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巻四百六 元祐二年丁卯,一〇八七
起哲宗元祐二年十月盡其月
冬十月庚辰,觀稻於後苑。
朝散郎致仕劉宗傑落致仕,為比部郎中。當考其故。
壬午,以會聖宮奉安神宗皇帝神御,不視朝。
甲申,直龍圖閣、知桂州苗時中為寶文閣待制再任。內侍押班梁惟簡一領嘉州刺史。
樞密院言:『環慶路將兵與夏人戰,俘獲老幼婦女,令范純粹選留,仍揭牓諭其親故,以舊掠漢人對易。其引導者賞以絹三匹,十歲以下二匹。』從之。
純粹言:『準詔,令臣指揮將驅獲到生口分於近裏安存收養,無致枉有死損走透;及便問姓名并在賊中住坐去處,除年老知得夏國次第并山川、道路,或精力稍強,可留備訪問之人,其餘并具姓名,於界首分明出牓,曉示賊中親戚、故舊,如能將前後打擄漢人卻來出漢交換今來獲到生口,即仰子細辨認,如委無姦詐,即一名許對換一名;並令先計會沿邊巡捉人并弓箭手、熟戶引致赴官,其引致并展轉傳致之人,每引接到一名,共支賞絹三匹,仍逐旋具換易人數聞奏。臣看詳今降朝旨,欲以驅獲西界生口交換漢界陷賊之人,雖為善計,若施之於講和罷兵之時,則名體俱順,無所不可。緣夏國方爾悖慢,興師盜邊,在朝廷宜明示棄絕,戒諸路邊臣整兵聽命,或閒出奇兵,使其應敵不暇;或擾彼農事,使其地不得耕穫;或反閒用權,或旁行招納。必使彼眾勞厭,人意動搖,則其凶酋必便改轍,然後邊釁可期於止息也。若於此時便議將生口與之交換,即恐體勢不重,有害事機。兼訪問得西界凡是捉擄到漢界人生口,並一一赴衙頭呈納,多是於近裏去處監防羈管。今來本路所獲老小人口,止是橫山一帶人戶,縱有逐家骨肉丁壯願遵朝命,亦何緣於近裏取得羈管之人前來交易?以此推之,恐徒有輕動,必無實利。其所獲生口,臣前此已等第安排,內續有丁壯歸降識認者,各已分付團聚,並令有力蕃官保認,在手下監防住坐;其無丁壯識認者,各已召蕃部情願權行收養,仍取責交認知在文字,置籍鈔記,以待續來識認之人,庶邊羌聞臣恩信,爾後易為招納。其丁壯之人無家戶老小,不可保信者,各已分配近裏州軍牢城去訖。所有本路出牓告示西人交換一節,臣愚未敢施行,欲望朝廷察臣今奏事理,候他日邊事了日,然後施行。』貼黃:『訪聞漢人之陷賊者,中閒監防稍緩,後因朝廷議論,欲以新復城寨與之換易,彼遂謂為奇貨,往往遷徙益遠,監防益密。臣以此竊謂今來所議交換,未宜輕發,伏望朝廷詳察。』純粹此奏以十月十八日,未知從違何如,當考。實錄以樞密院降到指揮係初六日,純粹奏乃云初七日二,今從實錄。
知懷州賈易責知廣德軍。易既罷諫職,翰林學士蘇軾、中書舍人蘇轍皆乞補外,詔不許。於是轍言:『易謝表皆自謂以忠直獲罪,而指言羣臣讒邪罔極,朋黨滔天,上下不交,忠良沮喪,至引周易「履霜堅冰」、「不早辨」之言以為戒,欲使朝廷原心定罪,便行誅戮。其閒有云:「蘇轍持密命以告人,志在朋邪而害正。」臣非臺諫,凡易所言,不敢條析論奏,惟有言臣一節,理當辨明。易雖頃為諫官,今出守郡,於條不當復以風聞言事。其言臣以密命告人,伏乞朝廷取問實狀。如所言有實,臣甘俟朝典。』於是御史交章論易:『人才庸下,猥蒙朝廷不次拔擢,以為諫官,當推公正之心,夙夜以思補報,而易惟諂事程頤,默受教戒,頤指氣使,若驅家奴。頤於人物小有愛憎,易乃抗章為之毀譽,附下罔上,背公死黨。