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非、善惡在特定的時空內,是有標準的。然而,時空越大,其標準就越模糊。大到整個宇宙,長到幾萬年,就無是非,無善惡了,因為整個時空只有一個最高的法則陰陽反正。可是有限的人生總想永遠處在最佳狀態,即所謂『人不要老,錢不要少』。這裏就告訴你一個秘訣:『欲窮不得、欲達不衰、欲貴不賤』的奧妙。
議曰:理國之要.以仁義賞罰.此其大略也.然而用失其宜.反以為害.故著『反經』一章以明之也.
臣聞三代之亡.非法亡也.御法者非其人矣.故知法也者.先王之陳跡.苟非其人.道不虛行.故【尹文子】曰:『仁.義.禮.樂.名.法.刑.賞.此八者.五帝三王治世之術.』
故仁者.所以博施於物.亦所以生偏私.反仁也.議曰:在禮.家施不及國.大夫不收公利.孔子曰:『天子愛天下.諸侯愛境內.不得過所愛者.惡私惠也.』故知偏私之仁.王者惡之也.
白話
在討論治國之道時,人們歷來認為仁義、賞罰是治國的總綱,是基本國策。然而,如果仁義、賞罰的方法使用不當,反而於國於民有害。因此特別撰寫了『反經』這一章來說明這個問題。
我聽說夏、商、周三個朝代之所以消亡,並不是因為三代的法規制度過時了,而是因為執政的人不是合適的人選。這證明所謂法制,亦即前代聖君的主張、路線,如果沒有合適的人選,就不會憑空得以貫徹實行。所以戰國時的尹文子說:『仁、義、禮、樂、名、法、刑、賞,這八種政治措施,是五帝黃帝、顓頊、帝嚳、唐堯、虞舜和三王夏禹、商湯、周文王治理國家的基本方法。』
仁愛這種政治主張,本來是要普遍地、一視同仁地愛全國的民眾,可是在實行的過程中卻會生出偏心來,鼓勵了某些人的私慾。這就是仁愛的流弊。
【禮記】中講過:從原則上講,給某一家的獎勵、優待不應該普及於全國。
在國家機關服務的人,做官當領導,不應該假借公家的名譽為自己撈好處。
孔子說:『做皇帝的愛天下老百姓,各地諸侯愛自己境內的老百姓,各各不得超過自己的範圍去愛人家的人。』所以要有這樣一種規範,目的就在於反對私人恩惠的出現。由此可知,作為一個賢明的國王,特別憎惡那種假公濟私、收買人心的行為。義者.所以立節行.亦所以成華偽.反義也.議曰:忘身殉國.臨大節而不可奪.此正義也.若趙之虞卿.棄相捐君.以周魏齊之危.信陵無忌.竊符矯命.以赴平原之急.背公死黨之義成.守職奉上之節廢.故毛公數無忌曰:『於趙則有功矣.於魏則未為得.』凡此之類.皆華偽者.
白話
節義這種品操的提出,本意是要建立一個德行的標準,結果成了某些人譁眾取寵、背棄大節的借民走向了節義的反面。犧牲性命以殉國難,面對國之存亡與生死抉擇而志不可奪,這才是真正的大義。假如象趙國宰相虞卿那樣,宰相不做,偷偷逃離趙王,來幫貧賤時的朋友魏齊逃難;或者象魏公子信陵君無忌那樣,偷了國家的兵符,假借國王的命令出動三軍,幫助趙國的平原君打退了敵人,為平原君救了急,然而他們卻都背棄了國家利益。朋友之間的情義是成全了,但是忠於職守、克己奉公的大節卻廢棄了,所以趙國隱士毛公責備魏元忌說:『這樣做,對趙國雖然有功,對魏國卻有害無益。』
舉凡這一類事情,都不過是為了私人情義給自己貼金罷了。禮者.所以行謹敬.亦所以生情慢反禮也.議曰:漢時欲定禮.文帝曰:『繁禮飾貌.無益於札.躬化為可耳.』故罷之.郭嘉謂曹公曰:『紹繁禮多儀.公體任自然.此道勝者也.』夫節苦難貞.故生情慢也.
