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為什麼西方的文化日漸沒落,也有道理的,因為他們不信宗教了嘛,為什麼?人無定義了嘛,你為什麼要告訴我人是上帝所造,講不出理由,一反省就講不出理由,講不出理由就宗教情操淡薄,宗教情操淡薄到最後就人無定義,我要怎麼做就怎麼做,存在規定我的本質,任何人都可以表現他的存在。我們表面看就是放肆的人生,人無定義了,我可以規定我的人生。所以這個問題要解決。這個問題世界上的哲學家幾乎不能解決,眼看着人心敗壞,為什麼?遠離天地,遠離耶穌,遠離上帝。人心遠離上帝還得了嗎?用中國話來講,人心遠離天心還得了嗎?這人心就變成現實的人心了,就不是人心合於天心的人心,你的生命就沒有方向了。你所謂方向就是我為主了,你為主是哪一個層次的你呢?不知道了。這不是很可怕的事情嗎?美國就天天做這一套,所以美國宗教沒落了,個人主義嘛。這個也都相關的。所以哲學的風潮一方面好像是反省時代,一方面它也帶領時代。很多學生不好管理,或者很多人很難和他說道理,往往你反省到這個道理了,他自以為是還振振有詞,這反省到最後會想到人沒有一個定義,人沒有一個本質可以追求、可以規定。你不能規定他,他也不規定自己,他問你要規定你憑什麼規定?這不是很麻煩嗎。所以,要去反省人到底有沒有定義,重新來定義人。
那麼重新定義人是不是走向亞裏士多德,『人是理性的動物』這樣定義呢?還是【中庸】所說『天命之謂性』來定義人?或者勞施光先生所了解的中庸天命之謂性?我為什麼補充這一句呢?因為勞施光先生所了解的『中庸』並不一定是『中庸』的原義了。以前上課有沒有講過【中庸】這句話,『天命之謂性』可信不可信?這要了解啊,這是中國文化最大公案了,以前沒有人提出來過,現在勞施光先生就學康德,批判了,這個批判很厲害的,一下子就判到經典上面去。等一下,有機會再講中庸『天命之謂性』。現在先說人有定義還是沒定義。
『本質先於存在』被批判掉後,人很難說有定義,『天命之謂性』被批判掉之後,很難說本質先於存在。那我們就說人如果沒有個定義,就好象說人沒有個方向,各自說自己的,每個人都可以規定我人生的意義,我存在是什麼,人的意義本質就在我這裏表現。這當然是一種人生的解放自由,有相當可貴的意義在裏面,但也有相當可怕的結果會隨之而來。那麼人是有定義還是沒有定義,牟宗三先生就解釋這個問題,所以我們覺得眼光非常敏銳,那他憑什麼解釋這個問題,到最後還是歸宗於中國哲學,歸宗於儒家來解決這個問題。所以,人無定義而有定義了。
這兩個矛盾嗎?前面所說的定義就是人不可以用你的思想、用你的猜測,就是不能用你的哲學、也不可以用你的宗教來定你的定義,就是『人無定義』。而說『人有定義』,假如人的心是像孟子所說的『四端之心』,那麼你就不可以隨便亂走了,到最後還是『非禮勿視聽言動』,到最後還有一個方向嘛,你還有個規矩嘛。這規矩誰定的?你的心定的。這心是什麼心,這心是無所來由的心,它是隨時當下呈現的心。所以從當下呈現的心來肯定你的人性,牟宗三先生最後還是走孟子的路了。也只有孟子能夠解決這問題了。孟子解決的問題不是哲學家用理智的思考、宗教家用神秘的體驗來規定一個人的定義,人的本性到最後還是自我規定嘛,你的怵惕惻隱不是自己的怵惕惻隱嗎,所以是自我規定。而自我規定有沒有變成遊蕩無所歸呢?每個人有自己的規定呢?所以孟子就說,『怵惕惻隱人皆有之』,這人皆有之的四端心,它無所來由處,從無所來由的這條路來說,寄託給人之本質了。這個性是虛說,心是實說,你實在的感受就是你的心,那麼從『心』來規定『性』,所以性是虛說,寄託給一個來由,你心的來由是什麼,就說個性。
孟子『道性善,言必稱堯舜』,其實孟子是道『心善』,從『心善』說『性善』,這樣來規定『性』,如果這樣規定『性』,就不是從天命規定性,是從人心來規定性。從天來規定性你可以說是假的,不可靠,不能驗證的,可以批判的,但是從心來規定性你就不能批判,你不能批判你的心啊,因為你的心是那麼實在,這叫『逆覺』,逆回來察覺,這也叫『自覺』,自己覺察自己。而且這個自己覺察自己是有很明確的實在性,這叫證明。你的證明是身體力行的證明,是親自的證明,從主體上來證明,體證,所以叫『逆覺體證』。這裏如果說不可靠,那天下再沒有比這個更可靠的東西了。只是這個可靠不是一般數理邏輯的可靠,不是經驗邏輯的可靠,是你的體證的可靠。所以講道德要從另外一條路講。