據其罪狀,合賜嚴誅。朝廷尚以易在言路,為之優容,愛惜事體,資序極淺,與之懷州。易不能內愧於心,易志改行,公肆無根之謗,上累朝廷,意欲盜敢言之名,以欺中外。姦險之跡,欲蓋彌彰。伏望早賜指揮降黜,以懲朋黨之風。』詔:『賈易已罷言職,不合更於謝上表內指名論事。』故有是責。元祐邸報十月十六日載此言章,今依舊錄附此。舊錄云御史交章論易謝表文過。按:此時胡宗愈為中丞,王覿為侍御史,豐稷為殿中,趙挺之、方蒙、趙屼為監察,不知言者為誰。按六月二十八日注,則御史或是方蒙也。交章,當考。蘇轍奏并增入,轍奏必不付出,要合存之。
臣僚上言:『伏睹今年八月六日聖旨:「吏部、戶部、刑部三部郎官任滿,委本曹尚書、侍郎保明治狀顯著可久任者,特與再任。」臣以為此法於人情不協,在士論不然也。何則?郎官之設,雖以副貳尚書、侍郎,而朝廷選任非輕,自昔號為清要,比有屢更轉運使副、提點刑獄、知藩郡而後授者。凡尚書、侍郎補外,止於牧守;郎官之出,多為監司,則按治有以相及,而位望不至絕遠。故方其在省也,有副貳之名,而無統攝之實,綱條得以參舉,論議得以自持也。然僚佐之於長官,希合而苟從者常多,忤犯而不屈者葢鮮。今著之於法,治狀必待保明,則人以不得保明為患矣;其權在長官,則以不得意於長官為歉矣。長官亦以去留在我,襃黜得專而自居,則郎位益以卑頹,苟非特立不羣,必將詭隨容悅之不暇,又奚暇綱條之舉,論議之持哉?國朝之制,郡守雖貴官,不得薦通判,以為許薦之,則勢將獨在於守,而倅之職有所不得行。此蓋可以類推。今諸路筦庫場務丞、簿、掾屬之儔,有勞績則必待轉運使、知州保明,乃統按部下小吏之法,恐非先朝所以命臺郎之意也。尚書省居觀闕之下,凡奉職者治有能否,才有優劣,朝廷可以坐照,執政可以目睹,豈待長官保任而後知之?故有害而無補。臣請將保明郎官之法廢罷不行。』貼黃稱:『郎官已自朝廷揀擢,既成任又治狀顯著,則必有襃進,乃合公議。若猶待尚書、侍郎保明,方令依舊再任,則委不近於人情,法為差舛,宜在改正。』詔今年八月六日指揮更不施行。元祐邸報十月十八日,今依實錄附此。實錄云:『罷吏、戶、刑部長貳官保明郎官治狀。初,文彥博建明,朝廷從其請,為之定令,而諫官論其非是,遂罷之。』今具載言章,但不知諫官姓名,當考。時胡宗愈為中丞,王覿為侍御,豐稷為殿院,趙挺之、方蒙、趙屼三人為察官,孔文仲為左諫議大夫,韓川為左司諫,丁騭為右正言。
臣僚上言:『伏睹陛下即位以來,數降敕令,減放民閒夏秋二稅積欠,及坊場敗闕課利,及公人元非侵欺盜用失陷之類。所在州縣觀望監司意旨,不肯依準敕令直行放免,多為人吏隱藏元案,公行邀乞。或十止放其二三;或已放息錢,而本錢尚在;或已多納過息錢,不與通計作本錢勾銷;或雖有曉示,明言除放,而官司託以未經磨算,留滯日月;或虛稱已申省、寺,而未有與奪;或坊場敗闕,廬舍、器用已無存在,而猶監錮老弱,追償未已;或送納齊足,而不給還本鈔。有窮苦失業之民,救飢寒不暇,復為官司拘繫督迫,略無生意。其實為諸路監司不推原朝廷仁厚之政,惟恐年計不足三,有妨進用;州縣官吏又牽制因循,上下蒙蔽,以至於此。竊以二聖臨御,愛恤生靈,蠲除逋負,而敢爾抑遏閉塞,使朝廷有惠澤之名,而其實未逮於天下,恐非二聖所以為惻恤慘怛之意也。臣愚欲乞下御史臺先取諸路監司保明事狀,委無未盡案驗,乃體訪民閒欠負未經行遣,及雖已行遣而未盡者,乞付吏議,重行黜責,庶以慰遠方無告之民,天下幸甚!』詔令諸路及府界監司,限一月疾速依敕結絕,仍具保明聞奏。元祐邸報二年十月六日事,當考言者姓名。
