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中华文史网 [ 二] 无限拔高法。对于拜上帝教的评价就有这方面的问题。拜上帝教是洪秀全独创的宗教。
这个宗教在起义的过程中起到了巨大的作用。其作用是别的任何东西都不可替代的。不可否认,它
有革命性的一面,而且是主导的一面。但是,同样不可否认的,它也有落后性的一面,且是不应忽
视的一面。但在前一时期,我们对其革命性的一面,评价过高,有拔高之嫌。而对其落后性的一面,则语焉不详。我们的潜意识里,仍然是害怕有人认为我们对农民起义不恭。其实,农民起义就是农民起义,它不是无产阶级革命。它必然刻印着那个时代固有的烙印,否则就是怪事了。我们不能把农民起义类比为无产阶级革命。我这样说,有人会反唇相讥:“谁这样类比了?”我可以正面回答:“我就是其中之一,你也在劫难逃。”因为我们都是从那个时代过来的。我现在认为拜上帝教其实就是一个非正统的宗教,而不是正教。它只承认独一真神皇上帝,而斥其他偶像为邪神。《十款天条》称:“第一条,崇拜皇上帝;第二条,不好拜邪神。”既如此,便对其他一切宗教,如儒、释、道等,都采取一律打倒的方针。这样就造成了在中国的长江南北,甚至黄河以北,对儒、释、道的文物古迹及古代典籍的灾难性的巨大破坏。这个破坏的程度,比文化大革命有过之而无不及。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在中国近现代史上,对文物古迹和古代典籍破坏最严重的,一个是太平天国革命,一个是文化大革命。而太平天国革命的破坏,请注意,则是由于崇信拜上帝教造成的。道观、佛寺、学堂、书楼、戏台等,集古代宗教、建筑、雕塑、神话、民俗、绘画、典藏于一体,是老祖宗为我们留下的无价之宝。而太平军所到之处,悉行焚毁。这种恶行,在当时便遭到了人们的普遍反对。此其一。正由于强迫人们崇信这个莫名其妙的宗教,同时还要发放天条书“人各一本”,“朝夕诵读”,“如入教期逾21日,犹不能熟记者,斩首”。此外,还要作礼拜,听讲道理。此其二。这一切的一切,都完全违背了中华民族的固有的文化传统,也必然遭致人们的厌弃。拜上帝教的所作所为严重地脱离了人民群众,人民群众也必然要唾弃它。总之,我认为,是拜上帝教这个宗教葬送了太平天国革命。可以这样说,兴也拜上帝教,亡也拜上帝教。无限拔高,也是史与论关系的一个误区。
[ 三] 曲意美化法。历史事实本来不是那么回事,但是为了符合某种理念的需要,便有意无意
地对史实加以曲解,如果关涉农民起义,则往往是给予美化。如罗尔纲先生撰《太平天国的妇女》
一文,内有“妇女参加劳动”一节称:“妇女的足解放了,她们就去参加各种劳动。她们的劳动是
有组织的有领导的集体劳动。”“中国封建社会要把妇女们关在家中,太平天国却把她们解放出来,解放缠足,参加社会劳动。”在这里,罗尔纲先生认为,当时妇女参加的“负煤、荷砖、运土、开沟、浚濠、送竹签子、割麦子、割稻等工作”,都是对妇女的一种“解放”。其实历来劳动有两种,一种是自觉劳动,一种是被迫劳动。被人看管着的无人身自由且无任何报酬的劳动,实质是奴隶劳动。而太平天国妇女所从事的劳动,正是这种奴隶劳动。罗老引用了《贼情汇纂》上的一段话:“其善女红者分入锈锦营,置指挥以下官领之。馀悉令解足,任荷砖、开沟、浚濠、运土诸役,俱立官以督工。”这段话后面还有话,只是引者没有往下引。这就造成了对原文的阉割,从而,也达到了引者引用此文的目的。下面的原文是:“俱立官以督工。不中程者,鞭挞随之。其显秩悉授广西妇女,次则湖南湖北,期间需索刑迫,千态万状。自癸丑五月后,每人给米四两,惟许食粥,违者立斩。其总制、军帅诸伪官复从而减克之,妇女不堪其苦,前后死者无数。”每人每天给米四两,当官的还要克扣,只喝粥也不够,还得从事繁重的体力劳动,完不成任务,就要遭受鞭挞,甚至“立斩”。这那里是什么解放,这分明是一种奴役。这些妇女所遭受的是猪狗不如的非人的奴隶待遇。这就是当时的历史事实。可是,我们的历史学者竟然不顾历史真相,而只从某种绝对的理念出发,对历史资料随意取舍,并由此得出了先入为主的结论。罗老可能认为此书的作者张德坚是反动的地主阶级分子,上述说法是地主阶级分子的诬蔑。但是,《贼情汇纂》一书,乃研究太平天国史的最重要的第一手参考资料之一。除个别之处外,其所述多为信史。此其一。其二,在有关太平天国的记述中,妇女被迫劳动的笔墨亦有多处,并不是孤证。我认为,其记载是可信的。罗老是太平天国史研究的权威,著述等身。也许太热爱太平天国了,因此在某些点上就评价过高了。在那个年代,这是可以理解的。我在此提出曲意美化的问题,不是要否定太平天国。太平天国是谁也否定不了的。我的目的在于,我们历史学者应该对纷繁复杂的历史事实给予辨证唯物论的解释,不能断章取义,随意为之。其实,在对待妇女的问题上,太平天国的失误大于成功。建立姊妹馆这个大胆尝试,打破社会赖以生存的细胞――家庭,强迫人们集中起来,过一种类似于集中营式的生活。妇女正是在这种情况下成为奴隶的。这一举动,大大地脱离了人民。太平天国的失败亦与此密切相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