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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回 勇梁慬三战著功 智虞诩一行平贼 之二

后汉演义作者:蔡东藩发布:福哥

2020-6-16 04:56

梁慬与耿夔合兵万人,倍道往援,南单于又复却还。车骑将军何熙,已到五原,击退乌桓鲜卑叛胡,庞雄亦至,熙适撄疾,闻得常山被攻,因遣雄驰救。及雄到常山,虏兵已退,遂与梁慬等会合,共得万六千人,进攻虎泽。南单于两番败走,已经胆落,又见汉军连营并进,布满旷野,越吓得魂魄飞扬,遂召责韩琮道:『汝言汉人尽死,今是何等人到来,有此声威哩?』

琮无辞可答,匍匐谢罪,当被单于斥退。琮本汉人,乃敢诳虏为寇,死有余辜,南单于轻信琮言,也是笨鸟。即遣奥鞬日逐王,至梁慬营中乞降;鞬训斥一番,且令单于檀自来谢过,方可赦罪。单于檀接得复报,已是无可奈何,只得徒跣面缚,出来投诚。慬与庞雄耿夔等,排开兵马,列成数大队,各执兵械站着,然后传出号令,召檀进见。檀到了案前,不待斥责,已是把头乱捣,爆得怪响。经慬责他忘恩负义,不堪污刃,所以贷死,此后不得再作妄想,经须遣子为质,方才还军。檀慌忙承认,誓不复叛。方由慬等许令起来,改容相待,叫他回帐送出侍子。檀诺诺而去,不到半日,便遣子为质,且缴还前时所掠的汉民。慬等乃班师就道,移至五原。

五原地方,尚有乌桓余党,出没往来,再经梁慬等领兵回击,斩获多人,残众乃降。车骑将军何熙,病不能起,竟致去世,汉廷实授梁慬为度辽将军,镇守塞下,召还中郎将庞雄,擢为大鸿胪。惟耿夔得功最少,且因他不能穷追单于,在道逗留,应该处罚,乃左迁为云中太守。北方一带,总算弭平。

惟海贼张伯路,悔罪乞降,隔了一年,又复与渤海平原贼相连,攻入厌次县,戕杀长官。诏遣御史中丞王宗,督同青州刺史法雄,征集幽冀兵数万人,大举从事,连破贼党。会有赦书到来,解散贼众,贼众以军未解甲,不敢投诚。

王宗听部佐计议,意欲乘间出击,法雄独进谏道:『兵系凶器,战乃危机,勇不足恃,胜不可必。贼若航海入岛,未易荡平,今正可宣布赦书,罢兵解严,使他解散胁从,然后轻兵裹甲,歼除贼首,这乃所谓事半功倍呢!』确是弭盗良策。

宗方才称善,收兵敛迹,但将赦书宣示贼党,令将所掠人物,一体交还,许令免死。贼遵令而行,嗣见东莱郡兵,尚未解甲,因复遁匿海岛中,惟胁从多半散去,只剩了张伯路等几个头目。过了月余,岛中无粮可用,乃入内地劫掠,法雄早已严兵待着,把他截住,见一个,杀一个,见两个,杀一双,伯路等并皆授首,海贼乃平。三路并了。

是时独叛羌未服,屡扰西陲,羌豪滇零,且进寇褒中。汉中太守郑勤,移兵驻防。汉廷因任尚久戍无功,传旨召归,令率吏民还屯长安。谒者庞参,复致书邓骘,谓宜徙边郡难民,入居三辅。骘颇以为然,且欲弃去凉州,专戍朔方。因召公卿等会议,公卿等尚有异辞,骘慨然道:『譬如敝衣已破,并二为一,尚可完补;若非如此办法,恐两不可保了!』

大众听了此言,只得勉强赞成。光禄勋李修,方因张禹病免,代为太尉。幕下有一个智士,方拜郎中,姓虞名诩,字升卿,系陈国武平县人。诩以谋略见称,故履历从详。少时失怙,孝养祖母,县吏举为顺孙。及既为郎中,闻邓骘决弃凉州,甚以为疑,自觉官小职卑,未便入朝驳议;只有新任太尉李修,本是当道主人,不妨直言相告,托他挽回,因即向修建议道:【通鉴辑览】误作张禹,此时禹已免官,应从【虞诩列传】。

窃闻公卿定策,当弃凉州,求之愚心,未见其便。先帝开拓土宇,劬劳后定,而今惮小费,举而弃之,一不可也。凉州既弃,即以三辅为塞,则园陵单外,二不可也。谚曰:『关西出将,关东出相。』

