕國內史。義熙二年,除龍驤將軍,封龍川縣五等侯。從高祖伐廣固,於臨朐破賊。盧循逼京邑,孟昶、諸葛長民等建議奉天子過江,進廷議不可,面折昶等,高祖甚嘉之。獻計伐樹,樹柵石頭。除鄱陽太守,將軍如故。統馬步十八隊,於東道出鄱陽,至五畝嶠。循遣將英紏為上饒令,千餘人守故城,進攻破之。循又遣童敏之為鄱陽太守,據郡,進從餘干步道趣鄱陽,敏之退走,追破之,斬首數百。復隨劉藩至始興,討斬徐道覆。
八年,除寧蠻護軍、尋陽太守,領文武二千從征劉毅。事平,補太尉行參軍,尋加振威將軍。九年,以前後功封望蔡縣男,食邑五百戶,加龍驤將軍。討司馬休之,又有戰功。軍還,除輔國將軍、山陽太守。宋臺令書除秦郡太守,督陳留郡事,將軍如故。元熙二年,宋王令書以為高祖第四子義康右將軍司馬。永初二年,遷太子右衛率。明年,卒官,時年六十。追論討司馬休之功,進爵為子,增邑三百戶。
子耕嗣。耕卒,子襲祖嗣。襲祖卒,世寶嗣。齊受禪,國除。
史臣曰:詩云,「無言不酬,無德不報」。此諸將並起自豎夫,出於皁隸芻牧之下,徒以心一乎主,故能奮其鱗翼。至於推鋒轉戰,百死而不顧一生,蓋由其心一也。遂饗封侯之報,詩人之言信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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