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12-27 11:42
原文注释
上书陈事向君主进呈奏折陈述议事,起自战国,逮于两汉,风流风靡流行弥广。原考原其体度事体制度:攻人主之长短,谏诤之徒也;讦攻讦,攻击群臣之得失,讼诉之类也;陈陈列国家之利害,对策之伍也;带私情之与夺,游说之俦群也。总此四涂用途,贾出卖诚以求位,鬻兜售言以干求禄。
译文
直接向君主陈述议事是从战国开始的,到了西汉,就更加普遍,考原其总体制度,不外有四种,第一种是攻击君主的短处,即敢于冒犯进谏君主的人;第二种是攻讦大臣的得失,即所谓互相告讼;第三种是陈述有关国家的利害事情,即所谓出谋划策;第四种是从个人的感情出发以决定其对事情的态度,即所谓游说之人。总括起来,这种途径都不过是凭自己的忠诚或言辞来求取官位。
或无丝毫之益,而有不省之困君主不纳其谏而咎之,幸而感悟人主,为时所纳,初获不赀无价之赏,终陷不测之诛,则严助,朱买臣,吾丘寿王,主父偃之类甚众。良史所书,盖取其狂狷偏激偏狂一介耿介,论政得失耳,非士君子守法度者所为也。今世所睹,怀瑾瑜美玉而握兰桂兰花桂树,喻贤德之士者,悉耻为之。
译文
这样做,有时什么也得不到,相反其忠诚或言辞并不为君主所赏识,而陷入反噬的困境;即使他们的意见能使君主觉悟,能为当时人所接受,并且开始还能为此而受到很高的赏赐,但最终一定无法避免为诛杀的厄恶。这样的人是很多的,象严助,朱买臣,吾丘寿父,主父偃等人都属于这种情况。史书上之所以要记载他们的情况,大概是因为作为良史一定要记录一些这样的偏激,耿直之士吧。他们虽然能毫无避讳地指出当时政治的失误,但这种方式却不能为士君子所效法,今天我们看到许多有才能和徳行高深的士君子,都鄙薄这种行为。
守门诣阙,献书言计,率多空薄,高自矜夸,无经略经营策略之大体,咸秕糠之微事,十条之中,一不足采,纵合时务,已漏先觉,非谓不知,但患知而不行耳。或被发奸私,面相酬证,事途回穴纤曲,变化无定之意,翻惧愆尤过失,错误;人主外护声教,脱或许加含养,此乃侥幸之徒,不足与比肩同伍,同道也。
译文
守候于国君出入的门户,或趋赴朝廷的殿堂,向国君献书言计,出谋划策者,他们的意见大多都很空泛,且含自夸之意,这些意见没有治理国家的根本原则,而且都是些细碎小事,十条之中,可以采纳的还不到一条。即使他们所言符合情况,也不能说明他们预知了事情的真相,因为这些事情并非别人都不知道,只是因为虽然知道而不能付诸实施,所以才缄口不言。有的上书人被人揭发其心怀奸诈,以至要与人当面对证,事情反而变得对自己非常不利,上书者反而要因此而时时担心受怕了,在这种情况下,君主或许岀于维护朝廷及自己声誉的考虑,会对上书者不加追究,但这已属侥幸,士君子是耻于与他们为伍的。
谏诤之徒,以正人君之失尔,必在得言之地可以进谏之职位,当尽匡赞之规,不容苟免偷安,垂头塞耳;至于就养有方,思不出位,干非其任干预不在其职责范围的事,斯则罪人。故【表记】云:『事君,远而谏,则谄也;近而不谏,则尸利尸,即身体,尸利即自利也。』【论语】曰:『未信确定,核实而谏,人以为谤己也。』
译文
向君主进呈诤谏,不外乎纠正其失误而已,一定要在自己处于专门负责谏浄的位置上时才可这样做,进谏应当尽到匡正过失,褒勉的责任,而不能知道君主失误也不闻不问,如果这样,那就是白白拿着国君的俸禄而不干事。但每个官员都有自己所应当负责的事务,都有自己的本职,不能干涉其他人所负责的事务,否则他就是朝廷的罪人,所以【表记】说『事俸君主时,如果你职位低卑且与君主关系疏远,在这种情况下你向君主提意见,那你是为了献媚,讨好君主;相反,如果你职位重要,与君主关系也很亲密,在这种情况下你仍不劝诫国君,那你就是占着位置,白吃饭而不管事的人。』【论语】也说:『没有弄清事情的真相而提意见,人们就会认为你是在诽谤他们。』
正體原文
上書陳事,起自戰國,逮於兩漢,風流彌廣。原其體度:攻人主之長短,諫諍之徒也;訐群臣之得失,訟訴之類也;陳國家之利害,對策之伍也;帶私情之與奪,遊說之儔也。總此四塗,賈誠以求位,鬻言以干祿。或無絲毫之益,而有不省之困,幸而感悟人主,為時所納,初獲不貲之賞,終陷不測之誅,則嚴助、朱買臣、吾丘壽王、主父偃之類甚眾。良史所書,蓋取其狂狷一介,論政得失耳,非士君子守法度者所為也。今世所睹,懷瑾瑜而握蘭桂者,悉恥為之。守門詣闕,獻書言計,率多空薄,高自矜夸,無經略之大體,咸秕糠之微事,十條之中,一不足採,縱合時務,已漏先覺,非謂不知,但患知而不行耳。或被發姦私,面相酬證,事途迴穴,翻懼愆尤;人主外護聲教,脫加含養,此乃僥倖之徒,不足與比肩也。
諫諍之徒,以正人君之失爾,必在得言之地,當盡匡贊之規,不容苟免偷安,垂頭塞耳;至於就養有方,思不出位,干非其任,斯則罪人。故表記云:『事君,遠而諫,則諂也;近而不諫,則尸利也。』論語曰:『未信而諫,人以為謗己也。』