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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纪三十七 汉显宗孝明帝永平四年-十年

资治通鉴白话文作者:金色轰炸机发布:金色轰炸机

2020-7-7 16:12

汉显宗孝明皇帝永平四年辛酉耶诞61年

春,帝近出观览城第,欲遂校猎河内;东平王苍上书谏;帝览奏,即还宫。

春季,汉明帝出宫,在附近观览洛阳东汉都城,今河南洛阳市的城楼宅第,打算随后去河内郡郡治今河南武陟县行猎。东平王刘苍上书劝止。明帝看到奏书后,立即回宫。

皇帝偶尔出来打打猎,也能锻炼身体,提高一下军事水平。只要不是过于沉迷,没有必要劝阻。

秋,九月,戊寅,千乘哀王建薨,无子,国除。

秋季,九月戊寅十二日,千乘哀王刘建去世。因无子嗣,封国撤除。

冬,十月,乙卯,司徒郭丹、司空冯鲂免,以河南尹沛国范迁为司徒,太仆伏恭为司空。恭,湛之兄子也。

冬季,十月乙卯十九日,将司徒三公之一,最高行政官郭丹、司空三公之一,最高监察官冯鲂免职,将河南尹管理京城洛阳周边一带的郡级行政长官、沛国封国都城位于今安徽淮北市相山区人范迁任命为司徒,太仆九卿之一,掌管皇家车马伏恭任命为司空。伏恭是伏湛哥哥的儿子。

陵乡侯梁松坐怨望、县飞书诽谤,下狱死。

陵乡侯梁松因怨恨朝廷、悬挂匿名书进行诽谤而被捕入狱,处以死刑。

汉朝刑法严苛,那个时候因为这种模棱两可的罪名被杀的人有很多。

初,上为太子,太中大夫郑兴子众以通经知名,太子及山阳王荆因梁松以缣帛请之,众曰:『太子储君,无外交之义;汉有旧防,蕃王不宜私通宾客。』松曰:『长者意,不可逆。』众曰:『犯禁触罪,不如守正而死。』遂不往。及松败,宾客多坐之,唯众不染于辞。

当初,皇上做太子的时候,太中大夫掌管议论郑兴之子郑众以精通儒家经典而闻名于世。太子和山阳王刘荆曾让梁松用绸缎作礼物聘请郑众做门客,郑众说:『太子是王储,没有同外界随便交往的道理。汉朝有旧时禁令,亲王也不应私自招徕宾客。』梁松说:『这是上面的意思,不可忤逆。』郑众说:『与其违禁犯罪,不如坚守正道而死。』便拒绝梁松之请,没有应聘前往。及至梁松获罪,宾客们多被指控有罪,唯独郑众不受案中供辞的牵连。

郑众没有受到名利的诱惑,也避免了一场大祸。汉朝中后期,对皇室宗亲的限制越来越严。诸侯王动辄得咎,一旦诸侯王获罪,他身边的人基本上都会被处死,太子同理。这种情况下,远离诸侯王和太子就是远离危险。

于阗王广德将诸国兵三万人攻莎车,诱莎车王贤,杀之,并其国。匈奴发诸国兵围于,广德请降。匈奴立贤质子不居徵为莎车王,广德又攻杀之,更立其弟齐黎为莎车王。

于阗国位于今新疆和田县国王广德率领各国兵众三万人进攻莎车位于今新疆莎车县,用计引诱莎车王贤,将他杀死,吞并了莎车国。于是,匈奴调发西域诸国军队包围了于阗,广德请求投降。匈奴便将贤生前送来做人质的儿子不居徵立为莎车王。后来,广德再次进攻莎车,杀死了不居徵,改立他的弟弟齐黎为莎车王。

莎车国之前屡次对外挑衅,妄图称霸西域,终于得到了惩罚。匈奴也不愿意看到西域有个强大的国家,于是又帮助莎车复国了。这件事上,汉朝并没有什么作为,因为汉朝目前还没有恢复在西域地区的权威。