乙酉,詔于闐國歲遣貢使雖多,止一加別賜。
裁定詣景靈宮恭謝、朝謁儀,令大卿監、侍御史以上陪祠。六月二十七日丁未,更定儀注,一歲乃徧詣諸殿。
翰林學士兼侍讀蘇軾言:『臣近者竊見劉舜卿賀表,具言阿里骨罪狀,又竊聞舜卿奏乞削阿里骨官爵,續又聞阿里骨上章請命,議者或欲許其自新。以臣愚慮,二者之說皆未為得。何者?阿里骨凶狡反覆,必無革面洗心之理。今聞其女已嫁梁乙逋之子,度其久遠必須協力致死,共為邊患。今來上章請命,葢是部族新破,眾叛親離,恐吾乘勝致討,力未能支,故匿情忍詬,以就大事。若得休息數年,蓄力養銳,假吾爵命,以威脅諸羌,誅不附己者,羽翼既成,西北相應,必為中原之憂,非獨一方之病也。且夏賊逆天犯順,本因輕料朝廷,以為必不能討己。今若便從阿里骨之請,則其所料良不為過。西蕃小醜朝為叛逆,暮許通和,則夏國之請,理無不許。二寇滔天自若,欲戰欲和,無不可者,則西方之憂,無時而止矣。然遂從舜卿之請,削奪官爵,即須發兵深入致討。彼新喪大首領,舉國戒懼,我師深入,苟無他奇,恐難以得志。臣愚以為當使邊將發厚幣,遣辯士,以離其腹心,壞其羽翼。今聞溫溪心等諸族已為所質,勢未能動,而心牟欽氊在其肘腋,跡同而心異。若用臣前計,使邊臣與鬼章約:若能使其部族與溫溪心、心牟欽氊等合而討阿里骨,納趙醇忠,即許以生還。此正所謂以蠻夷攻蠻夷,計無出此者。若朝廷便許阿里骨通和,即須推示赤心,待之如舊,不復用計謀以圖此賊,數年之後,必自飛揚,此所謂養虎自貽患者也。故臣願朝廷既不納其通和之請,又不削奪其官爵,存而弗論,置之度外,陰使邊臣以計圖之,似為得策。臣屢瀆天聽,罪當誅死。』
丙戌,詔:『罷邕州守臣兼將,以路分兵官兼之。其知賓、橫州,悉以武臣,若有邊警,遣令照應;其通判,聽舉京朝官知縣資序以上人充。』
奉議郎、道判宜州黃陶換授莊宅副使,充廣南西路都監、兼知賓州。朝請郎何琬為工部郎中。自府界提刑除郎中。
丁亥,臣僚上言:『竊見朝廷自開邊以來,罰罪不明,賞功太濫,不求其實,祗信其言,故上下得以相蒙,遠近習為欺誑。每出師略有微功,則多增擄獲之數,至有殺戮老稚無辜以充首級,身未入行陣,而買首論功,官軍或有敗傷,百不言其一二。此風浸長,十有餘年,大將明知,略無詰難,以致朝廷金帛妄施於選懦之士,官爵猥加於無知之人。夫保明軍中功罪,朝廷取信以行賞罰者,大將也。大將詐偽,不以實聞,朝廷默受其欺誑,如此曠日持久,欲望賞罰皆當,以服三軍之心,使之赴功集事,威制夷狄,豈不殆哉!今諸路奏功,臣恐將吏狃習故態,妄冒欺誑,以虛為實,以少為多,以罪為功,致朝廷推恩太濫,并及無功,卻致有功將吏無所激勸,有罪之人無所畏懼。欲望朝廷嚴降指揮,下諸路安撫司子細根究,據實結罪保明四,不容鹵莽;仍令本路監司覺察虛實,責御史臺常切采訪彈奏,稍有不實,重行降黜。庶軍中賞罰無有不當,諸將不敢欺誑,軍士有所勸沮,朝廷無枉濫之費。』詔:『劄與陝西、河東逐路經略司,依詳上件臣僚所奏,應將士言功,並先責元統領官根究詣實,結罪保明。供申候到帥司,仰更切加考驗,如委無妄濫,即本司再具結罪保明聞奏。并劄與逐路轉運司、提刑司常切覺察,如有妄冒,仰具實封奏聞,考驗是實,其元保明官司當議重行降黜。并劄與御史臺,令采訪彈奏。』此元祐邸報十月九日事,當考言者姓名增入。
