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後由 儒帅佛道法 於 2010-7-10 20:05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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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曾子有疾,召门弟子曰:“启予足,启予手。诗云:’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而今而后,吾知免夫。小子!”】曾子得了重病,召集门下的弟子说:“扶扶我的手,动动我的脚。诗经上说‘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而从今以后,我知道可免于这样了。小子们!” 曾子名参,字子舆,父亲曾点(曾皙),同为孔门弟子,十六岁拜孔子为师,他勤奋好学,颇得孔子真传。积极推行儒家主张,传播儒家思想。一般认为孔子的孙子孔伋(字子思)师从参公,又传授给孟子。因之,曾参上承孔子之道,下启思孟学派,对孔子的儒学学派思想既有继承,又有发展和建树。《论语》中记载的曾子的语录达十三处之多,应该说深得孔子的精义,也有甚至青出于蓝的地方,可能更加深入,可能更加洗炼,体现了其对孔子的思想加以接纳过程中,还在继续进行整理和发挥。同时他的语录往往又体现出后来孟子所提倡的那种大丈夫气慨,先秦儒学思想在走向顶峰的过程中,曾参的贡献是不可或缺的。但是可能曾子的性格比较内敛,可能不苟言笑,缺少夫子的从容淡定、恬淡亲切之感,更加注重“修身养性,克已复礼”的内向功夫、主张“德”字挂帅。跟其父被孔子赞为“吾与点也”的生活情志似乎也大相迵异。 包括本篇在内,其它语录罗列如下: ☆曾子曰:吾日三省乎吾身。为人谋而不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乎?传不习乎? ★曾子曰:慎终追远,民德归厚矣。 ☆曾子曰:“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 ★曾子有疾,召门弟子曰:“启予足,启予手。诗云:’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而今而后,吾知免夫小子。” ☆曾子有疾,孟敬子问之,曾子言曰:“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君子所贵乎道者三:动容貌,斯远暴慢矣;正颜色,斯近信矣;出辞气,斯远鄙悖矣。笾豆之事,则有司存。” ★曾子曰:“以能问于不能,以多问于寡,有若无,实若虚,犯而不校,昔者吾友,尝从事于斯矣!” ☆曾子曰:“可以托六尺之孤,可以寄百里之命,临大节而不可夺也,君子人与?君子人也。” ★曾子曰:“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仁以为己任,不亦重乎?死而后已,不亦远乎?” ☆曾子曰:“君子以文会友,以友辅仁。” ★曾子曰:“君子思不出其位。” ☆曾子曰:“堂堂乎张也,难与并为仁矣。” ★曾子曰:“吾闻诸夫子:人未有自致者也,必也亲丧乎?” ☆曾子曰:“吾闻诸夫子:孟庄子之孝也,其他可能也,其不改父之臣,与父之政,是难能也。” ★孟氏使阳肤为士师,问与曾子,曾子曰:“上失其道,民散久矣。如得其情,则哀矜而勿喜。” 那么这一句是意思呢?我们知道“一日三省吾身”那种克已复礼,持礼内讼的修身工夫就出于曾子。一方面固然能表明曾子慎独,但是往往也说明其内心的冲突比较激烈,为什么?这也就好之者不如乐之者的地方。所以,曾子以为自己要撒手人寰,终于得到了解脱,可以放开手脚。曾子在学问上虽然不见得比夫子和颜回差,但是在性格和心态有一些地方的确是其有所不及的。当然,这种倾向在孟子身上得到了一定的修正。应该说,心学与理学的差异其实肇端于此。在他的语录表现出他既有“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的谨慎修为,又有“可以托六尺之孤,可以寄百里之命,临大节而不可夺也”的狂夫意志,应该说他是一个过渡人物,到了子思和孟子时代,内圣与外王工夫才真正比较有机的结合起来。应该说孔子之后,孔门一分为八,在社会覆盖面上影响可能有所扩大,每个学派对孔子思想也有所发挥,但是整体而言,其思想的建树和社会的领域应该说还是比较低潮,阐述多于发挥,继承多于创新,再加上天下失道弥久,社会动荡加剧,“无道则隐”,以内圣为主导的“独善其身”观念更加深入弟子之心。 《论语》辑入此句,固然表现了曾子见其过而内讼,但是跟孔子那种“随心所欲而不逾矩”的境界相比,又差之远矣。但是他的名句“可以托六尺之孤,可以寄百里之命,临大节而不可夺也”、“ 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却在后来的历史中不断的回响,时至今天依然掷地有声、令人震耳发聩,荡气回肠。 