东平王苍自以至亲辅政,声望日重,意不自安,前后累上疏称:『自汉兴以来,宗室子弟无得在公卿位者,乞上骠骑将军印绶,退就藩国。』辞甚恳切,帝乃许苍还国,而不听上将军印绶。

东平王刘苍由于自己是汉明帝至亲而辅佐大政,又声望日高,内心感到不安,曾先后多次上书道:『自从汉朝开国以来,皇族子弟无一人身居公卿要位,我请求奉还骠骑将军的印信绶带,退官并前往封国。』奏书辞意十分恳切。于是明帝便允许刘苍返回封国,但不准他奉还骠骑将军的印信绶带。

皇族参预朝政,没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应当给皇族历练的机会,让他们成为国家的柱石。要不然都圈在封地无所事事,只能白白消耗国家财政。汉朝自从七国之乱后,把皇族养废了。反而是已经成为平民的远支宗亲,一次次挺身而出,延续了汉朝的生命。刘秀、刘备都是平民出身。反观两汉末年的那些王侯,一个顶用的也没有。

汉显宗孝明皇帝永平五年壬戌耶诞62年

春,二月,苍罢归藩;帝以骠骑长史为东平太傅,掾为中大夫,令史为王家郎,加赐钱五千万,布十万匹。

春季,二月,刘苍免官返回封国。汉明帝任命骠骑将军府长史为东平国太傅负责教导诸侯王,掾史王府中的办事员为中大夫负责向诸侯王进谏,令史王府中的办事员为王府郎诸侯王的侍卫。特赐东平王五千万钱,十万匹布。

冬,十月,上行幸邺;是月,还宫。

冬季,十月,汉明帝出行,临幸邺今河北临漳县。当月返回京城皇宫。

十一月,北匈奴寇五原;十二月,寇云中,南单于击却之。

十一月,北匈奴侵犯五原郡郡治今内蒙古包头市九原区;十二月,侵犯云中郡郡治今内蒙古托克托县,被南匈奴单chan二声匈奴最高首领击退。

看似是汉朝『以夷制夷』的胜利,而实际上,南匈奴以『归附』的名义,合法地侵占汉朝边境地区,并一步步向汉朝腹地渗透。东汉的北部边界一步步的后退,到了三国时期,边境线居然退到离长安仅有不到百里了。原本在陕北设立的很多郡,都被压缩到关中了。这不得不说是东汉对外政策的一大失败。

是岁,发遣边民在内郡者,赐装钱,人二万。

本年,征发遣返迁到内地的边疆居民,赏赐治装费,每人二万钱。

安丰戴侯窦融年老,子孙纵诞,多不法。长子穆尚内黄公主,矫称阴太后诏,令六安侯刘盱去妇,以女妻之。盱妇家上书言状,帝大怒,尽免穆等官。诸窦为郎吏者,皆将家属归故郡,独留融京师;融寻薨。后数岁,穆等复坐事与子勋、宣皆下狱死。久之,诏还融夫人与小孙一人居雒阳。

安丰戴侯窦融年事已高,他的子孙放纵荒唐,作了许多不法之事。窦融的长子窦穆是内黄公主的夫婿,他假传阴太后的旨意,命令六安侯刘盱休掉原妻,而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了刘盱。刘盱原妻的娘家上书控告此事,汉明帝大怒,将窦穆兄弟全部罢免。凡窦氏家族中作官的,一律带着家属返回原郡,只留窦融一人在京城。窦融不久便去世了。几年后,窦穆等人再次遭到指控,连同窦穆的儿子窦勋和窦宣,一道被捕入狱,处以死刑。又过了很久,明帝才下诏准许窦融的夫人和小孙一人回到洛阳居住。