白話
禮儀規矩的建立,是為了讓人們的言行恭敬嚴謹,但是懶惰和散漫也會同時產生,結果走向了『禮』的反面。漢文帝的時候,有人建議制定禮儀法規,文帝說:『繁文縟節的禮儀,矯柔虛假的形象,對真正的文明禮貌沒有好處,以身作則地去教育大家就行了。』於是下令不再談這個問題。郭嘉曾經對曹操講過:『袁紹繁瑣的儀式和禮節太多,不象曹公你這樣直截了當,本色自然,這就從道義上勝過了他啊!』這就說明,遵守繁瑣的禮節到了讓人叫苦不跌的地步,真正做到就很難了,於是人們只好逃避、偷懶。樂者.所以和情志.亦所以生淫放.反樂也.【樂】書曰:『鄭衛之者.亂代之音.桑間濮上之音.亡國之音也.』故嚴安曰:『夫佳麗珍怪.固順於耳目.故養失而泰.樂失而淫.禮失而彩.教失而偽.偽彩淫泰.非所以范人之道.』
白話
文學藝術,本來是陶治性情,柔和心靈的好東西,但是也會叫人淫佚放浪。這就是樂的流弊。論述音樂的【樂記】指出:『鄭國、衛國的音樂,是亂世的音樂,是男女偷情的音樂,是亡國的音樂。』所以嚴安說:『美人佳麗,珍奇怪誕,固然好聽,好看,但淫佚放浪也就由此而生了。所以生活得太舒適了,就會滑向墮落;娛樂太過分了,就會出現荒淫;文明禮尚太過分了,只圖形式華麗的東西就泛濫了;對教養學識要求過頭了,假冒偽劣的貨色就會多起來。「偽、彩、淫、泰」這些反面的東西,是決不能拿來規範人的。』名者.所以正尊卑.亦所以生矜篡.反名也.議曰:古者名位不同.禮亦異數.故聖人明禮制以序尊卑.異車服以彰有德.然漢高見秦皇威儀之盛.乃嘆日:『大丈夫當如此.』此所以生矜篡.【老經】曰:『夫禮者.忠信之薄而亂之首.』信矣哉.
白話
名位等級的設立,目的是為了對身份的高低有個明確的劃分,但是驕慢、篡奪的野心也就因此而產生了。這就是等級制度的負作用。人們議論說:古代官位不同,待遇級別也不同,所以德高望重的人制定出明確的有關地位、待遇的制度,以便使尊卑上下有序,對乘什麼車,穿什麼顏色、款式的衣服都有不同的規定,為的是表彰有德行的人。然而當劉邦看到秦始皇的儀仗、車輦那麼威風後,就感嘆道:『大丈夫就應當這樣!』項羽更直截了當地起了『吾當取而代之!』的念頭。所以老子說:『禮儀這個東西,是因為忠信觀念淡薄了才制定的,但也是倡導叛亂的開始。』這話說得一點不錯。法者.所以齊眾異.亦所以乖名分.反法也.議曰:【道德經】云:『法令滋彰.盜賊多有.』賈誼云:『法之所用易見.而禮之所為至難知也.』
又云:『法出而奸生.令下而詐起.此乖分也.』
白話
建立法製法規,是為了使人們的行為有準則,人人都安分守已,用心本來很好,但想不到問題也恰恰出在這裏有人偏偏會找到法律的漏洞,做出大好大惡的事來。這就是法制的負作用。【道德經】早就講過,法令越多越明確,犯法的人也越多。賈誼也說過:『法令的條款和運用是有章可循、顯而易見的,然而法令以外屬於倫理道德範圍的準則對人的作用,就極難辯別衡量了。』又說:『法令一出台,有人在做壞事之前先研究法律的漏洞,做了壞事又不觸犯法規,法律也拿他沒辦法。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高明的奸險譎詐之徒就是這樣產生的。這就是「乖分」的意思。』刑者.所以威不服.亦所以生凌暴反刑也.賞者.所以勸忠能.亦所以生鄙爭.反賞也.
白話
刑罰的運用,本來是要威攝,懲罰那些犯法的人,但是執法的人,會出於種種目的濫用刑法或者來欺辱犯人,甚至久而久之會使自己喪失人性,有時也會放過真正的罪犯,製造冤假錯案。這就是刑的反作用。
獎賞的運用,本來是為了勸勉人忠心效力,盡展其能,但是也會出現卑鄙的競爭。為了爭功邀賞,或由於賞罰不公而鬧出許多鄙俗的事情。這就是賞的反作用。【文子】曰:『聖人其作書也.以領理百事.愚者以不忘.智者以記事.及其衰也.為好偽.以解有罪而殺不辜.』反書也.