8.4【曾子有疾,孟敬子问之。曾子言曰:“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君子所贵乎道者三:动容貌,斯远暴慢矣;正颜色,斯近信矣;出辞气,斯远鄙悖矣。笾豆之事,则有司存。”】曾子得了得病,孟敬子来问侯他。曾子说:“鸟快要死了,它的鸣叫都变得悲伤,人快要死,他的话语自然都是善意之言。君子看重的道有三点:整肃自己的容貌,这样就能避免粗暴和怠僈了,端正自己的(表情脸色)态度,就差不多做到诚恳了,说话注意措辞和口气,这样就避免了粗鄙和悖礼了。至于具体的祭祀和礼节仪式,自有主管这些事务的官吏来负责。”笾(音biān)和豆都是古代祭祀和典礼中的用具,所谓笾豆之事,由于古人认“国之大事,在祭与戎”后来往往代指包括祭祀在内的国政。既然如此,曾子继而认为:“祭之大事,在仪与容”,只要上位者居恭临简,临之以庄,则有司敬,事上以忠,则自然上位者可以无为拱手而治,只须恭而南面而已。 在这里,我们要正确的理解曾子说话要注意几点: 首先,作为领导者、管理者,虽然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但是不学无术,一窍不通,那是做不到曾子说的君子所贵之道的。春秋时期的动荡局面之下,也包含思想和文化上繁荣。在当时,包括孔门弟子在内,有学问,有才华,有思想的学者能人比比皆是,否则不可能出现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局面。问题在这种人皆有才的情况下,最宝贵是什么?当然是德。 这是曾子说此话的时代背景,否则道之不修、学之不讲,靠在朝堂、祭礼上做作样子,讲些空洞的大道理,就想“使民以劝”“无为而治”,那是痴心妄想。明朝王阳明身后的心学未流,也就这个样子。正所谓“平时闲坐谈心性,临危一死报君王”,其实,这根本就不是他们应该做的事。 其次,要注意身份和角色,《道德经》的“无为”是从某个角度来说,是侧重于作为“圣人”的天子而言,他的无为之治,恰恰寄托在让天下有为的基础上。只不过“生而不有、长而不恃,为而不居”,不是不生、不长、不为。更何况古代天子禅让之前,对继位人是长期考察,必须做出了成绩和贡献,如大禹治水。《道德经》所强调的恰恰是圣人通过有为之绩而得天下之后,应该继续保持什么样的心态,甚至是如何发掘潜在的继承人,让他能够放手有为。尧在考验舜时,尧可以恭而南面而已,但舜是不可能的,但是舜做出了成绩,尧也不能据为已有,到了应该禅让时,则必须禅让。就是这样一个道理。进入现代社会,更是如此,不是每个层次的管理者,也不是每一个人生阶段都是一味侧重于无为的。 最后,“动容貌”、“正颜色”、“出辞气”对于强调修身养性的曾子来说,可不是表面功夫。前面一句的曾子自道应该说得比较清楚了。要真正做发于内,而形于外,没有几十年的由外入内的潜心浸染,再由内面外的厚积薄发,要做到随心所欲、从容中道是相当不容易的。虽说是“腹有诗书气自华”,却事实上却未必,没有长期的居敬涵养,没有长期的躬行践履,在任何情况下能做到“动容貌”、“正颜色”、“出辞气”,如泰山崩于前不变色,又如每临大事有静气,则是不可能的。在读《论语》时,一定要把当时场景动态起来,这个“动容貌”,“正颜色”,“出辞气”可不光指某些例行的仪式上,那充其量也还只是平日的涵养,更加强调的是遇到千钧一发、生死攸关、命悬一线、甚至是舍生取义的关键时刻。同时曾子好学也是出了名的,光靠一天到晚整衣冠、肃容貌般“装模作样”的下功夫,是不能成为孔门衣钵的主要继承人之一的。后来,宋明理学把这一点强调到无复以加,还上纲上线,实在是过犹不及。 8.5【曾子曰:“以能问于不能,以多问于寡,有若无,实若虚,犯而不校,昔者吾友,尝从事于斯矣!”】曾子说:“能力再强也能向不如自己的人请教,知识再多也能向不如自己的人请教,能力富有应该象没有一样,知识充足应该象匮乏一样,始终保护谦虚好学的态度,当别人冒犯(因此轻视了)自己时却不去计较。我的前辈和学友(一般说指颜回)就曾经是这样做的!”这一段话应该说,是对“敏而好学,不耻下问”最好的解释,从这里我们也明白,所谓不耻下问,并不是强调地位的高下。而是指一个人整体能力和学知。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术业有专攻,为力不同科。知识再多也有会盲点,能力再强也有会短板,所以从整体能力、知识的角度,能者问于不能,多者问于寡,是很正常的事情。这是既是“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的诚实态度,也是“三人行必有我师,多闻择其善而从之,多见识之”的具体表现,否则就无法做到“多闻阙疑”“、多见阙殆”,甚至会自以为是,自作聪明,骄傲自满,刚愎自用。 至于“犯而不校”,在这句话里还是有所特指,并不是泛泛而言,别人冒犯自己而不计较,主要是指别人轻视、低估自己的能力或学问。或在能力和学术上有失公允的指正、批评、甚至攻击。如果断章取义,片面地从儒家的宽恕精神出发,解释为不管别人如何冒犯自己,都不去计较,那无疑是阉割了儒家精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