窦融对东汉的建立立有大功,但其治家无方,子孙闯下大祸,险些造成家族倾覆。历史上很多大家族都是这样衰落的。齐家治国平天下,这是个递进的关系,不可舍本逐末。

汉显宗孝明皇帝永平六年癸亥耶诞63年

春,二月,王雒山出宝鼎,献之。夏四月,甲子,诏曰:『祥瑞之降,以应有德;方今政化多僻,何以致兹!【易】曰:「鼎象三公」,岂公卿奉职得其理邪!其赐三公帛五十匹,九卿、二千石半之。先帝诏书,禁人上事言「圣」,而间者章奏颇多浮词;自今若有过称虚誉,尚书皆宜抑而不省,示不为谄子蚩也。』

春季,二月,有宝鼎在王洛山出土,献给汉明帝。夏季,四月甲子初七,明帝下诏:『祥瑞降临,是德行的感应。如今政治多有邪僻,怎么能够引来祥瑞!【易经】说:「鼎是三公的象征,」莫非是公卿奉职尽责符合了天理吗?今赐予三公每人五十匹帛,九卿和二千石官每人二十五匹。先帝曾有诏旨,禁止人们在上书时称颂圣明,而近来奏章中虚浮之辞较之。从今以后,如果再有溢美的言词,尚书应一律拒不受理,以示朕不为谄媚者欺骗嘲弄。』

汉明帝谦虚,禁止浮夸之风,这样可以时刻保持清醒,不被马屁冲昏了头脑。

冬,十月,上行幸鲁;十二月,还幸阳城;壬午,还宫。

冬季,十月,汉明帝出行,临幸鲁城今山东曲阜市。十二月,在归途中临幸阳城县今河南登封市。十二月壬午二十九日,返回京城皇宫。

是岁,南单于适死,单于莫之子苏立,为丘除车林单于;数月,复死,单于适之弟长立,为湖邪尸逐侯单于。

本年,南匈奴单于适去世,前单于莫的儿子苏继位,此即丘除车林单于。数月后,苏又去世,单于适的弟弟长继位,此即湖邪尸逐侯单于。

汉显宗孝明皇帝永平七年甲子耶诞64年

春,正月,癸卯,皇太后阴氏崩。二月,庚申,葬光烈皇后。

春季,正月癸卯二十日,皇太后阴氏驾崩。二月庚申初八,光烈皇后阴氏入葬。

北匈奴犹盛,数寇边,遣使求合市;上冀其交通,不复为寇,许之。

北匈奴依然实力强盛,屡次侵犯边境,又派使者请求与汉朝进行双边贸易。汉明帝希望利用通商手段使匈奴不再入侵,便应许了这一要求。

刚刚侵犯完汉朝边境,就要去开展贸易,汉朝此时应当拒绝,至少要北匈奴先保证不再犯边再谈贸易的事,否则就像是城下之盟,让匈奴的气焰更加嚣张。

以东海相宗均为尚书令。初,均为九江太守,五日一听事,悉省掾、史,闭督邮府内,属县无事,百姓安业。九江旧多虎暴,常募设槛阱。而犹多伤害。均下记属县曰:『夫江、淮之有猛兽,犹北土之有鸡豚也,今为民害,咎在残吏,而劳勤张捕,非忧恤之本也。其务退奸贪,思进忠善,可一去槛阱,除削课制。』其后无复虎患。帝闻均名,故任以枢机。均谓人曰:『国家喜文法、廉吏,以为足以止奸也;然文吏习以欺谩,而廉吏清在一己,无益百姓流亡、盗贼为害也。均欲叩头争之,时未可改也,久将自苦之,乃可言耳!』未及言,会迁司隶校尉。后上闻其言,追善之。