【文子】曰:『察於刀筆之跡者.即不知理亂之本.習於行陣之事者.即不知廟勝之權.』莊子曰:『儒以詩禮發家.大儒曰:「東方作矣.事之何若.」小儒曰:「未解裙襦.口中有珠.【詩】固有之曰:『青青之麥.生於陵坡.』生不布施.死何含珠.為接其鬢.壓其顪.而以金椎控其頤.徐別其頰.無傷口中珠.」』
由此言之.詩禮乃盜資也.
白話
老子的學生文子說:『古代有大本領的人創造出文字來,為的是指導民眾,叫人理解天下之事,使愚笨的人變得聰明起來,使聰明的人學識淵博。
可是事與願違,等到文化知識有了進一步發展,有學識的人卻變得更壞了,他們把學到的文化知識作為自己為非作歹、作奸犯料的工具;為有罪的人辯護,冤殺無辜的人。』這就是文字、學問的反作用。
文子又說:『看耍筆桿子的那些人的行徑,就知道他們並不懂安邦治國的本事,就象習慣於行軍打仗的並不懂整個國家的施政方略一樣。』
莊子講過這樣一個故事,他說:『讀書人都是在盜墓賊,只不過他們偷的不是財物,而是文化罷了。有一回一個大知識分子帶小知識分子去盜墓,大的問小的:「天快亮了,你挖的怎麼樣,有些什麼東西?」小的說:「死人已經挖到了,還沒有脫下他的衣服。他口中有一顆寶珠。」大知識分子一聽說死人口中有寶珠,就說:『一定要把這寶珠挖出來。
【詩經】上說:綠油油的麥子,生長在山坡上,熟了以後給人吃。墳墓裏的這傢伙生前吝嗇的很,一肚子學問不告訴人,死了還含在嘴裏不說。快把它拿出來!不過,小子,你可得小心,你先把他的頭髮抓住,再按住他下巴上的鬍鬚,用椎子敲他的兩頰,慢慢撬開他的牙關,千萬別損壞了寶珠!」』
從這個故事的寓意不難看出,文化知識實是招引盜賊的財富。其作囿也.以奉宗廟之具.簡士卒.戒不虞.及其衰也.馳騁弋獵.以奪人時.反囿也.
齊宣王見文王囿大.人以為小.問於孟子.孟子曰:『周文王之囿.方七十裏.芻蕘者往焉.雉兔者往焉.與人同之.民以為小.不亦宜乎.臣聞郊關之內.有圃方四十裏.殺其麋鹿者.如殺人之罪.民以為大.不亦宜乎.』
楚靈為章華之台.伍舉諫曰:『夫先王之為台樹也.樹不過講軍實.台不過望氛祥.其所不奪穡地.其為不匱財用.其事不煩官業.其日不妨事務.夫為台榭.將以教人利也.不聞其以匱乏也.』
白話
至於國家建築林園,那是為了使祖宗的靈位有個存放的地方以便祭祠。
平時則可以搞軍事訓練,以防意外變故。到了國力鼎盛的時候,林園便喪失了原來的意義,變成了馳騁犬軍來打獵的場所,結果勞民傷財,貽誤農時。建築林園便成了違背本意的事情。孟子講的故事就說明了這個道理。齊宣王見周文王的御花園很大,而老百姓以為很小,就問盂子這是怎麼回事。孟子說:『周文王的花園方圓七十裏,割草打柴的人能進去,山雞野兔也可以進去,與民同樂,與民同用,老百姓自然不嫌其大,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我聽說你的城郊也建了座花園,方圓四十裏,老百姓如果進去打獵殺了一隻小鹿,你也要抓起來以殺人罪論處,所以老百姓議論你修這麼大的花園太奢侈了,這不也是理所當然的嗎?』楚靈王修了章華台,伍子胥的祖父伍舉提出反對意見說:『我們祖先搞大型建築,修亭台樓閣,是為了訓練三軍,觀察氣象。
國家搞這樣的建築,要遵循四個原則,一不侵佔老百姓的耕地;二不影響國家的財政;三不因用工而影響公家和私人的正常業務;四不在農忙時期動工。
所以國家的大型建築,是讓國家和人民得到好處,這樣的建築,就不會使國家出現財政匱乏的問題。』其上賢也.以平教化.正獄訟.賢者在位.能者在職.澤施於下.萬人懷德.至其衰也.朋黨比周.各推其與.廢公趨私.外年相舉.奸人在位.賢者隱處.反賢也.