河北都轉運使顧臨等奏:『昨準朝旨,勘會河北自河決以來,至今未見開修的確利害,令與水官講畫合興修去處及所用工料五,保明聞奏。續準朝旨,以講議河事所為名。近因都水使者王孝先奏,將講議河事所與提舉修河所併,以都大提舉修河司為名。竊聞舊例,須是已有興修去處,始立提舉修河司總領其事。今來方候河水減落,見行港勢所向,較量利害申陳,顯見難以預置興修司局;既將講議河事所併為都大提舉修河司,又卻復分講議與修河兩項行遣,不惟名實異同,深慮文移交互。欲乞將應緣講議河事行遣並依元降朝旨,以講議河事所為名,候議定合行開修去處奏聞,及依故事朝廷差官覆實,委得允當,許令興工,即復為都大提舉修河司。』詔依所奏,候議河事興工,即復為都大提舉修河司。元祐邸報十月初九日事,要見修河議論,當刪取之。二月八日并四月二十六日詔,當考。
戊子,恭謝於景靈宮天興等諸殿;己丑,於熙文諸殿;庚寅,於凝祥池、中太一宮、集禧、醴泉觀。
辛卯,德音:降西京管內死罪囚,杖以下釋之;耆老年八十以上者,人給酒食、茶絹,常加存恤。為奉安神宗御容禮畢故也。
丙申,詔新曆勿頒夏國,以乾順謝封冊及賀坤成節使未至故也。
詔于闐國使以表章至,則閒歲聽一入貢,餘令於熙、秦州貿易。
己亥,西南龍、張蕃遣人入貢。
先是,給事中趙君錫奏駮葉祖洽廷試策語訕宗廟,祖洽既罷新除禮部郎中,復為兵部郎中。八月二十二日。既而御史趙挺之、方蒙相繼言:『君錫所駮極為未允,今取祖洽印本試策尋究,並無譏訕之言,不知君錫何以見其譏訕也。伏望令君錫具祖洽譏訕之言,下近臣參定,以明枉直,庶使策試之士、謀譏之臣悉心不回,毋憚後害。』祖洽亦上章自辯。詔翰林學士、中書舍人、諫議大夫同共參定。於是蘇軾、蘇轍、劉攽等言:『竊謂先帝親策貢士,本欲令人人盡言,無所回忌。士之論事,欲究極始末,其語或及祖宗。事有是非,義難隱諱,但當考其所言當否,以為進退,不可一一指為謗訕。取到葉祖洽所試策巻子看詳,其略云:「祖宗以來至於今,紀綱法度苟簡因循而不舉者,誠不為少。」又云:「與忠智豪傑之臣,合謀而鼎新之。」臣等以謂祖宗撥亂反正,承平百年,紀綱法度最為明備,縱使時異事變,理合小有損益,亦不當謂之「因循苟簡」,便欲朝廷與大臣「合謀而鼎新之」。詳此顯是祖洽學術淺暗,議論乖謬,若謂之譏訕宗廟,則亦不可。』挺之等又言:『凡在朝廷大臣,率多當時考試之官,祖洽信有此語,安敢擢在第一?』軾因獨奏:『祖洽及第時,臣軾係編排官,據初考官呂惠卿等定祖洽為第三等中,合在甲科;覆考官宋敏求等定祖洽為第五等中,合是黜落。臣曾具事由聞奏,乞行黜落。兼據祖洽元試策巻子云:「祖宗以來至於今,紀綱法度苟簡因循而不舉者,誠不為少。」今祖洽上章自辯,卻減落上件言語,只云:「祖宗以來至於今,紀綱制度比之前古,亦有因循未舉之處。」顯見祖洽心知苟簡之語為不可,故行減落。』初,詔學士、舍人與諫議大夫參定,而孔文仲不聯書軾等,別具奏章,言:『祖洽希合時政,躐取科級,據其用心,不得為無罪。』挺之、蒙等議遂寢。孔文仲別狀奏陳,必極言祖洽罪狀,故挺之、蒙所奏不行,惜乎舊錄不能具載,而新錄遂削去也。文仲舊傳稱『呂公著謂文仲為蘇軾所誘脅,論事皆用軾意』葢本此。新錄雖已辯其誣,然殊不詳。舊錄於君錫傳載祖洽事,又云:『葢先帝初以策試多士,俾陳當世之務,將因時適宜,更張流弊,而祖洽所對當上意,擢居第一。至更二十年,君錫等乃追咎其言,協力擠之。』新錄獨置而弗辯,信是疏略矣。