任命东海国相诸侯国的行政长官宗均为尚书令皇帝的办公厅主任。先前,宗均曾任九江郡郡治今江西九江市太守一郡的行政长官。任上,他每五天处理一次政务,将掾、史等所属官员一律裁撤,不让督邮负责监察各县的官吏外出巡查而留在府内,下属各县全都太平无事,百姓安居乐业。九江一向多虎害,官府经常招募猎手设栅栏陷阱捕捉,但猛虎仍然造成了很多伤害。宗均颁下公文命令所属各县:『长江、淮河一带有猛兽,正如北方有鸡、猪,本是平常之事。如今猛虎为害民间,原因在于官吏残暴,而使人辛苦捕猎,也不符合怜悯体恤百姓的原则。如今务必要清除贪官污吏,考虑提拔忠诚善良之士,可一举撤去栅栏陷阱,并减免赋锐。』从此以后,九江便不再出现虎害。汉明帝听说了宗均的名声,所以让他负责中枢机要。宗均对人说:『皇上喜用处理公文法令的文吏和廉洁的清官,认为有他们便足以禁止奸恶发生。然而文吏常常利用文字技巧欺上瞒下,而清官又只能独善一身,不能阻止百姓流亡、盗匪作乱。我要向皇上叩头力争,虽然一时不能改变现状,但长此以往皇上将自受其苦,到那时我便可以说话了!』宗均还没来得及进谏,恰好转任司隶校尉掌管京城及其周边七个郡的监察,离开了尚书台行政中枢。后来,明帝听说了宗均的这番言论,表示赞同。

为政的关键,重在用人。因为无论什么制度,都需要人来维系。

汉显宗孝明皇帝永平八年乙丑耶诞65年

春,正月,己卯,司徒范迁薨。

春季,正月己卯初二,司徒范迁去世。

三月,辛卯,以太尉虞延为司徒,卫尉赵熹行太尉事。

三月辛卯疑误,将太尉三公之一,最高军政官虞延任命为司徒,命卫尉九卿之一,禁卫军统领赵熹代理太尉职务。

越骑司马郑众使北匈奴,单于欲令众拜,众不为屈。单于围守,闭之不与水火;众拔刀自誓,单于恐而止,乃更发使,随众还京师。

越骑司马禁卫军骑兵将领郑众出使北匈奴,北匈奴单于想要让郑众叩拜,郑众没有屈从。单于派人包围看守,关闭起来,断绝了水火供应。郑众拔出佩刀发誓。单于恐惧,这才罢休,于是重新派遣使者,随郑众回到都城洛阳。

威武不屈,不辱使命,郑众是好样的。这也证明了之前他拒绝做太子和诸侯王的门客,并不是因为胆小怕事,而是要把勇气用对了地方。就像真正勇敢的人不会没事去捅马蜂窝玩一样。

初,大司农耿国上言:『宜置度辽将军屯五原,以防南匈奴逃亡,』朝廷不从。南匈奴须卜骨都侯等知汉与北虏交使,内怀嫌怨,欲畔,密使人诣北虏,令遣兵迎之。郑众出塞,疑有异;伺侯,果得须卜使人。乃上言:『宜更置大将,以防二虏交通。』由是始置度辽营,以中郎将吴棠行度辽将军事,将黎阳虎牙营士屯五原曼柏。

先前,大司农九卿之一,掌管全国经济农业耿国曾上书说:『应当设置度辽将军屯兵五原郡,以防备南匈奴逃亡。』朝廷没有采纳他的建议。南匈奴须卜骨都dou一声hou四声等人听到汉朝同北匈奴互通使者的消息,心怀怨恨,打算反叛,于是秘密派人前往北匈奴,要北匈奴派兵接应。郑众出塞时,疑心情况有异,便伺察等侯,果然抓到了须卜的信使。郑众便上书说:『应当重新在边境设置大将,以防备南北匈奴互相联络。』从此,汉朝便开始设置度辽营,命中郎将禁卫军将领吴棠代理度辽将军事务,率领黎阳虎牙营的兵士,屯驻在五原郡曼柏县今内蒙古准格尔旗

夷狄果然靠不住,汉朝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他们的事,他们就要反叛。郑众有勇有谋,及早识破南匈奴的阴谋,为国家化解了一场祸患。