观其习兵壮勇,实过余州,今羌胡所以不敢入据三辅,为心腹之患者,以凉州在后故也。

凉州士民,所以摧坚折锐,蒙矢石于行阵,父死于前,子战于后,无返顾之心者,为臣属于汉故也。今若弃其疆域,徙其人民,安土重迁,必生异志,倘猝然发难,因天下之饥乱,乘海内之虚弱,豪雄相聚,席卷而东,虽贲育为卒,太公为将,犹恐不足以御之。如此则函谷以西,园陵旧京,非复汉有,此不可三也!议者喻以补衣犹有所完,诩恐其疽食浸淫而无限极也。


〖后评〗

李修既得诩议,大为感悟,便进诩与语道:『若非汝言,几误国家大事;但欲保凉州,须用何策?』

诩答说道:『今凉州扰动,人情不安,防有他变。诚使朝中公卿,收罗该州豪杰数人,作为掾属,又引牧守子弟,授为散官;外示激扬,令他感激,内实拘致,防他为非,凉州有何难保呢?』

这一席话,说得李修频频点首,当即入朝再议,公卿等俱同声称善。好似墙头草一般。邓骘见口众我寡,只好取消前议,但心中很是不平,意欲伺隙害诩。设心如此,全是儉人行径。会闻朝歌贼宁季,聚众数千,攻杀长史,猖狂日甚,州郡不能制,乃即命诩为朝歌长,促令指日到任。竟欲借刀杀人。故旧都为诩加忧,同时往吊,诩反笑说道:『志不求安,事不避难,乃是人臣的职分!若不遇盘根错节,如何得见为利器呢?』

早有成算。说罢,当即束装就道,直抵朝歌,先谒河内太守马棱,棱叹息道:『君系儒生,应在朝就职,参赞谋犹,为何奉使到此?』

诩答说道:『诩奉遣时,士大夫俱来吊诩,也道是诩无能为。诩既为人臣,何敢避难?诩思朝歌为韩魏郊野,背太行,山名。临大河,去敖仓只百里,青冀人民,流亡万数,贼不知开仓招众,劫库兵,守城皋,断天下右臂,可见他实无大志,不足为忧。惟目前贼势新盛,未可争锋,兵不厌权,愿明府宽假辔策,勿与拘牵,诩自然有法平贼呢!』

棱慨然许诺。此公也特具青眼。

诩即告别就任,悬赏购募壮士,分列三等:上等是专行攻劫;中等是好为偷盗;下等是不事家产,游荡失业。这三等莠民,令掾史以下,各举所知,招罗得数百人,由诩亲自挑选,汰弱留强,尚得百余。当下设酒与宴,许贷前罪,嘱使投入贼中,诱令劫掠,一面伏兵待着。等到贼众前来,便由伏兵突出,并力兜拿,得擒斩数百人;余贼经此巨创,不敢出头。诩又想到别法,潜召缝纫为业,家况贫穷的男妇,叫他佣作贼衣,缝就记号,另许优给工资,遣令依计办理。百姓已恨贼切骨,得了诩命,自然往觅贼巢,替贼缝衣。贼众不知秘谋,待衣缝就,便往市里游行,不意为捕役所察,辄被拿住。捕役尚未肯与他说明,顿令贼犯莫名其妙,惊为神明,于是贼皆骇散,朝歌复安。小子有诗赞道:

不经盘错不成材,功业都从患难来;

试读升卿虞氏传,一回叹赏一惊猜。

诩既平贼,上书报功,邓骘至此,也无可如何了。欲知后事,且看下回再表。


〖后评〗

邓骘统兵征羌,逾年两败,何功足言?及召之使归,反擢为大将军。任尚既失西域,复衄平襄,乃赏以侯封,汉廷之赏罚倒置,莫如此时!夫当日之号为良将者,无过梁慬,慬连败羌人,复制服南单于,功无与比,委以专阃,游刃有余;且胡人既服,正可调彼征羌,削平叛寇,奈何满朝将相,仓皇失措,反欲轻弃凉州耶?虞诩为国宣猷,保全西土,邓骘反视若仇敌,徙治朝歌,非诩之智能平贼,则陷谋士于群贼之中,天下皆引以为戒,不敢复闻朝廷事矣。吾嫉邓骘,吾尤不能无慊于邓太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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