如果講證據,那麼證據要分兩種,現在我們只有一種證據,這證據是知識的證據,知識的證據有兩類,一類是邏輯數學的,一類是經驗的,所以現在知識好像只有兩類,知識的證據才是證據,那麼你心靈自我的自覺的體證,一般現在的西方知識界,邏輯實證論者,他不承認嘛。以後中國文化要重新講,就必定要存在兩種證據。所以胡適之往往說你拿證據來,他就只知道數理邏輯的證據,經驗實驗的結果,他不能承認,或者說現在的中國**體上不能承認,這個所謂自覺的、道德的證據。這兩種證據是不同性質的證據,假如不能承認兩種不同性質的證據,那麼人生就很難擺平,很難完滿,你的人生就有缺憾了。
講到人有定義還是沒定義,人可以說有定義,也可以說沒定義,兩個定義方式不同。所以人可以自我定義,他也是存在先於本質,你怵惕惻隱四端之心一發,就可以定義人之性為仁義禮智之性,這不是你的存在先於你的本質嗎?那這存在先於本質是不是人人都有自己一套呢?所以說人皆有之嘛,四端之心人皆有之,四種人性人皆有之嘛。四端之心是主觀的,又是客觀的,主觀是心,客觀就是理。所以,假如人性又是客觀的,而人又必須順着人性而走,人的性發出來就是人的這顆心,那麼四端之心又是必然的,這必然是什麼意思?這是人的本質,所以這裏又是『本質先於存在』。
所以它既是『存在先於本質』,又是『本質先於存在』。『存在先於本質』是你體證的立場,『本質先於存在』是你從印證之後而體悟到的存在的說明,所以從存在說是本質先於存在,從你的印證說是存在先於本質,這兩條路本來就不必互相衝突。西方人把它看成衝突,就不能解決問題。如果人性是如此,剛才講人性如此建立,就不是一個思想家或宗教家來告訴你的人性,人性在這裏就是一個既主觀又客觀,乃至於絕對。所謂『絕對』,就是通於天地了,超越的了。發於主觀,有客觀性,而通於絕對性。所以牟宗三先生說良知有三性,也就是說道德意識有三性,一個是『主觀性』,因為他發自於主觀生命,而他所發出來的,是一個理,這理是『共理』,這理可以稱為『性』,所以人性是普遍的,客觀而普遍,那麼從這裏如果可以驗證出天心,那麼他又是『絕對的』,依照儒家的理論,或依照聖人的示現,也就是孟子的理論跟孔子的示現,我們就可以認定,儒家的人性通於天命,所以他又是絕對的。
如果儒家的人性通於天性,從這裏上來說『天命之謂性』,那這是虛說,實說是『盡其心者知其性,知性則知天』,這是實在說,那麼虛說或者體證後再說,就可以說『天命之謂性』,所以如果這樣了解【中庸】,中庸就不是以本質規定存在,就不是以宇宙的演化來規定人的道德,所以要有見識,不能夠死於句下,假如你只是追着天命之謂性這句話來講,要麼就是猜測的,要麼就是宗教的,這是康德批判的範圍之內,但是假如像剛才說的,『盡其心者知其性,知性則知天』,那麼知天了以後,又知人心就是天心,人性就是天性,說一句『人性就是天性』,有何不可?所以你說存在先於本質,可,說本質先於存在,也可,就化解了這個問題。
中國的儒家是這樣來看人性,我們說,一切活動歸於活動哲學,而一切哲學基於人性,那麼人性就是合乎天性,人心就合乎天心。假如這樣來看人性,而從人性開發出哲學,用哲學指導人生,這樣人生豈不是就有了很紮實的依據了嗎?假如你不從這樣全面而深入的探索來成就一個學問,那請問你的學問可靠還是不可靠?你的學問是否可以為天地立了心呢?假如不能為天地立了心,你這個學問能知道生民來立命嗎?所以學問不簡單。一方面學問內容不簡單,其實最不簡單的是,檢討這個學問它是不是基於人性,這更不簡單。
注意這個問題哦,教育如果是人生的一種重要活動,請問教育要根據什麼?它必須根據一個哲學,哲學就是對教育的看法,那麼對教育的看法來自於哪裏?來自於對人生的看法,乃至於所有的活動都是人生的活動了。所以現在我們是從教育來說起而已了,教育是直接面對人的生命,其他還間接面對呢,經濟還間接面對呢,至少面對的深度還不夠,教育是直接面對,所以教育更應該接近人性,是不是?