太公謂文王曰:『君好聽世俗之所舉者.或以非賢為賢.或以非智為智.君以世俗之所舉者為賢智.以世俗之所毀者為不肖.則多黨者進.少黨者退.是以群邪比周而蔽賢.是以世亂愈甚.』文王曰:『舉賢奈何.』太公曰:『將相分職.而君以官舉人.案名察實.選才考能.則得賢之道.』
古語曰:『重朋黨則蔽主.爭名利則害友.務欲速則失德也.』
白話
崇尚、重用人才的政策,是為了提高全社會的文化教育,人人都奉公守法,從善如流,有道德有覺悟的人從事領導工作,有才能有經驗的人管理各行各業,物質財富和精神財富都豐富了,給全社會帶來幸福樣和,舉國上下就會感懷這種政治的恩德。到了這種政治被敗壞以後,好人和壞人往往要結為同黨來爭權奪利,黨同伐異,趨炎赴勢,狼狽為奸,各自推舉圈子裏的人,把國家、人民的利益置於腦後,苦心經營小集團的勢力,內外勾結把私黨裏的人安插到各個領導崗位上。最後,一旦被大奸大雄的元兇利用,操縱權柄,竊國篡權,真正有賢德的人就會或被冤殺,或被迫退隱。尚賢政治就走向了它的反面。
鑑於此,姜太公對周文王說:『你如果完全聽任社會一般人的推薦,社會上說張三是聖人,李四是天才,你就信以為真,那就壞了。殊不知世俗中人說好說壞都沒個准,老百姓有時很盲從,他們所說的聖人,也許是個奸雄,因為社會關係多,眾人把他塑造成聖人的樣子;他們所說的天才,也許是個騙子,私黨把他吹捧成天才的樣子。你如果根據社會輿論,把世俗群眾推舉的當作有賢德的人,把世俗群眾低毀的當作壞人,那麼朋黨多的人就會上台,朋黨少的人就會被排擠,於是結成死黨,蒙蔽群眾的人就會利用時機,打擊、陷害真正有本事的人,天下就會越來越亂。』
文王問道:『那該怎麼做才能任用到真正的賢能呢?』
姜太公答道:『文官和武官,職權要分明。國王要出以公心,按職務、按國事的需要提撥人才,實事求是,不講人情,選撥優秀人才,考核他的政績、才能。這才是獲得人才的正道。
古人說得好:把私營山頭的利益放在第一位,領導人就會被蒙蔽;爭名於朝、奪利於市就會傷天害理,出賣朋友;急功近利、好大喜功就要損害國家、人民的利益,破壞領導者的形象,喪失威信。【韓詩外傳】曰:『夫士有五反.有勢尊貴不以愛人行義理.而反以暴傲.』反貴也.古語曰:『富能富人者.欲貧不可得.貴能貴人者.欲賤不可得.達能達人者.欲窮不可得.』梅福曰:『存人所以自立也.壅人所以自塞也.』
家富厚不以振窮救不足.而反以侈靡無度.反富也.
資勇悍不以衛上攻戰.而反以侵凌私鬥.反勇也.凡將帥輕去就者.不可使鎮邊.使仁德守之則安矣.
心智慧不以端計教.而反以事奸飾非.反智慧也.【說苑】曰:『君子之權謀正.小人之權謀邪.』
貌美好不以統朝蒞人.而反以盅女從欲.反貌也.
此五者.所謂士失其美質.
白話
【韓詩外傳】說:『古代的士大夫在貴、富、勇、智、貌五種素質方面都有相反的一面。比如有些人有了勢力,地位也尊貴了以後,本來應該愛護別人,愛護朋友,行俠仗義,通情達理,實際上恰恰相反,出身貧賤的一旦發跡後,一闊臉就變,變的不近情理,不行仁義,飛揚跋扈,殘暴不仁。』這就是尊貴的另一面。如果他能保持貧賤時的品德不變,那就非常難能可貴了。
所以古人另有一種說法:發了財後能讓別人也發財的,想窮也窮不了;當了官後能讓別人也當官的,想下也下不來;交了好運後能讓別人也交好運的,想倒霉也倒霉不了。在寧波四明山歸隱成仙的梅福把這一哲理總結為:『成就別人的實質上是成就自己,擋別人路的最後把自己的路也堵死了。』
家道富裕以後,本應周濟貧困,扶危急難,可是有的富貴之家,不但不幫助窮人,投資社會福利、社會公益事業,廣積功德,反而驕侈淫俠,揮霍無度,最後難免落個錢財散盡,家業凋零的下場。這就是說,財富會走向它的反面。