秋,郡国十四大水。

秋季,十四个郡和封国发生水灾。

冬,十月,北宫成。

冬季,十月,北宫落成。

这座北宫还是建成了。

丙子,募死罪系囚诣度辽营,有罪亡命者,令赎罪各有差。楚王英奉黄缣、白纨诣国相曰:『托在藩辅,过恶累积,欢喜大恩,奉送缣帛,以赎愆罪。』国相以闻,诏报曰:『楚王诵黄、老之微言,尚浮屠之仁慈,洁齐三月,与神为誓,何嫌何疑,当有悔吝!其还赎,以助伊蒲塞、桑门之盛馔。』

十月丙子初四,募集犯有死罪的囚徒前往度辽营。命令逃亡的罪犯赎罪,依据不同的情况,各分等级。楚王刘英带着黄色细绢和素色薄绸去见国相,说道:『我身居藩国,罪过积累,我非常高兴,蒙受大恩。献上细绢薄绸,以赎我罪。』国相将此事上报朝廷,汉明帝下诏答复说:『楚王口念黄帝、老子的精微之言,崇尚佛家的仁爱慈悲,曾戒斋三个月,对佛立誓。有什么猜嫌和疑问,应当悔恨?把那些赎罪之物退还,赞助他以美食款待佛门弟子。』

从未听说过楚王有什么罪行。他为啥说自己是『过恶积累』呢?这个举动很反常,原来是他信了佛教的缘故。佛教怎么突然传入了汉朝呢?我们往下看。

初,帝闻西域有神,其名曰佛,因遣使之天竺求其道,得其书及沙门以来。其书大抵以虚无为宗,贵慈悲不杀;以为人死,精神不灭,随复受形;生时所行善恶,皆有报应,故所贵修练精神,以至为佛。善为宏阔胜大之言,以劝诱愚俗。精于其道者,号曰沙门。于是中国始传其术,图其形像,而王公贵人,独楚王英最先好之。

起初,汉明帝听说西域有一神祗,名字叫作『佛』,于是派使者前往天竺国寻求佛教道义。使者在西域找到了佛经,并带着沙门回到中原。佛经大抵以一切虚无为本,崇尚慈悲不杀生。认为人死之后,精神不灭,可以再次投胎转世,而人生前所作的善事恶事,全都会有报应。因此,提倡修炼精神,直至成『佛』。佛家擅于使用恢弘博大的言词,以劝化诱导愚昧的凡夫俗子。精通佛家道义的人,称为『沙门』。于是佛教便开始在中原传播,图画佛门形像。在天子、诸王和显贵当中,唯独楚王刘英最先喜好佛教。

华夏民族有自己的信仰,为什么要到万里之外的夷狄之地去寻找什么神?对于夷狄,可以利用他们的物品、技术,但对思想文化要警惕,对于胡神,更是应该远离。看看楚王信佛之后那副神神叨叨的样子,简直滑稽可笑。此后胡佛在中原大地大行其道,欺骗无知之人顶礼膜拜,花钱供养不耕不织不纳税的僧尼,兴建金碧辉煌的寺庙,耗费大量社会财富。特别是夷狄入侵的时代,往往特别尊崇佛教。因为佛教的转世轮回、因果报应之说,恰恰模糊了华夷之辨和是非之分。这辈子是汉人,上辈子可能是夷狄,将来很有可能再度转世为夷狄,那还讲什么华夷之辨?今生被虐杀,是因为上辈子做了坏事的『报应』,于是只能死心塌地的认命了。看到贼人做坏事没关系,反正他将来要下地狱,现在就没必要急着去惩奸除恶了,一切交给『阎王爷』。这种精神鸦片所带来的祸害是难以想象的。汉明帝引进胡佛真是无事生非,遗祸千古。

壬寅晦,日有食之,既。诏群司勉修职事,极言无讳。于是在位者皆上封事,各言得失;帝览章,深自引咎,以所上班示百官。诏曰:『群僚所言,皆朕之过。民冤不能理,吏黠不能禁;而轻用民力,缮修宫宇,出入无节,喜怒过差。永览前戒,竦然兢惧;徒恐薄德,久而致怠耳!』