庚子,詔祕書丞二年除祕閣校理。
莊宅使种誼為西上閤門使,領康州刺史;供備庫副使傅遵道為西京左藏庫副使;宮苑使彭保為皇城使,領茂州刺史;宮苑使韋萬為西京左藏庫使;皇城使、階州防禦使、帶御器械、權本路鈐轄李詳為宣政使,落帶御器械,充正鈐轄;左藏庫副使馬用誠為左藏庫使;蕃官西上閤門使、階州防禦使包順為四方館使,皇城使、登州防禦使包誠為東上閤門使。人賜銀、絹各五百。皇城使、通州防禦使趙醇忠為西上閤門使,東上閤門使、果州防禦使姚兕為四方館使,皇城使王光世領威州刺史,供備庫副使楊和減磨勘一年,宮苑使王文振領嘉州刺史,皇城使、開州團練使王瞻轉一資,皇城使秦貴領昌州刺史,皇城使楊進領忠州刺史,西上閤門使、雄州防禦使李忠傑為東上閤門使,餘第賞有差。自誼至醇忠,以收復洮州,俘獲鬼章,而自兕至忠傑以討羌賊有功故也。
范純仁言:『臣竊見賞功舊格,其閒亦有未盡未便,合行修正者,皆須隨事便行改正,然後不誤陛下信賞之意。若或且循舊例,卻候將來別改條格,則於陛下臨御之初,將臣方立功效之際,賞典或有不均,必致人情失望,惰其鬥志,後來雖有改更,眾未必信,已於邊事有損,追之莫及。伏望指揮三省、樞密院,應今來推賞舊格中,有人情未便者,即具據事改令均當行下,仍一面將舊格別行修正,庶幾不誤聖政,邊事早了。近環慶路有臣弟純粹論列,舊例用別將作家計人數均在出戰將領名下一處計分、釐,論賞不便,事理分明,兼臣在環慶時已曾奏乞改革,伏望聖慈指揮三省、樞密院早賜施行。』范純粹奏論均賞家計人,或可刪取增入。詔裁定軍功賞格。
詔京師置場糴官倉米,以平市價。
癸卯,尚書左丞劉摯言:
臣備位左右,憂深責重,雖夙夜盡瘁,終恐無所補報。竊以為國家先務,莫如人才,近臣事君,惟有進善。臣伏見知陳州傅堯俞、知齊州王巖叟、知潞州梁燾、通判虢州張舜民、知廣德軍賈易,皆早蒙陛下識擢,分任言責,不幸志業未伸,謗嫉橫作,罷職補外,各已數月。按堯俞等皆忠直之臣,守正不撓,在職未久,知無不言,此固陛下素所奨愛,必未棄捐。然臣私憂過計,恐其補外漸久,朝廷漸亦忘之,不避僭越,輒效一言。
夫人才不同,所為亦異,或長於政事,或善於文學,或言語侍從,或行義師表。今多士盈庭,於此數色固無乏事,至於公忠樸直,不避仇怨,不附朋黨,一節自守,可當大事,肯為國家效死守法之人,則非獨今日難求也,從前世以來不易得也。譬如人之身,耳、目、手、足、肌、膚、爪、髮,闕一不可,然而四肢者,必以骨為主。故自古人君崇奨忠直,謂之骨鯁之臣。傳曰:『山有猛獸,藜藿為之不采。』言猛獸在山,則山中之物無敢犯者,如直臣立朝,則姦佞有所憚畏也。今堯俞等皆有骨鯁之大節,公論所重,邪黨所畏,況當陛下明辨忠邪,汲汲進賢之日,而反使數人流落外郡,為姦邪所使,臣實痛惜。兼觀近日言路稍異於昔,雖章奏交上,論議不少,然而所推薦者非豪強則親舊,所排擊者非孤寒則怨隙,朋比之心,公無忌憚。陛下試取近來言者章疏密察其意,其閒心出於至誠,言由於忠信,憂國如飢渴,謀議知大體,有如堯俞者乎?孤立不懼,彈劾權強,赤心事上,略無私意,有如巖叟者乎?守正堅確,不憚大吏,不黨同列,嫉邪指惡,有如舜民、燾及易者乎?以此驗之,真偽立見。
