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5-19 20:54
季羔⊙季羔：即高柴，字子羔，孔子弟子，憨直忠厚為衛之士師王曰：獄官．⊙士師：亦作『士史』，古代執掌禁令刑獄的官名．刖人之足⊙刖人之足：砍斷人的腳。刖，yuè，古代一種砍掉腳的酷刑．俄而衛有蒯聵之亂王曰：初衛靈公太子蒯聵得罪出奔．晉靈公卒．立其子輒．蒯聵自晉襲衛．時子羔子路並位於衛也．⊙蒯聵之亂：蒯聵，kui kuì，姬姓，名蒯聵，衛靈公之子，衛出公的父親，春秋時期衛國第三十任國君，耶元前480年~耶元前478年在位。衛後莊公與衛國第十二任國君姬揚(即衛前莊公)的諡號相同，均為『莊公』，為了區別，故稱『後莊公』。曾暗殺衛靈公夫人南子未果，後趕走兒子衛出公成為國君。為人荒唐，在位僅三年．季羔逃之．走郭門吳曰：知禍而知避．義也．刖者守門焉．謂季羔曰：『彼有缺吳曰：言彼有空．可以逃．⊙缺：城牆缺口．』季羔曰：『君子不踰吳曰：羔言．君子之人．不可踰空缺之處也．⊙踰：跳牆．』又曰：『彼有竇吳曰：刖者又曰．彼處有穴可以逃難．⊙竇：孔洞．』季羔曰：『君子不隧王曰：隧．從竇出．吳曰：羔又言．君子不從穴出．⊙隧：鑽洞而出．』又曰：『於此有室吳曰：刖者又言此處有室．』季羔乃入焉吳曰：隨迹以逃其難．既而追者罷吳曰：追羔者不追．季羔將去．謂刖者：『吾不能虧主⊙虧：敗壞，破壞之法而親刖子之足矣．今吾在難．此正子之報怨之時．而逃我者三．何故哉．』刖者曰：『斷足固我之罪．無可奈何．曩者君治臣以法令．先人後臣．欲臣之免也．臣知獄決罪定．臨當論刑．君愀然吳曰：变色貌不樂．見君顏色．臣又知之．君豈私臣哉．天生君子．其道固然．此臣之所以悅君也．』
白話譯文
季羔擔任衛國獄官時，曾經對一個人施行了斷足的刑罰。不久，衛國發生了蒯聵之亂。季羔在出逃衛國城門時，跑到了外城門口，守城門的恰好是那個被他斷足的人。他跟季羔說：『那邊的城牆有個缺口。』季羔說：『君子不跳牆。』他又告訴季羔：『那邊有個洞口。』季羔說：『君子不鑽洞。』又說：『這裡有間房子。』於是，季羔躲進了這件房子。待到追捕者走了，季羔將要逃離時問受刖刑的人：『過去，因為我不能壞亂了國君的法令而親自砍斷了您的腳，今天，我出在危難之時，這正是您報怨恨之際，而您卻給我提供了三個逃跑的辦法，這是什麼緣故呢？』受刖刑的人說：『被砍斷腳，本來就是我罪有應得，這是無可奈何的事情。以前你依法審理我的案子，下令先審理他人而後審理我的案子，是想免去我的重罪，這點我明白；案子審理完了，刑罰是由我的罪責確定的，在臨近用刑之際，我從您的臉色上看到，您顯得非常憂戚，一點也不高興，這我也明白。您哪裡有對我的私心偏見呢？上天讓你成為君子，為人之道本該如此。這就是我之所以欣賞您的原因。』
孔子聞之曰：『善哉為吏．其用法一也．思仁恕則樹德．加嚴暴則樹怨．公以行之⊙公：公正無私．其子羔乎．』
白話譯文
孔子聽說這事後說道：『好啊！作為官員，他能準確使用法令只是其中的一個方面。時刻心懷仁愛寬恕這就是樹立恩德，一味地施加嚴酷暴虐就會樹立怨恨。能公正無私地行為官之道，大概就是子羔這樣吧？』