十月壬寅晦三十日,出现日全食。汉明帝下诏,勉励百官各尽职守,用最直率的态度批评朝政而无所忌讳。于是官员们全都呈上密封的奏章,各自议论朝政的得失。明帝观看奏章,深自责备,便将这些奏章向百官公布,并下诏说:『群臣指摘之事,都是朕的过错。人民冤屈不能申雪,贪官污吏不能查禁,却轻率地使用民力,营建宫室,开支与征税无节制,而且喜怒无常。回顾古人的鉴戒,十分恐惧,只怕朕品德寡薄,日久生怠!』

之前有人劝汉明帝停止兴建北宫,汉明帝当时答应了,但没过多久又重新开始修建了。汉明帝的纳谏虽然态度真诚,但持久性不好说。

北匈奴虽遣使入贡,而寇钞不息,边城昼闭。帝议遣使报其使者,郑众上疏谏曰:『臣闻北单于所以要致汉使者,欲以离南单于之众,坚三十六国之心也;又当扬汉和亲,夸示邻敌,令西域欲归化者局足狐疑,怀士之人绝望中国耳。汉使既到,便偃蹇自信;苦复遣之,虏必自谓得谋,其群臣驳议者不敢复言。如是,南庭动摇,乌桓有离心矣。南单于久居汉地,具知形势,万分离析,旋为边害。今幸有度辽之众扬威北垂,虽勿报答,不敢为患。』帝不从。复遣众往,众因上言:『臣前奉使,不为匈奴拜,单于恚恨,遣兵围臣;今复衔命,必见陵折,臣诚不忍持大汉节对毡裘独拜。如令匈奴遂能服臣,将有损大汉之强。』帝不听。众不得已,既行,在路连上书固争之;诏切责众,追还,系廷尉,会赦,归家。其后帝见匈奴来者,闻众与单于争礼之状,乃复召众为军司马。

北匈奴虽然派使者入朝进贡,但侵掠不断,致使边疆城镇白日关闭城门。明帝同群臣商议,打算派遣使者回报匈奴来使。郑众上书劝谏道:『我听说,北匈奴单于所以要挟汉朝派出使者,目的是想离散南匈奴单于的部众,坚定西域三十六国对北匈奴的效忠之心。他还将吹嘘已同汉朝和解通好,向邻近敌国夸耀,使西域那些打算归附汉朝的国家畏缩猜疑,使流亡在外怀念故土的人对汉朝绝望。汉朝使者到过北匈奴以后,单于便已十分傲慢自负,如果再派使者,他一定会自以为得计,而北匈奴群臣中反对与汉朝为敌的人也不敢再说话了。这样,南匈奴王庭便会发生动摇,乌桓也将与我们离心离德。南匈奴单于长期居住在中国内地,对我方的情况与地形一一知晓,万一同汉朝分裂,即刻便成为边境的祸患。如今,幸而有度辽营的大军在北疆扬威镇守,即便我们不派使者回报北匈奴,他们也不敢作乱。』明帝不接受郑众的劝谏,再次派他做使者前往北匈奴。于是郑众上书说:『我前次奉命出使北匈奴时,因不肯行叩拜之礼,单于十分愤恨,曾派兵把我围困起来。如今我再次领命前往,定会遭到凌辱,我实在不愿自己手持大汉的符节,对着毛毡皮衣独拜。而如果我迫于形势向匈奴屈服,则将有损于汉朝的国威。』明帝不听郑众的劝谏,郑众不得已而动身。出发后,他在路上接连上书力争,坚持自己的主张。于是明帝下诏严厉责备郑众,将他追回,囚禁于廷尉九卿之一,掌管全国司法监狱。适逢赦免,他便回到家乡。后来,明帝会见北匈奴的来客,听到郑众与单于因礼仪相争的情况,便再次征召郑众,任命为军司马大将军直属部队统领

郑众的分析很有道理,而且既然北匈奴目前仍然不断侵扰汉朝,为什么还要派使者往来?汉明帝如此傻白甜,被北匈奴耍得团团转,还把正直敢言的大臣抓起来,由汉明帝的一系列表现上看,他还真的担不起这个『明』字。