今聖明在上,方修善政,而羣小不快,爭進於下,布列朋黨,造作謗議,欲以傾陷良善,動搖政令,紛紛籍籍,甚可懼也!然上下相罔,誰為陛下辨之者?當此之時,惟且收聚人才,使在朝廷,若正直之路廣,則邪枉之志銷,而治道成矣。臣疏賤拙直,無毫髮親黨之助,猶蒙二聖選拔,致位於此,恩至厚矣,則報效之心,豈宜比眾人?故當知無不言,敢避罪禍?臣願聖慈深賜省察,特發睿斷,召此數忠正之臣入備任使,以慰公議,以消姦黨,天下幸甚!貼黃:『呂公著等亦曾同議此數人,皆與臣意無異,但以未測聖意,所以未便奏陳,臣故密獻此言。若候因臣僚進擬而後召之,即不若特降中旨,付之三省,庶使恩命出於陛下。』又貼黃:『或未欲一并召還,堯俞、巖叟、舜民三人本乞外任,不是責降,願先賜指揮六;或未欲指定差遣,即且召赴闕聽候指揮,亦無不可,並乞聖意裁度。』又貼黃:『堯俞、巖叟因累章乞留舜民,朝廷不用其言,遂乞外任,即無罪犯。燾因面責給事中張問不能封駮舜民文字,遂責降,中外皆言燾實無罪,卻曾上言乞罷禮部所議車服事,為權要所怒,遂有此責。舜民因論邊事,偶言及大臣,遂罷臺諫,乞外任,亦非犯罪,即今邊事次第一一如舜民所言,則是識慮過人,雖有罪尚當假借,況無罪乎?賈易極論朋黨事,甚有本末,不避仇怨,為國家分別是非,人臣所難,既授外任,又因謝表再說及前事,遂為怨者所排,再責遠小處。』又貼黃:『臣願陛下將此數人責降外任因依,及從來理事章疏首末觀之,察其趣向所在,則事理自見,無可疑者。若臣一言稍近不實,甘被誅戮。』又貼黃:『臣與堯俞、燾、巖叟布衣相識,備知其所存,決可保其不負朝廷任使。舜民、易舊不識之,但聞其操守公正,士大夫閒稱道者十有八九,惟是邪人惡之。』
甲辰,泉州增置市舶,從戶部尚書李常請也。常本傳云『請復舒、鄂諸州錢冶與泉州市舶』。泉州市舶已見,餘當考。
丙午,寶文閣侍制李之純為寶文閣直學士、知成都府。左司員外郎朱光庭為太常少卿。光庭舊傳云:『遷太常少卿。右正言丁騭論光庭昔為小官,曲奉權要,推行法令,又極殘苛,黨附程頤,傾敗善類,奉使河北,邀求名譽,並邊州郡,儲蓄一空。言雖不行,士論快之。』新錄並削去。右司郎中韓宗道為太府卿,承議郎、直龍圖閣張汝賢為左司郎中。陝西轉運使范子奇提舉崇福宮。前華州司戶參軍廖正一為正字。正一除館職不必書,要附見蘇軾發策為楊康國、趙挺之、王覿所論。十二月二十四日、二十八日,三年正月十九日可考。資政殿學士王安禮提舉崇福宮。言官論其託疾辭遠,而安禮亦自請奉祠,故有是命。太常少卿范純禮為江、淮等路發運使。以御史論純禮以蔭得官,不可任奉常也。此據舊錄及新錄,蘇轍作誥詞乃云純禮自乞補外,呂公著家傳亦云孫升論純禮別在五年八月為給事時。
熙河蘭會路勾當公事、宣德郎、軍器監丞游師雄為奉議郎,充陝西轉運判官,賜緋章服;龍神衛四廂都指揮使、高州刺史、知熙州劉舜卿為團練使,充馬軍都虞候。旌其議邊事之勞也。
詔鬼章易檻車,護送大理寺劾治以聞,引見準辟囚例押入殿。初,議欲留鬼章在邊,范純仁言:
臣近日親聞宣諭,欲留鬼章在邊,以招其子。臣等奏對七,不若且令到京;再蒙德音,三省、樞密院且更商量,止鬼章於沿路所到處,別聽指揮。臣有管見,已曾錄與文彥博已下看詳,亦合上瀆聖聰,且畫一條具如左:
