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10-6 18:37
齊有一足之鳥．飛集於公朝．下止于殿前．舒翅而跳．齊侯大怪之吳曰：齊君大以為異．不知為何物也．使使聘魯問孔子．孔子曰：『此鳥名曰商羊．水祥也吳曰：商羊．鳥名．上有水灾．⊙祥：凶吉的預兆，預先顯露出來的跡象。．昔童兒有屈其一腳．振肩而跳吳曰：昔有小兒屈其一足．振動兩肩而跳躍．此水灾之兆．且謠曰：「天將大雨．商羊鼓舞吳曰：其歌曰．天將有大雨．以商羊出而鼓舞．⊙鼓舞：手足舞動，表現出歡喜或者興奮之狀。．」今齊有之．其應至矣吳曰：今齊國有此鳥．童謡之言應矣．」急告民趨治溝渠．修隄防．將有大水為災．頃之大霖雨⊙霖雨：大雨久下不停。．水溢泛吳曰：俄而果有大雨水溢而泛諸國．傷害人民吳曰：他國皆為洪水傷害人民也．唯齊有備．不敗吳曰：惟齊國之防備．故不為害也．⊙敗：傷亡、傷害。．』景公曰：『聖人之言．信而有徵延章曰：果有所據矣．』
白話譯文
齊國有一條腿的鳥，在宮廷上飛翔，後又下落於大殿之前，抖動著翅膀歡樂跳躍。齊國的君主感到非常奇怪，就派使者使往魯國，請教孔子。孔子說：『這種鳥名叫「商羊」，能預兆水的凶吉。從前有小孩彎曲一隻腳，抖動著雙肩，蹦蹦跳跳，唱著歌謠「上天將大雨降，商羊鳥歡快至。」現在，齊國飛來商羊鳥，預示著天降大雨即將應驗，儘快通告百姓，趁機整治溝渠，修築堤壩，將有大水成災。』
不久，大雨下個不停，各諸侯國，大水氾濫，危及百姓官吏，只有齊國因為有所防備，而沒有造成重大災害。齊景公說道：『聖人的話，確實可信，經得起驗證啊。』
孔子謂宓子賤曰⊙宓子賤：fú zǐ jiàn，耶元前521年或502年~前445年，名不齊，字子賤，春秋末年魯國人，亦說是宋國人，孔子的得意門生，孔門七十二賢之一。曾任單父shàn fù宰，即今山東省菏澤市單縣，有『鳴琴治單父』美譽：『子治單父吳曰：魯邑．⊙單父：地名。魯國都邑，故址在今山東省單縣南眾悅．子何施而得之也．子語丘所以為之者．』對曰：『不齊吳曰：子賤名之治也．父恤其子．其子恤諸孤．而哀喪紀⊙喪紀：喪事．⊙『父恤其子~哀喪紀』三句：【說苑·政理】作『父其父，子其子，恤諸孤而哀喪紀』，意為像對待自己的父親那樣對待百姓的父親，像對待自己的兒子那樣對待百姓的兒子，救濟所有的孤兒辦好喪事。據此，『其子恤諸孤』之『其』字當衍．』孔子曰：『善小節也．小民附矣．猶未足也．』曰：『不齊所父事者三人吳曰：事之如父．所兄事者五人．所友事者十一人．』孔子曰：『父事三人．可以教孝矣．兄事五人．可以教悌矣．友事十一人．可以舉善矣．中節也．中人附矣．猶未足也．』曰：『此地民有賢於不齊者五人．不齊事之而稟度焉⊙稟度：bǐng dù ，猶『受教』．皆教不齊所以⊙所以：原作『以所』，據四庫、同文本改治人之道．』孔子歎曰：『其大者．乃於此乎．有矣．昔堯舜聽天下⊙聽：治理、管理或者執行政事．務求賢以自輔吳曰：專務賢人以輔佐．夫賢者．百福之宗也吳曰：賢人為百福所宗．神明之主也吳曰：神明之所宗．⊙神明：明智如神．惜乎不齊之以所治者．小也延章曰：憾不齊之未大任．』
白話譯文
孔子對宓子賤說：『你治理單父之地，民眾心悅誠服。你如何施政從而取得如此政績？請你告訴我你是如何做到的。』宓子賤回答說：『我的治理方法，就像父親愛恤自己的兒子，愛恤孤寡又像他們的兒子，而且盡哀辦理他們的喪事。』
孔子說：『好，這些算是小舉措，一般的民眾來親附，還做得不夠。』宓子賤說：『被我當做自己的父親那樣來侍奉的有三人，當做兄長侍奉的有五人，像朋友一樣對待的有十一人。』
孔子說：『像父親一樣侍奉三人，有利於用來教化人們敦守孝道，像兄長一樣侍奉五人，有利於用來教化人們敬愛兄長，像朋友一樣對待十一人，有利於舉薦賢良的人才。這些算得上中等舉措，能使中等的民眾親附，還是不夠完美。』宓子賤說：『這個地方有五位比我賢明的的人，我侍奉他們並且接受他們對我的教誨，他們都教導我為政的方法。』
孔子感慨道：『成就大業的關鍵就在這裡彰顯出來了！從前，堯舜治理天下，盡力求得賢明之士來輔佐自己，賢明的人士，是保障所有福運的根本，是掌宰神明的本源。可惜呀！不齊讓你治理的地方太小了。』
