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速則不達,見小利則大事不成

原文

子夏爲莒父宰，問政。子曰：『無欲速，無見小利。欲速則不達，見小利則大事不成。』

白話譯文

子夏做莒父這個地方的宰官，向孔子請教爲政之道。孔子說：『不要貪求速成，不要只見小利。貪求速成就達不到目標，只見小利就辦不成大事。』

注釋

莒父：魯國西部的小邑。父，音『甫』。『莒』後加『父』，是魯人語音，如『梁父』等。【山東通志】：『莒始封在萊州府高密縣東南，乃莒子之都，而子夏所宰之莒父也。春秋時，莒子遷於城陽。漢始封劉章爲城陽王，置莒縣，即今青州府之莒州。莒父之邑，蓋以莒子始封得名耳。』

宰：地方長官。

無：通『毋』，戒止之辭。

利：好處、利益。【正義】：『利謂便國益民也。』

達：到達。

前賢註疏

【論語註疏】曰：此章弟子子夏爲魯下邑莒父之宰，問爲政之法於夫子也。事有程期，無欲速成，當存大體，無見小利也。

朱子曰：欲事之速成，則急遽無序，而反不達。見小者之爲利，則所就者小，而所失者大矣。

【論語正義】曰：爲政者見有大利必宜興行，但不可見小耳。

【大戴禮記】曰：好見小利妨於政。

【論語義疏】曰：政貴有恆，不得見小財利而曲法爲之。

【論語札記】曰：欲速者，心之躁；見小利者，心之私。二者有陰陽之不同，而其病亦相因。凡大事未有速成者，故欲速者其見必小；心存於久遠，則不爲利動，故見小利者恆由於欲速。

徐英曰：老子曰：『大器晚成，大音希聲。』凡欲成天下之大者，不務近小，不求速成。務小求速，未有能成其大者也。凡惼(biǎn)狹之人，多務小而求速，故夫子教之以遠大。

【荀子】曰：臨事接民，而以義變應，寬裕而多容，恭敬以先之，政之始也。然後中和察斷以輔之，政之隆也。然後進退誅賞之，政之終也。故一年與之始，三年與之終。

【論語後案】曰：管仲天下才，而弊在欲速見小。後世之稱盛治者，輒言霸王道雜，弊亦同此。無欲速、見小之心，此黜霸崇王之政也。

劉宗周曰：王道規模宏遠，蓋自純心中流出。一動於計功謀利之私，不免事求可、功求成，取必於旦夕而無宏遠之規，此霸術也。故爲政者未論政，先論心，則孰有病於欲速、見小兩念哉？何也？欲速則政不達矣，所見者小則政之大者廢矣，故君子所過者化，所存者神，上下與天地同流，豈曰小補之哉？蘇軾進神宗書曰：『陛下求治太急，聽言太廣，用人太驟。』皆欲速見小之病也。欲速、見小，兩念相因。程子曰：『有天德者，便可以語王道，其要只在慎獨。』

【四書解義】曰：此一章書見治道貴以遠大爲期也。蓋欲速則求治急，而無次第，求治癒急而行之愈礙，反不能達矣；見小利則其心已足而無遠圖，謀及一身而不及天下，謀及一時而不及萬世，將至所就小而所遺大，大事必不成矣。從來久道而後化成無欲，乃可言至治。所貴以純王之心行純王之政也。

【四書反身錄】曰：爲政欲速非善政，爲學欲速非善學。又曰：若求治太急，興利除害，爲之不以其漸，不是忙中多錯，便是操切僨事。自古成大事者，眼界自闊，規模自別，寧敦大成裕，不取便目前，亦猶學者寧學聖人而未至，不欲以一善成名。

唐文治曰：此尊王黜霸之旨。告知以此，即『必世後仁』之意，千古政治之名言也。

附錄

石林葉氏曰：子夏規模近小，故夫子告之以此，蓋欲務其遠者大者也。

程子曰：子張問政，子曰『居之無倦行之以忠』；子夏問政，子曰『無欲速無見小利』。子張常過高而未仁，子夏之病常在於近小，故各以切己之事告之。

本章參考書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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