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6-16 05:03
转眼瞧及韦氏及婉儿等,只是摇头,不复再言。为后文伏案。大众也不敢再问,武氏却呼呼的睡去了。嗣是轮流陪侍,又越二宵,武氏乃死。中宗传武氏遗制,除去帝号,赦王萧二族,及褚韩柳数姓家属,尊谥武氏为则天大圣皇后,命中书令魏元忠,暂摄冢宰。三思伪托武氏遗命,慰谕元忠,赐封邑百户。元忠捧读伪制,感激涕零,有人见他下涕,从容私议道:『大事去了。』
独不记临朝对簿时么?中宗居丧甫三日,即由元忠归政,诏令预备太后袝葬事宜。给事中严善思入奏道:『鬼神主静,不应轻亵,今欲袝葬太后,恐开启陵墓,反致惊黩。况合葬并非古制,不如在陵旁更择吉地,较为慎重。』善思寓有深意。
中宗不从,竟将武氏合葬乾陵。
系高宗墓,见前文。
越年为神龙二年,武三思因桓彦范等尚在京师,时怀猜忌,遂请中宗出桓彦范为洺州刺史,敬晖为滑州刺史,袁恕己为豫州刺史,崔玄暐为梁州刺史。晋加僧慧范等五品官阶,赐爵郡县公,叶静能加授金紫光禄大夫。驸马都尉王同皎,目击时事,心甚不平,尝与亲友谈及国政,指斥三思,并及韦后。前少府监丞宋之问,及弟之逊,因坐二张党案,流戍岭南。二人却逃回东都,因素与同皎往来,潜匿同皎宅内。二宋既已犯决,同皎不应为私废公,乃竟许留匿,安得不死·
同皎平时议论,俱为之逊所闻,之逊密令子昙,及甥校书郎李悛,转告三思。三思即令昙悛告变,谓同皎与洛阳人张仲之祖延庆,及武当丞周憬等,潜结壮士,谋杀三思,且废皇后。中宗乃命御史大夫李承嘉,监察御史姚绍之,按问同皎等。狱尚未决,再命杨再思韦巨源参验。再思本出为西京留守,见上回。因谄附三思,仍召还为侍中,巨源是三思爪牙,得任刑部尚书,这两人参入问刑,无罪也变成有罪。
张仲之朗声道:『武三思淫污宫掖,何人不知?公等独无耳目么?』
巨源大怒,命反挷送狱。仲之尚且反顾,屡语不已,经绍之叱令役隶,击断仲之左臂。
仲之大呼道:『苍天在上,我死且当讼汝,看汝等能长享富贵么?』
已而再思等拟成谳案,请将同皎等处置极刑。同皎、仲之、延庆皆坐斩。独周憬未曾被捕,逃入比干庙,比干,纣叔父。闻同皎枉死,不由的悲愤起来,竟至神座前大言道:『比干古时忠臣,应知我心,武三思与韦后淫乱,为害国家,将来总当枭首都市,但恨我未及亲见啰。』
遂引刃自刭。
之问之逊,及昙悛并除京官,加朝散大夫。韦氏以新宁公主,无夫守寡,公主为同皎妻见前回。不忍她寂寞空帏,特令改嫁从祖弟韦濯。母舅变成夫婿,也可谓唐朝新闻了。真是一塌糊涂。
三思既除去同皎,遂诬称桓彦、范敬晖等,与同皎通谋,乃左迁彦范为亳州刺史,晖为朗州刺史,恕己为郢州刺史,玄晖为均州刺史,就是同时立功的大臣,如赵承恩薛思行等,一并外调。处士韦月将,独上书请诛武三思,中宗览书,立命拿斩。黄门侍郎宋璟入奏道:『外人纷纷议论,谓三思私通中宫,陛下亦应澈底查究,不宜滥杀吏民。』
中宗不许,璟抗声道:『必欲斩月将,请先斩臣。』宋公又来出头了。
大理卿尹思贞,时亦在侧,也奏称:『时当夏令,不应戮人。』
中宗乃命加杖百下,流戍岭南。三思竟函嘱广州都督周仁轨,杀死月将,且出思贞为青州刺史,璟为检校贝州刺史,一面复令中书舍人郑愔,再告敬晖等谋变,辞连张柬之,因再贬晖为崖州司马,彦范为陇州司马,柬之为新州司马,恕己为窦州司马,玄晖为白州司马。三思意尚未餍,定欲害死五人,方快心愿,乃密令人至天津桥畔,揭示皇后秽行,请加废黜,又故意令中宗闻知,中宗大怒,即命李承嘉穷究。承嘉受三思密嘱,奏称由敬晖等五人所为,遂更流晖至琼州,彦范至瀼州,柬之至泷州,恕己至环州,玄暐至古州。五家子弟,年至十六以上,悉流岭南。
中书舍人崔湜,且代为三思划策,令外兄大理正周利用,本名利贞,因避韦氏父讳,改贞为用。赍了一道伪造的墨敕,往杀五人。利用前为五人所嫉,贬为嘉州司马,由三思召为刑官,至是命摄右台侍御史,出使岭外。利用立即启行,兼程逾岭。适值柬之玄晖,已经道殁,只缚住敬晖桓彦范袁恕己三人。晖被剐死,彦范杖毙,恕己饮野葛汁不死,也被捶死。薛季昶累贬至儋州司马,闻五人遇害,自知不能免祸,也具棺沐浴,饮毒而终。小子有诗叹五王道:
邪正从来不两容,周诛管蔡舜除凶。
自经大错铸成后,岭表徒留冤血浓。
利用还都,得擢拜御史中丞,还有一班三思走狗,尽得升官,待小子下回再叙。
武氏以后,又有韦氏,并有上官婉儿,及太平公主安乐公主等人,何淫妇之多也。夫冶容诲淫古有明训,但好淫者未必尽是冶容,冶容者亦未必尽是好淫,误在宗法未善,愈沿愈坏耳。韦氏淫而且贱,仇若三思,甘为所污,忠若五王,反恐不死。有武氏之淫纵,无武氏之材能,其鄙秽固不足道。独怪中宗以十余年之幽囚,几经危难,备尝艰苦,尚不能练达有识,甚至纵妇宣淫,引奸入室,臣民明论暗议,彼且甘作元绪公,杀人唯恐不及,或所谓下愚不移者非耶?武氏本一智妇,乃独生此愚儿,殊为不解。至若五王之死,已见前评,去草不除根,终当复生,薛季昶料祸于前,随死于后,尤为可悲。乃知姚元之、杨元琰辈之不愧明哲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