孔子曰：『季孫⊙季孫：季孫氏，季康子，名肥之賜我粟千鍾也⊙鍾：古容量單位，釜十則鍾。賜，贈送．而交益親王曰：得季孫千鍾之粟．以施與眾．而交益親吳曰：季平子用孔子田．委吏至司空千鍾禄也．⊙交：交友；益親：更加親密．自南宮敬叔之乘我車也．而道加行王曰：孔子欲見老聃而西觀周．敬叔言於魯君．給孔子車馬問禮於老子．孔子歷觀郊廟．自周而還．弟子四方來學也．⊙道加行：主張更好地加以推廣．故道雖貴．必有時⊙時：時機而後重．有勢而後行⊙勢：條件．微夫二子之貺財⊙貺，音kuàng．則丘之道．殆將廢矣．』
白話譯文
孔子說：『季孫氏送我千鍾糧食，我轉送給了朋友，從此和朋友的交往更加親密；自從南宮敬叔幫我得到乘坐的車子後，我的思想學說得以更好地推行了。因此，思想學說固然重要，必須在得到有力的時機後才能被重視，得到有力的條件後才能得以推行。如果沒有二人送無德財物，那麼，我的思想主張將岌岌可危而被廢弛。』
孔子曰：『王者有似乎春秋王曰：正其本．而萬物皆正．文王⊙文王：即周文王，姓姬，名昌，西周王朝的奠基者以王季為父．以太任為母⊙太任：王季之妃子，周文王之母．以太姒為妃⊙太姒：姒，sì，太姒，周文王之妃，周武王、周公等的母親以武王周公為子⊙武王：即周武王姬發，周文王的第二個兒子，西周王朝的建立者。⊙周公：周文王之子，周武王之弟姬旦，人稱周公旦，西周初年接觸的政治家．以太顛閎夭為臣．其本美矣⊙本：根基，根本。美：好．武王正其身以正其國．正其國以正天下．伐無道．刑有罪⊙刑：懲罰，懲治．一動而天下正⊙一動：自身一行動．其事成矣．春秋致其時吳曰：致推極也．春秋二始舉四時也．⊙致其時：四季按照天時的運轉規律而萬物皆及．王者致其道⊙致其道：聖王遵循自然的規律而萬民皆治．周公載己行化王曰：載亦行也．言行已以行化其身．正不令而行也．而天下順之．其誠至矣．』
白話譯文
孔子說：『聖明的王者，具有像四季至於大地，他的根本合乎於自然規律而萬物皆合于正道。周文王有王季為父，太任做他的母親，太姒做夫人，有周武王和周公這樣的兒子，還有太顛、閎天二位輔佐大臣，所以，他的根基很好。周武王首先修正其自身而致使他的國家得以治理好，國家治理好了，進而使天下得以很好的整治。在此基礎上，討伐暴虐無道的國家，懲罰有罪之人。由此，他自己一動，天下就得以明治，歸於正道，事功有成。春夏秋冬四季按照天時運轉的規律更替變化，無需做什麼，萬事萬物都依順著它就會生發正常，為王的人，只要遵循大道而行，天下就能得到大治。周公以行己而行化天下，天下的百姓都歸順了他，他的誠心已經達到了最高的境界。』
曾子⊙曾子：姒姓，曾氏，名參shēn，字子輿，春秋末年思想家，孔子晚年弟子之一曰：『入其國也．言信於群臣．而留可也．見忠於卿大夫．則仕可也．澤施於百姓．則富可也⊙富：【說苑】作『安』，安身，立身．』孔子曰：『參之言．此可謂善安身矣．』
白話譯文
曾子說：『當你進入一個國家時，如果國君的言論能取信于眾大臣，那麼就可以留下來；如果他的行為忠實于卿大夫們，那麼就可以在這個國家做官了；如果他的恩澤能施行于老百姓，那麼就可以在這個國家求得富裕了。』
孔子說：『曾參的這些話，可以說他善於立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