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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华文史网 中国史学界对自己的古代史研究不够,在各种场合总令人不适。去年,我访问非洲,途经埃及,杨福昌大使陪我看了古埃及卢克索遗迹。从1798年拿破仑入侵时发现罗塞塔石碑上的象形文字,于1822年译出,经过100多年的研究,埃及古代史断代已基本解决。法、英、德国的考古学家作出了不小贡献。古王朝(3200―2700BC)的纪年是粗估。第Ⅲ王朝孟菲斯时代(2750BC)精度为数十年,第Ⅴ―Ⅵ王朝的赫利波利斯时代(2400―2375BC)精度达到十年以内。第Ⅶ―Ⅹ王朝以后(2280―2050BC)精度已为数年。第ⅩⅡ王朝(1991―1786BC)共213年,是帕克(R.Parker)据古文献纪录:某王登位的第7年第8个月第16天天狼星在东方升起时的月相计算出来的,标明精度为±6年。中国“三代以上,人人知天文”(清・顾炎武语),中国天文学家为何不根据中国丰富的古代天文纪录算出夏商周三代纪年?
去年访问以色列,认识了以科学院副院长特德莫(H.Tadmor)。他是亚述学家,中东和以色列古代史专家。他出生于哈尔滨,说视中国为半个故乡,对中国古代史兴致很浓。他给了我一个材料说,由于19世纪中叶识译了亚述巴尼拔(668―625BC)王宫馆藏泥版文书上的楔形文字,借助天文学,解决了古巴比伦王国阿卡德(2378―2371BC)以后的精确纪年。对古亚述(3100―1600BC)是粗估。巴比伦第一王朝第十个王的在位时间是由天文学家根据对金星的文献纪录算出来的(H.Tadmor:The World History of Jewish People,Vol.Ⅱ,Israel,1971)。特德莫最近还来信表示愿参加中国古代史纪年研究。席泽宗先生在《科学史八讲》中有关于巴比伦王国第六王汉谟拉比(Hammurabi)在位时间的天文计算情况。
中国古代史的研究与埃及和两河流域相差如此之大,引起社会各界不安。近几年,民间巷里,科技团体,怏史学界之迟疑,怨众贤之蹒跚,无奈自编三代纪年。河南新郑,“黄帝故里”,自制黄帝纪年,国内外抄录者纷至沓来。王光英副委员长给我一张中英文对照纪年表,定夏为2205―1766BC,据说是广州某公司所印,广为传播。青岛化工学院一位工程师拟出版研究成果“历史纪年表”。袁晓园女士最近疾呼史学界勘定黄帝纪年作为中国参考纪元(《光明日报》1995年1月2日)。冰积泉涌,激扬风起,反映了社会各界的急切。
今天启动夏商周断代工程,有条件大大缩短这个差距,以飨社会之急需。
首先,新中国考古工作取得了巨大成就。近几十年,仰韶晚期(3000BC)、大汶口晚期(2800―2400BC)、百多处龙山文化遗迹(2800―2000BC)和二里头夏代文化的重大发现,为古代研究提供了全新的视野和佐证。
哈佛大学的张光直先生认为,考古学对中国历史最大的贡献应在三代史上,这是中国考古中最主要的关键问题之一(张光直:《中国青铜时代》,34页。三联,1983年)。考古学家们若近期集中力量于三代,必能做出新的突破性贡献。
天文学能提供比过去更强有力的支持。现在计算机能力很强,任何有规律可寻的古代天文现象纪录都可以极快地算出。紫金山天文台张培瑜先生已编出《3500年历日天象》(1990版),记1500BC―2052AD的合朔、满月、分至、八节、日蚀表。倘若用他的计算程序,向前再推1500年,不会费太大力气。
席泽宗先生给我的一个材料说,张钰哲先生曾认定《淮南子》记:“武王伐纣,彗星出,而授殷人其柄”,当发生在公元前1057年3月14日哈雷彗星回归之时。贵州工学院葛真先生1980年核算《竹书纪年》中“懿王元年,天再旦于郑”,当为899BC或925BC某日之晨的日蚀。美国加州理工学院彭瓞均、洛杉矶加州大学周鸿翔及英国德兰姆大学(Univ.of Durham)邱锦程合作计算,是前899年4月21日凌晨5时48分发生日蚀,陕西一带可见。台湾清华大学黄一农先生核算古文献所记,夏禹时“星累累若贯珠,焕焕如连璧”,是发生于前1953年2月16日至3月9日,五大行星同时可见于张角小于4.3度的天空。这与美国班大卫(David W.Pankenier)于1982年的计算相同。班曾提议把夏初定为1953BC。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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