好了,教育基於教育哲學,教育哲學應該基於人性,那麼請問,你們讀過教育哲學,假如你沒有讀過教育專業,你要考我們這個研究所你要考教育哲學吧,你研究過教育哲學,你想一想,哪一門教育哲學,那一個教育哲學家,他是用這種方式來討論教育的?讀教育哲學讀過皮亞傑,皮亞傑有沒有告訴你這樣,來建立他的學說,他的認知心理學?你讀過到現在還影響很大的杜威,杜威也可以號稱一個哲學家,但是他又是教育家,因為他對教育用很多心,討論教育討論得文章很多,他影響一個世紀的教育,他影響美國乃至於整個世界。他的教育思想,指導了教育的活動,而他的教育思想,也就是他的教育哲學,是根據他的哲學了,其實就是根據他對人生的看法了。請問他這種哲學,對於我們剛才所說的人性的總體範圍,這高度的層次,請問他達到多少?這就可以檢討出來,檢討出我們要不要跟着杜威走了。那麼你說還有比較有名的,像盧梭,教育哲學提到盧梭嘛,自然主義嘛,請問盧梭有沒有根據人性來談他的教育?還是因為他自己的生活經驗,他自己對人生的想法來說我們應該怎麼指導教育問題?現在不是有很多盧梭信徒在做教育嗎?他們一提到就盧梭怎麼講,人天生是善良的,人天生是美好的,一經過人的手就壞了,(笑),這是他最基本的對教育的看法,其實也是對人生的看法,這種哲學來指導教育,能令你安心嗎?他們是『為天地立心』了嗎?『為生民立命』了嗎?所以眾生要走到哪裏去,這不是很嚴肅的問題嗎?還有許多哲學家變成教育哲學家,他本來不是做教育的,但是教育研究者他看到很多哲學家有他對人生的看法,凡是對人生的看法就可以取來用於對教育的看法,因為他對人的意義是這種看法,他對人生目的是這種看法,於是可以拿來做對人的教育,所以哲學家都可以成為教育家,因此到最後是哲學在指導教育。我們看這些教育家,能不能指導教育?他所指導出來的教育合理不合理?我們是不是要再更深一層的反省?那麼你們都考過教育哲學,整個師範學校都在傳授教育哲學,你把教育哲學書拿來看,到底他是在介紹教育哲學家的各種思想?還是有一種教育哲學的哲學反省?假如沒有這些反省,那你何去何從呢?所以我看現在的師範教育,或許沒有到教育哲學的深度,都只是教材的教法。教材的教法根據教育哲學,有什麼樣的教育哲學,就有什麼樣的教材跟教法啦,那就教出什麼樣的學生,成就什麼樣的時代嘛,是不是?但是很少人對這個教材教法反省到它的哲學是什麼,如果反省到哲學,又反省到哲學的根據,或者哲學有沒有對人生深度的探究,而根據於人性的本然,還要問一問,有沒有人性的本然。假如沒有人性的本然,不是個說個話了嗎?假如有人性的本然,你怎麼可以拿出人性本然呢?誰規定的呢?剛才不是解決了嗎。
假如你說還沒有解決,你再去思考,看你還有沒有解決的辦法。假如你懷疑這樣的解決方法是不徹底的,不夠的,那這個人就是自己沒有人生的實踐,他不知道所謂怵惕惻隱是什麼,他不承認嘛。所以人生只有一條路了,就是中國人所說的四端心。你如果說認為這只是道德,而人生不應該只是道德,那麼你要知道道德有優先性,這是康德所說的。道德意識跟知識意識,道德有優先性。陽明所說的良知,在陽明那裏都是走道德的路,而當今新儒家,像牟宗三反省良知。這『良知』之『知』可以有兩個意義,良知之知的本色,是道德之知、德性之知,而良知在人的心靈運作中,他的自由活潑的運用是道德的運用,所謂『自由無限心』。但是一在人的現實生命中,良知也可以凝聚,不是所謂運用之妙,不再是妙用,而是凝聚起來。良知一凝聚,就成為鏡子一樣,清明的鏡子,他就可以『照』,反照,映照這個世界。