仗着自己年輕力壯,勇猛驃悍,不是去保家衛國,而是好勇鬥狠,欺負弱者,或者在黑道中結成流氓團伙,聚眾毆鬥。這樣,勇武就走向了反面,於社會有害了。把這個道理用到治國安邦讓,執政者不應當讓那些好戰的將帥去鎮守邊疆,以免輕率地發動戰爭;而應當讓仁愛寬厚的儒將或文臣守衛邊疆,這樣國家就安定了。
有智慧的人如果不是用來干正事,做有益於國家、社會的事,而是使奸作詐,顛倒是非,智慧就要走向反面。【說苑】說:『君子也用權謀,但是為了做正義的事;小人也用權謀,但是為了幹壞事。』
容貌姣美,風度翩翩的本來是件好事,如果放到樹立形象、講究禮儀的場合如公關、外交之類的地方,是很恰當的,但是如果憑臉蛋漂亮去亂搞男女關係,去行淫縱慾,那就走到美的反面去了。
一個有教養的人如果使這五種優勢走向反面,那就喪失了有文化的人五種原本美好的素質。太公曰:『明罰則人畏懾.人畏懾則變故出.反明罰也.明察則人攏.人擾則人徙.人徙則不安其處.易以成變.』反明察也.太公曰:『明賞則不足.不足則怨長.明王理人.不知所好.而知所惡.不知所歸.而知所去.使人各安其所生.而天下靜矣.』
晉劉頌曰:『凡監司欲舉大而略小.何則.夫細過微闕.謬忘之失.此人情所必有.所固不許在不犯之地.而悉糾以法.則朝野無立人.此所謂以治而亂也.』
白話
姜太公說:『刑罰太嚴明,國人就會被弄得戰戰兢兢,提心弔膽,人整天處在這種狀態就會生出變故,反而要出亂子。這就是明罰的反作用。什麼事都看得那麼清楚,人就覺得騷擾不安,為了逃避騷擾,大家就要遷移,不再安居原地了,這樣容易發生動亂。』這就是明察的反作用。姜太公還說:『一有貢獻就獎賞,動不動獎賞,容易誘發不滿足的心理,不滿足就滋長怨恨,久而久之就要反目成仇。這就是明賞的反作用。賢明的國王統治管理一個國家,不大去注意臣民愛好什麼,而更多的是注意臣民討厭什麼;不大去注意為什麼要來歸順他,而更注意為什麼要離開他。這樣做就能使所有的人安安靜靜、太太平平地過日子。真能做到人人平安,那才是真正的天下太平。』
晉朝的名臣劉頌說:『政府中負責監督稽查的官員,為什麼要只注意大案要案,而對於細小的違紀現象不大過問呢?因為微不足道的過失、缺點,偶然的遺忘、疏忽,這是人之常情,在所難免,不應當將這類過錯劃人違紀犯法之列而統統繩之以法,否則的話,朝野上下,就沒有一個站得住腳的人了。這樣做的結果,看上去是求治,實際上是製造動亂。』晏子曰:『臣專其君.謂之不忠.子專其父.謂之不孝.妻專其夫.謂之嫉妒.』反忠孝也.【呂氏春秋】曰:『夫陰陽之和.不長一類.甘露時雨.不私一物.萬人之主.不阿一人.』申子曰:『一婦擅夫.眾婦皆亂.一臣專君.群臣皆蔽.故妒妻不難破家也.而亂臣不難破國也.是以明君使其臣.並進輻輳.莫得專君焉.
白話
齊國的名相晏嬰說:一個好的臣子,固然應對上司忠心,然而忠心的過分了,就變成專權,那就不是忠了;當兒子的孝敬父母是好事,但是如果只突出他一個人的孝順,把其他兄弟姐妹都比下去,那就是不孝;妻子愛自己的丈夫是家庭和睦的保障,但是如果丈夫還有二房小妾這是針對古代多妻制而言,做妻子的霸住丈夫獨專其房,醋勁太大不能容納別人,很可能導致家破人亡。因此忠孝做得太過分了,也會引起反撣。
【呂氏春秋】說:陰陽調和滋養萬物,香花毒草,一視同仁。甘露雨水,普澤天下,東西南北,不遺一隅。一國之君,普天同仰,老少美醜,平等對待。戰國時的法家、韓國的申不害說過:一個女人獨霸了丈夫,其他的太太就要搗亂;一個大臣獨攬大權,其他臣子的積極性就會被壓下去。所以嫉妒心太強的妻子很容易破家,權力欲太重的大臣很容易破國。有鑑於此,一個高明的領導人,對於部下,決不偏聽偏信,也不專權重用某個人,而是同心協力,各盡其能。就象車輪上的根根輻條一樣,不讓其中的某一根單獨起作用。就樣就不會發生一人專權的現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