子貢為信陽宰吳曰：子貢為信陽宰．⊙信陽：楚邑，在今河南信陽南．將行．辭於孔子．孔子曰：『勤之慎之⊙勤之慎之：勤，勤勉；慎，遵循，順應；『之』，為政之道．奉天子之時．無奪無伐．無暴無盜．』子貢曰：『賜也少而事君子．豈以盜為累哉⊙累：過失．』孔子曰：『汝未之詳也．夫以賢代賢．是謂之奪吳曰：言不必代而代之也．以不肖代賢．是謂之伐吳曰：言不足代而自賢．緩令急誅．是謂之暴．取善自與．是謂之盜．盜非竊財之謂也．吾聞之吳曰：此下疑申前勤慎奉時之義知為吏者．奉法以利民．不知為吏者．枉法以侵民．此怨之所由生也．治民莫若平⊙治：管理，治理．臨財莫如廉吳曰：財利莫如清廉．廉平之守．不可改也．匿人之善．斯為蔽賢．揚人之惡．斯為小人．內不相訓．而外相謗．非親睦也．言人之善．若己有之吳曰：他人有善．如其自有善也．言人之惡．若己受之．故君子無所不慎焉吳曰：是以君子之人．無所不用其敬．』
白話譯文
子貢出任信陽宰，臨行前，來向孔子辭別。
孔子說：『勤勉遵從為政之道，尊奉天子頒發的曆法，不要「奪」、不要「伐」；不要「暴」、不要「盜」。』
子貢說：『我從小追隨您，豈能因為偷盜而犯下罪過呢？』
孔子說：『你理解的不到位呀。用賢人取代賢人，這叫做「奪取」；用不肖之人取代賢人，這叫做「攻伐」；法令松緩誅殺峻急，這叫做「暴虐」；竊取別人的政績作為己有，這叫做「盜竊」。「盜」不是說竊取財物。我聽說知曉為官之道的人，奉行法令以有利於民眾；不知曉為官之道的人，歪曲法令以侵害民眾，這就是怨恨產生的根由。管理官吏沒有比公平更為重要的，面臨財物沒有比廉潔更為重要的。公平廉潔的操守，不可更改。隱匿他人的優點，這叫做蒙蔽賢人；張揚他人的缺點，這就是小人。不是在內部互相規勸，在內部相互教誨，在外卻相互誹謗，這樣就無法做到親近和睦讚揚他人的優點，就像自己有這些優點一樣真誠，談到他人的不足之處，就像自己承受錯誤一樣難受。因此，君子沒有不遵循上面這些為政之道的。』
子路治蒲⊙蒲：春秋衛地，戰國屬於魏。在今河南省長垣縣三年吳曰：子路為蒲邑宰三年之久．孔子過之．入其境曰：『善哉由也．恭敬以信矣．』入其邑曰：『善哉由也．忠信而寬矣吳曰：能忠信而寬和．』至其庭曰：『善哉由也．明察以斷矣．』子貢執轡而問曰：『夫子未見由之政．而三稱其善．其善可得聞乎．』孔子曰：『吾見其政矣．入其境．田疇盡易延章曰：易者不難也．田疇之易．以其耕治良也．⊙田疇盡易：田地都得到了整治。田疇，田地；易，整治．草萊甚辟⊙草萊：荒地．溝洫深治．此其恭敬以信吳曰：此子路恭敬以信．故其民盡力也延章曰：令無夕改．賦無苛嚴．入其邑．牆屋完固．樹木甚茂．此其忠信以寬．故其民不偷也延章曰：民以忠信耻不檢．⊙偷：苟且，怠惰．至其庭．庭甚清閒吳曰：公庭清閑無事．諸下用命⊙用命：服從命令．此其言明察以斷．故其政不擾也⊙擾：煩亂，煩勞．以此觀之．雖三稱其善．庸盡其美乎吳曰：雖三次稱美其善．不足以盡其美也．⊙庸盡其美乎：庸，豈能，哪能。乎，四庫、同文本作『矣』．』
白話譯文
子路治理蒲地三年了，孔子路過那裡，進入他管轄的地域，說：『好啊仲由，恭敬而講誠信啊。』進入城邑，說：『好啊仲由，忠信而且寬厚。』到了官署，說：『好啊仲由，明察而且果斷。』
子貢手持馬車的韁繩問道：『夫子還沒有親自瞭解仲由的政事情況，就三次稱讚他好，他好的地方，能說給我聽聽嗎？』孔子說：『我已經看到他的執政情況了。已進入蒲地，看到田地都得到了整治，荒地得到開闢的很多，溝渠得到了深挖，這說明他為政恭敬而誠信，所以百姓全力勞作。進入鋪地的城邑，看到城牆房屋堅固完整，樹木都很茂盛，說明他因為忠心敦厚，所以老百姓不懶惰懈怠。進入蒲地的官署，看到清淨悠閒，手下的人都服從命令，這說明他斷事明察，所以他處理政事沒有煩勞。由此可見，即使三次稱讚他的為政功績，又豈能全部概括他好的地方呢？』
辨政篇評
『子貢問』章可以看出孔子回答問題『各因其事』，具有針對性，很靈活。『五諫章』，孔子讚揚諷諫。『孔子謂宓子賤』章，講求賢的重要。所謂辨政，就是辨執政、行政、用人等孝義忠信賢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