本來良知之知,無限心的應用,與萬物為一體了,而這凝聚的映照的心,就成為認識的心,與世界相對,這叫『一心開二門』,或者『良知的坎陷』,良知的陷落,或者良知自我的凝聚。我們平常人是不知不覺自我凝聚,你就以自我凝聚的這個清明之心,為你的本性了,一般人如此了。而一個德性心的發揚,他必定是超越、突破這種凝聚而恢復他的本性,自由無限。既恢復本性,就是『先天而天弗違』,但是他既有現實生命,他就也要『後天而奉天時』,所以在『先天而天弗違』那裏講道德,在『後天而奉天時』這裏,他也要用清明之心來面對世界。尤其他道德必定要在事件中展現,必定在現實中有所限制,然後在現實中展現無限。所以在有限中展現無限。
而在有限中展現無限,你也必定帶動有限的知識,或者說我們再把這清明的心抽象化。抽象化的意思就是,不只是要面對現實的事物來完成他的道德,也可以抽象化,單純以清明的心來面對世界、研究世界,這樣就成就知識。所以知識的心靈也是客觀的,因為都是天心之所凝聚,凝聚的過程,凝聚的模式是一樣的。良心是一樣的,天心是一樣的,你凝聚成一個人,面對世界的心靈,也是一樣的,就是老天的作用啦。這裏也是本質先於存在了,要不然你怎麼有這個認識心呢?你的認識心從哪裏來的?剛才就不討論認識心從哪裏來,他只討論認識心怎麼運作,認識心怎麼面對世界,怎麼成就知識。但是他不想,我們為什麼有這個認識心來認識世界,成就知識。佛教就講了,識心的來由,無明嘛,但是現在科學太發達了,不好說無明了,你說無明就出家去了嘛,離開世界了嘛。但是世界還是有他的意義啊,人的現實生命還是要過嘛,所以你還是要有知識。所以中國以前沒有開出知識,是中國文化的不圓滿啦,要這樣看,因為人類本來就有知識的心嘛,你本來就是有清明的思考力嘛,為什麼不好好用呢?所以你沒有盡其性嘛,假如沒有開出知識,就是沒有盡人的本性啊,剛才一直從道德上講,現在又講到知識啦,它上去還要下來。所以道德的世界就包含了知識的世界了。不只道德行為要在現實中實現,你就是為了你的良知的凝聚的清明之心的完全開展,你也必須把知識開出來,這樣才滿足於人心人性的全面意義,所以人心的全面意義就這兩個,道德跟知識。康德還有個美的意義,牟先生說這兩個都做到就是美了。
教育如果要成人成材,首先要知道什麼叫成人成材,然後你才能覺得你的教材跟教法吧,你要知道教育要教出什麼樣的人了,現在這個都不談了。我們現在的教育以什麼為主?以教育部的教育宗旨為主,小學就是『國民小學教育標準』那個為主,再沒人去反省了,它據於什麼,好像別人都替我們想好了。你如果是一般人,這樣想也無可厚非,因為人如果每件事都想那麼多,就寸步難行了,所以只好由師範學校來培養師範生嘛。那師範學校就照這個做法,但是一個真正的師範生,就不應該如此而已。剛才說這個對嗎?你要問一問了,縱使對你也要知道對了。現在就是不思不考就照單全收了,這樣你的人生就沒有意義了,縱使教出好學生也沒有意義,對你自己沒有意義嘛,因為你沒有活過、存在過嘛。所以教育哲學之重要,所有師範生都應該修教育哲學。
問題就在這裏,現在整個中華民族,教育哲學就是這些。當然學西方教育家的思想也沒有錯,但是你只有這些就不對了,把材料都堆在那裏,讓學生何去何從?考完試,或許全部忘記,或許沒有忘記,你也不知道有什麼意義。假如有意義,你信了某一家,也不知道這是正信還是盲信,沒辦法。所以我一直提醒大家說,你們既然到了博士班做學問,要做真正的學問,要做自己明白的學問,這不容易啊!什麼叫自己明白?你連明白別人的都不容易,還要明白他到底明白不明白,而明白他到底明白不明白,你的根據在哪裏?你沒有到這個地步,就很難判斷。當然不是每個人都要走到這裏,你說沒走到這裏就沒有學問嗎?不是,但是我說過一句話,盡其可能往上翻一層,你有這個心你就是好學之士了,沒有這個心,你的學問統統是垮的,人云亦云了。每一次都想更近一步,隨時提醒這顆心,這叫『此心常在腔子裏』,這也是『活潑潑的』,這也是常覺醒,他對嗎?他對嗎?