汉显宗孝明皇帝永平九年丙寅耶诞66年

夏,四月,甲辰,诏司隶校尉、部刺史岁上墨绶长吏视事三岁已上、治状尤异者各一人与计偕上,及尤不治者亦以闻。

夏季,四月甲辰疑误,汉明帝下诏命令司隶校尉、州部刺史掌管一州监察:每年各从任职三年以上、考绩最优异的县令一县的行政长官以下官员中选拔一人上报,让此人随同呈送年终考绩的官员进京。对于考绩最劣者,也要上报朝廷。

这就是后世『京察大计』的雏形,考核官员政绩,优者上,劣者下。确保官员队伍的素质。

是岁,大有年。

本年,粮食大丰收。

赐皇子恭号曰灵寿王,党号曰重熹王,未有国邑。

汉明帝将皇子刘恭赐号为灵寿王,皇子刘党赐号为重熹王,都没有封国。

这是后世『封而不建』的开端,封王但没有实际的封地。这样比之前有封地但在封地中受到种种限制要好得多。徒有虚名的封地如同坐牢,这种封地不如没有。让诸侯王摆脱封地的牢笼,发挥自己的才能。唐宋宗室有为者多,就是得益于这种封而不建的政策。

帝崇尚儒学,自皇太子诸王侯及大臣子弟、功臣子孙,莫不受经。又为外戚樊氏、郭氏、阴氏、马氏诸子立学于南宫,号『国姓小侯』。置【五经】师,搜选高能以授其业。自期门、羽林之士,悉令通【孝经】章句。匈奴亦遣子入学。

汉明帝尊崇儒学,上自太子、诸王、侯爵,下至高官的子弟、功臣的子孙,无人不学习儒家经典。明帝还为外戚樊氏、郭氏、阴氏、马氏的儿子们在南宫设立学校,这些学生号称『四姓小侯』。明帝给他们安排讲解儒家【五经】的老师,寻找选拔学问高超的贤才授课。即便是期门、羽林等禁卫军武官,也都命令通晓【孝经】章句的含义。匈奴也派出贵族子弟到汉朝学习。

让匈奴来学习汉人的文化,也会埋下很大隐患。愚昧的夷狄最好控制,夷狄有了文化,就会成为汉人的劲敌。从五胡乱华到满清入关,对汉人危害最大的夷狄,恰恰是那些受到一定『汉化』的夷狄。如匈奴的刘渊父子,羯胡的石勒,契丹的耶律阿保机,蒙元的忽必烈,满清的皇太极等。

广陵王荆复呼相工谓曰:『我貌类先帝,先帝三十得天下,我今亦三十,可起兵未?』相者诣吏告之,荆惶恐,自系狱,帝加恩,不考极其事,诏不得臣属吏民,唯食租如故,使相、中尉谨宿卫之。荆又使巫祭祀、祝诅。诏长水校尉樊等杂治其狱,事竟,奏请诛荆。帝怒曰:『诸卿以我弟故,欲诛之;即我子,卿等敢尔邪?』对曰:『天下者高帝天下,非陛下之天下也。【春秋】之义,君亲无将,将而必诛。臣等以荆属托母弟,陛下留圣心,加恻隐,故敢请耳;如令陛下子,臣等专诛而已。』帝叹息善之。,宏之子也。

