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上贤

文王問太公曰：『王人者．何上何下．何取何去．何禁何止．』

文王問太公：『身為君王，應當尊崇什麼樣的人，抑制什麼樣的人，任用什麼樣的人，防止什麼樣的人？嚴禁什麼樣的行為，制止什麼樣的習俗？』

太公曰：『王人者．上賢．下不肖．取誠信．去詐偽．禁暴亂．止奢侈．故王人者有六賊七害．』

太公回答：『身為君王，應該尊崇有才德的人，抑制無才德的人，任用忠誠可靠的人，防止奸詐虛偽的小人。嚴禁暴動的行為，制止奢侈浪費的習俗。也就是說君王要警惕六賊和七害。』

文王曰：『願聞其道．』

文王說：『請講給我聽吧。』

太公曰：『夫六賊者：一曰：臣有大作宮室池榭．遊觀倡樂者．傷王之德．

太公說：『所謂六賊就是，一、臣子中有人大興土木，修築宮室庭榭以供遊樂觀玩的，這樣會敗壞君王的品德；

二曰：民有不事農桑．任氣遊俠．犯歷法禁．不從吏教者．傷王之化．

二、百姓中有人不認真耕種的，任性妄為，好遊俠之事，違背令法，不服從官員管理，這樣會敗壞君王的教化；

三曰：臣有結朋黨．蔽賢智．鄣主明者．傷王之權．

三、臣子中有結黨營私的，排擠賢能之人，蒙蔽君王視聽，這樣會有損君王的威勢；

四曰：士有抗志高節以為氣勢．外交諸侯．不重其主者．傷王之威．

四、讀書人中有驕傲自大的，標榜自己的節操，自大張狂，在外又廣結諸侯，不尊重君王的，這樣會損害君王的威嚴；

五曰：臣有輕爵位．賤有司．羞為上犯難者．傷功臣之勞．

五、臣子中有輕蔑爵位，藐視上級，不屑為君王冒險犯難的，這樣會打擊功臣積極立功的意願；

六曰：強宗侵奪．陵侮貧弱者．傷庶人之業．

六、宗族強大卻互爭侵奪，欺負貧弱的，這樣會損害百姓的生業。

七害者：一曰：無智略權謀．而以重賞尊爵之．故強勇輕戰．僥倖於外．王者慎勿使為將．

而所謂的七害就是，一、沒有智謀，只為了獲得賞賜封官，而恃勇逞強，輕率赴戰，企求僥倖成功的，千萬別讓這種人擔任將帥；

二曰：有名無實．出入異言．掩善揚惡．進退為巧．王者慎勿與謀．

二、只有虛名而無實才，說話表裡不一，不說人好、只揚人惡的，到處鑽營取巧，千萬別跟這種人共謀大事；

三曰：朴其身躬．惡其衣服．語無為以求名．言無欲以求利．此偽人也．王者慎勿近．

三、穿著樸實粗鄙，自稱無所做為，其實是沽名釣譽，這是虛偽之人，千萬別與這種人親近；

四曰：奇其冠帶．偉其依服．博聞辯辭．虛論高議以為容美．窮居靜處而誹時俗．此姦人也．王者慎勿寵．

四、穿戴奇特華麗，好空談善辯，身居簡陋處所，卻喜歡誹謗時俗，這是奸詐的人，千萬不要重用這種人；

五曰：讒佞苟得以求官爵．果敢輕死以貪祿秩．不圖大事．得利而動．以高談虛論說於人主．王者慎勿使．

五、逢迎拍馬屁，用各種手段來求取官位的；魯莽草率不愛惜生命，只求俸祿，不顧大局，或者高談闊論來取悅君王的，這種人千萬別任用；

六曰：為雕文刻鏤．技巧華飾而傷農事．王者必禁之．

六、從事雕文鏤刻，技巧華奢，因而妨害農業生產的，千萬要加以禁止；

七曰：偽方異伎．巫蠱左道．不祥之言．幻惑良民．王者必止之．

七、用騙人的方法，奇技巫蠱或符咒妖言，來迷惑善良百姓的，千萬要加以阻止。

故民不盡力．非吾民也．士不誠信．非吾士也．臣不忠諫．非吾臣也．吏不平潔愛人．非吾吏也．相不能富國強兵．調和陰陽以安萬乘之主．正群臣．定名實．明賞罰．樂萬民．非吾相也．

所以百姓如果不努力從事耕種，就不是好百姓，讀書人如果不忠信，就不是好讀書人；臣子如果不直言進諫，就不是好臣子；官員如果不公正廉潔愛護百姓，就不是好官員；宰相如果不能輔助使國富兵強，協調和處理各種問題，確保君王地位穩固，嚴明賞罰，使民眾安居樂業，就不是好宰相。

夫王者之道．如龍首．高居而遠望．深視而審聽．

做君王的就如同龍頭，高瞻遠矚，洞察一切，精細的觀察問題，審慎聽取意見。

示其形．隱其情．若天之高．不可極也．若淵之深．不可測也．故可怒而不怒．姦臣乃作．可殺而不殺．大賊乃發．兵勢不行．敵國乃強．』

外表莊嚴肅穆，內心卻隱含不露。使人感覺如天一般高而無窮盡，像深淵一般深而無可測量。所以，君王當怒而不怒，小人就會興風作浪；當殺而不殺，天下就會大亂；當興兵討伐而不討伐，敵國就會強大起來。』

文王曰：『善哉．』

文王說：『說的真是很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