你這樣挪來挪去,到最後某一天悟了,噢,還是以聖人為標準,那你就了不起了,你就能夠為往聖繼絕學了,那時候你就能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了,你才可以自信我這樣做是對的,你人生的意義就朗然了嘛!要不然你人生意義是昏滅的,也無所謂意義,你做教育工作是亂作的,有的人在體制內亂作,有人是開補習班亂作,這麻煩了。(笑)所以什麼叫人生?人是來這裏受苦的,人本來是無明,迷糊的。但是佛家指出一條路,可以讓你轉無明為明,轉識成智,道家給你指出一條路,你可以致虛極守靜篤,你不要執着,但是這些都也是渺渺茫茫的,只有儒家指出一條路,當下即是。
談到這裏才可以談教育問題。你從這個方向去看你所接受的教育的所有理論,你就會有判斷,。我們這個課程談儒家的教育思想,我倒認為,只有儒家可以有教育思想,其他都不可以談教育思想。因為如果教育是要從人性出發的話,其他家不通人性的,只有儒家,大中至正,充實飽滿,從人性出發。至於古人有沒有做到徹底,這個我們可以存疑,但是你不能夠放棄這樣一個學派,不能忽略這樣的歷史,而去談——不要說儒家教育不能談,你就是普遍的說的教育,你就談教育一般都不可能,都是妄作,你沒有通於天心,所有都是妄作。老子說妄作就凶,為什麼?因為你不明白。當然老子的明白是走別的路,走這個路,我說是渺渺茫茫,致虛守靜,怎麼致虛守靜?『致虛極,守靜篤。萬物並作,吾以觀復。』你怎麼達到這個地步呢?『夫物芸芸,各復歸其根。歸根曰靜,是謂復命;復命曰常,知常曰明——』你要知『常』曰明,這已經是人心合於天心的時候了。那麼不知常呢,就是不明,不明就是妄作,妄作就一個結果,就凶了,那麼什麼叫不妄作,就是知常曰明,什麼叫常?人生的常理常道。人生的常理常道在哪裏?誰也不能規定,所以不能用本質來決定存在,所以我們也不信哲學家宗教家,只有一條路,你從自己的『逆覺體證』進入,這也是知常了,知常道,這是儒家的知常,不是道家的知常,道家的知常不可靠的,或者說道家的知常沒有路可以走的,你怎麼致虛?怎麼守靜?你虛從哪裏來?你本來不虛怎麼能虛呢?你本來不靜怎麼能靜呢?就是你不虛不靜,才要致虛守靜嘛,但是不虛不靜你怎麼能夠虛靜?所以走這條路就糊塗了,所以道家之途啊是似是而非,因為他沒有個規矩,沒有個標準。走佛家的路,你也可以說釋迦牟尼佛是個偉大的教育家,對的,淨空法師說,佛學非哲學、非宗教,但是既哲學又宗教,講得很漂亮,那麼佛學就是一種教育,學佛就是一種受教育,講的也好像很踏實,但結果落實不下來。因為像淨土宗,淨空法師淨土宗,他叫你念阿彌陀佛,可以往生,請問阿彌陀佛在哪裏?你也可以像耶穌的弟子問,阿彌陀佛你天天念,到底在哪裏?他說有人有感受,那麼這個感受或者很真實,但是你去求這個真實感受的真實性,有沒有效?是否像『乍見孺子將入於井,必有怵惕惻隱之心』那麼真實呢?假如沒有,你怎麼求這個真實呢?你怎麼定你的人生呢?
所以人生只有一條路,就是儒家之路,當下即是,任何人不能夠推諉,自己證明的,不是別人定義的,不是先讓別人給我,我做看看,到最後證明,我相信我能證明他給我的是對的,這樣也是渺茫的啊。所以必須有這個深度,這個深度自己去抉擇,都很可敬佩,儒釋道三家以及耶穌教,都是已經相當高度了,我們也不必做太多判教,但是,這種意義隨時要講,什麼是真什麼是假,什麼是實什麼是虛,假如道家跟佛家不是假的,至少是虛的,如果不承認是虛的,你就是謗佛,你就非老子之途,因為老子就告訴你,致虛極守靜篤,他是虛的,走虛的路,佛家就告訴你,色即是空,他走空的路。那麼虛的路跟空的路,都不是正路,都是反路,只有儒家是正的,正的容易,反的難。所以我們走容易的路,走明白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