一、朝廷獲罪人,若畏其子弟之強,防其绚嫌而不誅,則典刑廢矣。如梁乙逋之輩,假使獲之,若有強子弟,則亦將豢養矣。若止欲存鬼章而招其子,則有逐件利害。
一、若存鬼章,以招其子,必曰:『我父之存由我輩在,我若往,則父子俱死。』如此,固無束身歸朝之理。若使復統部族,效力伸報,則鬼章常宜存在,忽然死亡,則適足為其怨叛之資,卻貽後日之患。
一、鬼章本非君長,止緣誘殺景思立而覆其軍,干犯先朝罪大,而告於裕陵。設若留之有用,尚恐不快神明之怒,今留之無益,則告陵之典乃是虛行。
一、鬼章今已七十餘歲,設使可繫其子之心,亦無多日,況更囚處異鄉,憂愁寂寞,其死朝夕可待。既死之後,其子必卻歸怨朝廷,雖諭以善終,亦必不信,兼是向罪人之子解紛,深損朝廷威重。若任其疑怪,則彼必曰:『既誤我降,而殺我父。』則將怨叛有名。
一、存鬼章若不稍使寬足,則必無聊而死;若使之寬足,則戰士當星霜矢石之苦,皆有不如之歎。
一、鬼章自先朝以來,前後殺害中國兵將、蕃漢人民為數極多,死者寃憤莫伸,其家孤寡窮獨之人恨不臠食其肉。今得朝廷生獲,日望藁街之戮,以快存歿之寃,而今乃存養供飼,過於有功之人,徒使激憤幽明,有傷和氣。
一、朝廷賞功雖不繫鬼章存歿,然用命死戰之人,見朝廷將其所獲怒而誅之,則其心喜快,若釋而養之,則其心憤鬱。今大寇未平,尤當體察將士之情。
一、鬼章之獲,本由熙河蕃將怨其害己,故對游師雄憤怨請行。今既冒死獲之,使其不得甘心,亦恐惰其鬥志。
一、交趾方欲妄起事端,若鬼章戮於京師,則四方易得傳聞,交人亦得寢謀,可使威振絕域,國勢尊嚴。
一、阿里骨見令兼籛來求鬼章,俟得然後納貢。若存鬼章在邊,不惟阿里骨以不如所請遷延為名,未肯納貢,兼其詞已曰『鬼章在中外一般』,若今留之在邊,厚加奉養,恤其羸瘠,則正符阿里骨之言,彼將市恩於鬼章之子,何暇復感朝廷哉?
一、誅鬼章,則上可伸先帝之怒,其次可正朝廷之法,使四裔知畏;又其次,可雪踏白、南川之绚,增戰士之勇,快神人之憤;又可使阿里骨知朝廷果於誅惡,不敢侮慢邀求,早為納貢。此一舉而數利從之也。於是鬼章始赴獄。九月末,蘇軾奏可考。
初,議西邊事,近臣多進計,請盡還以侵地,呂公著及呂大防獨持不可。及鬼章就擒,西賊退卻,或又言鬼章宜優命以官,置之秦鳳;或言遂放歸,以責其來效;又言熙河克捷、涇原守禦之功,皆不足賞。公著曰:『鬼章為邊患二十年,先帝欲生致之而不可得,今二聖待以不死,其恩固已厚矣,尚何官之有?況可放乎?疆埸之功雖不可過賞,然有勞不報,何以使人?』上皆納用焉。此據呂公著家傳,或附十二月十二日。
丁未,范祖禹乞於邇英閣復張掛仁宗時王洙、蔡襄所書無逸、孝經圖,從之。
一內侍押班梁惟簡『侍』原作『使』,據閣本改。
二純粹奏乃云初七日『七』原作『六』,據閣本改。
三惟恐年計不足『年』原作『生』,據閣本改。
四據實結罪保明『保』原作『報』,據閣本改。
五令與水官講畫合興修去處及所用工料『令』原作『今』,據閣本改。
六願先賜指揮『賜』原作『次』,據閣本改。
七臣等奏對『對』原作『聞』,據閣本及范忠宣公奏議巻下奏乞誅鬼章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