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 联合早报
美国卫星图像显示,朝鲜正在为第三次核试爆作准备。朝鲜在丰溪里核试验基地内新挖掘了一条地下水平巷道,接近完工,显然是为了第三次核试爆开挖的。
地下核试爆最后一道工序,即用“回填”材料将巷道填埋,至今尚未进行。一旦“回填”工序完成,何时实施核试爆,恰如一位朝鲜人民军军官说的那样,仅需“伟大领袖一声令下”了。
平壤不会让步 北京勿临渴掘井
安理会五个常任理事国发出声明,敦促朝鲜切勿进行核试爆。朝鲜外交部表示,这一声明是侵犯朝鲜权利的“非法行为”。看来平壤不会轻易让步。
外界评估,第三条巷道的挖掘工序已臻尾声,自然对国际社会是一项新的警讯。不久朝核危机势必爆发。设若北京“临渴掘井”,则难以因应这场核危机对国家安全构成的挑战。
举世对待地区核扩散的立场,同核扩散是否危及本国安全息息相关。例如,欧洲国家认为朝核问题不涉及国家安全,恝置不问,其立场同美国、日本迥然不同。欧洲国家何时在朝核问题上以强硬态度出现过?一次都没有。然而,欧洲国家对待伊朗核问题的立场甚至比美国还要急迫,无非是鉴于一旦伊朗拥有了核武器,足以将欧洲各大都市纳入核打击的范畴。
对于核扩散,小国无能为力,而美国处于强势地位,自信在必要情况下足以遏制核扩散的势头。基此,美国在对核扩散问题的紧迫性作出评估以后,随时可能大幅度改变政策。
早先美国认为朝核问题没有多大的紧迫性。美国多次扬言,假如朝鲜不弃核,将诉诸军事打击,结果“只闻楼梯响,不见人下来”。之所以如此,美国认为朝鲜核武器缺乏远程运载工具,仅对日本、韩国和中国构成威胁而已,却不会对美国本土构成威胁。以往美国频频向平壤施压,着眼点无非是维护核不扩散体系的完整性以及信守对盟国安全的承诺罢了。
近年朝鲜锐意研制远程导弹,并迈向洲际导弹。既然朝鲜决心拥有洲际导弹,自然旨在将美国列为核打击的目标。平壤的“路线图”既已明确,区别仅是落实迟早而已。何况,平壤实行战争边缘政策,核武库掌握在金正恩这位80后核司令的手中,国内政治又不稳定,存在诸多不测因素。朝核问题处理不妥,可能演变成为朝核危机。对此,华府焦虑倍增。这是一个新趋势。
朝鲜远程导弹或将衍生新趋势
今日不同往时。平壤实施第三次核试爆以后,美国或将与日本、韩国联手,趁朝鲜核导弹部队尚未成军之际,择时对朝鲜实行军事打击,成为一场“预防性战争”。朝鲜半岛密迩京畿,对中国安全的影响举足轻重。就东北亚安全情势以及中国国家安全而言,其严峻性将远过于1962年古巴导弹危机时浮现的美、苏之间的一场核对峙。届时中国如何应付?
一旦朝鲜拥有了远程核导弹,即证明了以往华府处理朝核问题的努力均归于无效。那时日本、韩国难免不会走法国的老路,即认定美国核保护伞终究无用,还是自行研制核武器,才能确保本国安全。美国连朝鲜都制伏不了,又岂能压制日、韩两国呢?不久中国东北方向将涌现三个核武器国家了。环顾四周,中国将被一个完整的核包围圈紧紧围住,安全态势远远不如其他核大国。
接下来,甚至台湾也会如法炮制,再作冯妇。早在蒋经国年代,台湾距离核武器“仅一步之遥”。哪怕台湾仅拥有五六枚核弹,也足以毁灭大陆五六个特大城市,则在和平时期的威慑效果等同于大陆手中的五六百枚核弹。这对北京决策心态和语境的影响之大,不言而喻。
北京宜及早警告平壤
过去中国为了维护平壤政权,承担了最大的民族牺牲;半个多世纪以来,中国又给予朝鲜最多的援助。到头来,平壤不但视北京意愿为无物,朝核问题演变成为一场核危机之日,反而成为紧扼中国命脉的罩门。这不可谓不是中国外交的一大败笔。
尽管新巷道挖掘将近完工,朝鲜却至今仍未将“回填”材料运至新巷道的出口附近,“回填”工序尚未动工。鉴此,朝鲜是否进行第三次核试爆,并非完全不存在转圜的余地。
日前楚树龙教授接受韩国《中央日报》专访时指出,国家主席胡锦涛4月23日会见朝鲜劳动党国际部部长金永日时表示,中国政府强烈反对朝鲜进行第三次核试爆。楚教授表示,如果朝鲜仍然强行实施第三次核试爆,则北京可能将此举视为破坏中朝关系的挑衅行为,减少乃至中断包括原油在内的对朝鲜的援助。
固然朝核问题积重难返,却也不是没有挽狂澜于既倒的办法。北京对平壤的警告应该昭告于世,显得这是无法回旋的决定,从而打消平壤的幻想,并且要立即在付诸行动上作出若干姿态。
这样做,足以加大平壤决策层中老成持重者的发言权,并稍煞躁进少壮者的位势。
其实警告力度要到位,正是为了不付诸实施。如此,既彰显了北京对朝鲜的影响力,又有助于今后维持友好邦交。反其道而行之,患得患失,警告力度必然不到位,反而增加了日后付诸行动的风险。对于上世纪迭次国际危机的处理过程,笔者长期从事研究,此即心得之一。
如果北京在朝鲜第三次核试爆之后,再把警告付诸行动,平壤必然怨怼满腹,最终两国关系凶终隙末,成为越南、阿尔巴尼亚与中国关系急转直下的翻版。区别在于,朝鲜密迩京畿,又持有核武器,来日大难矣。
概言之,中国宜在朝核问题变成朝核危机之前落实措施。否则,悔之晚矣。
作者是美国斯坦福大学国际安全和合作中心研究员 《联合早报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