广陵王刘荆又召来相面的术士,说道:『我的容貌和先帝相像。先帝三十岁时即位称帝,我如今也三十岁了,可以起兵了吗?』相面的术士向有关官员告发了此事。刘荆惊慌恐惧,到狱中将自己囚禁起来。汉明帝特别加恩,不对事情进行追究。下诏不许他统治封国的官员和百姓,只可继续享用租税收入。并命令封国国相和中尉诸侯王卫队统领对他严密监护。刘荆又让巫师进行祭祷和诅咒。明帝下诏,命令长水校尉禁卫军将领樊等人联合审判此案。审判结束后,樊等人上书,请将刘荆处死。明帝生气地说道:『你们因广陵王是我弟弟的缘故,所以要杀他,如果是我的儿子,你们敢这样吗?』樊回答道:『天下是高帝的天下,不是陛下的天下。根据【春秋】大义,君王至亲不得有弑逆图谋,有则必杀。我们因为刘荆是陛下同母之弟,陛下特别留意,恻隐有加,所以才敢请示。如果是陛下的儿子,我们只专断诛杀而已。』明帝叹息着表示赞许。樊是樊宏之子。

谋反确实该杀,汉明帝害怕背上残害手足的名声,对刘荆一让再让,刘荆反而变本加厉。其实刘荆走到这一步,也有汉明帝一再放纵的原因。如果刘荆第一次谋反时,汉明帝就将其处置,哪怕不是处死,而是贬为庶民或降为列侯,那么受到教训的刘荆多半不敢再起异心。而且他失去了王位,也没有反叛的资本了。古人有句话叫『惯子如杀子』,刘荆这个『熊孩子』就是汉明帝培养的。

汉显宗孝明皇帝永平十年丁卯耶诞67年

春,二月,广陵思王荆自杀,国除。

春季,二月,广陵王刘荆自杀,封国撤除。

夏,四月,戊子,赦天下。

夏季,四月戊子二十四日,大赦天下。

闰月,甲午,上幸南阳,召校官弟子作雅乐,奏【鹿鸣】,帝自奏埙和之,以娱嘉宾。还,幸南顿。冬,十二月,甲午,还宫。

闰十月甲午初三,汉明帝临幸南阳郡郡治今河南南阳市宛城区,召集地方学校的学生演奏庙堂正乐。当演奏【诗经·鹿鸣】时,明帝亲自吹起陶埙和竹应和,以娱乐嘉宾。回京途中,明帝临幸南顿县今河南项城市。冬季,十二月甲午初四,返回京城皇宫。

汉明帝即兴演奏,融洽了君臣关系。和汉高帝当年巡游沛县与民同乐异曲同工。

初,陵阳侯丁綝卒,子鸿当袭封,上书称病,让国于弟盛,不报,既葬,乃挂衰于冢庐而逃去。友人九江鲍骏遇鸿于东海,让之曰:『昔伯夷、吴札,乱世权行,故得申其志耳。【春秋】之义,不以家事废王事。今子以兄弟私恩而绝父不灭之基,可乎?』鸿感悟垂涕,乃还就国。鲍骏因上书荐鸿经学至行,上征鸿为侍中。

当初,陵阳侯丁綝去世时,他的儿子丁鸿应当继承封国。但丁鸿上书自称有病,要将封国让给弟弟丁盛,朝廷未予答复。丁鸿安葬父亲以后,便将丧服挂在守墓的小屋里逃走了。丁鸿的朋友、九江人鲍骏在东海国封国都城位于今山东郯城县遇到了丁鸿,责备他道:『从前孤竹君之子伯夷和吴王之子季札推让王位,是乱世中的权宜行为,那样作才能表明他们的志节。根据【春秋】大义,不可以因家事废弃国事。如今您由于兄弟手足之情而断送父亲建立的永不毁灭的基业,这样行吗?』丁鸿醒悟过来,流下眼泪,便回去继承了封国。鲍骏于是上书向朝廷举荐丁鸿,称赞他精通经学,行为高尚。明帝便征召丁鸿进京,任命他为侍中皇帝的顾问

按照制度,丁鸿应当继承爵位,那这爵位本来就是他的,继承就是了,有什么好谦让的呢?提倡这种超越本分的谦让,无限拔高道德标准,造就了一批伪诈之徒。东汉后期,有个『孝子』,为了表示自己的孝,居然在父母的墓地住了20多年,一时赢得了无数赞扬。后来才发现,他在『守孝』期间生了五个孩子。这种伪诈之徒,就是钻了盲目拔高道德标杆的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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