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充《论衡》卷39超奇篇诗解1儒生能说一经通人博览古今文人上书奏记鸿儒精思著文 题文诗:
人能通书,千篇以上,万卷以下,弘畅雅闲, 审定文读,而以教授,为人师者,乃通人也. 杼其义旨,损益文句,而以上书,奏记或者, 兴论立说,结连篇章,文人鸿儒.好学勤力, 博闻强识,世间多有;著书表文,论说古今, 万不能一.然则著书,表文博能,所能用者. 入山见木,长短无所,不知入野,见草大小, 无所不识.然而不能,伐木以作,室屋采草, 以和方药,此知草木,所不能用.通人览见, 广博不能,掇以论说,此匿书人,孔子所谓, 诵诗三百,授之以政,不达者也,与彼草木, 不能伐采,乃一实也.昔孔子得,史记以作, 春秋及其,立义创意,褒贬赏诛,不复因循, 史记者由,眇思自出,于胸中也.凡贵通者, 贵能用之.即徒诵读,读诗讽术,虽千篇上, 鹦鹉能言,之类也衍,传书之意,出膏腴辞, 非俶傥才,不能任也.夫通览者,世间比有; 能著文者,历世希然.近世之刘,子政父子, 杨雄桓谭,其犹文武,周公并出;其余直有, 往往而然,譬犹珠玉,不可多得,以其珍也. 能说一经,故为儒生,博览古今,者为通人, 采掇传书,上书奏记,者为文人,精思著文, 连结篇章,者为鸿儒.故儒生过,俗人通人, 胜儒生也,而文人逾,通人鸿儒,超文人也. 故夫鸿儒,所谓超而,又超者也.以超之奇, 退与儒生,相料文轩,之比敝车,锦绣之方, 于缊袍也,其相过远.如与俗人,相料太山, 比之巅墆,长狄项跖,不足以喻.故丘山以, 土石为体,其有铜铁,山之奇也.铜铁既奇, 或出金玉.然鸿儒也,世之金玉,奇而又奇.
《原文》
39·1通书千篇以上,万卷以下,弘畅雅闲,审定文读(1),而以教授为人师者,通人也(2)。杼其义旨(3),损益其文句(4),而以上书奏记,或兴论立说,结连篇章者,文人、鸿儒也。好学勤力,博闻强识,世间多有;著书表文(5),论说古今,万不耐一(6)。然则著书表文,博能所能用之者也。入山见木,长短无所不知;入野见草,大小无所不识。然而不能伐木以作室屋,采草以和方药(7),此知草木所不能用也。夫通人览见广博,不能掇以论说,此为匿生书主人(8),孔子所谓“诵《诗》三百,授之以政,不达者也(9),与彼草木不能伐采(10),一实也。孔子得史记以作《春秋》,及其立义创意,褒贬赏诛,不复因史记者,眇思自出于胸中也(11)。凡贵通者,贵其能用之也。即徒诵读,读诗讽术(12),虽千篇以上,鹦鹉能言之类也。衍传书之意(13),出膏腴之辞,非俶傥之才(14),不能任也。夫通览者,世间比有;著文者,历世希然。近世刘子政父子、杨子云、桓君山(15),其犹文、武、周公并出一时也;其余直有,往往而然,譬珠玉不可多得,以其珍也。
【注释】
(1)读(dòu豆):句读,断句。
(2)通人:这里专指读书多,但不会发挥运用的人,与《别通篇》中的文人、鸿儒、通人不同。(3)杼(shù树):通“抒”,发挥。
(4)损益:增加或减少。这里是灵活引用的意思。
(5)表:显露。这里是写出的意思。
(6)耐:通“能”。
(7)递修本“药”下有“者”字,可从。
(8)生:句不可通,疑“生”是衍文。
(9)引文参见《论语·子路》。
(10)句难通。根据上文“入山见本。。入野见草”,疑“彼”下脱一“见”字。
(11)眇(miào妙):通“妙”,精深。
(12)术:艺,经。
(13)传书:这里泛指古书。
(14)俶傥(tìtǎng替躺):卓越。
(15)刘子政父子:指刘向与他的儿子刘歆。桓君子:桓谭(约公元前24~公元56年),字君山。沛国相(今安徽省濉溪县西北)人。官至议郎给事中。博学多通,遍习五经,喜非毁俗儒。反对谶纬神学,几遭光武帝斩处。提出“以烛火喻形神”的著名论点,对后来无神论思想的发展有影响。著有《新论》二十九篇,早佚。现存《新论·形神》一篇,为后人辑本。
【译文】 通读书千篇以上,万卷以下,读得很流畅,很熟练,能分析确定章节和断句,并以教授做老师的是通人。能够发挥古书意思,灵活引用古书词句,能上书奏记,或者提出见解和主张,串连成篇写成文章的是文人、鸿儒。努力好学,见识多,记得牢的,世上有很多;著书写文章,能说古论今的,万人中没有一个。然而能著书写文章的,是知识渊博精通而能运用的人。进山里看见树木,是长是短没有不知道的;到野外看见青草,是粗是细没有不了解的。然而不会砍伐树木用来作房子,采集百草用来配方调药,这是知道草木而不会运用。通人见识广博,却不会用它来论述事情,这叫藏书家,就是孔子所说的那种“能背诵《诗经》三百篇,把政治事务交给他,都干不了”的人,这跟那些见过草木不会采伐运用的人,是同一回事。孔子拿鲁国编年史来写《春秋》,等到他创新立义,赞赏和贬责一番,就不再沿袭鲁国编年史,而是经过深思熟虑自然从胸中产生出来的了。大凡重视通人,是看重他们能运用学到的东西。如果他们仅仅能熟读,读诗读经,即使是千篇以上,也是鹦鹉能说话之类。能引申古书上的意思,写出美好的文辞,没有卓越的才能,是不能胜任的。能通读的人,世上到处有;能著书写文章的人,历代却少得很。近代的刘子政父子、杨子云、桓君山,他们就象周文王、周武王、周公一样同时出现在同个时代;其余仅有而已,往往如此,譬如珍珠宝玉不可能多得,因为它们珍贵。
《原文》
39·2故夫能说一经者为儒生,博览古今者为通人,采掇传书以上书奏记者为文人,能精思著文连结篇章者为鸿儒。故儒生过俗人,通人胜儒生,文人逾通人,鸿儒超文人。故夫鸿儒,所谓超而又超者也。以超之奇,退与儒生相料,文轩之比于敝车(1),锦绣之方于缊袍也(2),其相过远矣。如与俗人相料,太山之巅墆(3),长狄之项跖(4),不足以喻。故夫丘山以土石为体,其有铜铁,山之奇也。铜铁既奇,或出金玉。然鸿儒,世之金玉也,奇而又奇矣。
【注释】
(1)轩:古代供大夫以上乘坐的有围棚的车。文轩:装饰华丽的车子。
(2)缊(yùn运):新旧混合的丝绵。
(3)墆(dié蝶):通“垤”,小土山。这里指山脚。
(4)长狄:传说是古代一个长得高大的边远地区民族。
【译文】
因此能讲解一种经书的是儒生,能博览古今的是通人,能摘引传书来写报告提建议的是文人,能精心思考写文章连结成书的是鸿儒。所以儒生超过一般人,通人胜过儒生,文人超过通人,鸿儒又超过文人。因此,鸿儒是所谓超而又超的人。以罕见的超人,去跟儒生相比,等于拿高贵华丽的车子跟破车相比,拿精致华美的丝绣跟旧袍相比,它们之间相差太远了。如果跟一般人相比,即使拿泰山顶比山脚,拿长狄人的颈比脚掌,也不足以说明。山丘以泥土石头为主体,山中要是有铜铁,就是山上罕见的东西。铜铁虽已罕见,有时还会挖出金子玉石。鸿儒就是世上的金玉,罕见又罕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